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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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巨響,過了一會兒,紅衣少年從自己的洞府裏走出,衣衫鬆鬆垮垮的貼在身上,少年打了一個哈欠。
再度閉關兩月,烏宓很快便突破了一階靈師,邁入二階靈師的行列,而整個天衍上宗,這一代弟子有靈師境不過寥寥十人左右。
當初說少年不過如此隻能靠臉的人被震得滿頭是血,紛紛閉了嘴,心下卻難免腹誹,“這是有毛病吧!之前進階那麽慢!怎麽去了一趟宗門試煉境,回來半年左右就跳了這麽多?!”
烏宓卻是不管他們的想法。
他的修為被天道壓製得太久,絡葉花的效用讓它短時間躲過了天道,之前被壓製的修為一瞬間充斥整個身體,為了避免爆體而亡,他不得不多次閉關進階。
而現在那股力量總算平息下來,他也可以做別的事情。
邁入靈師境,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煉器,煉丹,布陣推演,這些在進入靈師境之後都能作為副修,烏宓不知道天道有多強,但多一樣在手,他便多一分對陣天道的勝算,避讓不會讓他存活,天道對他是趕盡殺絕。
說到天道,烏宓這才想起戚婁衣。
彼時容祁風聽到他出關,便來九鯉山看他,沒想到烏宓不在,聽到服侍烏宓的雜役弟子說烏宓師兄剛出關就去了下宗見戚婁衣,容祁風眼神晦暗。
他求師父求了許久,才給師弟要來一本地階功法,正打算作為師弟的進階禮物,師弟卻見了那個低賤無能的下宗弟子。
他微微閉眸,把內心的躁動壓了下去,口齒間隱隱有血腥味。
“我去找他。”
師弟這次去了也好,去了,就再也不會念著那低賤的下宗弟子了。
烏宓禦劍到了天衍下宗山門外,他身上穿著上宗的弟子服,紅白長袍襯得身姿越發修長纖細,守門弟子看見他,躬身道:“烏宓師兄。”
“我來找戚婁衣。”烏宓打了一個哈欠,他困得很,等見完戚婁衣,就回去補一個覺。
所謂見。
其實也不過是找個理由打幾下鞭子發泄一下積聚的躁意而已。
守門弟子聽到他要找戚婁衣,對視了一眼後,笑道:“請。”
烏宓跟著一名守門弟子上了山。
隨即他看到了戚婁衣。
一堆下宗弟子圍在戚婁衣的身邊,戚婁衣如眾星拱月一般,似乎正在講學,烏宓站在旁邊,雙手環胸。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戚婁衣在進入上宗之前,都是被人欺辱漠視的,現在這是回事?
看看那神色,春風得意。
看看那衣服,宗主親傳弟子。
看看那身邊,人氣旺盛。
青澀的少年身影在烏宓腦海中和那執劍刺來的身影重合,烏宓靠在樹幹上,出了聲,“戚婁衣。”
戚婁衣的身體僵硬。
他好像……聽到了烏宓師兄的聲音。
戚婁衣回頭。
樹下的少年雙手環胸,目光冰涼的看著他,清麗詭魘的麵容美得驚心動魄,“滾過來。”
戚婁衣就要朝他走去,橫空卻伸出一隻柔軟無骨的手拉住他,戚婁衣回頭,是百裏莫。
百裏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拉著他,目光卻看著烏宓,笑意盈盈,“烏宓師兄,現在戚師兄是我們下宗的掌門首徒,地位可是和祁風師兄一樣的,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便打他了。”
烏宓挑眉,“你誰?”
“我是下宗宗主百裏規的女兒,百裏莫,見過烏宓師兄。”
百裏莫,戚婁衣的第二個愛慕者,嗬,這麽快就勾搭上了?可惜還沒資格跟他說話。
“戚婁衣,我再說一遍,滾過來。”烏宓看著戚婁衣,冷冷的又叫了一句。
戚婁衣下意識掙開百裏莫的手腕,一步一步乖乖走到烏宓麵前,“烏宓師兄……”
他抬起頭,露出一雙藏著淚霧害怕又欣喜的眼。
烏宓摸出從上宗宗主那裏要來的黑鞭。
戚婁衣連忙捂住腦袋,“別打我!烏宓師兄!”
烏宓不為所動。
啪的一聲。
在場的人覺得臉疼得不行,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戚婁衣也是如此。
他本以為這鞭子會打到他的身上,然而他沒有痛的感覺,反而是耳邊響起了少女的痛呼聲,戚婁衣睜開眼睛,看見百裏莫擋在他的麵前,為他挨了一鞭,疼得臉色都白了。
他知道烏宓打人有多疼,毫不留情,當即臉色一變,“百裏師姐!”
百裏莫疼得額頭上滲出汗來,“都說了……叫我……師妹,戚師兄。”
她還笑著道,眼淚卻流了出來。
烏宓麵無表情,氣勢瘮人,“滾開,不想再挨下一鞭的話。”
百裏莫回頭看他,試圖講道理:“烏宓師兄,我知道你是上宗弟子,身份比我們這些下宗弟子高貴……”她疼得深呼吸一口氣,“可是現在,戚師兄是我們下宗弟子的大師兄,是我父親的真傳弟子,他和容祁風一樣,你當著我們的麵打他,可有想過讓他如何自處?”
“他是人,是一個修仙者,是天衍下宗……最出色的天才,而不是任你打罵的一條狗。”
烏宓勾唇,“和容祁風一樣?”
“師兄是什麽地位,他又是什麽地位?一個下宗低賤的弟子,還妄想和我上宗的第一人比?要是比,哪一樣不輸給師兄?”
“不過一個六星靈者的鴉鵲,怎可與我上宗四階靈師爭輝?”
“再說,我的確是將他當做一條任我打罵的狗,你又能拿我如何?你父親是下宗宗主又如何?再阻礙我……”他冷了艷麗的眉眼,手中的長鞭指向百裏莫,道:“就算是我當場將你打死,他也不能拿我怎麽辦!”
他說得無情而殘酷,沒有任何的留有餘地,他將戚婁衣貶得一無是處,戚婁衣在他的口中仿佛螻蟻一般。
戚婁衣握緊了手,“師兄……別說了。”
“可是心疼你未來的小道侶了?”烏宓嘲諷的看向他,“當了親傳弟子,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嗎?戚婁衣,你莫是忘了,宗門試煉境的名額,是我給你的,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得死!現在不過是要打你幾鞭讓我消氣,可還打不得了?”
“我給你打就是了,別說了。”戚婁衣嗚咽道。
他寧願烏宓師兄打他,也不願意烏宓師兄傷害別人,更不願意聽烏宓師兄口中那殘酷而又傷人的話。
“跪在我麵前。”烏宓冷著一張臉,鞭尾掃過自己的腳下,示意戚婁衣跪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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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婁衣咬了咬唇,上前幾步,跪在烏宓的麵前。
“說對不起,一直說,說到我滿意為止。”烏宓揚起下顎。
戚婁衣一怔,覺得甚是屈辱,“我沒有做對不起師兄的事,不願說對不起。”
他可以任由烏宓師兄打罵,但他沒做錯任何事情,為何要說對不起?
烏宓冷笑,“不肯說?”
他揚起鞭子狠狠打在戚婁衣身上,“說不說?”
“不說。”戚婁衣顫著身體。
“說不說?”又是一鞭。
“不說。”
“說不說!”
“不說!”
血從戚婁衣的身上流了出來,緋紅的唇瓣沒有一點血色,他挺直脊背,仿佛和烏宓杠上了一樣。
烏宓每問一句,他的背上便落下一鞭,疼到連呼吸都無法忍受。
猩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身體流到地下,在場之人無不閉上雙眼,深覺殘忍。
容祁風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的師弟手握長鞭,神色陰冷的鞭打著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年全身都是血,卻倔強的挺直脊背,不肯屈服。
再打下去,就會出人命了。
戚婁衣可以死,卻不可以死在師弟的手裏。
容祁風上前,握著烏宓的手,輕聲道:“師弟。”
這一聲,讓烏宓從紛亂的回憶裏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手裏的長鞭,又看了一眼全身是血骨骼碎裂的戚婁衣。
“不要再打了。”容祁風扳開他的手腕,將鞭子取走,擦幹淨他手腕上的鮮血,“我們回去,回上宗。”
烏宓低垂著頭,沒理容祁風,他凝視著戚婁衣,再度問了一遍他,“你不願意說對不起,對不對?”
他的聲音輕得像風,透著浸骨的冰。
戚婁衣的嘴唇動了動,不知為何,那一瞬間他的內心被無端而來的愧疚充斥心髒,仿佛真的做了很對不起眼前這個人的事,似乎如果不對這個人對不起,這個人……將遙遠得他一輩子都追不上。
他驟然陷入恐慌中,在恐慌中認輸了。
他張嘴想說對不起,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烏宓打得太重,之前他又大聲反抗對方,傷得太深,聲帶受到損害。
他說不出話了,連那句認輸想要說出的對不起也說不出來,鋪天蓋地的恐慌將他淹沒,他伸手想要抓住麵前的人。
而烏宓得不到回答,他低低笑了笑,笑了笑:“也是。”俯下身來,他的目光和戚婁衣對視,戚婁衣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角,烏宓笑容更深,“你是什麽人啊,你這種人,怎麽會有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被天命眷顧的人,所有人都要為之讓路,不讓路者,下場是自己活該,可他做了什麽?他什麽都沒做,卻因為這個人,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承受那些本不該他承受的東西。
“是我無能罷了。”他的手指摩挲著戚婁衣的唇瓣,“可是戚婁衣,你不要忘記了,這種限製我的東西……”
手指深深陷入了戚婁衣的唇瓣裏,猩紅的鮮血從戚婁衣的嘴角流出,烏宓食指一擦,慢條斯理的將它抹在戚婁衣臉上,低垂的眼睫有視若無物的漠然:“當它被我打碎,你就……什麽也不是,連條狗都比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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