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一向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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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這位站了起來之後,便轉身向門外準備走去,隻聽方豐胤的聲音傳來。

    “你所說一向做的很好是什麽意思?”

    可以聽得出來這句話中微微有些寒意。

    這位於是便又轉過身來,邊轉著身子,嘴裏似是要說什麽。

    隻是剛一轉身,整個人便轉到了這旁邊的門上。這倒不是他自己要轉到門上、要緊緊的貼在門上,隻是他剛剛轉身,便被人卡住了咽喉,牢牢地死死的卡在了牆上。

    正是方豐胤出的手,將此人用一隻手牢牢地鎖著脖子拽起來卡到牆上。

    此人十分引人注意的粗眉毛這個時候重重的擰成一團,整張臉此時都有些發紅,或者可以用臃腫來形容此時的臉。明明隻是被卡住了脖子,此人卻像是整個人被方豐胤卡住了一般,仿佛灌滿水的布袋子在撐大在漏水或者在爆炸。

    馬二娘連忙叫道:“豐胤。”

    這一聲便如驚雷一般將方豐胤喚醒,方豐胤鬆手將此人放了下來。

    此人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粗喘著氣,邊喘氣還邊說著:“方、方。”

    方豐胤轉過身去,背著身子。

    過了有好久,此人才恢複了些力氣,氣息慢慢平緩。然後此人便扭過頭抬起看向方豐胤,說道:“方豐胤。”

    聲音裏似是帶著些許咬牙切齒,但是方才如何出的手隻有方豐胤知道,所以從這一手上他便知道方豐胤今日若是想留下他,輕而易舉,所以隻是聲音裏帶著些咬牙切齒。

    方豐胤說道:“事情我會辦好的,但是,這件事之後,前塵舊怨,一筆勾銷。”

    此人並沒有答話,隻是很慢很慢的站立起來,很慢很慢的將身上的土拍掉,然後在很久之後,臉上忽然布滿笑容,同之前談話的笑容一模一樣,仿佛刻出來的一樣。

    此人帶著笑容說道:“好,方兄,這是自然。”

    說完這句之後此人便邁步向門外走去,不過,才剛邁了一步,此人又停下,回頭說道:“方兄,我曾經聽說有這樣一位人,他從未遇到過他害怕的事情,但是無論見到什麽他都會心裏有那麽一絲的恐懼,但這人又常常見到世人會害怕的東西,每見一次,他心中的那麽一絲的恐懼便增多一分。”

    方豐胤不曾答話。

    此人接著說道:”而我覺的這人,才是最害怕的。他會害怕,但是他總是不害怕,你說,這人害不害怕。“

    說完之後,此人便不再停留,走了出去。

    這人是忽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卻在眾人麵前慢慢走了出去。就像他來時是騎馬,此番回去卻是坐船。

    ”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師兄,這枯衫湖確確實實比不上洞庭的美色。“

    此人乘船而歸,到達洞庭湖的時候,卻聽到了有人稱他為師兄。

    這道聲音還隱藏在雲遮霧繞的水麵上,令人分不清來向。

    ”師兄,老頭子囑咐你的事,你可辦好了?“

    第二道聲音聽起來三分陽剛七分陰柔,第一道聲音卻是陽剛之氣十足,雖然聽得出來,是同一道聲音。

    此人從船篷中出來,走上船頭,身子筆直。

    正要說話,聽到又有聲音傳來,於是閉口不言,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在方才方豐胤麵前展現的笑容。

    ”隻是這枯衫湖,確實不適合喝酒。“

    話音剛落,從雲霧裏遠遠的便可以看到飛來一把刀,一把大刀,很普通的一把大背刀。

    大背大背,刀背自然是最寬的,也是最厚的,所以它也足夠鋒利,即使不夠鋒利,便是大背,其實也可以殺人。

    此人看到了這把刀飛了過來,但是此人卻無法躲。隻因為此人腳下的隻是一艘小船,小到隻有後麵的一位船夫在劃船,然後便再多不了一個人或者是一隻狗。

    此人雙手緊緊握成拳,緊緊握成拳。

    在那刀就要飛到此人的麵前的時候,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拳打破船艙,打到後麵劃船的船夫身上。

    打穿船艙的拳頭並沒有到或者打死船夫,甚至拳頭都沒有觸摸到船夫的衣角。而那把刀,沒有砍到此人也沒有砍到小船。

    在船夫向後退躲開此人這一拳的時候,這把刀便已經成為了這枯衫湖一片雲霧。

    船夫單腳立在水麵上,竟是沒有沉下去,船槳此刻還拿在他的手裏。

    船夫說道:”師兄還是如此奸詐。“

    此人收拳而立,說道:”比不得師弟陰險。“

    船夫說道:”師兄此番想必已是完成了老頭子的囑托。“

    此人麵帶笑容看向船夫,笑而不答。

    船夫說道:”可是師弟,卻還沒有完成,不如我的好師兄幫幫師弟。“

    此人背手說道:”不妨說來聽聽。“

    船夫說道:”譬如師兄先讓師弟我捅兩刀,不然師弟我怎忍心對師兄下手。“

    船夫說完之後,眸子中有一種藍色的光,不知是眼睛的錯覺還是真的有藍的光。

    此人說道:”如此美景就算比洞庭湖差些,兩刀也聽起來著實寒摻了些。師弟不如捅我個百八十刀,也算對得起這番景色。“

    船夫聽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枯衫湖中,引起煙波蕩漾。

    而此人也是大笑起來,停了片刻,二人相視一眼,又是大笑了起來。

    笑聲還未完全蕩漾在枯衫湖上,水麵已經蕩起波紋。

    船夫還站在那裏,手中卻再沒有了船槳,船槳折成兩半,一半浮在水麵上,另一半,插在了此人的胸口,兩條粗黑的眉毛筆直的插入眉心,血浸染木頭,木頭碎屑隨著風飄飛。

    一場大風,將枯衫湖上的所有水霧一卷而過,波光蕩漾,水麵微微有些皺起。

    船夫這個時候跌了下來,跌落在了水中,沒有水花,隻是那麽跌了下去。

    在方才笑聲過後,兩人雖然確是隻過了一招,但是一招便分生死,一招便盼陰陽。

    空明方寸勁,一人以力入勁,一人以氣入勁,二人皆是空明方寸勁新的境界新的所得,難分強弱,難分高下。但是船上此人以船得以借力,勁上添三分霸道,而水上這位,卻勝在有一根粗長的船槳,一口氣息入身,出手多兩分速度,又占幾分兵器之利。

    不過,可惜,水上這位掉入了水中,而船上這位還站著。

    無論什麽時候,沒有倒下便是沒有輸,沒有倒下便是贏,生死一線天,其實隻在這分寸之間。

    船夫雖然上了此人,或者說重傷了此人,但是終究隻是傷,而船夫卻徹徹底底沒有了呼吸。

    此人打了船夫一拳。

    空明方寸勁,方寸之間非空非明,最是以奇詭莫測又堂而皇之而盛名。

    此人雖然隻打了船夫一拳,但這一拳,卻勝過速度極快又凶狠的船槳一擊。一拳下去,如萬拳臨身,大蛇吸水,真的是人間一層皮,已是鬼人身。

    此人腿有些發顫,但是還是沒有倒下,呼吸有些急促但是已經穩了下來。

    此人顫顫巍巍的向後退了兩步,左手穩穩地握上了斷裂的船槳,猛地一下拔了出來,血於是便噴了出來。

    這人當真是不想活命了,常言道堵不如疏,可血並不是大江大河,一直流著的話,總是有窮盡。

    船尾有塊斷掉的布子,此人慢慢的彎腰撿了起來,放到胸口傷口處,作用雖然近乎沒有,但是聊勝於無,更似是給了他自己一個活著的信念。

    如果一直在流著血,即使很少很少,·但是從來沒有斷過,人有窮盡,倘若是你一直在流著血,而你知道終有一天會流幹,便如輕聲告訴你很快你就要死了,而無法阻止的死亡、無法避免的死亡,你又如何能有活著的信心。

    此人想活著,他現在也覺得他自己能活著。

    枯衫湖上的霧已經被風吹開,但是還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捆綁著這裏,讓這裏變得壓抑、變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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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在這片湖上,隻有這一艘斷掉船艙的船上的仿佛快要死去的人。

    方豐胤即將走到這片湖這裏,但是,最終還是繞開了這裏。

    方豐胤在此人從門口走出之後,久久的沒有轉身,知道小二從一旁出現上來收一份酒錢。

    馬二娘看著這樣的方豐胤十分心疼,心疼與心痛不同,心痛是自己在疼,心疼卻是別人在痛。

    此人說的話其實十分有深意,所有人都不太理解,但是方豐胤卻一聽便懂。

    方豐胤聽到小二的聲音轉身,卻是馬二娘向前將酒錢結了去,周芷蘭在馬二娘的示意下扶著李紹安回了房間。

    所以方豐胤淺淺的叫了聲‘二娘’。聲音是那麽疲憊又難過,讓人心疼又讓人憐愛。

    馬二娘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方豐胤,這與她所見過的方豐胤不同。曾經的方豐胤雖然木訥,卻是有他自己的風情,有他自己的魅力,而且他自信,高傲,那種高傲,是一眼就可以被人看到的絕對不會被擊垮的高傲。可是如今的方豐胤,便如受了傷的孩子,被搶了糖果的孩子,奔跑著然後不小心摔倒了的孩子。他讓人心疼,讓人想要擁抱。

    事實也確實是這麽發生的,方豐胤的頭埋在了馬二娘懷裏,一切都是那麽自然、那麽溫馨。

    兩個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相互喜歡的呢,倘若問方豐胤,他便不知道,他隻知道那日有位姑娘跟著他跑了出來,他沒有趕走她,他便喜歡上了她,愛上了她。

    熱火熊熊的愛啊。

    愛情,若要問為什麽,那便一定要問先愛上的那個人。

    而若是有人問馬二娘,她一定會說,她也不知道,但其實她知道,從那句‘我要你’開始,她便知道,隻是倘若你問她,她怎會講出來,她隻會害羞,臉如天邊的紅霞一般害羞。

    方豐胤躲在馬二娘的懷抱裏,一切都很安靜、很平靜。

    憔悴的男人,他十分珍惜這時的溫暖和平靜,所以當有人重重的咳了一聲的時候,方豐胤還是一動不動,直到第二聲的時候,才脫離了這懷抱。

    當方豐胤抬起頭的時候,往日裏的那個方豐胤又回來了,即使他的頭發此時十分散亂,眼睛還有些紅腫,但是不能不說他眼睛中的神采確實是十分耀眼而且異常奪目。

    進來的人背著把劍,不過可笑的是這把劍沒有劍鞘,不過或許是因為沒有劍鞘才背著,但是無論怎麽說,當他想要揮劍時,總會有人想到他要不要先解開繩子。

    方豐胤不認識此人,馬二娘也不認識此人。

    這個人微笑了起來,他微笑的時候喜歡露出兩塊嘴裏最大最白的牙齒,仿佛毒蛇看到獵物總要吐一下蛇信子,但是不可否認他微笑的時候,十分的人畜無害,正是翩翩少年郎。

    ”兩位不識得我,我卻識得兩位。“

    馬二娘說道:”敢問這位英雄大名?“

    這個人說道:”我原來是沒有名字,但是我遇到一個人,他說我是斐文修,於是我便是斐文修。“

    方豐胤盯著這位來人說道:”閣下比方才那位還要有趣,隻是不知道閣下來此有何事?“

    斐文修低頭看了看地上碎掉的酒罐和桌子上穩穩的放著的酒罐,又往這店內諸多地方細細的看了一番,腿倒是不曾挪開半步,隻是用著眼睛看。

    斐文修看完之後說道:”那想必之前那人也當真是有趣。我來此不過是有兩件事,一是聽說這裏的酒很好喝,有人已經在這裏喝了三天,另外一件事便是聽說這裏的人很好,好到半個時辰之後,便有很多人會將這城裏最壞最可惡又同時是最無辜最善良的人殺掉。所以,我便來了這裏。“

    馬二娘走到了這人麵前,嗅了嗅,又看了一眼這人的臉、仔細的看了一眼,但實則是看他身上那把劍,然後馬二娘又轉身邊走回方豐胤身邊邊說道:”倒要多謝這位英雄了。“

    斐文修聽後反而看向方豐胤說道:”有此賢妻,夫複何求呢?我便先走一步,若有相問,不若我們改日再見。“

    說完之後,斐文修便轉身離開。

    他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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