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甩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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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警察都是左手提著燈,右手握著警棍。
    他們手裏的警棍遠看黑漆漆地,道格誤以為是橡膠棍,近看才發現是貨真價實的鐵棍。
    鏽跡斑斑地鐵棍的表麵凹凸不平,天知道都經曆過什麽。
    道格甚至有些懷疑,被這玩意毆打的人,稍不留神可能就得破傷風死去。
    與道格的安然不同,小擦鞋匠則瑟瑟發抖。
    如果說那種光著膀子,膀大腰圓的流氓很可怕,那警察就是穿著警服的大流氓。雖然穿著衣服,但遠比不穿衣服的更為可怖。
    身為社會最底層的小擦鞋匠,平時可沒少被警察們盤剝。
    偶爾警察不開心的時候,會對他拳打腳踢。
    時常警察開心的時候,還是會對他拳打腳踢。
    這種銘刻在身體裏的恐懼,讓他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回憶起那種瘋狂地疼痛,甚至靈魂都在戰栗。
    怎麽辦?
    逃走麽?
    逃的走麽?
    小老爺還在這裏啊!自己如果逃走了,是不是就不能享受榮華富貴了。
    對於財富的渴望最終還是戰勝了肉體的恐懼。雖然雙腿還在微微顫抖,但是他終於還是沒有跑路。
    兩位警察走近了,先是低頭看了看地上慘死的人,然後抬起頭看著道格和小擦鞋匠。
    小擦鞋匠雖然站在道格身前,但是卻被他倆刻意忽視了。
    反倒是穿著一身昂貴到兩個人身家加一起都買不起的衣服的道格,在他們的眼中放射著光芒。
    在他們看來,道格簡直就是一坨移動的金幣。
    “老爺您好,我們是警察。請問這裏剛才是否有人槍擊?”警察彬彬有禮地說道。
    警察彬彬有禮地樣子,差點讓小擦鞋匠驚掉下巴,他哪見過這個。他見的警察,都是那種比流氓更流氓的存在。
    這就好比往常看到的是凶狠的狼,現在卻變成了搖著尾巴的狗。
    這對小擦鞋匠的衝擊,甚至讓他忘記了去思考為什麽警察忽視地上明顯被一槍爆頭的屍體,明知故問裝模作樣的樣子。
    “很高興見到你們。”道格彬彬有禮地說道,“剛剛確實發生的槍擊。地上的史密斯先生想要襲擊我,我的仆從掏出槍爆了他的頭。”
    “是這家印染廠的史密斯先生?他好像欠了很多的錢呢!”警察疑問道的同時,也有些羨慕。在這個絕大多數人都過得緊巴巴地年代,能借到錢也是種本事。
    “對,就是他。我來這裏將印染廠買下,他剛拿了錢出門,就遇到了他的債主們。他的債主們一擁而上將錢都拿走了,而他惱羞成怒就想襲擊我。我的仆從為了保護我,就掏槍射擊了。”
    小擦鞋匠見到警察那麽溫順,道格那麽淡定,漸漸地也不那麽緊張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道格,自己明明在練畫,明明是老爺自己射擊的,怎麽成我打死人了?
    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道格十分的冷靜、沉著,看上去就是做大事的人。
    兩位警察雖然加起來的歲數有道格的好幾倍,但是不知不覺就信服了。
    不過,潛意識裏雖然信服了,但是警察終歸不是流氓,不能說信就信了,他們也有規章製度,也有流程。
    “原來是這樣,這位小老爺。雖然咱們紐黑文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推著小車撿屍體的撿屍工永遠不缺活。但那死的都是流浪漢、醉鬼,但是這裏死的卻是史密斯先生,還是被槍打死的。您能和我們回警局做個筆錄,走個流程麽?”警察說道。
    “叫我道格就行,去警局筆錄?當然可以。這麽晚還在工作,你們實在是太辛苦了,我怎麽能妨礙你們工作?”道格一邊說道,一邊將兩小遝綠票子遞給兩人。
    兩位警察紛紛接過,相視一笑,沒想到夜晚巡遊這苦差事還能有這麽多外塊。他們以往可都是從那些爛醉如泥不知死活的醉鬼們身上扒東西。
    有時候那些醉鬼反抗,說不得還要將醉鬼們用警棍敲死。
    這就是美國,自由的美國。
    醉鬼有醉倒在街上的自由,警察也有敲死醉鬼撿裝備的自由。
    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道格先生,請跟我來。”其中一名警察說道。
    兩名提著燈的警察走在前頭,稍後是道格,再後是小擦鞋匠。
    小擦鞋匠內心在掙紮,他害怕警察,他更害怕去警局,但是他又無比渴望得到財富。
    沒看凶狠地警察就因為道格小老爺有錢而尊敬他嗎?
    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就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警察局門口。
    前麵的道格小老爺還在與警察說說笑笑,但是小擦鞋匠已經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因為這裏燈火通明,還是警察們的老巢,就算跑又能跑多遠呢?
    “道格先生,您要暫時和您的仆從分開一會了。”白人警察強壯的胳膊拉開審訊室的門。
    道格微微點頭,走了進去。
    而小擦鞋匠則在另一名警察的注視下,進去了隔壁的審訊室。
    “抱歉,我不識字,我去找一下記錄員。”警察沒有坐下,而是在門口說道。
    “沒事,你去吧。”道格的臉上掛著毫不在意的笑容,目送警察離開後,他開始打量起了審訊室內的布局。
    一張實木桌麵,鐵質桌架的長桌橫在審訊室中央,將審訊室一分為二。
    在道格現在坐著的這邊,隻有一張木頭椅子,而對麵則有兩張。
    桌上的鯨魚油燈不是特別亮,讓他看不清牆壁的細節。但是從高懸的小窗裏撒進來的月光,還是讓他稍微看到了一點點。
    被月光照射唯一能看清這一小塊牆壁上掛著一些髒兮兮地器具,雖然道格不知道具體都有什麽功能,但卻知道是用來刑訊的。
    道格饒有興趣的想象著那些刑具的到底能怎麽用,他一點都不慌,靠在他腿邊的箱子裏可都是錢。
    在這個年代的美國,隻有有錢就不用慌。
    “嗷——唔——赫爾你幹什麽把我叫起來?來犯人了不能讓他等我醒了再做筆錄麽?”打著哈欠的記錄員衣衫不整的走進審訊室。
    當他漫不經心的目光掃向道格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張長方形紙票,瞬間開眼,一下就精神了許多。
    “這次就原諒你了。”記錄員一邊將紙票揣進懷裏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