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小人物的奮鬥史。

    章節試讀：

    國慶長假，一列由盛京駛往明珠的火車上擠滿了旅客。

    已經發車半個小時，一位梳著偏分頭，肩膀上扛著一個大號編織袋的中年男子這才擠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拿出車票，示意臨時坐在他位置上的兩名遊客讓座之後，中年男子這才將自己手裏的袋子塞進了座椅下麵。

    “趙……趙臣，快點過來坐。”似乎是因為名字有些拗口，中年男子停頓了一下這才喊了出來。

    “嗯。”

    一個二十多歲，渾身非但沒有任何閃光點，看上去反而充滿鄉土氣息的年輕男子答應一聲，在中年男子的安排下坐在了一邊。

    “你說老叔我聰明不？”

    中年男子喘了兩口氣，打量了一下車廂過道的乘客，得意的對年輕男子道：“要不是我提前就幫咱兩訂好了票，這次就得站到明珠了。”

    “嗯。”

    被稱為趙臣的年輕男子接著點頭，不過他的心思卻半點沒有在中年男子的話上。

    他絲毫不加掩飾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像是第一次坐火車，又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擠在一起，活脫脫一個鄉巴佬進城。

    可是如果仔細觀察年輕男子的眼神，那麽很容易就能發現對方從坐下之後，目光雖然遊離，但始終牢牢的固定在坐在他正對麵的一個年輕女孩裸露在外的纖細大腿上。

    中年男子瞥了眼對方，嘴角掠過一抹輕笑，像是在嘲諷對方的表現，又像是十分理解。

    “我說趙臣啊，不要怪老叔我托大。”中年男子道。“明珠那邊的工作老叔都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不過大城市可不比張家屯，你身上那股癟犢子勁可得收起來。其他的東西我想你也知道，畢竟你也是讀過書的人。”

    “嗯。”年輕男子頭也不回的接著點頭。

    年輕男子叫趙臣，雖然他要稱呼中年男子一聲老叔，可他實際上和對方並沒有什麽血緣關係，屬於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那個類型。

    乍看上去趙臣似乎已經有二十五歲左右，但實際上他今年才剛剛二十歲出頭。若是說長的顯老不能證明什麽，那麽他略微有些佝僂的背影就充分的說明了他經曆的遠比同齡人多出了許多。

    這是趙臣自從高考落榜之後，第一次離開家鄉，來到大城市。

    以前他隻知道外麵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可等他親眼見到了之後，卻開始覺得有些彷徨。

    不過此時的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趟出來的不算虧。

    車票的價格雖然不菲，可見到了這麽多水靈的妹子，也算是值了。起碼在張家屯，乃至他讀高中的白塔鎮，還沒有哪個女孩敢穿在膝蓋以上的裙子，更別說對麵妹子身上這種比他內褲長不了多少的超短裙了。

    老叔張樹根見趙謙回答的漫不經心，順著對方的視線疑惑的瞅了一眼，旋即他便目不轉睛的咽了口口水。

    他在上車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些，不過在瞄了一眼之後根本就沒有再細看，哪裏又能想到第一次進城的趙臣竟然敢如此大膽的觀察對方。

    “流氓！”

    或許是因為張樹根的舉動過於明目張膽，隻能勉強算是清秀的年輕女孩很快便注意到了異常。狠狠的剜了眼張樹根後，她立即拿起手邊的一件外套蓋在了腿上。

    張樹根老臉漲的通紅，訕訕的笑了笑後，立即擰過頭。趙臣則失望的皺了皺眉，隨即閉上了眼睛。

    ……

    列車在行駛了大約十多個小時後，距離目的地明珠隻剩下了一站。

    趙臣拿出一杆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的自製旱煙槍，裝上煙葉後走到兩節車廂的接口處，蹲在地上便吞雲吐霧的吸了起來。

    許是劣質煙草的味道過於濃烈，原本正在接口處吸煙的幾個大齡煙民也沒受得了那股刺鼻的煙味，落荒而逃。

    “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們之間不合適，也沒有可能！”忽然，一個年輕女孩說話的聲音傳了過來。

    緊接著，一個穿著碎花長裙，亭亭玉立的靚麗女孩出現在了趙臣的眼前。

    女孩的話音剛落，一個男孩的聲音便跟著響了起來：“我是真心喜歡你，希望你能認真的考慮一下，給我一個機會！”

    “王凱！”女孩慍怒道。“我不想再重複了，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你也不要再跟著我了。”

    已經吸完煙的趙臣正打算離開，可是女孩恰好擋在了狹窄的過道中央，於是他也就隻能被迫的止住腳步，欣賞這幕通常隻會出現在三流言情劇中的情景。

    “依依。”

    王凱上前抓住這個名叫依依的女孩的胳膊，態度懇切道：“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呢？”

    沈依依一臉決然的甩開對方的手，瞥了眼站在一邊的趙臣，忽然伸手一指道：“感情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勉強，而且對我來說，他比你的吸引力更大。要是選擇男朋友的話，我寧願選擇他！”

    即便是除去並沒有任何可比性的外表，相信沒有任何人會覺得農民工打扮的趙臣會比王凱更為優秀，而這兩者也完全屬於兩個世界。

    王凱這才察覺到站在一邊，此前被他一直忽略的趙臣。

    不過隻是轉頭看了一眼之後，王凱便收回了目光。簡單的比較，他便已經認定沈依依所說的隻是氣話。

    他和沈依依都來自於明珠的一所二流大學，同係不同班。自從在一年前的一次校內活動偶遇了沈依依後，他便對這個樣貌清純的女孩展開了猛烈追求。

    打聽到沈依依要與幾個同學國慶長假去盛京旅遊，王凱便立即自作主張的跟了過去，一路鞍前馬後，任勞任怨，然而結果卻依舊不如人意。

    “我答應！”一聲並不算大卻又極其清晰的聲音忽然響起，說話的正是勉強與這件事有些牽連的趙臣。

    非但是王凱，就連事情的始作俑者沈依依都些錯愕的擰頭看了過去。

    如果說趙臣忽然插話讓沈依依覺得有些意外，那麽當她察覺到對方順勢抓住自己的手之後，一向古靈精怪的她大腦完全變成了一片空白。

    誠然，她剛剛用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寒酸的男人舉例有些欠妥，可那也是因為被王凱的窮追不舍氣昏了頭，本質上並沒有任何惡意。她哪裏又能想到對方竟然會直接答應，好像自己真的選擇了他一樣。

    趙臣神色凝重的打量著沈依依，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沈依依話裏玩笑的成分，如同是真的是在審視自己的女人一般。

    對於一個從小在山裏長大，雖然僥幸上過幾天學，但歸根結底骨子裏還是一個地道農民的趙臣而言。此番進城，除了想要存點錢，將從小養育他的張嬸母子接到大城市之外，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討上一個水靈的媳婦，帶回去讓張家屯的父老鄉親們好好羨慕一番，來一出衣錦還鄉。

    雖然趙臣也明知道並沒有多大可能，可他向來都信奉利益最大化。

    要是在這個時候不出言摻合兩句，那他就不是那被個張家屯最為蠻橫無禮的刺頭了。比如現在，他不是已經順利的抓住了對方的手嗎？

    王凱似乎並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子會如此大膽，見到對方的舉動之後，立即怒聲喝斥道：“你是什麽東西？”

    不等趙臣回答，站在一邊的沈依依忽然挽住了趙臣的手臂，搶先道：“他是我男朋友！”

    就連沈依依自己都不能否認，王凱對她的確很好，也足夠癡情。可越是如此，她心裏對王凱的抵觸也就越深，於她而言，這份感情完全是一種負擔。

    王凱並不敢對沈依依發脾氣，可這並不代表他對趙臣的會多友好。他剛準備再次出言質問，可接觸了趙臣的目光之後他卻將話咽進了肚子裏。

    這一刻，王凱沒來由的想到了潛伏在草叢中的毒蛇，陰冷，凶惡，令人不寒而栗。嘴巴囁喏了一陣，王凱又深深的看了眼沈依依，轉身朝來時的車廂內走了過去。

    說是死心倒不至於，但王凱也知道現在爭執下去對他並沒有什麽好處。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隱隱有些忌憚此時與沈依依牽著手的寒酸男子。

    當然，這一點王凱無論如何也都不會承認。

    王凱離開一陣，沈依依見眼前這個農民工打扮的男子半點鬆手的跡象都沒有，這才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牽夠了沒有？”

    她剛才被趙臣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可同時也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擺脫王凱糾纏的好方法，更重要的是這個突然從半路殺出的男子除了抓住了她的手之外，並沒有其他任何逾距的行為，甚至連眼神都十分澄澈。

    就在沈依依沾沾自喜的認為計劃已經成功的時候，誰知對方竟然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沒有！”

    趙臣十分認真的搖頭，開口介紹道：“我叫趙臣，趙錢孫李的趙，君臣的臣，今年二十一，東北林口人。現在你已經是我女朋友了，這些情況我覺得你得知道。另外還得說一點，我現在可能拿不出多少錢彩禮，所以你得給我點時間，等我存夠錢了就娶你過門。”

    沈依依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從嘴裏擠出兩個字：“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