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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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有些許烏雲,故而月色顯得有些朦朧,那太陰星彎彎的掛在天穹上,像是一柄特製的鐮刀。

    “下一步打算去哪裏?”哪吒翻身坐上船沿,望著即墨,話音未落,便捂著胸口咳了聲,吐出一口淤血。

    即墨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拍,道,“沿途打探消息,先去神州吧!”

    現在沒有羋煉心等人的半分消息,也不知金翅大鵬和易之玄的行蹤,即便羋煉心等人真的被救走了,想找到也不容易,他打算先去神州,與肖屠飛等人會合。

    “好!”哪吒點頭。

    “傷太重,就不要再喝酒。”即墨收回目光,望向遠處,風吹來,撩起他雙鬢的長發。

    哪吒挪動身,背靠著即墨坐穩,道,“能傷的比你重不成?你不也照樣在喝。”

    “喝死你。”即墨翻個白眼,漸沉默下來,抬頭盯住模糊的月光,看了許久,垂頭不語。

    “看樣子,這幾日應該有雨。”大黃狗人立而起,邁著老爺步,從遠處走了過來。

    “可能是暴風雨。”哪吒點頭,瞟了即墨一眼,翻身落到甲板上,“不陪你望風景了,小爺要去修煉。”

    他高聲道,“南嶺,神州,小爺我牽狗踏南嶺,帶人掃神州。”

    “汪!”大黃狗跳了起來,撲咬在哪吒屁股上,嗚咽道,“小子,你肉癢了。”

    即墨掃了眼,收目看著漸漸消失在腳下的大地,越發沉默。哪吒和大黃狗悻悻的笑了笑,罵咧咧的走到遠處。

    ……

    雖說是沿途打探消息,但實則在途中並無任何耽擱,虛空靈舟未做停留,便從趙國出發,趕向神州。

    月光中,那條古老的城牆崩裂,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縫,南嶺大帝一手締造的鐵墳便這樣破碎了,從今以後,再無被封印的神州。

    虛空靈舟從一道裂縫中駛入,來到另一個新的世界。同從前不同的是,如今大半個神州,都不在人族和妖族名下,轉而被神魔和其他種族統治。

    這一切的變化,僅發生在短短數年內而已。

    當初,即墨離開神州時,罪惡亡都深處便屢屢傳來挖出未死神魔的消息,魔亡陵中,南嶺大帝的法身上也出現裂縫。

    這一切都是預兆,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當洪濤積聚久了,終於決堤崩潰,濤濤洪水淹沒整片大地。

    轟!

    一條雷柱劃破夜幕,天越發的陰沉,狂風漸漸湧起,看情況,真的將有一場大雨。

    即墨緊了緊衣領,低頭看著地麵,虛空靈舟到神州地界後,便直接飛向源溪村。

    逐漸,已落下淅瀝瀝的小雨,風吹的更猛了,即墨再緊了緊衣領。

    虛空靈舟馳過一片山林,漸減緩速度,即墨緩步走下高空,看著空無一人的房舍,有些沉默。

    太久無人居住,每家的院中都長滿蒿草,有些老屋的牆壁也已坍塌。

    走了幾步,即墨停步,屈身從地上撿起一顆頭顱,骨骼略帶黑色,看樣子,應有些年代了,他蹙緊眉,抬指輕輕抹盡頭骨上的塵土。

    “精氣盡失……”大黃狗也撿起一顆顱骨,道,“這些人在死之前,都被吸盡精氣,看樣子應是被當做爐鼎煉化了。煉人精氣,到底是誰在修煉這種邪功,看樣子,他的手法還不嫻熟。”

    “在死之前,這些人並無掙紮的跡象。”哪吒看著即墨道,“也便是說,他們或是自願被煉化,或是對施展邪功的人極度信任。”

    即墨雙手捧著那顆腦骨,手心散出一片氤氳的光華,漸漸將那顆骷髏淹沒,過了片刻,他放下那顆顱骨道,“死於一種古怪幻境。”

    他跨過幾具骨架,走進村中,各家各戶的房門並未關閉,街道上稀疏堆有泛黑的骨骸,人畜皆有,死狀相同。

    “有邪修屠了整個村子?”姚公麟蹙眉道。

    “並非如此,村外的骸骨出現的時間參差不齊,但明顯比村內的更早,而村內的骸骨在時間上則相差並不多。”即墨搖頭。

    轟!

    又是一道崩雷,雨變大了,如同瓢潑般倒下來,有幾座房屋不堪重負,在大雨的衝刷中坍塌。

    即墨緩緩抬步,走到村的盡頭,來到熟悉的屋前,房子已半塌,院中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從空氣中也能探尋到使用過神通的痕跡。

    “這裏是源頭?”郭申上前,推開房門,屋內歪躺著兩具枯骨,擺放的家具很淩亂,打鬥痕跡更加明顯。

    即墨搖頭,道,“未必。”

    “你是說,這可能是有人做出的假象?”哪吒道。

    即墨依舊搖頭,他退出院子,緩步走到高空,揮袖之間,整個村落都沉入地底,“再到臨近的幾個村落去看看。”

    眾人點頭。

    雨下的更大了,電閃雷鳴,黑壓壓的烏雲幾乎要壓住地麵,將遠處的山嶺都壓的彎下腰,這是個不眠之夜,這般狂風暴雨,也無人能睡得安心。

    這場雨覆蓋的麵積很廣,囊括小半個東荒,大半個神州,到最後,龍眼大的雨滴‘嘩嘩’的從雲中落下,幾乎連成一條線,無數的雨線交織,化成一層雨簾,不多時,便已水流成河。

    逐茵城中,這個昔日的人族大城,如今已不屬於人族,完全被神魔占領,不過,城中還有大量的‘凡人’,這些凡人,大部分都被換上神魔的血液,已半神化,或者半魔化。

    除此之外,還有人族的強者,當然,這些人都是暫時停留,即便出現,也不敢太過張揚,僅是沉默的走在街上。

    客棧中。

    哪吒抖盡身上的雨滴,對著手心哈了一口熱氣,再搓著手掌,道,“這場雨太古怪了,竟如此寒冷,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笑天吞了一口老黃酒,道,“不好說,雨中有殘存的法則,這些法則太過強大,即便是道靈全力施為,也難以做到。若是超越道靈的修士弄出這樣一場雨來,實在不值。”

    即墨披上一條長襖,坐在火爐前,明滅不定的火苗映照在他毫無神情的臉上。逐漸,他的眉頭蹙起,道,“這是兩個大能對戰後的餘波。”

    他從雨中找到了嫣然的氣息,這股寒流,應該來自極地冰川,沒想到,那場滅世大災難的滯後效應如此之強。

    “還在想那件事?”哪吒取下火爐上溫熱的黃酒,大灌了一口,呼出一口熱氣,磨牙抱怨道,“這些該死的規則,紊亂不說,實在讓人遭罪。”

    即墨點頭,他們先後去了幾個村落,結果相似,所有人都死於同一種幻境,被那邪修抽盡精氣。

    “這該死的鬼天氣,據說這場風暴是從北方刮來,經曆北原,漫過到東荒、神州。”不遠處有魔族修士抱怨。

    “看樣子,不久後便要下雪了!”

    “很難說,即便是極地冰川,也沒有如此可怕的寒潮。”

    “誰說不是,這都是那場滅世大災難帶來的滯後效應,不過若沒有那場災難,我神魔二族想出世,還要再等上幾年。”

    即墨偏頭看了眼那幾個修士,切身坐穩,靜靜聽著他們閑聊。

    “聽說了嗎?聖胎似乎又出世了。”

    “聖胎?三年前跳進沉默之海的那個聖胎?”

    “應該就是。”

    “說到聖胎,倒是讓我想起那謝辟靈,以十三公子的實力,他竟還能屢屢逃脫,的確是個人才,可惜是人族。”有魔族修士搗著火爐中的炭火道。

    “人族又如何,隻要抓住他,換上我魔族骸骨,他終會魔化。”

    “這倒也是。”

    “對了,落月穀傳來消息,謝辟靈應該快被堵住了!”

    哪吒等人看向即墨,即墨搖搖頭。

    隻聽那幾個魔族再道,“這次放出消息,可不僅是為了那謝辟靈,主要還是借機抓住羋煉心,或是那隻死兔子。”

    一個魔族修士微驚,做出噤聲的動作,道,“這些話也能亂說?”

    隨即,他眼中跳出幾朵凶焰,“這些人肯定都逃不脫,畢竟這場局已布了十餘日。”

    “老板,結賬!”即墨站起身,壓低頭上的鬥笠,緩步走出門。

    一股冷風吹來,掀起他肩頭的棉襖,絲絲冷意侵入骨骸,他仰頭望著天空,雨滴中已夾雜著些許冰晶,“開始下雪了。”

    “現在便去落月穀?”哪吒道。

    “我先去,你們後麵來。”即墨走入雨幕,道,“記得把那猴子帶上,不能總讓他吃白食,那身筋皮也該活動了。”

    “好咧,這鬼天氣實在太冷了,是該好好熱熱身。”哪吒咧開嘴道,“小心。”

    即墨點頭,再壓了壓鬥笠,緩步走入雨幕,雨越下越大,但卻逐漸轉作冰晶。

    他走出逐茵城,步伐看似緩慢,但實則猶如奔雷,一路走過,竟沒有任何一滴雨能沾到身體。

    漸接近落月穀,來往的行人變得多起來,但大部分都是半魔化或者半神化的修士,真正的人族修士很少,但能出現在此處,無一不是強者。

    “這次布下縝密殺局,就是為了殺初始地的餘孽,那謝辟靈絕對逃不掉了。”

    “真希望早些除掉那死兔子,隻要它還活著,我們便別想安寧。”

    “魔族十三公子,連第一神都曾誇獎過他,卻屢屢在謝辟靈手中吃虧,這次布下此等殺局,是要一雪前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