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南柯一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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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甬螞蟻被卷住大斧,立刻怒不可遏,蟹鼇張開,探頭就去鉗男人和關楠。

    溫白羽的心髒頓時都提起來了,但是男人根本沒有回頭,身後突然伸出無數條蔓藤,“嗖——”的一聲,將螞蟻的軀幹和爪子全都纏住,最後兩條蔓藤伸過去,纏住石甬螞蟻的蟹鼇。

    就聽一聲巨吼,石塊紛飛,迸濺的滿處都是,萬俟景侯將溫白羽的頭壓在懷裏,四周的石塊“劈劈啪啪”的落下來,就見巨大的蟹鼇被蔓藤一下掰碎,石甬螞蟻轟然倒地,那些蔓藤“唰”的一聲又收回去了。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然而那個男人始終是一個虛影,隻有紅色的血光輪廓,一雙紅色的眼睛,仿佛在流血,實在看不清麵容。

    男人抱著昏迷的關楠往墓道裏走,溫白羽在後麵喊:“你帶他去哪裏?”

    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說:“跟我來。”

    男人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抱著關楠一直往裏走,身後的石甬螞蟻想要追上來,萬俟景侯卻說:“沒事。”

    果然走了幾步,就聽身後有蔓藤席卷而來的聲音,十幾隻石甬螞蟻頓時被蔓藤死死的纏住,根本無法脫身。

    那些蔓藤非常粗大,或許他們正常比例的時候根本不覺得蔓藤如何粗大,但是現在體型縮小了,就覺得那些蔓藤十分有利。

    關楠在剛才一瞬間已經昏暈過去,現在還不省人事,渾身癱軟,手腳冰涼。

    那個奇怪的男人抱著關楠走進前麵的墓室,墓室裏有兩口棺材,一左一右並排放著,旁邊放著成堆的陪葬品,墓牆上畫著壁畫,是兩個紫衣使者。

    雨渭陽抬頭看著壁畫,說:“想必這兩個人就是槐安國王派去迎接淳於棼的兩個紫衣使者了吧。”

    眾人跟著進入墓室,就見奇怪的男人把關楠放在地上,就在關楠的後背挨著地板的一霎那,幾條蔓藤突然伸進墓室,在地上形成了一張天然的大床。

    奇怪的男人把關楠放在上麵,探了探關楠的鼻子,隨即撩開他的褲管,關楠腿上的叮傷又在惡化,蠍子的叮傷五個小時能惡化到最厲害,溫白羽和關楠的叮傷差不多也要五個小時了。

    關楠的腿腫的厲害,尤其他沒有鳳凰血,傷口有往潰爛的方向發展,關楠全身有些顫抖,昏迷中微微的在打擺子。

    溫白羽見關楠的情況不好,剛想走過去,結果萬俟景侯就伸手攔住了他。

    隻見奇怪的男人突然蹲下身來,他的手心一展,突然出現了一朵紅色花瓣的花。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那是他們在金枝公主墓裏看到的那朵花,萬俟景侯說叫血髓,是從屍體上長出來的。

    花朵的花瓣很大,顏色鮮紅像在流血,看起來異常妖冶,一股濃重的新辣味道突然席卷而來,充斥著墓室。

    溫白羽禁不住用手擋住眼睛,他幾乎就要流出眼淚來,就是這樣擋著,還覺得眼睛酸疼無比,雙眼已經發紅了。

    雨渭陽的雙眼也有些酸疼,不停的伸手揉著眼睛,感覺馬上要哭出來,而且止都止不住。

    奇怪的男人突然伸手拽掉幾片花瓣,伸手一捏,花瓣就被捏爛了,有汁液順著手掌流下來,他把捏爛的花瓣和汁液全都敷在關楠的腿上。

    關楠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疼的立刻睜開了眼睛,瞪著眼睛,失神的看著眼前的人,猛地一縮腿,隨即伸腿就要去踹那男人,臉上還露出一副驚恐和屈辱的表情。

    男人一把就抓住關楠的腳腕,關楠根本沒踹中他。男人不滿的“嘖”了一聲,說:“別動。”

    隨即又捏爛一片花瓣,敷在關楠的腿上。

    關楠疼的“嘶”的嗬了口氣,全身都打哆嗦,但是叮傷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轉,立刻就消腫了,潰爛也慢慢的愈合,麻癢和疼痛的感覺都慢慢退散,被花瓣外敷的地方有一股涼絲絲的清爽感。

    關楠睜眼的一霎那,就看見了那男人,他還記得莫名其妙被蔓藤綁走,之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醒來之後關楠確定那確實是一個奇怪的夢,畢竟他的衣服好端端的,而且身上也沒有奇怪的感覺。

    關楠不禁臉上有些紅,這個人幫自己敷傷口,結果自己一醒來就踹人家,好像實在說不過去。

    就在關楠反思自己的時候,一股辛辣的味道迎麵而來,關楠的眼淚“嘩”的流下來,止都止不住,隨即正經的看著那個男人。

    關楠剛才迷迷糊糊,也沒有注意,這個男人竟然看不到麵容,隻有一個隱約的輪廓,一雙狹長的紅色眼睛,手中的花瓣充斥著一股辛辣的味道,和他們在金枝公主墓裏見到的那朵怪花一模一樣。

    關楠突然又被恐懼席卷了,腿一縮,往後退了兩下,發現自己身下竟然鋪著蔓藤,他一動,蔓藤一下卷過來,將他牢牢捆住。

    溫白羽突然間那邊有變故,奇怪的男人在給關楠治傷,雖然和他們在金枝公主墓裏發現的血髓一模一樣,但是他願意給關楠治傷就說明沒有惡意,但是隻不過轉瞬之間,那些蔓藤竟然將關楠一下捆起來。

    溫白羽立刻站起來,說:“你是誰?”

    男人都沒有回頭看他,隻是對關楠沉著聲音說:“我說過不許動,當耳旁風嗎,我沒什麽耐性。”

    男人一說話,那些蔓藤就退了回去,又變成了一張大床,關楠嚇得麵色蒼白,蔓藤卷住他身體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可怕的怪夢。

    關楠想著,鼻息間味道那種辛辣的味道,忍不住眼淚又流下來,男人又是嘖了一聲,顯得非常不耐煩,五指一收,手中的花瓣突然消失了,然後伸手替他把止不住的眼淚擦掉。

    男人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才冷冷的說:“我是誰,你們管不著。”

    他說著,站起身來,看向眾人,說:“如果想要出去,可以跟我來。”

    男人說完,突然蹲下身去,把關楠一把抱起來。

    關楠掙紮了一下,說:“幹什麽,放我下來!”

    男人說:“你走的了嗎,還是想要蔓藤拖著你?”

    關楠感覺這個男人抱著他的動作太熟悉了,讓他又想起了那種恐慌,不停的掙紮著,說:“你要帶我去哪裏。”

    男人淡淡的說:“帶你上去。”

    關楠說:“不可能,我這樣上去,做一輩子螞蟻嗎?再說我有東西要找,沒找到我不會出去,放我下去!”

    關楠的態度非常強硬,男人則是不愉快的眯了眯眼睛,血紅的眼睛裏充斥著危險的氣息,似乎在忍耐自己暴躁的脾氣,過了很久,關楠都有些心裏發怵,男人才忽然把關楠放了下來。

    關楠的腿一占地,頓時一軟,“咚”的跪在地上,溫白羽趕緊搶過去,扶著關楠坐下來,關楠的膝蓋生疼,還磕到了傷口,有些出冷汗。

    男人隻是冷冷的看了關楠一眼,顯然他的脾氣很差,隨即突然一下消失不見了,墓室裏的蔓藤也“唰”的一聲紛紛退出了墓室,順著墓道往回縮去。

    關楠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如果不是墓室還彌漫著那股辛辣的味道沒有散去,他都會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那個男人一下就消失了。

    萬俟景侯說:“隻是虛像。”

    溫白羽說:“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墓葬裏的血髓花嗎?”

    萬俟景侯點頭說:“應該是,他的蔓藤可以伸進來,剛才的人像隻是虛像,血髓還應該在墓上麵。”

    溫白羽奇怪的說:“他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到底有什麽目的,也不像有什麽惡意。”

    萬俟景侯皺著眉,看了一眼喘著粗氣的關楠,眼中有些狐疑,似乎不太確定,但是並沒有立刻說話。

    關楠一動就疲憊的厲害,眼皮也發沉,覺得全身沒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上麵還有碾碎的花瓣。

    關楠說:“你們不是要找這種花嗎,把這些花瓣留下來吧?”

    溫白羽看他要把傷口上的花瓣刮下來,連忙製止他,說:“先別動,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還是先敷著吧。”

    關楠說:“你的傷口呢?”

    溫白羽卷起袖子看了看,還和剛才一樣,有些紅腫,但是沒有惡化,不碰並不會太疼。

    溫白羽說:“我的沒事,等出去就好了。”

    那血髓花來得突然,走的也突然,不過眾人躲過一劫,就算萬俟景侯和唐子的身手厲害,對付那麽多巨大的石甬螞蟻,也需要費很多體力,現在正好省力氣了。

    關楠的情況不是很好,雖然腿上的叮傷好了,但是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們下來五個小時,從第一重天爬到第九重天,都已經累到極限了,剛才又被螞蟻圍攻,就準備在墓室裏休息一下。

    溫白羽肚子餓了,唐子就拿出食物來給眾人分了分,分給關楠的時候,關楠正昏昏沉沉的睡著,味道食物的味道,突然睜開眼睛。

    唐子還笑著說:“你好幾頓都沒吃,現在肯定餓……”

    餓了兩個字還沒說完,關楠突然坐起來,捂著嘴巴幹嘔起來,這一下嚇到了眾人。

    雨渭陽說:“是不是之前吃的太多了不消化?咱們有沒有治嘔吐的藥?”

    唐子翻了翻背包,說:“有治腹瀉和食物中毒的,嘔吐的還真沒有。”

    溫白羽幫關楠拍背,關楠忍著沒吐,搖了搖手,這裏是墓葬,非常封閉的地方,空氣都不會對流,如果真的吐了,恐怕大家都不好受。

    關楠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好幾頓都沒吃,又老是想吐,身體都有些垮了。

    唐子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關楠搖手說:“我聞到這個味道有點惡心。”

    雨渭陽有些奇怪,說:“雖然這個東西確實沒有牛肉罐頭好吃,不過還是可以……”

    他的話沒說完,關楠一聽到“牛肉罐頭”四個字,突然又捂著嘴,嗓子忍不住的痙攣起來,看起來非常痛苦。

    溫白羽說:“不會真的是食物中毒吧?還是吃點藥吧,這樣不是事兒。”

    他說著,雨渭陽就拿了水和藥過來,萬俟景侯卻伸手攔住,說:“別給他瞎吃,讓他睡一會兒。”

    關楠也點頭,說:“我實在不行了,讓我睡一會兒,半個小時叫我就可以繼續啟程了。”

    他說著,蜷縮在墓室的角落裏,縮成一團,閉上眼睛,呼吸立刻就平穩了,溫白羽差點以為他又暈過去了。

    溫白羽從背包裏拿出衣服,給他披上,然後走到萬俟景侯身邊,坐下來,拿起剛才的食物聞了聞,淡淡的香味,而且這種粗糙的東西,在墓穴裏都讓他食指大動,根本不會想到要吐。

    溫白羽已經確定關楠肯定是之前吃壞東西了。

    萬俟景侯看他吃完了東西,說:“你困不困?”

    溫白羽說:“看關楠睡得那麽香,我都想睡了。”

    萬俟景侯說:“那就睡吧,現在時間也晚了,關楠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就算醒了,體力跟不上,下麵的路也走不了。大家都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走。”

    唐子點點頭,就把衣服鋪在地上,讓雨渭陽躺上去,然後對萬俟景侯說:“你們睡吧,今天輪到我守夜。”

    萬俟景侯點了點頭,這裏有兩個棺材,不知道會不會起屍,肯定要有人守夜的,既然唐子提出來守夜,他就不用守了。

    萬俟景侯讓溫白羽躺下來,躺在自己腿上,萬俟景侯則是頭向後靠著墓牆,手被溫白羽握在手裏,閉目開始休息。

    溫白羽也累得厲害,疼痛最傷神,他手上有叮傷,疼了好幾個小時了,元神消耗的多,一躺下來就睡著了。

    溫白羽覺得自己睡的並不踏實,朦朧間忽然看到一座宮殿,玄鐵色的鐵鏈從四麵八方伸展而來,扣住他的手腕、腳腕、腰和脖子,溫白羽感覺自己哪都去不了。

    他驚恐的低頭看著自己,身上一動,鐵鏈就“嘩嘩”作響,這裏太熟悉了,這麽多鐵鏈,空無的空殿,這是襄王的王宮!

    溫白羽被一股巨大的恐懼席卷著,有些大腦發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吱呀……”

    門發出一聲輕響,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他的動作很粗魯,“嘭”的一聲,巨大的殿門被撞了一下,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的臉色不好,身上全是酒氣。

    溫白羽的眸子一縮,男人已經走了過來,他將自己的冕旒一扔,摔在地上,突然伸手將溫白羽緊緊抱在懷裏,箍得死緊,身上的酒氣直衝上來,熏得溫白羽眼睛發酸。

    男人粗暴的箍緊他,伸手撫摸著溫白羽的身體,嘴裏喃喃的說:“白羽先生……白羽……白羽……”

    男人緊緊的擁抱著他,就這樣抱著,一直到很久,男人突然站起身來,也不顧自己的冕旒,拉開殿門,往外走去了。

    溫白羽坐在殿中,他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腦子裏“嗡嗡”作響,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天色由黑慢慢的變亮了,他能看到殿門外有光線照進來,很快的,就有人退開殿門,給他送飯,恭敬的擺好吃食。

    溫白羽看他的神色歡快,說:“有什麽好事嗎?”

    那侍者笑著對溫白羽說:“白羽先生恐怕還不知道,今日早朝,王上已經準備立右尹之女為後,準備大赦天下呢……”

    溫白羽腦子裏隻剩下“嗡——”的一響。

    立後……

    侍者仍笑著說:“襄王都快而立之年了,也是要立後了……”

    溫白羽覺得眼眶發酸,莫名其妙的就發酸,眼淚直都止不住的留下來。

    “白羽?”

    “白羽?”

    “白羽,怎麽了?”

    溫白羽聽見耳邊有人在叫自己,身體被搖晃著,不禁從夢中驚醒過來,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是萬俟景侯……

    和夢中相同的臉。

    萬俟景侯把他抱起來,溫白羽竟然在夢裏哭了,這有些不可思議,看的萬俟景侯心裏發酸,說:“怎麽了?傷口疼?”

    萬俟景侯伸手去擦他的眼淚,溫白羽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這樣就哭了,淚腺也太發達了,萬俟景侯的手伸過來,溫白羽卻還記著夢裏的事情,一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

    “嘶——”

    萬俟景侯突然吸了口氣,溫白羽咬的可不輕,不過萬俟景侯沒有動,等他咬夠了,才說:“怎麽學會咬人了?”

    溫白羽眼珠子有點紅,好像是剛才哭的,眯眼看著萬俟景侯,說:“你老實告訴我,你立沒立後?”

    萬俟景侯被他問得一愣,想了很久才想起來,他竟然問的是這麽遙遠的事情。

    萬俟景侯無奈的笑了一聲,說:“我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你綁在身邊,連個妃都沒有,我怎麽可能立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性格偏激的厲害。”

    溫白羽臉色稍有好轉,就聽萬俟景侯又說:“再說了,我三十歲就死了,三十歲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死了之後哪去立後。”

    溫白羽聽他說這些,臉色僵硬了一下,他還記得萬俟景侯突然失去生機的模樣,永遠也忘不了。

    萬俟景侯見溫白羽臉色不對,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說:“別多想了。”

    溫白羽揉了揉眼睛,那種酸疼的感覺還有,溫白羽不禁一愣,隨即快速的環視了一圈,說:“那血髓又來了?”

    溫白羽很快意識到自己剛才痛哭流涕,又做了怪夢,肯定是因為被影響的,血髓的花香有一定蠱惑的作用,總能讓人想起心中最酸楚的東西。

    萬俟景侯淡淡的點了點頭,說:“剛才來過,但是沒有惡意,我就沒叫醒你。”

    溫白羽心說,你該叫醒我的,也免得自己做怪夢,還哭的這麽丟人。

    溫白羽坐起來,萬俟景侯說:“剛四點,不再睡會兒了?”

    他搖搖頭,看向關楠,關楠睡得最熟,不過身邊多了一個木罐子。

    溫白羽好奇的看過去,那木罐子顯然是用木頭打磨的,他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木罐子打磨的非常光滑,一看就非常用心,打開木罐子之後,裏麵一股磬人心脾的香氣湧了出來。

    溫白羽詫異的說:“花蜜?這麽多?”

    他說著,看向萬俟景侯,說:“不會是血髓送過來的吧?”

    萬俟景侯點點頭,招手讓溫白羽過來。

    溫白羽把木罐子又放在關楠身邊,這才走過去,坐下來說:“這個血髓是怎麽回事,雖然脾氣看起來暴躁了點,但是對關楠竟然出奇的好?他在之前的墓葬裏攻擊了咱們,我還以為他有惡意的。”

    萬俟景侯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測,說:“或許之前有惡意,不過他改變了想法。”

    溫白羽眯眼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萬俟景侯搖頭,說:“並不確定,所以不敢冒然說出來。”

    溫白羽環視了一圈,除了有一股辛辣的味道,看不到血髓的影子,估計又退出墓去了。

    萬俟景侯後半夜就醒了,讓唐子睡覺,自己替他半夜,唐子也沒矯情,就抱著雨渭陽睡覺了。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唐子也醒了,他一動,雨渭陽很快就醒了。

    唐子說:“我吵到你了?”

    雨渭陽搖搖頭,說:“不是,睡得不太踏實。”

    他說著睜開眼睛,眼球也有些發紅,溫白羽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夢裏聞到了血髓的香氣,所以睡得不踏實。

    他們坐起來,關楠始終沒有醒,大約五點多的時候,關楠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突然坐起來,看了一眼表,說:“天呢,我都要睡一個對頭了,你們怎麽不叫我。”

    溫白羽說:“我們正好也休息了一下,補充體力……你身體怎麽樣了,能走嗎?”

    關楠點點頭,說:“好多了,終於睡飽了。”

    他說著,手按了一下地,就摸到了旁邊的木罐子,一拿起來,頓時聞到一股磬人心脾的花香,頓時肚子開始“咕咕”的叫,說:“咦,這是哪裏弄來的?”

    他說著,打開蓋子,那股花香更濃鬱了,淡淡的香氣混合著淡淡的甜味,讓人唾液不停的分泌,關楠覺得自己沒什麽胃口,不過聞到這個香味,頓時就餓了。

    眾人吃了早飯,關楠就喝了那罐花蜜,雖然不多,但是喝了之後感覺肚子裏暖暖的,而且似乎有點精神了。

    眾人站起來準備往裏走,突聽“哢”的一聲,墓室裏突然傳出了聲音。

    眾人立刻戒備起來,環顧了一圈,溫白羽說:“棺材?”

    萬俟景侯點了點頭,就聽又是“哢”的一聲,然後棺材板子竟然悄悄的自行打開了。

    “嗖——”的一聲,一條紫色的衣帶突然飛了出來,萬俟景侯攔著溫白羽後退兩步,龍鱗匕首“唰”的一帶,衣帶一下就被絞斷了。

    與此同時就聽“嗖——”又一聲,另外一個棺材也打開了,棺材蓋子“呼”的一聲飛上了天,從裏麵衝出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粽子。

    那粽子確實是長得人臉,如果不是體型這麽小,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雨渭陽說:“紫衣使者的粽子?”

    兩個紫衣粽子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快速的在地上爬著,伸手去抓溫白羽。

    溫白羽往後一縮,手中鳳骨匕首一下拔出鞘,猛地往下一割,那兩個紫衣粽子似乎受到了驚嚇,立刻也往後縮。

    溫白羽說:“這回你怎麽沒有第六感了?”

    關楠有些不好意思,說:“我還沒來得及說……”

    溫白羽頓時有一種想給關楠一腦殼的衝動,關楠的第六感越來越不靠譜了,以前能給他們逃命的機會,但是一進墓之後,就變成感覺到馬上發生的事情了,而現在已經變成了馬後炮!

    那兩個紫衣使者其實並不難纏,都是他們竟然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很快的就聽見“簌簌簌”的聲音,無數隻大螞蟻從棺材裏鑽了出來。

    溫白羽探頭一看,說:“棺材下麵竟然是空的,當管道用的嗎?”

    那些大螞蟻和剛才的石甬差不多,但是這些不是石頭做的,而是活生生的螞蟻。

    它們從棺材的地步爬上來,很快就密密麻麻烏央烏央的,一片漆黑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將兩個紫衣使者圍攏在中間,快速的向他們逼近。

    溫白羽掌心“呼——”的一亮,一團火打出去,不過火焰太小了,還沒打過去,火苗就“噗”的一聲熄滅了,就剩下一個小火星,那些螞蟻起初還受到驚嚇,立刻往後縮,似乎十分畏懼火焰。

    但是火焰一下就熄滅了,好像徹底惹怒了螞蟻,螞蟻入潮水一樣湧過來。

    雨渭陽看著溫白羽,說:“你逗他們玩嗎?”

    溫白羽也頗為無奈,他們現在所有的神力都強行封在體內,根本用不出來。

    萬俟景侯拉住溫白羽,說:“別硬拚,快走。”

    眾人都往墓室外麵退去,螞蟻還源源不斷的從棺材裏湧出來,像海浪似的一撥一撥的爬過來。

    萬俟景侯一邊跑,一邊快速的摘下背包,從裏麵拿出火折子,一下吹亮,然後快速的往後一扔。

    火折子雖然火光小,但是扔在螞蟻群裏,頓時造成了一片騷亂,還是蠻有效果的。

    但是火光熄滅之後,那些螞蟻又追了上來。

    溫白羽說:“咱們火折子不多,不能再扔了。”

    萬俟景侯這個時候從背包裏掏出一根熒光棒,溫白羽頓時有些頭疼,看著他的熒光棒,說:“螞蟻還怕這個?這個不燙啊。”

    萬俟景侯說:“能頂一下。”

    他說著,快速的扔出去,紅色的熒光棒就像火焰的顏色,一下扔過去,那些螞蟻被之前的火折子嚇怕了,立刻紛紛後退,不敢去碰熒光棒,確實給他們節約了一些時間。

    眾人順著墓道一直往前跑,雨渭陽跑的直喘,唐子說:“雨老板,我背你吧?”

    雨渭陽擺手說:“不用不用,快跑,如果我想的沒錯,這兩個是紫衣使者,咱們往前跑,他們的地位很低,一直往前跑,他們肯定有地方不能進的。”

    眾人的體力都不錯,一直往前衝,關楠的體力其實也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天總是力不從心,他一開始跑起來就覺得心慌惡心,雙腿跟灌了鉛似的,跑了幾步之後,一股熱汗就流下來,後背都濕透了,感覺嗓子在充血,腦子裏“咚咚咚”的跳,眼前開始發暈,前麵溫白羽的影子都是雙影的了。

    關楠沒有啃聲,跟著往前跑,他並不想拖後腿,明明早上感覺好一些了,但是現在就跟掏空了似的。

    關楠眼前越來越花,越來越花,一陣陣的泛著黑白的金星,突然腳下一絆,頓時整個人向前撲去,就聽“嘭”的一聲,關楠一下摔倒在地上,頓時感覺肚子裏一陣絞痛,那種疼痛實在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眾人聽到聲音,立刻轉頭去攙扶關楠,就在這個時候,“唰——”的一聲,無數條蔓藤從墓道鑽進來,快速的席卷而來,一下將關楠從地上兜了起來。

    隨即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一下將疼的蜷縮的關楠抱起來,臉色非常難看,說:“走。”

    奇怪的男人再次出現了,他抱著關楠,飛快的往前跑,身後無數的蔓藤,編織出了一張大網,將整個墓道都給封死起來,那些螞蟻根本沒有辦法闖過來。

    奇怪的男人抱著關楠一直往裏走,很快他們就遇到了一扇大門,千斤閘的大門似乎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已經全部落下來了,旁邊的機關有損壞的跡象。

    一看就是之前進來的人把閘門給放下來了,他們或許遇到了什麽事情,至於是什麽事情,也隻有關楠才知道了。

    不過關楠的臉色很差,估計一直在流汗,五官都皺在一起,這個時候問他也不一定能回答。

    眾人站在門前,奇怪的男人揮了揮手,突然有蔓藤從他背後伸出來,“嘭”的一聲,像帶鉤的爪子,一下抓進了石門裏,“轟——”的一聲,竟然將石門給鑽了一個大洞出來。

    那些蔓藤堅硬無比,一下一下撞擊著石門,石門的豁口很快就更大了,那些蔓藤好像是手,開始扒著石門的碎石,一點點將豁口扒開。

    等扒開到一定的距離,男人就抱著關楠矮身走進去。

    眾人也跟著他們進去,進入千斤閘之後,後麵竟然是一堵城牆,城牆上麵還有矮城牆,看起來十分宏偉,這估計已經是大槐安國的內牆了。

    他們進入城牆之後,男人就把關楠放下來,關楠疼得厲害,蜷縮在地上,伸手抱著臂,一邊抖,嘴裏還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奇怪的男人看著關楠蒼白的臉色,臉上露出非常不高興的表情,一雙血紅的眼睛眸色更加深了,仿佛有一股暴戾在裏麵隱藏著。

    溫白羽看著他的神色,有些擔心關楠,這個男人看起來情緒很不穩定。

    就見奇怪的男人突然蹲下身來,撥開關楠抱住自己的手,關楠被他一動,立刻有些清醒,驚恐的看著他,伸手要躲開男人的觸碰。

    奇怪的男人態度很強硬,一把抓住關楠的手,另一手伸手附在關楠的小腹上,關楠顯然被他這個動作嚇得一懵,不過很快就覺得腹中絞痛的感覺消失了,有什麽暖洋洋的氣流在來回激蕩著。

    冰涼的手腳也慢慢的不那麽僵硬了,關楠眼皮變得很重,明明害怕這個人,卻又覺得莫名的安心,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萬俟景侯看著他的動作,眸色也變深了,似乎肯定了什麽東西,臉色隨即變得很難看。

    溫白羽看著男人,說:“你是血髓?”

    男人並沒有理他,但是也沒有否認。

    血髓的性格似乎非常孤高,而且也暴躁,不喜歡多說話,隻是對著關楠的時候,稍微會露出一絲小心翼翼,這讓溫白羽十分不解,難道他們之前認識?但是看著關楠的態度,並不認識這個人。

    萬俟景侯突然冷冷的說:“我有話跟你說。”

    他說著,很快就從內牆走出去,雨渭陽有些好奇,抻頭看了看,就見血髓果然轉過身來,跟著出了內牆,不知道他們要說什麽。

    唐子伸手刮了刮雨渭陽的鼻梁,說:“別看了,來幫忙看看關楠怎麽樣了。”

    雨渭陽還是十分好奇,不過最後跟著唐子走過去看關楠了。

    溫白羽也好奇萬俟景侯要和血髓說什麽,立刻也跟著走過去,萬俟景侯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也沒說製止的話。

    三個人走出了內牆,又回到千斤閘和內牆之間的地方。

    萬俟景侯抱著臂,冷眼看著血髓,說:“你為什麽選他?”

    血髓冷笑了一聲,說:“因為他能抵抗我的毒液。”

    他說著,看了一眼溫白羽,溫白羽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就聽血髓繼續說:“本身這個人也可以,不過他身上有股龍的腥味,實在讓我覺得難聞。如果真的選,他的身體承受力更好一些,畢竟是鳳凰,也算是神明……”

    血髓的話音沒落,就見萬俟景侯手中一動,龍鱗匕首的寒光一閃,快速的襲擊過來。

    血髓站著沒有動,身後突然卷出無數的蔓藤,飛快的去卷萬俟景侯的手腕。

    溫白羽心髒頓時提起來了,萬俟景侯的神力被封,而血髓隻是依附在蔓藤上進入墓葬的虛像,靈力是十足十的,這樣一來誰吃虧很明顯了。

    萬俟景侯出手又快又狠,匕首一轉,突然改變了方向,就聽“唰——”的一聲,竟然將卷過來的蔓藤全都絞碎,同時匕首往前一送。

    血髓眼中露出一絲吃驚的表情,蔓藤突然被絞碎,身體踉蹌了一步,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半步穩住身體。

    萬俟景侯的匕首一下指向血髓的眉間,血髓伸手“哢”的一聲夾住匕首的尖端。

    萬俟景侯的手腕一轉,匕首的尖刃在他雙指之間快速的刮了一圈,血髓立刻鬆手,手指上已經有了血跡。

    萬俟景侯這個時候也慢吞吞的收回匕首,然後甩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我不喜歡開玩笑,想必你也一樣。”

    血髓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溫白羽沒猜透他們打什麽啞謎,就聽萬俟景侯繼續說:“這裏沒有一個人你可以動,識相就快點滾。”

    血髓臉上則是綻出一絲獰笑,說:“已經來不及了,你肯定也看出來了。”

    萬俟景侯臉色一沉,就聽血髓繼續說:“我隻是想要繁衍後代,關楠產下我的後代之前,我會確保他的安全。”

    溫白羽聽到他這麽說,頓時有點暈,腦袋裏閃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

    關楠總是吃不飽的樣子,這幾天卻一反常態的不吃東西,聞到食物的味道還想吐,無時無刻都想睡覺,而且總是睡不夠,身體虛弱……

    溫白羽腦子裏想到了一個詞,不過關楠是男人,怎麽看也不像是能懷孕的人……

    血髓看向萬俟景侯,說:“而且他已經懷上我的後代,你們可能不大了解我的種族,除非他順利生產,不然隻有他死。”

    溫白羽瞪大了眼睛,說:“你是不是瘋子,關楠是男人!”

    血髓說:“對於我們來說,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隻要他們不畏懼我們的毒素,能繁衍後代。”

    他說著,轉過身去,就往內牆裏麵走,不再理萬俟景侯。

    萬俟景侯涼颼颼的看著血髓的背影,溫白羽說:“你不是說血髓花是長在屍體上的嗎?如果是這樣,關楠怎麽辦?”

    萬俟景侯說:“確實是長在屍體上的,但是血髓花的後代必須在活人身上繁衍,這種花生命力十分霸道,會吸食宿主的元神,直到枯竭,等宿主被吸幹之後,血髓花也就長出來了。”

    溫白羽聽著後背有些發麻,說:“那怎麽辦?現在弄掉行嗎?”

    萬俟景侯說:“關楠現在已經懷上了血髓花的後代,我隻知道這類花生命力極強,如果輕舉妄動的話,關楠的精元很可能也一起流失。”

    溫白羽說:“那關楠豈不是死路一條了?”

    萬俟景侯搖頭,說:“走一步看一步,現在隻能這樣。”

    溫白羽臉色也十分不好,而且這件事情還不能告訴關楠,如果告訴了關楠,不知道關楠會怎麽想,現在關楠身體不舒服,已經夠有壓力了,再加上精神上的壓力,又在墓葬裏,不知道會不會崩潰了。

    眾人回到了內牆裏,雨渭陽明顯的感覺到溫白羽的臉色很不對,溫白羽一直都很少生氣,平時大咧咧的,偶爾心思細一些,但是從不對人黑臉,雨渭陽隻聽說訛獸出事的那次,溫白羽臉黑過一次。

    雨渭陽湊過去,說:“怎麽了?”

    溫白羽搖搖頭,還是沒說,這件事情夠煩人了,告訴雨渭陽也於事無補,還要加上他也煩心。

    關楠剛才一直很痛苦,現在居然睡下了,也不知道血髓做了什麽事情,關楠的表情也放鬆下來,似乎睡得還挺安穩。

    血髓進來之後,就把關楠打橫抱起來,說:“走吧,我不想讓他在墓葬裏留的時間太長,這裏陰氣太重,對他不好。”

    溫白羽冷笑了一聲,還對關楠不好?明顯是想要關楠繁衍的後代而已。

    血髓對他的冷笑並不理會,抱起關楠往前繼續走去。

    雨渭陽說:“那把桃木鐧到底在哪裏,這種陪葬的東西,應該在主墓室吧?”

    唐子搖頭說:“可能最初是在主墓室,但是現在肯定不在了,關楠他們上次進墓葬是變小之後,想要恢複必須找到另外一隻桃木鐧,而且在墓葬裏變大,肯定會引起墓葬的塌方,但是現在墓葬這麽完好。他們必然在得到桃木鐧之後,遇到了什麽麻煩。”

    溫白羽說:“我記得關楠說有東西在追他們,是什麽東西?真的是陰兵?”

    眾人都猜不透是什麽東西,還要等關楠醒了之後再說。

    關楠睡得很平穩,呼吸也綿長,窩在血髓的懷裏,偶爾會發出一聲夢囈。

    他們一直往裏走,找到了一間墓室,棺材上有銘文,寫著——大槐安國右相武成侯段。

    雨渭陽詫異的說:“這是槐安國的右丞相,我記得南柯太守傳裏確實有個右丞相,姓段的。”

    溫白羽說:“不會又起屍吧?”

    萬俟景侯環顧了一圈,說:“上次他們進墓的時候,一定破壞了墓葬,風水變化了,這墓葬裏的屍體也產生了變化。”

    他這麽說,就是有起屍的可能,而且可能性還比較大。

    血髓抱著關楠走過去,將關楠放在地上,隨即手一揮,突然出現無數條蔓藤,從棺材的下方伸上去,“哐啷”一聲,將棺材緊緊的纏住,變成了無數條堅固的鎖鏈。

    他這樣一纏,粽子就算會起屍,估計也不能從棺材裏鑽出來了。

    溫白羽看著那些蔓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如果自己恢複了神力,一定要往他身上扔一個火球,讓他嚐嚐滋味。

    關楠被放下來之後,似乎感覺地板很冷,身體開始蜷縮起來,眉頭也皺了起來,好像在做噩夢,冷汗流下來,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想要大聲呼救,伸手亂抓。

    血髓剛要伸手抓住關楠亂抓的手,溫白羽就走過去,撥開他,然後抓住了關楠的手,把關楠從地上抱起來。

    關楠感覺到溫白羽的體溫,這才放鬆了一下,從噩夢中嚇醒了過來。

    關楠睜眼看到溫白羽,眨了眨眼睛,鬆了一口氣。

    溫白羽說:“做噩夢了?”

    關楠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又夢見那個長滿蔓藤的怪物了,那個怪物長著倒刺,把他那個東西□□自己的身體裏,關楠從沒談過戀愛,更別說做這種事情,而且夢裏除了疼痛,根本沒有一點別的感覺,這分明是一種折磨,一種酷刑。

    最可怕但是,關楠還夢見自己被開膛破肚,一種像血液一樣的花,從自己的身體裏長出來,有人把自己的胸腹剖開,血液湧出來,把花瓣的顏色澆的更加鮮豔欲滴,而關楠隻感覺到一股一股的絕望,在夢裏他一時還死不了,就看著那可怕的花朵從自己的身體裏一點一點的長出來……

    關楠似乎是會想到了剛才可怕的夢境,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渾身顫抖起來,溫白羽看他痛苦的表情,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

    溫白羽說:“怎麽了?”

    關楠苦笑了一聲,說:“我隻是在想,自己做的夢,是不是也是一種第六感……”

    關楠說到這裏,感覺到渾身冰涼,不禁抖了起來。

    溫白羽實在不落忍,抬頭狠狠的瞪了血髓一眼,關楠也抬頭看過去,這才看到血髓站在一旁,嚇得往後蜷縮了一下,畢竟關楠剛剛還在做噩夢,而噩夢中的男人正是這個人。

    血髓看見關楠伸手抓住溫白羽,望著自己的眼神卻無比的懼怕,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厭惡的情緒,突然走過去,抓住關楠的手,說:“過來。”

    關楠身上本身就沒力氣,被他一拽,頓時整個人都吊起來,感覺胳膊要掉了,疼的“嘶”了一聲。

    血髓的動作很粗暴,雨渭陽都皺了皺眉,萬俟景侯伸手一抬,龍鱗匕首“唰”的飛過去,血髓迫不得已鬆開手,匕首順著他的手腕擦過去,釘在旁邊的墓牆上。

    溫白羽趕緊扶著關楠站起來,讓他坐在人堆裏,遠離血髓。

    關楠坐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圈的紅,好像烙印一樣,還有一些血印,可想而知血髓的動作有多暴戾。

    溫白羽從背包裏掏出藥來,給他抹在手上,關楠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卻有些感動,連親生父親都沒對他這麽好過。

    溫白羽給關楠抹了藥,萬俟景侯把藥都收拾起來,放在背包裏,拉著溫白羽,壓低聲音說:“你對別人這麽好,我會吃醋的。”

    溫白羽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有點發紅,說:“一邊去。”

    萬俟景侯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說:“你看我也受傷了。”

    溫白羽低頭一看,萬俟景侯的手心裏還真有傷,非常細小的傷口,足有四條那麽多,橫在手掌上,有點微微出血,因為在手掌裏,沒動一下都會把傷口抻裂。

    溫白羽說:“這是怎麽弄的?”

    萬俟景侯說:“剛才蔓藤劃的。”

    溫白羽想到剛才在千斤閘後麵,萬俟景侯動作幹脆利索,很帥的將那些蔓藤一下絞碎了,當時萬俟景侯的動作實在太快了,而且一股逼人的氣勢,溫白羽還以為他沒受傷呢……

    溫白羽說:“怎麽不早說。”

    萬俟景侯說:“小傷,不想讓你擔心。”

    溫白羽翻了個白眼,從背包裏要拿藥膏給他抹,萬俟景侯卻製止了他,說:“別麻煩拿藥了,幫我舔舔就行。”

    溫白羽臉上更是跟火燒一樣,雖然之前關楠已經看過了萬俟景侯和溫白羽親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現在有一個外人在場,溫白羽臉皮沒那麽厚,當然做不出來。

    溫白羽沒好氣的說:“一點兒也不麻煩。”

    他說著,就把藥膏拿出來,擠了一些,用棉簽塗在他的傷口上,涼絲絲的感覺,萬俟景侯本身就不覺得疼,現在更不覺得疼,看著溫白羽小心翼翼的給自己塗,黑了一路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關楠醒了,他們就準備繼續往前走,溫白羽問他剛才雨渭陽的問題,他們拿到了桃木鐧之後,是怎麽走出墓葬的,畢竟拿到桃木鐧之後身體會變大,如果他們沒有把桃木鐧帶出去,是怎麽出去的?

    關楠愣了一下,顯然這個問題把他難住了,然後開始發呆,這個表情眾人都很熟悉,關楠似乎又想不出來了,需要仔細的思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答他們。

    眾人也不著急,一起往裏走,血髓就亦步亦趨的跟在最後麵,也不和他們搭話。

    過了很久,關楠突然開口說:“我不記得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記憶特別的零散,我實在說不清楚……我隻記得……記得,最後一個清晰的片段,我看到一棵大樹。”

    “大樹?”

    溫白羽頓時精神一震,說:“是建木的碎片嗎?”

    關楠搖頭說:“我不知道,就是一顆大樹,樹枝非常繁茂,但是沒有樹葉,光禿禿的,樹枝錯綜複雜……像一張網……”

    關楠眯著眼睛回憶起來,這個片段他記得非常清楚,其餘的就很零散。

    關楠回憶了一會兒,突聽肚子“咕咕”的叫起來,溫白羽差點笑出聲來,關楠一回憶的時候就特別想吃東西,容易餓。

    溫白羽從背包拿出食物遞給他,說:“一邊吃一邊想。”

    關楠點點頭,不過剛拆開包裝,立刻捂住嘴就要吐。

    溫白羽臉色一僵,突然記起來關楠現在懷孕了,好像對刺激性的氣味特別敏感……

    血髓臉色不好看,突然走過來,扶住半彎著腰要嘔吐的關楠,手掌一張,頓時就聽“簌簌”的聲音,很快有蔓藤從墓道裏伸過來,蔓藤上還卷著一個木罐子。

    和之前關楠喝花蜜的木罐子一模一樣……

    關楠頓時睜大了眼睛,他還以為那是下墓的時候帶進來的花蜜,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可怕的男人弄來的。

    血髓把花蜜罐子拿下來,塞在關楠手裏,說:“你以後就吃這個。”

    關楠從心裏就害怕這個人,並不想接那罐子,但是他餓得有些發暈,不知道為什麽,一回憶就覺得特別餓,實在忍不了了,就抓過來,囫圇吞棗的把花蜜往嘴裏倒。

    血髓看著他喝了花蜜,這才走到一邊去,又和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揮了揮手,從墓道裏伸過來的那些蔓藤又縮了回去。

    關楠肚子飽了,看了看周圍,說:“咱們加緊走,馬上就到主墓室了。”

    溫白羽說:“你記得那棵樹在哪裏嗎?”

    關楠點點頭,說:“就在主墓室後麵,應該是一個祭祀用的地方,那裏非常大。”

    關楠領著眾人往前走,就看到前麵的墓道上歪著一樣東西,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個人。

    關楠頓時睜大了眼睛,先是震驚,隨即臉色慘白,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捂著嘴,一副要吐出來的樣子。

    溫白羽探頭一看,前麵的墓道裏,竟然橫著一個人,那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幹屍,躺在地上,衣服還比較完好,肯定是他們隊裏的人,穿的都是一樣的隊服,關楠肯定認識。

    關楠的臉色很難看,他本身就不舒服,而且格外虛弱,血髓花並不像人類那樣繁衍,他們的繁衍力極強,而且周期很短,靠吸□□元長大。

    如此強大的繁衍力,但是血髓花幾乎滅絕了,就是因為血髓花上帶著毒液,這種毒液會散發出辛辣的味道,隻靠呼吸都能讓人產生一種幻覺,宿主懼怕這種毒液,在血髓花的後代還沒有吸收足夠的精元之前,宿主就會被毒死。

    血髓之所以會選擇關楠,也是因為他們在金枝公主墓裏的意外,血髓的蔓藤卷住關楠之後,倒刺上的毒液竟然對關楠沒有什麽反應。

    血髓自然不會放過這麽難得的機會,畢竟他還從沒找到過能給他繁衍後代的宿主。

    關楠有天生的第六感,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這本身是一種超於的靈力,對於血髓花來說,這也是一種美味,自然更加適合繁衍,但是血髓花的生命力太強,關楠的身體裏的精元也開始急速的枯竭,受到外界刺激會產生一些比平常人更激烈的反應,都是正常的。

    關楠瞳孔集聚的收縮,嗓子裏來回的滾動,憋著一口氣不吐出來,幾乎都要痙攣了。

    那幹屍露出恐懼的表情,張著大嘴,甚至能從大嘴裏看到已經幹癟的胸腔,紫黑色的皮膚散發著一股臭氣。

    關楠急促的呼吸著,溫白羽說:“實在忍不住你就吐吧。”

    他說著,混亂的摸了摸背包,從裏麵掏出一個塑料袋,關楠連連擺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血髓這個時候看不過去了,撥開溫白羽,走過去伸手摟住關楠。

    關楠隻覺得他手心裏冒出一股暖暖的氣流,讓他惡心的痙攣慢慢放鬆了下來,身體不再那麽緊繃,過了一會兒,慢慢好轉下來。

    萬俟景侯走到幹屍麵前,蹲下來檢查了一下,說:“是中毒死的,應該是蠍毒。”

    溫白羽說:“這裏也有蠍子?”

    萬俟景侯說:“已經離近主墓室了,蠍子的頭上都有血點,必定是有人圈養,肯定會守衛在主墓室的周圍,大家都小心。”

    眾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前麵的墓葬就不同尋常了,墓道變成了金黃色,竟然用黃金鋪路,想必當時的大槐安國國力比較強盛,不然也不能這麽奢侈。

    黃金鋪成的墓道,兩邊的墓牆是翡翠做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壁雕,一切都透露出奢靡的氣息。

    溫白羽指著那些翡翠的壁雕,說:“建木?”

    隻見那些翡翠的壁雕都雕刻著一個場景,一顆巨大的樹,和關楠所說的差不多,隻有繁茂的樹枝,但是並沒有樹葉。

    這棵樹兀立著,旁邊圍著許多跪拜的槐安國人,他們都虔誠的跪拜,其中還有一個疑似國王的人,也在虔誠跪拜。

    萬俟景侯說:“應該是建木的碎片,這裏的壁畫都有一種誇張的手法,想必這棵樹也沒有這麽大,相對於槐安國人來說,建木的碎片已經足夠大了。”

    關楠也看見那副壁雕,說:“和這個長得差不多,但是的確沒有那麽大。”

    關楠說著,指向前麵,說:“前麵快到了,穿過主墓室,後麵有個大祭祀台,我們在祭祀台上找到了一個洞口,可以下去……下麵就是那棵樹。”

    黃金的墓道持續了很長時間,在黃金上還雕刻了河流大川的花紋,眾人順著黃金的墓道一直往裏走,走不多遠,就看到前麵有石甬螞蟻,也都是手拿武器,分為兩隊,護衛著不遠處的墓室。

    前方有一個墓門,墓門也是金子做的,上麵的雕花全是鑲玉的,墓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口,肯定是之前的人進來時候打開的。

    眾人不需要打開墓門,直接走進去,一進門,突然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強烈的惡臭撲鼻而來。

    連溫白羽都險些被熏暈過去,關楠幹嘔了兩聲,血髓立刻上來,捂住關楠的口鼻。

    溫白羽震驚的看著墓室,外麵又是金又是玉,而墓室裏竟然一片惡臭?

    定眼一看,頓時有些震驚,隻見墓室裏也是金子鋪成的地板,中間一個巨大的棺材,看棺材的形狀,裏麵似乎應該合葬著兩個人,想必是國王和夫人。

    棺材的旁邊還有一個棺材,那個棺材是木質的,和他們之前看到的人蠟棺材差不多。

    墓室裏一共就這兩個棺材,左邊缺了一個,但是地上有挪動的痕跡,想必是他們之前帶走的那個人蠟棺材了。

    這個墓室裏本應該放著三個棺材,現在變成了兩個,而這些棺材旁邊,竟然堆放著一堆一堆的屍體。

    那些屍體有的腐爛了,有的變成幹屍了,有的則是一堆白骨,有的零碎的掉落在地上,有的已經沒了頭,有的缺了腳,總之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金色的地板上充斥著血跡,看起來異常的惡心。

    關楠雖然被他捂著口鼻,但是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不行,喃喃的說:“上次我們來,這裏隻有陪葬品,並沒有……這麽多屍體。”

    萬俟景侯檢查了一下那些屍體,不禁皺了皺眉,說:“屍體上有撕扯的痕跡,還有齒痕。”

    溫白羽詫異的說:“齒痕?”

    雨渭陽捂著嘴,胃裏也一陣陣犯惡心,說:“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斷腿斷手,是被人吃掉的?”

    唐子說:“恐怕不是人,是粽子。”

    他說著,指了指最旁邊的棺材,說:“這個棺材是開著的。”

    關楠驚訝的說:“不可能是開著的,我們隻打開了一個,因為他們說必須要把棺材帶出去,否則沒有東西證明槐安國是曆史上真正存在的,所以才把棺材合力扛出去的,其他的棺材都沒有碰。”

    眾人圍攏過去,果然就見唐子指的那個棺材是打開的,棺材蓋子是木頭的,往上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小縫。

    萬俟景侯順著那縫隙摸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棺材的側麵,說:“裏麵是空的。”

    眾人有些驚訝,開始把棺材蓋子打開,果然裏麵竟然是空的,除了陪葬品,並沒有屍體。

    萬俟景侯又說:“也不是完全空,還留了一根骨頭。”

    他說著,往裏指了指,就見到棺材裏麵,那對陪葬品中間,竟然真的夾雜著一根骨頭。

    溫白羽說:“怎麽隻有一根骨頭?”

    萬俟景侯說:“我有一個想法,但是要打開另外一個棺材才能知道。”

    他說著,轉過身來,伸手摸在那個巨大的棺材上麵,敲了敲,又順著棺材蓋子的縫隙摸了一圈,說:“這個也是開著的。”

    他說著,雙手一扣,隨即輕鬆的一掀,就聽“轟——”的一聲,棺材蓋子一下被掀開,掉在一邊的地上。

    眾人頓時“嗬——”的吸了一口氣,隻見棺材裏麵亂七八糟的,陪葬品太多了,但是陳列的非常不整齊,就像垃圾場一樣。

    而且那些陪葬品上鍍著一層黑乎乎的東西,聞著有些腥臭。

    萬俟景侯說:“是血。”

    他說著,拿出匕首,在那些陪葬品中間撥了撥,陪葬品被剝開,裏麵赫然露出一個人腦袋!

    已經變成骷髏的人腦袋。

    萬俟景侯用匕首撥弄了一下那個腦袋,讓腦袋在陪葬品間轉了一圈,然後說:“女性。”

    溫白羽說:“隻有一個腦袋?”

    萬俟景侯點頭說:“我的猜測可能是真的,這裏溜走了一個粽子,或許是風水的變化,讓他起屍了,這些殘缺的屍體應該是陪葬的人。”

    雨渭陽說:“那些蠍子,是粽子養的?”

    唐子說:“恐怕是這樣,你們還記得咱們在洞口時候的情景嗎,那些蠍子看到溫白羽之後,就想要把他拖進洞裏,恐怕是在給粽子覓食,畢竟溫白羽的體型正合適,不是嗎?”

    溫白羽一想,頓時覺得後背發麻,說:“別說了,那咱們現在的體型都挺合適的。”

    他剛一說,就聽“簌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血髓皺眉說:“蠍子來了。”

    溫白羽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是烏鴉嘴,竟然說什麽靈什麽?

    關楠睜大了眼睛,說:“快走,這邊走。”

    他說著,快速的穿過主墓室,主墓室的背後也有一個墓門,同樣是黃金的,墓門果然也打開了一條縫,眾人穿過墓門,在墓道裏急速的往前跑。

    關楠的體力不行,很快就出汗了,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血髓皺著眉,突然跑過去,將他一把打橫抱起來。

    關楠掙紮了一下,說:“你幹什麽!”

    血髓冷冷的說:“你跑得動嗎?”

    關楠有些語塞,他確實要跑不動了,但是他也沒提出來讓人抱著,這太丟臉了。

    溫白羽說:“我背你。”

    關楠衡量了一下,似乎背著比抱著強多了,而且他心裏害怕這個奇怪的男人,相對來說溫白羽看起來比較溫和。

    血髓卻冷聲說:“不行,他的肚子不能壓。”

    關楠愣了一下,腦子裏“嗡——”的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是又搖搖頭,那種奇怪的念頭隻是一轉即逝,說:“什麽意思?”

    血髓卻沒有回答他,後麵簌簌的聲音更加大了,血髓回了一下頭,眼中紅色的血光有些怕人,就聽“嗖——”的一聲,蔓藤伸過來,互相纏繞起來,變成了一張大網,就像剛才一樣,把那些蠍子攔在了後麵。

    但是那些蠍子不像螞蟻,他們帶著大鼇,而起非常鋒利,竟然開始一下一下的割著蔓藤。

    蔓藤非常堅硬粗大,又纏繞在一起,那些蠍子雖然數量多,但是也被阻攔住了,眼看著眾人就跑進了墓道深處,那些蠍子還在和蔓藤織成的網較勁。

    眾人往裏一直跑,很快就看到了關楠所說的祭祀的地方,一扇大門,但是沒有墓門,裏麵一片幽暗,什麽也看不清楚。

    眾人走進墓室,就聽一聲悶哼,回頭一看,就見血髓的肩膀上,手臂上,身上,突然多處無數的血道子,然後開始冒血。

    眾人都有些吃驚,那些蠍子都被攔在後麵,根本沒有跑過來,血髓怎麽可能會受傷?

    血髓側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臉色有些差,隨即說:“快找下去的洞口,我的蔓藤攔不住那些蠍子了。”

    他說著,就見手臂上又多了一道血痕,這回血痕比較深,鮮血一下噴湧出來。

    血髓臉上沒有表情,伸手壓住手臂的傷口,不讓血迸出來。

    溫白羽奇怪的看了一眼萬俟景侯,萬俟景侯說:“他現在是虛像,那些蔓藤才是本體。”

    他一說,溫白羽就明白了,原來是那些蠍子正在割蔓藤,蔓藤受了傷,血髓也就受了傷。

    眾人進了墓室,萬俟景侯把手電打開,很快就看到祭台上果然有個大洞,旁邊放著一尊雕像,應該是先前的人把雕像移開了,才找到這個洞口的。

    洞口裏有台階,一直往下走,但是台階十分的陡峭,台階的旁邊還有扶手。

    萬俟景侯打頭,順著洞口往裏走,很快的洞口就變成了直上直下,好像是一座峭壁,洞壁上修建了可以上下攀爬的台階,也有扶手,但是非常陡峭,而且那些台階因為年頭太久,也有些老舊了,踩起來哢嚓響,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塌下去。

    關楠抓住扶手,一點一點的往下爬,好幾次腳下打滑,差點就掉下去,這一掉下去的話,那可就不得了,肯定會砸中下麵的溫白羽和萬俟景侯。

    關楠雙手使勁握著扶手,汗水已經把衣服濕透了,他感覺到一股眩暈和無力感,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這麽虛弱。

    關楠眼前一黑,身體一動,手不由的就鬆開了,溫白羽抬頭往上看,想看他們往下爬了多久,就看到關楠鬆了手,嚇得大喊著:“關楠!”

    關楠被他一喊,頓時驚醒過來,雙手一抓,但是沒有抓住,就在這個時候,血髓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關楠的胳膊,將他往上一拉。

    關楠趕緊抓住扶手,抬頭看著血髓,有些驚魂未定的說:“謝……謝謝……”

    血髓沒有理他,隻是用眼神催促他繼續往下爬。

    關楠打起精神,暗暗咬了咬舌尖,疼的一激靈,感覺精神好一點了,這才牟足了勁往下爬。

    “滴答——”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掉在他的臉上,關楠伸手抹了一下,竟然是血,有血掉在他的臉上。

    關楠抬頭一看,就見血髓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流,正好滴在關楠的臉上。

    關楠有些吃驚,說:“你……你要包紮一下嗎?”

    血髓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冷冷的說:“不用你管。”

    關楠一聽,頓時心口就像被堵住了一樣,臉上也有些發燒,好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他簡直多餘去管那個人,好心當成狼心。

    關楠臉上變色,低下頭繼續往下爬,血髓的脾氣一向如此,他一直是陪葬品深埋地下,沒人理他,也沒人和他說話,他也不覺得自己脾氣怎麽樣,剛才也隻是順口一說。

    看到關楠的臉色變了,血髓心裏突然有一種一擰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麽,過了良久才說:“這是我的虛像,包紮了也沒有用。”

    墓葬下麵的深坑特別深,也非常巨大,溫白羽一手抓住扶手,一手用手電去照,竟然照不到對麵的牆,黑黝黝的也看不到底。

    溫白羽說:“不會又是九重天吧?”

    萬俟景侯突然說:“下麵有東西了。”

    溫白羽快速的往下爬了幾步,興奮的用手電去照下麵,果然就看到下麵真的有東西了,是樹枝!

    建木的碎片!

    溫白羽可以肯定,那絕對是建木的碎片,雖然相對他們而言,這個建木的碎片實在大了點,但是這絕對是建木的碎片,那種金屬一樣的光澤,不同於其他的樹。

    因為離下麵還是太遠,溫白羽隻能隱約看見一片樹枝,這次的樹枝很茂密,好像是一張大網,跟關楠形容的一模一樣。

    隻有樹枝,沒有樹葉,那些散發著金屬光澤的樹枝,在黑暗中蔓延著,有一種無邊無際,慢慢滋生的錯覺。

    溫白羽看的興奮,雨渭陽也看見了,說:“這麽大的建木碎片,咱們怎麽搞出去?”

    唐子說:“你們看這個祭祀的地方,深坑挖的很大,等咱們找到了桃木鐧,把桃木鐧帶到這個地方來,變大之後也不會捅破墓葬,再把建木碎片拿出去。”

    唐子說的確實是,這個祭祀的深坑實在太大了,別說是槐安國人,就是普通人站在這裏,也不會顯得閉塞。

    這麽大的深坑,而且完全是人工開鑿的痕跡,又有扶手,又有台階,不知道槐安國人是怎麽辦到的。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溫白羽手電一晃,突然“嗬——”的吸了一口氣,說:“等等,樹裏有東西……”

    關楠沒有手電,隻能使勁眯著眼睛往下看,說:“什麽東西?”

    溫白羽換了幾個角度去照,說:“看不清楚,像是一個人……”

    人?

    眾人都驚訝起來,紛紛用手電去照那些茂密的樹枝,樹枝裏有黑壓壓的東西,看形狀,確實像是一個人,那個人困在茂密的樹枝裏。

    樹枝就像囚牢一樣,上不去,也下不來。

    關楠說:“是誰,隊裏的人嗎?我不記得這個地方有誰……”

    他說著,突然頓了一下,臉色露出一種極度的恐懼,眸子一縮,眼神有些渙散,牙關咯咯作響,似乎在打哆嗦,臉色和嘴唇一下就蒼白下來。

    溫白羽往下照了照,實在看不清楚,那個人被夾在樹枝裏,臉朝下,根本看不清長什麽樣子,但是看他的衣服,一身黑色,似乎真的是隊裏的人。

    溫白羽說:“看不清楚,咱們下去看看。”

    他說著往下走,卻聽見“咯咯”的聲音,似乎是在打顫,溫白羽用手電往上一照,頓時看到關楠慘白的臉色,還有絕望的眼神。

    溫白羽心裏一提,關楠又感覺到了什麽,讓他露出如此害怕和絕望的眼神?

    溫白羽想要去叫他,關楠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有些出神,但是他還沒有出聲,萬俟景侯突然喝了一聲:“當心!”

    就聽“咯咯”的聲音從遠而近,伴隨著“簌簌簌”的聲音,血髓往上一看,說:“是蠍子。”

    海浪一樣的蠍子,黑壓壓的一大片,潮水一般湧過來,它們能在石壁上垂直的爬行,很快就要壓下來。

    唐子手中握著軍刀,朝下喊著:“來了,快往下爬!”

    萬俟景侯的動作很快,一直往下去,溫白羽也顧不得別的,趕緊往下爬,因為這條道直上直下,如果他們不往下,上麵的唐子和雨渭陽就要喂蠍子了。

    “簌簌簌”的聲音響起,關楠的動作很木訥,似乎在想什麽,機械的往下爬,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嗬——”了一聲,隻見一張幹枯的幹屍臉一下探了過來,一個粽子不知道什麽從旁邊眼睛爬了下來。

    他的臉和關楠的臉幾乎貼在一起,關楠味道一股惡臭的腐爛味道,一下從是失神中醒了過來,粽子發出“咯!”的一聲,張嘴去咬他,關楠心髒一提,反正都是死,總不能讓粽子咬死,他猛地一推石壁,雙手一鬆,頓時從上麵掉了下去。

    溫白羽喊了一聲,就見關楠一下從上麵掉下來,他用力推了一下石壁,身體就像樹葉,劃了一個弧度摔下去,並沒有砸到萬俟景侯和溫白羽。

    “唰——”

    血髓的蔓藤突然從身後卷下去,快速的一兜,將關楠攔在半空中。

    關楠下墜的力道猛地一緊,隻覺得被勒的難受,差一點就窒息了,心髒騰騰地跳,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竟然被救了。

    眾人看見關楠沒事,都鬆了一口氣。

    關楠被吊在半空中,抬起頭來,想要向上看,但是費了半天力氣,實在看不到上麵,但是他看到了那棵泛著金屬光澤的樹……

    他在半空中,幾乎和囚困在樹中的人是平視的位置,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個人。

    那個人麵朝下,一頭剪短的黑發,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很瘦很瘦,幾乎是皮包骨頭,似乎是被困死在樹枝裏的,渾身透露出一股絕望的氣息。

    雖然是麵朝下,看不到那人的臉,但是關楠能感覺到一種恐懼,絕望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