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讓人尊重的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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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妍無法和他說,王氏是否再嫁會和顧少涵有關。
便是和他說他也不明白,還不如這件事情先問問王氏。
看她的想法如何,如果她和那男人之間是那種純情,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好像還不錯的。
至少可以消除他們的後顧之憂,不再擔心王氏一個人的生活。
抬頭看見季德晨露出一雙疑惑的眸子,顧清妍莞爾一笑:“行了,很多事情又不是你說得那樣簡單,我隻是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品行怎麽樣?會不會真的對娘好?”
季德晨閃著一雙明亮的眸子,一副小大人模樣,看著有些可笑,更多的是可愛:“其實大姐你不知道,我覺得那個人會對她很好。”
因為他裝著村裏女人偷說八卦時的表情和口吻,讓人覺得很乖巧。
顧清妍捏了捏他小臉頰上的一團肉,並不在意地笑著問道:“哦,為什麽?不會是你之前見過?”
完全是一副隨口而出,隻是想逗逗他。
季德晨則非常出乎預料的微微點了點頭:“嗯,那年我跟娘回姥姥家時,也見過他,他還給我買了糖吃,對我挺好的。”
“你怎麽知道是他?你今天見過?”季清妍有些生氣,難道那男人在暗中做了什麽小把戲?
季德晨抬頭看了大姐一眼,底氣有些不足:“嗯,我剛才經不起二虎子的誘惑,到茅草屋裏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走。”
季清妍微微蹙眉,心中愈發難過,:“他發現你了?”
“沒有沒有,我們都是藏在牆角落裏偷看,他根本沒有看見,不過我看他好像有點傷心,是不是他對娘真的很重要?”季德晨連連擺手,一板一眼,一字一句的說著。
聽見季德晨這樣說,季清妍有些氣悶,倒在了床上:“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季德晨也倒了下來,一雙小手撐著當枕頭,一瞬不瞬地望著大家,非常的老練:“唉,本來以為可以回來開開心心的玩兩天,結果讓這事給煩的。”
季清妍噗嗤一聲便笑了,轉過頭指著他小腦袋:“人小鬼大,這事有什麽好煩的,順其自然吧。”
季德晨瞪著一雙小眼睛:“大姐,你說,二哥知道後會怎麽看?”
季清妍扁扁嘴,輕輕地打了他一下:“我怎麽知道他怎麽想的,要不你現在去問他?”
“唉,早知道這次讓他回來,就可以輪到他考慮,我當作不知道多好,免得這樣煩。”小家夥似乎真的在深深思考著,一雙眸子望著屋頂發呆。
季清妍心裏酸溜溜的,去年自己被迫出嫁時,怎麽沒見這兩個小家夥如此認真過,可看見季德晨似乎真的在考慮一個重大事件,卻又不想讓他東想西想:“行了,這件事情也不在一時,反正娘還沒有和我們說,我們就當做不知道,等她說了再說吧?對了,你們中午吃的什麽?”
回來後,季清妍和顧少涵顧少揚都回了老宅吃飯,而季德晨自然是不可能又跟著去老宅的,就隻能和王氏一起吃飯。
消息知道後已經過了快一天了,都沒有看見王氏影子,所以說這件事情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管如何考慮,至少當事人還沒有表態,自然不可能替她做決定。
季德晨撅著嘴,老老實實地回答著:“哦,娘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回來,早上煮的稀飯,中午是將就一起吃的,她聽說晚上我們不回去了,可能我們會一起吃飯,就把肉留著了。”
王氏一直都是很節約的人,這一點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以前可以一年都不饞肉,現在季清妍他們回來,時不時地都會給她帶點回來。
如果知道他們下午就要走,中午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把肉吃了,剩下的她一個人慢慢吃。
而今天聽小兒子說,他們不著急回去,便把肉留起來。
就這一點來說,她的確算是一個合格的親娘。
也正是如此,季清妍才更感動,更覺得愧疚。
不管怎麽說,日子還要繼續過,季清妍便吩咐著季德晨這小跟班:
“行了,去把肉拿過來,我到後麵去弄一點菜,現在就開始做飯,晚上我們一起吃。”
季德晨今天中午是吃的陳稀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立馬坐了起來,非常高興:“哦,好,大姐,我想吃紅燒肉。”
一說起吃的,季德晨這小饞鬼就忘了剛才還憂鬱的樣子,快速爬下床,一邊往外跑著,一邊大聲說著。
季清妍寵溺地笑了笑:“你這小饞樣,如果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是我欺負或者虐待了你的,沒出息!”
季德晨回過頭向她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沒有,我就是喜歡吃大姐做的菜,特別好吃,大姐,我去了。”
什麽事情都不要太考慮太多,現在還是先等王氏的態度再做決定吧。
去後院菜地裏,還有一些萵苣、茄子、辣椒還留在地裏,沒有收完。
季清妍砍了一些萵苣,又摘了幾個茄子和一些辣椒,回到廚房。
季德晨已經把中午季清妍才拎過去的豬肉拎了回來,還拿了一些紅薯和土豆:“大姐,我回來了,看,我拿了一些土豆來,要不一會兒你給我做狼牙土豆。”
這個時候才半下午,離天黑吃晚飯還要好長一段時間,他沒勇氣撐到天黑,還是先墊墊底。
“你這個小饞鬼,一天說到吃就不知道說什麽了,一會兒又要吃紅燒肉,一會兒又要吃狼牙土豆,你那小肚子裝的下嗎?”季清妍覺得這熊孩子就是欠揍,一天到晚就知道等老大。
“當然裝的下,你不是經常說什麽話悲痛為美食嗎?我呀,就化悲痛為美食,難道有錯?”季德晨覺得大姐太奇怪了,明明經常愛說的一句話,到關鍵時刻就給忘了。
季清妍抬頭望天,天呐,這些熊孩子,什麽時候才不欺負人!
作為這小家夥的貼身保姆,季清妍隻能認命地去為小家夥做狼牙土豆。
土豆削皮以後切成厚片,因為經常做,倒也熟能生巧,切出來的條形厚薄適中,
切土豆的同時,旁邊放一大盆冷水,切土豆條的時候邊切邊把切好的放進水裏浸泡。
原因是因為土豆澱粉含量高,遇空氣之後會容易變色)。
切好了一大份之後用冷水把土豆條衝洗2遍後瀝水撈起,目的是洗去土豆條表層的澱粉,油炸的時候不容易黏鍋。
鍋燒熱後裏倒油,將油燒熱。
油燒至七分熟時將瀝幹水了的土豆條放進去炸,一邊炸一邊用筷子攪拌著,免得粘鍋,炸好後撈起,放入鹽、生抽、醋、蒜泥、辣椒油、辣椒粉、蔥花、五香粉拌勻。
季德晨端坐在門檻上,手裏端著一大碗狼牙土豆,吃得那就一個熱鬧。
季清妍也正是嚐了幾塊,就讓小家夥自己吃。
她已經過了饞嘴的年紀,適當地吃一點就可以了。
而且,主要是中午吃得有些多,現在根本還不餓。
快到傍晚,顧少揚回來說譚氏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讓他們過去吃飯。
季清妍讓他回去和譚氏說清楚,今天他們就不過去吃飯了,明天再去。
譚氏想了想也同意,那事情肯定要問一下,這幾天大家都很忙,白天根本沒時間能坐下來一起說話,隻有晚上吃飯的時候聚在一起,有什麽話就能說清楚。
晚上,顧少涵也回來吃飯,顧少揚被譚氏叫過去沒有回來,應該是怕打擾到他們一家人談話吧。
顧少涵自然不同,他畢竟是季家女婿,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便被譚氏放回來了。
王氏也趁著夜色之前回了家,肩膀上已經擔著一擔柴。
她也中了兩季稻,她一個人也不著急,而且這幾天根本沒心情去收,就隻是先做一些準備工作。
第一時間看見季清妍,她的眼神有些猶豫。
季清妍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一樣,招呼著她一起坐下來吃。
什麽事情還是等吃了飯再說吧。
吃過飯,季清妍也沒有急著收拾桌上的碗筷,而是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氏:“娘,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現在可以開誠布公地說了吧?
王氏看了閨女一眼,深深歎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情遲早會讓你知道,可當時他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不過我已經和她說好了,以後他不會再來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這件事情她已經盡可能的解決了,希望閨女不要有想法,她不會打擾到閨女的生活。
顧少涵很詫異,為什麽季清妍聽見這個結果會一點點意外都沒有?
季清妍不顧顧少涵遞過來詢問的眼神,依舊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我想知道這件事情有多久了?為什麽你那天到城裏都沒有跟我說?到底在你心裏我們算什麽?又或者說這件事情你覺得我們沒有發言權?”
如果在城裏的時候,和他們說了這件事情,或許也不會給他一個這樣大的衝擊力。
王氏也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事先給他們說,的確有些不對,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在反對,並且一直在拒絕,也讓那男人早點回去。
還以為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就不會讓孩子們知道這件事情。
可誰知道一不小心卻讓村裏人發現了這些,昨天就讓男人走,男人說今天才走,誰知道今天女兒回來了?
這次事發突然,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的,不是的,我已經讓他走了,以後不會再打擾到你們,而且村裏人都知道他是我親戚,不會有影響的。”
季清妍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季德晨趴在桌子上裝睡,這件事情沒有發言權,還不如當做不知道。
顧少涵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菜,他是女婿,更沒有發言權。
季清妍左看看季德晨,右望望顧少涵,就說嘛,別指望這兩家夥幫忙。
“娘,你光顧著我們的感受了,那麽你對他這個人的印象怎麽樣?”
既然已經說開,就必須要徹底了解王氏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才能對症下藥,是藥到病除,還是在心中永遠留一根刺,這就要看她如何決斷?
王氏微微垂下頭:“其實他是我二姨,也就是你們二姨婆的兒子,我們兩個也算是青梅竹馬,當時年紀小都不懂什麽,可那一年,……”
王氏向季清妍他們說著一個古老而淒美的傳奇故事。
當年的王氏還是姑娘家時,自然也是一個性格活潑天真,可愛的小女生,對戲文裏演的那種愛情充滿了渴望。
一直在她身邊默默守候的表哥也陪著她上山摘果下河摸魚,甚至還帶著她偷偷去鎮上去看戲文。
去歲那年,人約黃昏後!
多麽美好的一對青梅竹馬!
誰知道他們之間的戀情被男孩母親知道,也就是她的親二姨,平時對她非常好的長輩。
二姨家在村裏算得上是一個富裕之家,王氏的家卻有些貧窮。
二姨並不是嫌棄自己兄弟家的窮,隻是覺得他的兒子風華正茂,自然要找一個端莊美麗的大家閨秀,而不是泥腿子出身的王氏。
於是兩個人被硬生生的拆開,各自組建了家庭。
按理說此時便再也沒有交集。
可有句話說的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本來家資豐厚的二姨家,突然之間遭遇到了一場禍事。
兩年前一場山洪突然爆發,他們家成為了這次災難的直接受害者。
家裏除了他和才隻有五歲的女兒不在家,逃過了這一劫。
其餘人和所有的財產都被埋在了地下。
這兩年來,他一直撫養著才幾歲的女兒含辛茹苦,四處奔波。
到如今也孑然一身,前段時間回村時,聽見了王氏的近況。
突然覺得,或許這是老天在垂憐曾經被拆散的他們,想給一次重新在一起的機會。
所以他把女兒托付給了一個朋友,便悄悄的來了這裏,想探知王氏的意思。
當時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王氏覺得這樣讓他回去也不是辦法,就讓他在那個茅草屋裏住下,等第二天再回去。
誰知道可能因為趕路太急,沒有注意到身體,再加上這茅草屋裏太潮濕,一不小心著涼了,第二天頭昏腦漲,一身沒勁,王氏就讓他在茅草屋裏再住兩天,等身體好了再回去。
他就悄悄地在裏麵養著,等身體恢複得差不多就可以回去。
誰知道這事情一不小心被村裏人發覺了,而這時候,季清妍他們又回來了,所以很多事情就湊到了一塊兒。
“你的意思是說,你去府城之前,都不知道他來?”季清妍還是很糾結是否被隱瞞?
“嗯,其實是他之前就來了,隻不過向別人打聽時,我在城裏並不知道,我是回去後才知道,當時見他一直在那茅屋裏住著,就沒讓他再挪。”
這話多多少少給了一些安慰。
季清妍還是很想知道王氏是怎麽想的:“那麽娘,你到底心裏是怎麽想的?可以跟我們交個底嗎?”
“放心吧,我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我不會答應他的,會讓他徹底死了這份心,我們既然這輩子都有緣無份,那麽就繼續有緣無份吧。”
王氏說得很坦然,隻不過閃爍的眼神,說明了她也曾心動過,可為了兒子為了女兒,她願意放棄這段美好的回憶。
這件事情必須要從長計議,季清妍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須打探清楚,不能事先就誇下海口或者斷然拒絕。
“嗯,既然這樣,就再說吧,都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幹活。”
季清妍大手一揮,安排著接下來的事情。
第二天收自己家的穀子,季清妍不可能還在家裏閑著,自然也幫忙。
家裏的夥食也在老宅那邊做,譚氏領著兩個孫女弄十幾個人的飯菜,還是很累人的。
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隻要是做顧少涵家這五畝地,兩家人都會一齊一起幫忙。
十幾個人收五畝地,還是綽綽有餘的。
上午幾個男人幫忙割,割到了一半後就開始脫粒。
季清妍和顧少涵以及幾個女人繼續割。
顧大河領著顧博簡顧博宇兄弟倆便開始脫粒。
這個時代的打穀機,也算是半自動化的一件大機械了。
腳上踩動踏板,轉軸帶動橫放在麵前的圓筒形打穀機轉動,將割下來的一把把水稻放上去,圓筒上的密密麻麻的扁圓拱形鐵圈便會將稻穀全部脫粒,嘩啦啦的掉到下方的四方形大木桶裏。
待木桶裏裝的差不多了,便將稻穀弄到籮筐裏,一擔擔的挑回家裏晾曬。
打穀機也是農家的一件大家夥,不是每一家人家都有的,一般借用也都會給幾個錢。
剛從田裏挑回來的稻穀,不但水份重,而且還會帶有許多水稻葉子等雜物,得用竹枝捆成的竹掃把輕輕的掃,將雜物全都掃掉。
一邊晾曬、一邊時不時翻動,好讓所有的稻穀都得以照耀到太陽,然後還要一邊掃掉雜物。得掃好幾回,才能得到幹幹淨淨的金黃色的稻穀。
趕上大太陽天,晾曬個四五天左右,便可以將稻穀收入糧倉了。
若是趕上陰天,得更多天。
而要是碰上下雨,就更倒黴了,眼看著烏雲從天邊滾滾而來,就得趕緊手忙腳亂的將稻穀歸攏成一堆,用東西蓋上,以免淋濕。
否則一旦受潮就會發芽,一年的心血就全毀了。
在秋收時節,天氣陰晴不定,片雲可致雨,因為下雨收穀而弄得雞飛狗跳的情形簡直不要太常見。
所以說種田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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