世間之事，並無絕對。

    事先，誰也不能完全料到後來會怎麽樣。

    一人一腳踩中一隻蜘蛛，本以為已經踩死。

    哪知道這蜘蛛開了掛，被一百斤壓過，都還留了一口氣，反而一口反咬，將人給毒死了。

    黃泉鬼母本以為自己百分之百能殺死隻是罡境的李九真。

    就如李九真曾經也百分之百認為自己要殺一個內境武者，應當是手到擒來。

    最後卻是黃泉鬼母以死亡告終。

    李九真一點點爬上懸崖，躺在地上，扯著嘴角，笑。

    他深深的知道，自己活著，黃泉鬼母死，是多麽的不容易。

    如果沒有修羅針讓黃泉鬼母略微束手束腳，如果沒有大量的鋼針騷擾。

    如果沒有萬磁針的成功偷襲，如果沒有虛無針的不成功偷襲。

    如果沒有白骨針不斷修複傷口。

    如果沒有古僧舍利對精神力的支持。

    如果沒有血竅爆炸打破人體極限。

    死的，就隻會是自己。

    這麽多的如果拚湊起來，都沒有真正殺死黃泉鬼母。

    最終還是占了地勢，加上白無常等人的火力支援，才使黃泉鬼母最終摔死。

    這是什麽樣的概念啊！

    白無常等人兵分兩路，一路下降到懸崖底部，確認黃泉鬼母的死亡。

    一路爬上來，將烏拉法師重新控製。

    他們當中，有的見李九真傷勢如此嚴重，不是沒有趁他病要他命的念頭。

    不過無論是神祭還是龍曰山，都會將他保護得很好。

    誰叫他們的命與李九真有所綁定呢？

    黃泉鬼母是真的死了，沒有懸念。

    李九真在山頂上吹了一天的風，靜靜的陪著儼然腦死亡的李清歌，看著日升與日落。

    他的精神力終於恢複，身體也被白骨針徹底修複。

    爆炸的血竅，本會將他拖入死亡，目前來說，最高明的醫生手術，都不能阻止血竅爆炸後的血崩——

    當然，普通人壓根感應不到血竅的位置，想要爆炸都做不到。

    白骨針做到了阻止並且修複。

    當太陽再一次升起，神色平靜的李九真似乎聽到了雞蛋破殼，小雞孵化的聲音。

    一種全新的境界，一種全新的感覺，一種全新的視角，一種全新的狀態……

    “我這算是突破到罡境了麽？”

    李九真依舊平靜，完全沒有任何喜悅，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就算是罡境，也不能把你喚醒啊，清歌！”

    生死極限，不斷的極限，使本在化境巔峰的李九真，成功突破到了罡境。

    初入罡境的李九真，如果和還沒死掉的黃泉鬼母打，依然不會是其對手。

    但隻要給他時間，鞏固加深，沉澱積累。

    終究會有與真正罡境平起平坐的一日。

    李九真將李清歌抱起來，邁步走下山頂，與不敢打擾他的白無常等人會和。

    “這個人怎麽處理？”神祭指著烏拉法師，說道。

    烏拉法師再一次痛哭流涕，連連求饒。

    他心裏其實也已絕望，不覺得李九真會放過他。

    然而李九真卻是說道：“你想不想活下去？”

    “啊？想想想，想想想！”烏拉法師急忙說道。

    “想的話，就前麵帶路。”李九真冷酷地說道。

    “去，去哪裏？”

    “我要滅了西域的所有裏神廟，你說我該去哪裏？”

    “啊？”

    烏拉法師與李九真冰冷的眼眸對視，骨子裏都被感染得一片冰寒。

    李九真……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隻是黃泉鬼母傷害了李清歌，李九真就要拖著所有裏神廟陪葬！

    “你們……”李九真看向白無常他們，表情稍稍緩和幾分，“聯合起來，把西域裏神廟消滅掉，表神廟不用管它。事成之後，我就給你們自由。”

    這些人聞言，都是一喜。

    特別是白無常、神祭、龍曰山，更是內心激動。

    李九真這是大發慈悲了嗎？

    李九真掃了他們一眼，說道：“到時候你們也可以離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隻要不報複我，隻要不再做傷天害理濫殺無辜的事，我可以承諾不殺你們。”

    “……”

    也就是說，芯片並不會取出，對吧。

    不過總比現在好了。

    按理說，像白無常他們這種以前濫殺無辜連普通人也肆意殺害的壞蛋，應當接受正義的審判，可謂是死有餘辜。

    不過李九真本來就是按照自己心意做事的人，也不是法官，想到哪兒算哪兒，根本沒想那麽多。

    況且，各方裏神廟，不是那麽好滅的。

    李九真並不會全程參與進去，沒有修羅針和白骨針保駕護航，這些人說不定就會被毒死和重傷而死。

    而且西域還有兩位罡境高手，一旦被他們盯上，白無常等人照樣難以存活。

    就看他們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吧。

    白無常這幫人自己也知道會很艱難很危險。

    但總歸是脫離李九真“掌控”的一個機會。

    王直師徒倆憂心忡忡，李九真想了想，說道：“你們兩個，去找我師父，能把他帶到我麵前，我也可以放你們走。”

    “真的？”

    李九真沒有理會他們的欣喜，抱著李清歌，轉身就走。

    其實這對師徒，也沒被李九真用蠱蟲或者別的手段控製。

    他們要是趁機逃跑，天大地大，李九真也很難找到他們。

    全憑他們自覺。

    而王直這個人，很重信諾，說好了要將下半輩子奉獻給李九真，就不會更改。

    可如果是李九真自己收回成命，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不用留在西域戰鬥，實在是太好了。

    李九真也是給李醜一個麵子，沒將他們推入火坑。

    幾經輾轉，李九真帶著李清歌回到了江北。

    剛剛在江北安頓下來的寧子墨，一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李清歌，眼淚就一下子飆了出來。

    “清歌，清歌，清歌她怎麽了？”

    “她已經腦死亡，被一個老畜生害的。”李九真說道。

    “哇——”

    寧子墨大哭，一頭撞進李九真懷裏，好像一個孩子。

    莫名其妙就成了“閨蜜”的王嘉樂和田欣，聽說李九真回來，本要過來看能不能再做一夢什麽的。

    結果卻看到李清歌……

    “怎麽會這樣！”王嘉樂鼻子一酸，也都忍不住落淚。

    李清歌這個名字，還是她取的呢。

    曾經叫田欣自慚形穢的李清歌，居然死了！

    田欣呆滯之後，也都覺得好遺憾好可惜。

    多麽年輕又好看的女孩子啊！

    “阿彌陀佛！”行腳和尚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清歌，站在旁邊，麵露慈悲之色。

    消息很快傳開。

    蔣歌頌、楊勝楠、燕魏蝶、範欣悅、穆微涼、白郃齡、王楚山、葛小川、白過希、林隱莎等等李九真認識的，也都相繼過來看望。

    以目前的醫療水平，腦死亡，基本就是不可能再活過來。

    不用醫療設備維護，幾天就會心髒停止，徹底身死。

    就算有儀器維持，也都堅持不了多久。

    各種醫療設備，自然是被李九真花錢買來，專門的護理人員，也在李九真家裏隨時盯著。

    為的就是盡量長的拖延時間。

    看能不能出現奇跡。

    蓮安已經被打發去想辦法將樊以君請來，大家集思廣益。

    輾轉間李九真也聯係上禾久，詢問有沒有神奇的蠱蟲可以將人喚醒。

    雖然有的蠱蟲也可以治病救人，然而遺憾的是，並沒有什麽蠱蟲可以救活腦死亡的患者——

    至少，禾久沒有掌握。

    禾久與李九真以情蠱性命相連，聽說李九真和處於罡境的黃泉鬼母大戰一場，差點點就死了，那也是嚇了一跳。

    李九真感受到她的情緒，沉默一番後，說了句：“到江北來找我吧，我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情蠱取消掉，這樣，我們就不會同生共死了。”

    禾久聞言，亦是沉默，最終並沒有說會不會來。

    李九真又聯係國外的葉道蘊，詢問他們名醫閣有沒有辦法針對腦死亡。

    同樣遺憾的是……腦死亡這個命題實在是太難太難，葉道蘊也都沒有辦法，改造狂人瘋博士，同樣束手無策。

    “難道真的一點轉機都沒有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夜，月如鉤，李九真坐在房頂，在沒有人看到的陰影裏，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