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昀在念念每日裏的仙法溫養下，身體倒是越來越好，精神也漸漸好了起來，隻是脈象卻毫無起色，死脈逼的生脈越來越虛弱，念念無能為力，隻能找到死脈的原因。

    這日等小昀睡下，念念閉眼接上陽明仙人的傳音石，“師父，念念請見。”那頭回應的很及時，“念念，鄴郢城一事可是有頭緒？”“正是為此，”念念將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跟陽明仙人講了一遍。“若真如此，”遠在陽明山頂的陽明仙人睜開雙眼，眼神滄桑卻十分透亮，“這個小昀，應該是個鬼子，鬼子方有一生一死兩脈。”鬼與鬼結合，是不能繁衍子嗣的，鬼與人結合，方能產下鬼子。冥界鬼子是個禁忌，因為產下鬼子的女子，會因精氣衰竭而亡，觸犯者永墮無間，若每隻鬼都想生個孩子，豈不天下大亂？即便有違禁產下鬼子的，出生之後不隔數日死脈也會將生脈吞噬，化為真正的鬼，被發現之後會將魂魄打碎，再無輪回可能。小昀的情況很特殊，以凡人的狀態生活了五六年一直未被發現，且能看破念念的化形，身上應當有什麽秘密，而那兩隻附身的鬼，就是為了這個秘密而來。

    “念念，你再觀看幾日，若是他們鬼界內部之事，不傷及凡間無辜，你無須插手，”陽明仙人最後囑咐道，念念應了是，心裏卻不以為然，若他們要傷害小昀，定是要管上一管的。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念念切斷密音，開門一看是張驪娘。“神醫，小女冒然打擾，請見諒，”張驪娘福身向念念行了一禮，念念側過身，“實在是有要事相求，不怕神醫笑話，小女與李家公子李易雲兩情相悅，但是家父與李伯父結怨已深，此番家父作為，使得李公子病倒，應是神醫當日所說的心病，還望神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女願落發為尼為眾生祈福，”張驪娘眼圈紅紅，顯然是剛哭過。

    念念十六年來，在陽明山隻欺負欺負小獸，時不時坑一把眾位師兄徒孫徒曾孫，仙人也有結仙侶的，隻是仙人的壽命很長，情愛在他們看來，就如同上酒樓品了一桌佳肴，完了捋捋袖子就可以走，聽說也有很長情的仙侶，隻是歲月漫長，何為長情？

    念念不懂凡人的情愛，一個聽說心儀的女子要許他人而病倒，一個不能嫁心中所愛便寧可落發為尼。

    “心病隻有心藥可醫，小姐方是這藥，老朽無能為力，”念念楞了片刻答道。“小女明白了，”張驪娘說著便轉身告辭，正好碰上突然夢醒想找念念的小昀，張驪娘突然停下腳步。

    “小昀過來，莫擋到張小姐的路，”念念感應到附身在張驪娘身上的鬼魂有些波動，不動聲色地一手拉過小昀，一手蓄勢待發。

    張驪娘停頓片刻，緩緩回頭掃了一眼小昀，眼神陰鬱，露出一個有些滲人的笑容，接著轉身離開了。

    “姐姐，方才那個女人有些恐怖，看我的時候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小昀雙手緊緊拉著念念的衣袖不放。

    “沒事小昀，那是張善人的的女兒張小姐，許是剛剛夢魘了還沒清醒呢？”念念安慰道，“若是害怕，這幾日便睡在我屋。”既然已經被發現，這幾日定然就要有動作了，小昀畢竟是男兒身又是外客，且平日病重一直在外院躺著，跟內院的張驪娘自然碰不上麵。

    “可是姐姐，小昀是男子，是不是不好啊，”小昀皺著眉頭，幾日的溫養，小昀的眉眼都長開了，眉目如畫很是好看，像個小仙童。“小昀還是小孩呢，沒關係的呀，”念念笑眯眯，小昀真是太可愛了！

    “那我打地鋪好了，姐姐，”小昀似是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很高興，“我以前就經常睡地上呀！”念念想想自己從小錦衣玉食，睡的床是千年軟木，鋪的是錦繡宮第一繡娘用天上的雲彩織成的雲被，又是一陣心酸，最後拗不過小昀，讓他打了地鋪。

    小昀睡著了，念念卻沒有，怕張驪娘夜襲，便一直打坐調息，這夜卻並無任何事發生。

    第二日抽空去了趟李府，白天倒是不擔心張驪娘會趁機傷害小昀，識相的鬼魂，白天誰敢托大冒冒然出來。然而念念還是在房間四周結了道印，並叮囑小昀在她回來之前，盡量不可外出。

    神醫救活小乞兒的事城裏早傳開了來，事關兒子性命，再怎麽有宿怨，李員外也不會把念念拒之門外。等給李易元把了脈，果然跟張驪娘身上的一樣，也是一對苦命鴛鴦了，鬼附身都選他倆，念念想，近日城裏異常，人們夜裏都不出門，會不會是這兩人幽會時正好被這兩隻鬼撞上了，便趁機附了進去，那可真是倒黴到家了。李易元這邊這隻還在沉睡，張驪娘那個應是醒了，在見到小昀之後。

    “房間人太多，氣息渾濁，影響老朽判斷，”念念借機摒退眾人，“都退出去，公子隨侍留下即可。”

    “李公子，在下受人之托，前來貴府為公子診治，望公子保重自身。”念念等旁人都走了，便把昨晚張驪娘說的話複述了一遍。鬼歸鬼，被附身的兩人是可憐的。

    “多謝神醫，易雲明白了。”李易雲聽了那番落發為尼的話，一身鬱結仿佛都開了。“公子，剛剛張小姐的丫鬟偷偷傳來消息，約您晚上一敘，”留下那個隨侍正是阿勇，他也有些奇怪，張小姐雖也心悅公子，但一直十分守禮，從未主動邀過公子私會，許是聽到公子病了太過擔心。

    這是今晚要動手了，念念心想。

    確實如此，昨夜附身在張驪娘身上的鬼魂便發現了小昀就是他們要找的鬼子，但是有些忌憚念念，能給鬼子治病的神醫，會是普通的神醫嗎？沒有把握並不敢冒然動手，蟄伏數日，任務就要完成了，若有差池他們的下場絕對可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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