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夭看向裏邊，隨著聲音漸近，見一位俊美的男子從青城中走了出來，身襲絳紫長袍，墨發被紫玉冠高高束起，五官輪廓分明。此時的劍眉因外邊的煩躁聲而微蹙。看到青石台上血淋淋的人臉色微驚，“師傅這怎麽回事？”

    老頭一臉的委屈，如是遇到了救星，抽泣道：“我不是說了嗎，她陷害青城名聲，還要將我推上絕路那！早知道你應該聽我的，當年就不應該把她這個瘟神給帶回來。”

    男子聽聞臉上的怒色浮現，在他映像中，卓夭一直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可為何與她分開了幾日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鮮血流了一地的女子，冷聲冷語道：“卓夭，你怎麽說？”

    卓夭的雙眼變成了一片冰涼，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人：“齊捷，你瘋了。”

    “你說什麽？”

    “我說你瘋了！”

    卓夭盯著他微怒的臉龐，最終撇開了眼，眸中如一道刀光一般望向地上緩緩蔓延的鮮血：“我很感激你在我無助的時候收留我，那時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夭兒，青城雖是修仙之地，但也免不了世外的人心險惡，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在身邊保護你，不會讓你收到一絲傷害。”卓夭拽緊了手，被鮮血染紅的唇角扯過一絲笑，越發柔弱了。

    赤彥望著卓夭，心中感歎，瞥到雲柒微眯的鳳眸，嬉笑道：“怎麽，心疼啦？”

    卓夭盯著齊捷茫然的神情，心中浮過一絲悵然：“你不記得了嗎？可我還記得。而現在，你變了。當我困在他的陣法中，被魔屍一步步緊逼，你在哪裏？你在靜心閣為了成仙而修煉！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麽的無助嗎？那時我的心中隻回蕩著一句話，‘隻要撐到最後一刻，捷哥哥一定會來救我’。當他汙蔑我時，你在幹什麽，你沒弄清事實就一個勁兒的在那質問我，難道夭兒在你的心中，就那麽不可信任嗎？”

    齊捷被她說得一怔，他怎麽可能會誤解她，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卓夭心中一痛，快步走上前，正欲扶起，“夭兒，別怕，捷哥哥帶你回去，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亦不會有人敢誣陷你，可好？”

    雲柒的眼眸變得更加暗沉，輕哼了一聲，一揮袖，身邊卷襲起一段白霧，等到白霧消散，樹枝上的人已消失不見。赤彥歎了口氣，感歎凡界的複雜情感，最後也跟著雲柒一道離開。

    卓夭看著伸過來的手，閉上眼，向前揮了過去，兩雙一大一小的手掌在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此時身著的青衣被染成了紅色，紮在頭上的青銀色發冠因身體的震動掉落了下來。

    一時間，原本盤在頭頂的三千青絲沒了固定的東西便如瀑布般從上甩落腰間。淩亂的發絲襯得卓夭更加纖細羸弱，“齊捷，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

    齊捷一怔，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子遠去，再看了看被拍的通紅的手背，嘲諷的笑了笑，心痛了，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

    白梅樹林，閃過一片紅影，漫天的白雪，大片搖曳的白梅，襯得她更加形影獨支。

    那年的誓約終不過如煙霧那般，時間到了，就消散了；天氣變了，就蒸發了。寒風襲來，潑了墨的青絲和著枝上的白梅花瓣飛舞，漫天流落的雪花極是銷魂地飄灑著，染白了青絲。

    她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看著雪花飄灑的樣子，神色有些恍惚。和著血的衣服穿在身上極是難受。雪花與白梅夾雜著落了下來，砸在了染血的青衣上，到像是一個個頂級繡女在一塊鮮紅的錦布上，用纖細玲瓏的手織出了一朵朵傾城之花，白梅與雪落在血衣上，竟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樹下倚仗傾城女。

    風撫白梅過滿城。

    白雪浦撒綻紅花，

    青衣染血點枝丫。

    不過多久，失血過多的身體散發出陣陣寒氣，如是在冰窖中那般冷，冷的刺骨，似是要將她的皮膚生生撕裂。眼簾下的大片白雪漸漸變得暗了起來，頭昏昏沉沉的，無論她如何使勁的張開雙眼，終究無法再使眼前變得清晰。

    迷惘中，她的身邊飄來一陣更為濃鬱的白梅香，香的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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