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一終日與湯藥為伍，連批奏折也是在床榻上完成。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行了，全部跪坐在床前。西門一眸子一片漆黑，透過飄渺的雲層，穿透了那些回憶。“皎皎…我來陪你了……”

    往事如風凝飛絮，前世塵殤冷心湖。執劍共舞月下景，對酌同眠薄露霜。千歲等待空陌人，回首陰天無所出。回憶隻在夢裏實，輪回未醒三川至。風也瀟瀟，雨也瀟瀟，孤影獨行魂斷橋。

    我不想讓自己抱憾終身，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不顧一切的衝向了燃得正旺生的香爐。火光衝天，在我的翅膀上蔓延，發出耀眼的光芒。我想，飛蛾撲火的時候，一定是極美的吧。

    我從火光中走來，容貌依舊未必，一身紅衣美得奪目。我的時間已經不多，我跑到床塌前，“你來了……。”西門一看著我，我點點頭。

    時光正好，你還在身旁。如此，甚好。

    我的手剛剛觸及西門一的身體，他便化成了朵朵火紅的梨花消散在風中。滿屋彌漫著淡淡的梨花香，最後一片花瓣落在我的手心。

    時光來來回回，並沒有偷走流年，原來我們一直在一起。

    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意識到，我還沒有走出這個夢境。我一咬牙，從懷裏抽出幹將劍，在手臂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不止。在意識模糊的時候，隻有痛楚才會讓自己清醒。這場夢境，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控製著我，導向著我往它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我一直都在失去自我，被夢境中的人物所引導。

    “皎皎，你終於醒了。”迷迷糊糊中，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身上的痛感讓我保持警惕。我吃力的睜開眼，環顧四周，我現在就在那片梨花林中。這又是什麽回事？我的心好似亂麻一樣。

    “我們發生了什麽？”我問旁邊的西門一。西門一拍拍我肩上的落花：“當我吻向你的時候，周圍的花瓣突然停止了攻擊。而你卻暈倒在了我的懷中，直到現在才醒來。”

    西門一的解釋無懈可擊，可是我還是感覺有一點怪。

    我心中暗暗判斷著西門一話中的可信度，之前經曆的太多了，我已經有些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了。

    我迅速從懷中掏出幹將劍，真氣凝聚在劍尖，抵在西門一的動脈上。“說，你到底是誰！”

    西門一滿臉不可置信，一臉受傷，“皎皎，你在說什麽？”

    眼見我手中的劍就要割斷西門一的脖子，他眼中並沒有任何驚慌之色，不像是一個說謊的人。

    我收回了幹將劍，“我們走吧。”

    “這一路上你後悔過嗎？”

    “未曾。”

    “你害怕死嗎？”

    “未曾。”

    “你想過戰爭嗎？”

    “未曾。”

    不管西門一說什麽我都隻會回答“未曾”兩個字。心一直很慌，七上八下，總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倏—”花瓣從地上卷起，指向我襲來，我立馬腳尖躍起，整個人翻轉躲過了這一次攻擊。立馬，我拔出幹將劍，與西門一手中的莫邪劍合璧，休息了許久，精力恢複了許多，劍氣也跟著強大起來。

    這一次的花瓣攻擊似乎目標不是殺死我們，並沒有上一次的猛烈，好像隻是和我們鬧著玩兒。我和西門一並沒有用盡全力。不一會兒，一切又歸為平靜。

    我收回劍，繼續往前走。“呃—”一道利刃刺穿我的胸膛。我轉頭一看，正對上西門一臉上的微笑，手卻伸進了我的胸膛。

    “你……。”我沒有想到過我們最後會是這種結果。不管這場夢境亦真亦假，痛楚都是真的。

    西門一笑著，我卻感覺此刻的他真的好陌生。心在滴血，我卻渾然不知。我們相視而笑，相視而立，靜靜的看著彼此。忽然之間，我們都沉默了。麵色平靜下的，或許是深若不測之淵的悲傷。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了。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心底翻滾絞痛是這般滋味。嗬嗬，這就是被背叛的感覺嗎？這就是舍不得嗎？

    可惜，一切都太遲，太遲…。謝謝你給我的所有快樂，我真的走了。世界上最心痛的滋味，不是他不愛你，而是你把心交出來的時候，卻遭受到了背叛。

    “遇上我是你今世的劫難。”西門一湊近我的耳邊。

    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我好累，不想再掙紮了。

    我倒在了西門一的懷裏。眼前的一切又再一次的化為泡沫。嗬，又是夢……。回憶帶著時間穿越過去自己卻隻能停留原地…

    緣起緣落緣如花，花開花謝花未語。情真情假情似夢，夢醉夢醒一南柯。

    我醒來了，還是在那個溫暖的懷抱。我，還在夢境中？我不顧其他，幹將劍出鞘，搭在西門一肩上。

    “皎皎……”西門一不明白我這麽做的意圖。

    劍已經快沒入西門一的脖子了，滲出一道血痕，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我的鼻腔。

    “你這是幹什麽？”西門一沒有反抗，隻是詢問。

    對呀，之前的一切都隻是夢境，或許這個夢境“主人”是想要我與西門一自相殘殺。我又怎能如她的意，以後小心一點西門一便是了。

    我麵無表情地收回劍，狠狠心：“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一樣割著我的心，我知道它在流血。可是我不能讓西門一知道，隻能用絕情來表示。

    我換成京城那些紈絝公子的表情，看起來浪蕩不堪：“實話告訴你吧，當年我救你不過是因為覺得你這個小郎君長得還有幾分俊俏，想讓你來當本公主的男寵。”

    我捋了捋耳後的頭發，語氣有一些漫不經心：“不過……我現在玩膩了，想甩掉你了，這真的是太無趣了。”

    西門一的臉色先是變紅，然後變為鐵青色。從未收到過這樣的侮辱。“你……。沒想到這隻是孤的一廂情願，枉費了孤對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一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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