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的如此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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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山斷崖上,身穿嫩黃色長衫的少女盤腿而坐,未施粉黛的小臉白皙精致,青絲披落,僅僅用一條淺色的發帶係著,雙眸微闔,鬢間有薄汗,可見是剛練功完打坐調息。
半晌,崖間傳來一聲男子低笑,“小女娃,今日怎的這般安靜乖巧,不去欺負樹上的飛禽了”,聲音清朗動人。少女杏眼圓睜,氣鼓鼓衝著崖底喊道:“說了多少回,我今年十六了,請叫我念念姑娘,不是小女娃”,忽而又狡黠一笑:“大胡子叔叔,我明日要下山了,去降妖除魔,你整日待崖底作甚,不如隨我一同下山給我作伴啊?”
念念姑娘在陽明山十六年,一直以來順風順水春風得意,唯有一件不稱心的事,便是始終不曾見過崖底這人的容貌也不知其姓名,此人說自己容顏醜陋,胡子拉碴,念念便喊他大胡子叔叔。
念念六歲那年,與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小弟子們打賭,取崖頂霧湖守護獸蛟龍寶貝得緊的天珠。小念念偷拽了根她師父的白胡子跑來霧湖邊上,蛟龍感應到陽明仙人氣息探出頭來一看,卻是個白嫩嫩的小女娃,小女娃小小的身子隻夠得著自己的鼻尖,睜著大大的雙眼,笑嘻嘻地跟自己打商量:“蛟蛟,我跟你打個賭吧,咱倆鬥鬥法,規則我來定,若是我贏了,你將天珠送於我,若是你贏了,我送你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不過你是長輩我是晚輩,師父常說尊老愛幼,為了表示我的尊敬,就算你輸了,夜明珠照樣送你呀”。
天珠是萬年前,天道誅盡上位神魔消散時遺留在湖底,雖然晶瑩剔透泛著柔粉的光煞是好看,但毫無靈氣一直以來沒什麽作用,隻有一個上古遺物的名頭,它擇此地棲身時發現,就一直收藏著時不時拿出來欣賞欣賞。龍麽,都是喜好亮晶晶的東西,蛟龍十分動心,眼前的小娃娃,自己一爪子就能拍死,穩贏的事情,拳頭大的夜明珠啊,蛟龍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肯定很亮!
蛟龍答應了。小念念笑眯了眼,氣定神閑地跟蛟龍說道:“好啊,那咱們就比……就比曬太陽,誰曬的最久誰就贏了呀。”蛟龍終於發現似乎掉進了坑裏,陽明山所修之道,本就是汲取天地日月花草精華,如何能怕曬太陽,蛟龍常年棲於水中,自然受不得日光暴曬,可是已經答應再不能反悔,不然有損它守護獸的威名。
蛟龍就這樣輸給了它一爪子就能拍死的六歲女娃小念念。當然沒忘了他們的賭注,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等念念拿到天珠,再把夜明珠拿出來的時候,蛟龍看著自己爪心裏幾乎看不清的小珠子,真想一爪子拍死她了,湖水不停翻滾,蛟龍整個身子騰出水麵仰天長哮,似是十分生氣。
就在小念念察覺到危險正想遁走時,崖間傳來一陣笑聲,“活了幾千年的老獸了,竟這般輸不起,要同一個六歲小孩計較嗎?”蛟龍喘著粗氣道:“這女娃娃蒙騙於我,本座豈能枉受此辱。”見有人幫忙,小念念膽又肥了:“我可沒蒙騙你呀,我先已經明說規則隨便我定,且這顆夜明珠本就是我的拳頭大呀,我須得雙手才能捧住呢。”
蛟龍一陣無語,想發作卻又覺得自己似乎確是無理,最後一口鼻息噴向小念念,隱到湖底去了,小念念被從天而降的小魚小蝦砸了一身,十分痛心疾首地歎了口氣:“唉,蛟蛟怎的如此淘氣!”
小念念記著剛有人幫了她,便又笑嘻嘻跑到崖邊,向著崖間喊道:“底下的大叔叔,謝謝你呀,我叫念念,你怎麽稱呼呀,”傳音之術念念早已應用的十分熟練。
崖下有人回應:“小女娃,你膽子可真大,素日山上眾弟子路過此湖,皆要恭恭敬敬作揖,你倒敢占它的便宜。”
小念念想起漂亮的天珠,心滿意足地眯了眯眼,“大叔叔你在底下做什麽呢,是不是在挖寶貝呀?”底下的人半晌沒有回應,過了一陣才突然說道:“小女娃,有人尋你來了,你且回吧,不要跟人提起我,可好?”小念念雖然不解,卻也答應了。
過了一會果然有人過來了,是陽明仙人,蛟龍棲居此地數百年,從未有過什麽動靜,今日竟然如此生氣,便想著過去查看一番,正巧有弟子稟報小師叔祖朝著霧湖方向去了。陽明仙人想起淘氣的小念念頓覺不妙,急忙趕了過來,看到渾身濕答答卻朝自己一臉諂媚的笑著的小念念,將事情緣由乖乖巧巧告知了師父,自然隱瞞了有人幫了她一事。陽明仙人聞言一陣愕然,十分痛心疾首道:“念念你怎的如此淘氣!”
最後陽明仙人倒也沒有讓念念將天珠還給蛟龍,而是將自己殿裏一顆靈珠給了蛟龍,雖然還是沒有蛟龍的拳頭大,不過勝在靈氣充盈,靜心養神的功效十分好。念念記著崖間的大叔叔,時不時要去探望一番,順便不忘跟蛟龍打招呼,雖然經常會被砸一身小魚小蝦。時間長了兩人一獸倒也相處的不錯,念念便時常來崖頂練功。
崖底的人聽了此話隻一笑:“我犯了錯,要在此受罰的”,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念念此番下山,斬妖除魔即可,旁的卻無需理會。”念念有些訝異,這是大胡子叔叔第一次跟她講困於崖底的緣由,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喊她的名字,在陽明山受罰的,自然是陽明山的弟子。“光受罰能頂個什麽用呢,不如將功補過,”念念接著問:“這旁的是指何事?”
崖間卻再無聲音傳來,念念已然習慣,按她的話講就是:“大胡子叔叔真是太任性了!”念念起身離開,路過霧湖時笑嘻嘻地跟蛟龍打了個招呼:“蛟蛟我明日下山,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夜明珠啊!”說完敏捷地往遠處一閃,果不其然,一地魚蝦活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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