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創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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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如果磷誌因為此事而一蹶不振該如何是好?”
“哎,他們畢竟都還太年輕,不懂的安撫自己。”楚羈盦語氣淡淡的,似乎並不太在意。
沐晨仍舊蹙眉站於原地,楚羈盦從紫檀香木椅上起來,向殿外走去,經過沐晨身邊時,停了下來,“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放下了他知道自己的責任。”說完又繼續向殿外走去。
沐晨想了想,來到悠雨殿,昪磷誌的房外,抬手一弧,白色煙芒追隨著他的指尖劃出一道溫柔的白色煙痕,門開了,有些許的白色煙芒向兩邊飄散去,沐晨走進房間,發現磷誌坐靠著發呆,背靠著木製的隔間,一副墮落的樣子。沐晨站在磷誌麵前,磷誌望見一襲白衣,才緩緩抬起頭來,沐晨正皺著眉頭看著他。
“師父。”他扯開幹涸的嘴唇有些沙啞地叫著。
“隨我來。”沐晨說完便移開了步子,磷誌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步行到了“逝靈閣”,有許多靈位,磷誌看向那最上方一行唯一的靈位。
“你知道葉煴嗎?”沐晨此時也看著那靈位,似有千萬思緒。
“徒兒隻知葉煴乃我熙仙派的創始人,其餘,徒兒並不知曉,還請師傅見諒。”雖是如此,但磷誌的話說得無精打采。
“看來,你有必要知道葉煴的事。”磷誌不語。“葉煴祖師乃四千五百八十六年前的一道修仙無名小輩,他從小命運坎坷,他不希望後輩同他一樣,於是,他發下宏誓,要讓世間和平,並要創建一派,派中之人要一心一意為蒼生而修……當他離開師門創建了熙仙派後,被師門視為叛徒,他以自己一千多年的修行守住了熙仙派,從此遊曆人間,誰也不知道葉煴祖師的遭遇,隻是知道他留下了一本《四神俱滅》便回了師門,被扣下背叛師門的死罪……”沐晨不再言語。
“師父,那熙仙派”磷誌不再問下去,等待沐晨的回答。
“葉煴祖師死後,熙仙派的弟子並不為此而恥辱,而墮落,反而更為努力,最後成為最興盛,奇才百出的門派,葉煴祖師的師門從此便痛恨仙人,與仙派反目成仇。”
“師父,弟子明白。”磷誌已然知曉師父的用意,隻是不夠堅決。
“嗯,磷誌,生死難料,死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隻是時間的早晚罷了,活著的人隻有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對死去的人的最大寬慰。”過了一會兒,沐晨才離開“逝靈閣”,磷誌緊跟其後。
“磷誌,你且在此修身,師父有事會離開一陣,不過你放心,你大可與磷峰他們一起舒散心情,切勿將自己給憋壞了,這樣會影響你的身體,繼而影響你的修行。”
磷誌略顯悲哀地低聲道:“師父,此番前去何時能歸?”
沐晨歎了口氣,視線從磷誌身上移開,向前走了幾步,磷誌目光追隨。“為師不知,若是順利,也許一載便能回來,”磷誌吃驚得眼睛掙得老大,望著師父的背影,“若是不順利,為師也無法判決。”
“師父,”磷誌聲音幹脆利落有力得使沐晨轉過身來看著磷誌,輕蹙起眉,心中不由得泛起陣陣心酸。“為何派您去,您走了,門尊身旁又將誰來管治?”
“磷誌,師父不在,不是還有你師叔,你師兄師姐們嗎?熙仙派不差為師一個,此去意義重大,關乎天下,你莫要同此般下去,為師希望我回來時你已熙往仙盈。”擔憂而又寵疼地望著磷誌。
“可是師父”
沐晨抬起右手,阻擋了磷誌的話。
“為師知道,唇亡齒寒,放心吧,為師已經與師兄談過了,他會代我照顧你的,況且為師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擔心什麽,也許,你應該多為自己想想。”
語畢,緩緩走到門前,回頭堪憂地看了一眼磷誌,不見影的離開了,磷誌再次低下了頭,屋外是晴空萬裏,屋內是幽黯離楚。
夜,慢慢襲來,磷誌坐在院內的亭子裏,用手撐著頭望著愈來愈黑的天,低下頭,沉思了許久,起身走出了悠雨殿,一直向前走去,不知走到了何處。
磷誌聽到前方似有人在說話,停下腳步,四周黑暗至極,但憑借他的修為,看得一清二楚。
前方身著紅黯大袍的男子帶著一群身著紅衣的弟子,陣勢浩蕩,前麵帶頭的人勾起一抹奸邪的笑,昪磷誌隻是站在原地。“熙仙派,今夜,亡。”那人笑意不減,笑得如此奸邪詭異,笑聲在在這片樹林裏幽幽的回蕩著,就好似幽靈邪魅。
磷誌有些無神,那人向磷誌擊來一掌,紅黯色的炫光飛來,磷誌往旁邊一閃,閃過了。並伸右手二指,劃動著什麽,指尖緊跟一係白色煙芒,夾雜著如星光閃耀的星星點點,那人自不知他在做什麽,隻是繼續攻擊磷誌。
隻見磷誌右手自左向右有力地甩去,點燃一道靚長的炫光,照亮十丈方圓,那道炫光猛地向前迅速飛去,那人見了忙躲了過去,後麵的弟子倒是倒下不少,他望向磷誌,他手中的劍令他一驚,因為那是焰吟劍,熙仙派競思代代相傳的劍,雖不及那奇神三劍,但在仙界算得上是上品了。這人自然不是沐晨,“你是昪磷誌?”
那人圍著磷誌走了一圈,“你怎麽一個人到這兒來了,如果,被你師父知道了,他會如何?”說完又詭異地笑了幾聲,那笑聲讓人聽著頭皮發麻。磷誌站著不語,似是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他見磷誌沒有說話,頓了一會兒,衝向磷誌,兩人互擊,開始一直不相上下,之後又有弟子來攻擊磷誌,那人嘴角掛著邪笑,磷誌並沒有慌亂,回劍重揮,那道足以劃破天際的白色炫光,照亮了在場近千人的麵頰,照得旁邊的樹葉在月光下閃出淒冷的寒光,令人望而畏之。那些人紛紛一驚,他們知道磷誌一定是使出了最強的力量。雙方向兩方彈開,隻聽見那些弟子的慘叫聲,站在前麵的弟子都紛紛斃命,許多弟子也都深受重傷,絲毫不傷的也就不到六百人。那個身著黯紅色大袍的人惡狠狠地看向昪磷誌,忽而大喜。
此時的磷誌正躺在地上,嘴角還掛著血跡,身旁無劍。
“噗!”曶鼎刹時手捂胸膛,噴出滿口鮮血,本來正在旁邊打坐調息的羲笙臨猛然睜開眼,看見曶鼎的狀況,為曶鼎把了個脈,那時就一直呆呆怔在原地。
“師兄,你怎麽了。”
羲笙臨無神地搖搖頭,“沒有,沒什麽,你好好休息。”說完又離去了。曶鼎看著他的背影,抓了抓膛前的衣服,自己都覺得這次有些奇怪,他清楚的知道,這不是之前的傷勢複發,畢竟他的傷已經有好幾日未見複發了,而這次,來得太突然了,他也深感疑慮。
他不禁想起兒時的好友,喃喃道,“磷誌,不知道你怎麽樣了,希望你不要為我而擔心,就忘了我吧,就讓那些事情都隨我掩埋,不要再牽扯任何一個人。”繼而又想到阮琳晤,心下思量:不知門尊是否會為難你,自重,琳晤,我能做的都做了……
羲笙臨站在回廊上,望著遠處的漆黑一片,思量著什麽,遲遲未動。他感覺得道自己內心的不安,不過自己無牽無掛,何來不安之說。
“楚羈盦,我看你近日挺閑的啊。”此時那個身著黯紅色大袍的人已來到熙仙派大殿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不過也有些奇怪,這是什麽時候了,楚羈盦竟然還在這殿中?盡管如此,心中還是期待的欣喜更勝過疑惑,滿臉堆滿笑容。
“看來你還真是細心哪,這都能看出來。”滿臉戲謔的笑容,“這陣子本尊還對你勝世派那一毒入髓,一招噬魂的噬魂劍頗感興趣,不如就由你給本尊送來吧,本尊真心覺得本派弟子沒有那個能耐。”
“那噬魂劍豈是爾等配有的?”楚羈盦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不服的怨恨,一眼便知他的野心,虧得闡行祿還對他如此重用,“此乃我勝世派之物,你對此感興,當真是不顧這熙仙派的名聲,真不知此等人是如何坐上這門尊之位的。”說完冷笑了幾聲,話裏眼裏全是嘲諷,楚羈盦真心覺得他笑的不是他。
“噢?那你認為你派勝主可佩?”楚羈盦半眯著眼,期待他的回答,隻是冥洛並沒有說話,一臉的輕蔑,不可一世。
……
兩人就這樣消遣著時間,仿佛兩人都在等待著什麽,故意拖延時間,本就性格不和,也就說些挑撥的話語,實在是讓人聽著渾身都不舒服。
終於,冥洛等不下去了,惡狠狠地瞪著楚羈盦,“楚羈盦,你萬萬想不到吧,你熙仙派已被我勝世派弟子團團包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哈哈哈……”楚羈盦大笑幾聲,笑聲明朗,他收斂了笑容,嚴肅道,“是誰束手就擒,即刻便知分曉。”此時,整個大殿被四圍八滿,四周滿是熙仙派的弟子,楚羈盦笑得更加肆意。
“嗬,”冥洛一聲冷笑,“就你這幾個弟子也想困住我?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等待著勝世派弟子的出現,卻遲遲不見有另人趕來,不禁疑惑,輕蹙起眉。
楚羈盦看著他,有些無法忍耐心中的笑意,“你是在等你勝世派的弟子嗎?”
“你……”
“你放心好了,他們在最安全的地方,他們可是無一點怨言的被解救的。”說完就要取了冥洛的命,忽而擋在他身前的卻是磷誌,楚羈盦急忙收手,險些傷了磷誌,“冥洛,你個卑鄙小人!盡會使些卑鄙手段!”
“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楚羈盦,沒想到吧,昪磷誌在我手上,如若你敢有所作為,我就即刻殺了他!”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楚羈盦眼中的戲謔更深了一層,卻又沒有向冥洛動手的意思,隻是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快要走投無路的人。楚羈盦又在殿中走了幾步,“冥洛,你還不明白嗎?你勝世派的弟子早已下黃泉了,你還在這兒愣著幹嘛,若是被闡行祿知道了,你可沒有好結果。快交出磷誌,我便能放你出這熙仙派,如何?”
“我冥洛就是死也定要他昪磷誌來墊背!”說罷黯紅色的煙芒縈繞著昪磷誌全身,磷誌活脫脫地閉著眼站在他們麵前,冥洛猛地一甩寬大的廣袖,黯紅色的厲光猛然朝著昪磷誌飛速奔襲而去,楚羈盦優雅的抬手一弧,白色的柔光看似緩慢,卻將冥洛的必殺之力擋了回去。
冥洛正萬分氣憤,又要使招,又一道黯紅色煙芒出現,將冥洛遮擋無影,待煙芒散去,冥洛人已不見。
楚羈盦這才走到昪磷誌身旁,扶起他,讓原本躺在地上的他半坐起身,然後將兩手放在他的右肩上,運起仙力,純淨的煙如絲帶他肩頭遊竄,不久,昪磷誌緩緩睜開了眼。
“磷誌啊,以後別逞強了,若是被你師父知道了,本尊也不好交代。”
磷誌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多謝門尊相告,磷誌定當謹記,不負師父,門尊所望。”
“嗯。”楚羈盦點了點頭,“你修煉熙仙絕尚未大成,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能使用,明白嗎?”
“弟子明白。”
“哥,我說你出去怎麽也不叫上我!害得我在這派裏都快被憋死了。”次日清晨,昪磷楓緊跟在昪磷誌身後,一路嘮嘮叨叨,磷誌隻是不停地向悠雨殿外走去,一句也沒回給磷楓。
“哥,你這又是要去哪啊?門尊讓我守著你別再出去了,”突然他又笑了一聲,“不過,我當然是不會告訴門尊你出去了的,隻要你帶上我。”說完又忍不住笑了幾聲。
“磷楓,你回去吧,我這沒事兒。你整天都往外走,黎師叔會擔心的。”
“怎麽可能。我每次出來師傅不也沒管我嗎?我說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和你說說話,你竟然第一件事就是趕我走,哥,你到底是怎麽了?我說師伯才走了那麽些日子,你就成這樣了,那以後還得了!”磷楓並沒有提曶鼎,當然也不敢提,唯恐磷誌聽了後又會有什麽想法。
“磷誌,你的傷好些了嗎?”不知什麽時候,南遷義就已經站在了兩人麵前。一身白衣,俊容不掩,活躍的瀟灑,翩翩的風度,不失的男兒氣概。
“好多了,多謝師兄掛懷。師兄來此可有何事?”磷誌十分溫和有禮的說著,愣是把磷楓氣了個半死。
“唉唉唉,哥,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在這兒陪你說了那麽久的話,你一出口就趕我走也就罷了,師兄一來你們倆就搭上了話,欸,我說啊,哥都不記得我了吧。”
“哦,我聽說你受了重傷,隻是想來看看你,你沒事就好。”他看了看磷楓,“可有什麽我可以幫的上忙的。”
磷楓徹底要崩潰了,整個認懶懶地站在一旁,無語的看著別處。
磷誌隨著南遷義的目光看向磷楓,點了點頭,“嗯,師兄可否幫我送磷楓一程,我想這會兒黎師叔應該也在找他了,若是他因為我而誤了修煉,那便是此生最大的遺憾了。”
磷楓在一旁聽到這話,刹時興奮,精神飽滿,一雙眼睛都能放出光來,又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哥,你早說不就行了嘛。不過,照顧你才是正事,這可是師父交代的。”接著是一個大大的笑容,頗有些稚氣。
“師弟,我們走吧。”南遷義說完就自顧自地走在了前麵,而磷楓卻沒有跟上去。“師兄,你走吧,我說了我不走,哥他需要我來看著,”他又扭頭看向磷誌,“是吧,哥。”
“嗯,是的。”
“師兄,你自己”聽聽吧。
“是的,你該回去了。”磷楓聽到這話鼻子都快要氣歪了,連連點頭,“是是是,走,走走走走走,我走還不行嗎?”他轉身就走,風吹起他白色輕紗的弟子服,輕輕撩起他背後的青絲。
“磷誌。”南遷義輕喚了聲望著磷楓背影發呆的磷誌,“磷楓他……”
磷誌回過神來,轉身又向悠雨殿走去,“放心好了,他本就如此,無礙的,他其實也挺正經的,隻是偶爾頑劣罷了。”白衣輕翩,發絲輕舞。南遷義跟了上來,“磷誌,你的傷真的沒事兒了嗎?”
磷誌依舊腳步不停,“無礙,已經痊愈了,師兄大可放心。”南遷義停了下來,“既然你傷勢已無大礙,我也該回去了,師父若是知道我隻是來與你閑聊,那可就得領罰了。”
“嗯。”磷誌也停了下來,但並沒有轉過身來,隻是背對著南遷義,任鳳吹得衣衫亂舞。
“師兄改日再來看你。”說完,一抹白影以眨眼都不及的速度消失。
磷誌的雙眸再次黯淡下來,臉上染上一抹不易發覺的的哀傷,繼續向前走去。
磷誌回到悠雨殿,直接就向書房走去,找了一會兒,他拿起一本樣子古舊的書簡,仔細看了起來,看到一處時,目光停泄了會兒,又抬起頭來,沒錯,的確是這樣。他放下書大跨步走出書房。
師父,我定不負你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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