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鎏金麵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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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雪到底是什麽人?

    難道是平凱派過來的人?

    會不會是那夥打/手說的人,都是收了平凱的錢,然後互相競爭,最後能完成任務的人,會收到最後的尾款。

    穀雪拿走了地圖,還有那塊玉盤殘片,就連那張鎏金麵具也給拿走了,現在盤子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萬俟景侯將昏過去的盤子背起來,然後檢查了一遍墓室,說:“棺材裏的東西也被拿走了。”

    溫白羽看著那口打開的紅棺材,裏麵也非常的精致,棺材的內側也刻畫著一隻金色的鵷鶵,鵷鶵的六條鳳尾非常長,正好圍繞著棺材內/壁。

    讓人驚訝的是,棺材的底部,竟然有一條團龍,團龍也是金色的,和金色的鵷鶵相得益彰。

    溫白羽仔細看了一眼,這條團龍,並不是真正的龍,上次他們在明墓也看到過這種龍,準確說應該是蟒,因為這條龍並不是四角五角,而是三角金龍。

    這種金蟒是一種恩賜,代表墓主高貴的身份地位,因為契丹族的漢化,很多契丹族貴/族墓葬裏都有這種團龍。

    溫白羽摸著下巴想了想,按理來說,這樣高級別的墓葬,應該更輝煌一些,而眼前這個地方,不過巴掌大的距離,他們轉一個圈都到了,而且主墓室是用青石磚砌成的,看起來有點簡陋,普通的墓葬也會用這種石磚累疊。

    溫白羽有一些疑問,更大的疑問則是這具棺材,這具棺材看起來非常漂亮,做工也精致,放在這麽一個簡陋普通的墓室裏,而且大小很奇特。

    更加奇特的是,棺材打開了,裏麵空空如也,就算東西是被穀雪拿走的,但是裏麵如此幹淨,完全沒有屍臭或者腐爛的氣味,按理來說遼代的墓葬,距今也有一千年,或者小一千年了,屍體早就腐/敗了,甚至粘連,棺材不可能這麽幹淨。

    這具棺材幹淨的離譜了。

    溫白羽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他的眼睛非常靈動,萬俟景侯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指著棺材裏的一個角落,說:“銅鏽,這個棺材裏應該隻放了某些陪葬品。”

    眾人看了一眼棺材,發現沒什麽東西了,就背著盤子從盜洞裏爬出去。

    盤子並沒有受傷,但是昏暈過去了,眉頭死死皺著,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大家順著墓道往回走,溫白羽因為身材最小,趴在最前麵,很快就停住了,因為他發現前麵竟然堵住了!

    溫白羽快速的跑過去,伸手拍了拍,竟然是土!

    一定是穀雪上去之後,為了防止他們追過去,所以把盜洞給鏟起來了。

    萬俟景侯背著盤子爬了過來,看見前麵的路被堵死了,把盤子放下來,讓他躺在一邊,然後把背包也卸下來,放在地上,從裏麵掏出這鐵鏟,說:“這裏距離地麵不遠了,一會兒就能解決。”

    溫白羽雖然知道一會兒就能出去,並不能把他們憋死在這裏麵,但是等他們出去,也一定追不到穀雪了。

    溫白羽已經能想象到,他們出去之後,一定發現那輛吉普車不見了,穀雪肯定會把車子開走,這荒郊野嶺的,而且旁邊是風沙土,他們就要跟跨越小沙漠一樣徒步往前走了。

    萬俟流風也來幫忙,他和萬俟景侯兩個人速度很快,把前麵的土鏟下來,然後平鋪在盜洞裏,一邊鏟一邊前行,大約隻用了十分鍾,他們就從盜洞裏鑽了出來。

    盜洞外麵黑乎乎的,溫白羽舉起手點來,照了照四周,那輛吉普車果然已經開走了!

    旁邊什麽也沒有,他們緊要的行李全都背在背上,一些比較重的東西就放在了車上,車子開走了,行李也被帶走了,但是幸/運的是,紮起來的帳篷還在。

    眾人從盜洞爬出來,將盤子放在帳篷裏,這邊天氣非常冷,盤子似乎是被凍醒了,突然“嗬——”了一聲,然後猛地翻身坐起來,差點把溫白羽撞飛了。

    盤子翻身坐起來,瞪著他的眼睛,快速的掃了一遍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在帳篷裏,而且旁邊誰都有,就是沒有穀雪。

    萬俟景侯說:“你醒了?”

    盤子點了點頭,說:“穀雪呢?”

    萬俟景侯簡明的說:“跑了。”

    盤子眼神裏有些詫異,然後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地圖,玉盤碎片,還有那張鎏金麵具,全都沒有了。

    盤子摸/到自己的東西丟了,反而不是那麽詫異了,說:“他也是壞人嗎?”

    眾人都沉默了,溫白羽覺得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就是那張地圖,地圖上一個大圓圈,還有十二個小圓圈,絕對和玉盤有關係,穀雪得到了那張地圖,如果他是平凱的人,那麽玉盤的消息就走漏了。

    不管他是不是平凱的人,現在穀雪已經拿到地圖,肯定會去找地圖上的墓葬。

    萬俟景侯說:“那張地圖你還記得嗎,穀雪拿走了地圖,咱們要在他找到墓葬之前過去。”

    盤子點頭說:“我記得,我之前看過很多遍。”

    萬俟景侯從背包裏拿出紙筆,遞給盤子,盤子想了想,靠著記憶往下畫,大體的能畫出來,但是具體的隻能靠記憶畫,並不是很精確。

    溫白羽看著盤子畫出來的地圖,有些疑惑,他們現在已經站在一個其中的小圓圈旁邊了,的確有墓葬,但是墓葬裏隻是放了一個精致的棺材,棺材裏沒有屍體,應該說原本就沒有屍體,放了某種陪葬品,還有銅鏽,墓葬有些簡陋,看起來和月亮並沒有什麽關係。

    盤子把地圖畫下來,眾人不敢耽誤時間,趕緊把帳篷拆了,然後裝進背包裏,準備啟程出發。

    他們的車子不見了,隻能徒步繼續往前走,距離大圓圈的位置還有很遠的一段路,這麽走過去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但是他們並沒有其他辦法。

    眾人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後就上路了,溫白羽踩在沙土路上,感覺一腳深一腳淺,有的土很鬆,一腳踩下去就陷了,整個人趴在沙土裏,臉上全是灰。

    萬俟景侯趕緊把他從沙土裏拿出來,給溫白羽擔著身上的土,溫白羽覺得自己全身都是土黃色的了,頭發上一彈也掉土。

    萬俟景侯幹脆把他抱起來,放在肩膀上,讓他靠著自己坐。

    萬俟景侯的肩膀很寬,溫白羽坐在上麵穩穩當當的,摟著他的脖子,也不會掉下去。

    眾人走了一會兒,天色完全黑下來,於先生的體力有些透支,主要是昨天晚上才被萬俟流風折騰了,現在還沒緩過來,再加上長途跋涉,因為怕被穀雪捷足先登,所以大家走得都很快,於先生的體力漸漸有些跟不上。

    眾人走走停停,隻有溫白羽不費體力,休息兩分鍾,又開始長途跋涉,四周一片昏暗,他們沿著小路往前走,根本沒有人煙,想要蹭車都沒有地方蹭。

    大約走到午夜的時候,天氣冷的要命,幹冷幹冷的,而且還刮起了大風,溫白羽還幾次要從萬俟景侯的肩膀上刮下去。

    反倒是盤子,雖然年紀看起來小,但是他的體力非常好,走的也很快,就是一路挺沉默的,或許盤子本身就不怎麽喜歡說話,尤其是他剛剛丟了東西。

    大家都是半路才搭夥的,盤子一直喜歡跟穀雪說話,總是說穀雪好看,也最親近他,如今被穀雪偷了東西,盤子估計受了不小的打擊。

    大風卷著沙土,眾人不想吃沙土,也都沉默的快速往前行進著,已經走到了半夜,但是看著地圖的樣子,還是遙遙無期。

    萬俟景侯突然停住了腳步,後麵的人也跟著全都停下來,萬俟景侯突然朝後看去,說:“有車的聲音。”

    盤子說:“會不會是那些打/手說的其他人追上來了?”

    萬俟景侯說:“不管是什麽人,有車就行。”

    他說著,揮了揮手,說:“把手電都滅了。”

    眾人趕緊把手電全都熄滅,四周一下變得漆黑一片,大家掩藏在枯樹後麵,很快就聽到了引擎的聲音,一輛黑色的車子融入黑夜之中,車燈慘白,照出兩道詭異的光線,在土路上顛簸著,揚著沙塵,向他們這邊開了過來。

    溫白羽趴在萬俟景侯背上,使勁眯著眼睛去看那輛車,車子是黑色的,並不是小轎車,而是一輛比較大的車子。

    車子開的近了,溫白羽頓時拍了拍萬俟景侯,示意他看車子上的標誌。

    車子上貼了一個標誌,這個標誌非常眼熟,他們之前見過,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溫白羽和萬俟景侯去管平凱“借補給”的時候,就看到過這種標誌。

    竟然是平凱的隊伍!

    溫白羽心想,難道穀雪真是平凱的人?是穀雪通風報信的?所以平凱的人追上了他們。

    車子行駛的並不快,一個司機,副駕駛的人好像睡著了,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小路上,走到他們附近的時候,車子就停了下來。

    溫白羽還以為被發現了,結果並不是這樣,車子停下來,司機從後備箱裏掏出一個罐子,似乎要給車子加油。

    副駕駛的人還沒有醒過來,司機去加油了,萬俟景侯看了一眼眾人,示意他們在原地等,然後自己帶著溫白羽悄悄摸了出去。

    看起來萬俟景侯想要借他們的車子,溫白羽心想著,他雖然不質疑萬俟景侯能借他們的車子,但是他很質疑借了車子怎麽開?!

    自己這樣子沒辦法開,於先生也不能開,更別想讓萬俟流風這個還處於學習現代知識的人開車,難度實在太高了,現在萬俟流風還分不清洗發露和沐浴液的區別。

    難道是萬俟景侯開車?

    雖然萬俟景侯學習能力很強,但是溫白羽覺得,開車可是個技術活,當年自己學車本的時候,沒少被教練嗬斥,這也不是一下就能學會的,最主要是自己現在說話太費勁了,還說不清楚,都沒辦法教萬俟景侯。

    萬俟景侯帶著溫白羽悄悄摸過去,他的動作非常快,一身黑色的衣服,幾乎融入黑夜之中,貓著腰快速的萬千走,幾乎聽不見腳步聲,臨近的時候將龍鱗匕/首“唰”一下拔/出來。

    溫白羽坐在萬俟景侯的肩膀上,他們過去,想要首先解決那個司機,畢竟副駕駛的人在睡覺,並不是太棘手。

    不過就在過去的時候,副駕駛的人好像醒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冷,在副駕駛上翻了個身,摟了摟自己的外套。

    然後他在朦朧中,就看到了一個人形的東西在車窗外麵平移的飄過……

    溫白羽現在這個樣子,麵容因為上妝,看起來很柔弱,感覺雌雄莫辯,而且娃娃的肌膚不是淡黃色,而是偏白的顏色,嘴唇粉/嫩,被慘白的燈光一打,和白色的皮膚對比強烈。

    在加上他的個頭隻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比例很小,又坐在萬俟景侯的肩膀上,萬俟景侯貓著腰,並看不到他,所以副駕駛的打/手就看到了一個可怕的人形“怪物”,突然飄了過來。

    溫白羽見到那副駕駛醒了,嚇了一跳,拍了拍萬俟景侯,然後一撇頭,正好和副駕駛打了一個對眼,副駕駛就看到那人形的“怪物”還眨了一下眼睛。

    當時嚇得副駕駛“啊啊啊啊——”一聲大叫,直接嘶聲裂肺的叫了出來。

    正在給車子灌油的司機嚇了一跳,把油桶丟下就跑過去查看,不過他剛丟下油桶,萬俟景侯已經一下撲過去,從後麵猛地勒住那司機的脖子,將人使勁一拽。

    司機發出“嗬——”的一聲,萬俟景侯的臂力很大,司機身高也不高,一下被他拽的脫離了地麵。

    那副駕駛的人“嘭”一下打開車門,從裏麵跳出來,端著槍,手臂直哆嗦。

    溫白羽見萬俟景侯正在製住司機,也想要幫忙,就順著後備箱,踩著油蓋子,爬上了車子。

    “噠噠噠”的聲音從副駕駛的側麵響起來,他側頭一看,就見那個人形“怪物”向他走了過來,正看著他。

    副駕駛手都哆嗦起來,簡直就像活見鬼一樣,看到溫白羽,突然又大吼了一聲,溫白羽還以為他要開/槍,萬俟景侯也快速的解決了司機衝過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副駕駛突然又大叫一聲,然後轉頭就跑了!

    溫白羽:“……”

    溫白羽摸了摸自己的臉,應該沒有那麽可怕吧,如果真是那麽可怕的話,萬俟景侯怎麽可能親的那麽帶勁,肯定是那個副駕駛審美有問題。

    司機暈倒在了地上,溫白羽跳到萬俟景侯肩膀上,看著昏倒在地的司機,然後又去看萬俟景侯,剛才萬俟景侯一時情急,下手比較重,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眾人走過來,打開車門看了看,發現車子裏麵運送的是補給物品。

    一共隻有司機和副駕駛兩個人,現在副駕駛跑了,司機暈倒了,就算醒過來,估計也有點腦震蕩,不知道能不能開車。

    萬俟景侯看了一眼駕駛位,說:“車鑰匙還在上麵。”

    溫白羽:“……”

    溫白羽看著萬俟景侯,萬俟景侯就自己坐在了駕駛位上,然後把他抱下來,放在副駕駛上,還認真的給他扣上安全帶。

    溫白羽驚訝的看著萬俟景侯,萬俟景侯也在整理自己的安全帶,然後回身讓其他人上車,萬俟流風於先生還有盤子立刻上了車。

    萬俟景侯坐穩,然後把手搭在檔上,側頭對溫白羽說:“怎麽開?”

    溫白羽:“……”

    溫白羽見萬俟景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還以為他會開車呢,隻是自己不知道!結果萬俟景侯根本不會開。

    溫白羽側頭看了看檔,竟然還是手動檔的車,不是自動檔,那還要踩離合器,就更費勁了。

    當年溫白羽為了鬆離合器的同時踩油門這個動作,足足練了好久,溫白羽絕不承認自己有點不協調,每次車子都發出趕牛一樣的聲音,離合器和油門就是反衝,不是憋車,就是像兔子一樣往前蹦跳的躥。

    如果是坡起,那車子絕對會從坡上倒退下去……

    溫白羽幹脆拿出一個本子,然後抱著筆在上麵寫了好久,掛檔踩離合,鬆離合踩油門,手刹打開,換檔,等等,溫白羽寫了好久。

    寫完了之後,還是覺得太玄了,又在最後寫了一行字:咱們還是把司機弄醒吧!

    萬俟景侯把本子拿過去看了看,隨即說:“我試試,應該不複雜。”

    他說著把本子扔到後座上,然後開始操作溫白羽寫的那些條款,萬俟景侯腳下麵怎麽踩溫白羽是看不見的,就看見他掛了檔,然後快速的放下手刹,在放下手刹的一霎那,車子“嗖——”一聲就飆了出去。

    溫白羽沒準備,感覺身體一下靠在了椅背上,椅背巨大的推力差點把他的心都推出來了。

    萬俟景侯竟然一次就起步成功了,而且車子特別平穩,速度還很快,萬俟景侯換檔的動作非常順利,而且感覺特別小兒科。

    溫白羽記得他學車的時候,換檔就是換不好,每次換擋都喜歡低頭,教練總是跟他瞪眼睛,而萬俟景侯根本不低頭,已經從二檔起步換到了五檔,車速超過了一百邁。

    溫白羽看的目瞪口呆的,萬俟景侯開車的姿勢很帥,手搭在方向盤上,感覺手指非常好看,尤其是他轉方向盤的時候,一股蘇感撲麵而來。

    溫白羽深吸了兩口氣,萬俟景侯見他總是看著自己,側了一下頭,說:“這樣對嗎?”

    溫白羽:“……”

    溫白羽勉強點了點頭,萬俟景侯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說:“感覺不錯,看起來並不難。”

    溫白羽:“……”

    溫白羽感覺自己的動手能力被侮辱了!絕對是赤/裸裸的侮辱,他學車的時候緊張的要死,感覺手忙腳亂的,萬俟景侯竟然還有時間和他說話,而且看起來無比的輕鬆,而且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蘇感。

    萬俟景侯的車速不低,在沙土上飛馳而過,揚起一股巨大的塵土來,車子的燈光很亮,在黑夜中輕微顛簸著。

    溫白羽剛開始還有些緊張,畢竟萬俟景侯是初級學員,不過後來就放鬆下來了,看萬俟景侯那輕鬆的樣子,再多一個檔都能換的過來。

    溫白羽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盤子畫的那張地圖,穀雪掏走了棺材裏的東西,那其他十二個小圓圈裏麵,不知道有沒有相同的東西,畢竟他們代表的都是玉盤。

    他們的車子沿著盤子畫的路線飛馳而去,為了爭分奪秒,所以直接往大圓圈的位置去,不過因為路段的緣故,需要走弧形,所以正好路過一個小圓圈。

    車子的速度平穩,再加上一馬平川,什麽人煙也沒有,完全沒有人任何阻礙,天色灰蒙蒙的時候,他們已經快到了小圓圈標注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盤子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說:“等等!等等,那是穀雪!”

    盤子說著,萬俟景侯猛地一個刹車把車子停了下來,溫白羽一瞬間差點竄出去,萬俟景侯伸手一攔,把他按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溫白羽感覺自己這樣實在太小了,連安全帶都不起作用!

    車子停了下來,眾人就看到比較遙遠的地方,有一輛黑色的車子飛馳而去,雖然看不到車裏的人,但是那輛車子他們認識,是當時從打/手那裏弄來的車,他們從墓葬爬出來的時候,穀雪已經把車子開走了。

    萬俟景侯眯了眯眼睛,然後快速的起步,車子“噌——”一下竄了出去,起步的速度就很高,追著那輛黑色的車子而去。

    那輛車子的車速也很高,因為距離遠,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

    路上的地都是風沙土,車子過去之後印記很大,雖然刮著大風,但是還不足以把車輪印記磨平,萬俟景侯沿著車輪印記往前,很快就看到了那輛車。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並沒有再走,車上根本沒人,穀雪顯然已經下了車。

    他們的車子停靠過去,盤子第一個跳下車,車子旁邊有腳印,穀雪把車子停在這裏,然後下了車。

    溫白羽也跟著跳下車,就看到車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非常高的木塔。

    類似於佛塔的樣子,典型的遼代建築,佛塔外觀六層高,已經非常殘破,最上麵的塔層已經坍塌了,露出裏麵的殘垣斷戟來,塔身歪斜著,歪在呼嘯的狂風中,好像隨時都要被吹倒。

    溫白羽拿出那張地圖來,看了看位置,這座塔的位置,正好在一個小圓圈上,穀雪把車子停在這裏,說明他很可能進去了。

    眾人追到木塔邊,果然看到了一些腳印,木塔裏麵黑洞/洞的,外麵看起來殘破不已,坍塌的不成樣子,裏麵也是一片淩/亂荒涼,充滿了灰土。

    塔門很高大,如果是完好的,應該看起來莊嚴肅穆,而此時,隻感覺陰森荒涼,半邊塔門已經塌陷了,另外半邊塔門歪斜著掛在門框上,因為是木頭的塔門,已經腐/敗的有點鬆了,上麵還有蟲蟻啃咬的痕跡。

    塔門上全是蜘蛛絲和灰土,地上有淺淺的腳印,踏散了地上的灰土,看起來有人進去了。

    木塔裏麵悄無聲息,一股特別的氣味撲麵而來,說不出來是什麽,灰土裏混合著腐爛腐/敗的味道。

    萬俟景侯皺眉說:“這座塔裏應該有不少屍體。”

    眾人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塔門並不敢開手電,怕穀雪就在附近,看到光亮會逃跑。

    眾人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周圍的動靜,就聽到輕微的“噠噠……噠噠噠……”的聲音,好像有些遙遠,是有人順著樓梯往上走的聲音。

    木塔的樓體已經年久失修了,看起來非常殘破,有的地方幹脆就斷了,有的地方看起來踩一腳立刻也會斷裂,隨著腳步聲,還能聽到“吱呀——吱呀……吱——呀——”的木板聲,木質的建築本身就容易腐/敗,這座木塔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翻修了,腐/敗的程度已經很嚴重了。

    溫白羽朝樓上看去,木塔的樓層非常高,樓梯旋轉的盤旋而上,溫白羽就看到一個小黑點,順著木塔的樓體快速的往上飛奔。

    溫白羽趕緊比劃,示意他在那裏!

    眾人也都看到了那個黑點,盤子第一個衝了出去,大跨步追上樓梯,別看他個子小,跑的非常快,直接衝了上去。

    萬俟景侯說:“追。”

    眾人也跟著衝上去,溫白羽也跟著往前跑,樓梯斷裂的非常嚴重,中間很多空隙,溫白羽跨步根本跑不上去,萬俟景侯把他拽起來,說:“抱住我。”

    溫白羽趕緊摟著他脖子,趴在他背上。

    木塔從外麵看一共六層,但是其實內部有暗層,前三層是圍繞著天井的結構,一尊巨大的佛像樹立在一層正中間,足足站了三層樓,再往上就是躍層式的結構了,層與層之間沒有連同的空間,每層都是封閉的,從樓下往上看,最多看到三層,和第四層的木頭地板。

    巨大的佛像看起來也殘破了,早年的時候應該是鍍金的,看起來十分莊嚴,但是現在已經斑斑駁駁,落滿了塵土,佛像上全是蜘蛛網。

    眾人順著樓梯快速的往上爬,每一層的層高很誇張,樓梯非常長,盤旋著往上走,他們追到二樓附近的時候,已經看得比較清楚了,果然是穀雪,他背著一個黑色的運動包,還是那身墨綠色的衣服,看起來非常幹練,急匆匆的往樓上跑去。

    盤子追在最前麵,他的跑速非常快,不過因為穀雪早已經上了樓,盤子追到二樓的時候,穀雪已經要鑽進四層,四層往上是躍層式結構,每層都是封閉的,穀雪再往上走,恐怕他們就要跟丟了。

    盤子緊追不舍,穀雪似乎聽到了聲音,頓時低頭看過來,就算他們沒有打/手電,也沒有光亮,但是大家距離已經不到一層那麽近,穀雪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立刻加快了速度。

    盤子在後麵大喊著:“等等!停下!”

    穀雪似乎沒聽到他的聲音,就是聽了聲音,反而會加速。

    穀雪的腿很長,一下跨三個台階,快速的往上跑,盤子追在後麵大喊著,但是前麵的人根本不停下來。

    萬俟景侯背著溫白羽追在後麵,突然聽到“嗡————”的一聲,聲音非常沉悶冗長,然後是“喀拉……喀……喀啦……”的聲音。

    溫白羽頓時瞪大了眼睛,嘴裏“唔唔!”大喊了一聲,那樹立在大殿中間的巨大佛像,突然傾倒坍塌了,底座坍塌下來,正好朝他們的方向砸過來。

    佛像太巨大了,剛開始傾倒的速度並不快,但是後來越來越快,隨著沉悶的聲音,巨大的佛像一下砸了過來,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

    佛像砸在了他們和盤子中間,砸下來的一瞬間,萬俟景侯大喊了一聲,攔著眾人後退,盤子則是突然往前一縱,使勁往前一撲。

    佛像瞬間砸塌了一大片樓梯,盤子隻覺得腿上一沉,同時腳下頓時懸空,身體的重量帶著整個人快速的下墜,在一霎那見,盤子一把摳住了破碎的樓梯邊沿,整個人掛在了空中。

    木塔一層樓的高度就足以將人摔成肉醬,更別說三層樓的高度了,盤子整個人掛在空中,搖搖欲墜,因為往前撲的力氣,身體還在半空中搖晃著。

    盤子喘了一口粗氣,兩條胳膊繃直,抬頭向上看去,身後的樓體被砸穿了,佛像差一點就把木塔的木牆給砸穿了,旁邊的柱子本身就腐爛了,現在已經被砸的斷裂了,很不湊巧,那是一根承重柱。

    就在佛像砸下來的時候,整座木塔發出一種老人呻/吟的聲音,有些不堪重負。

    然而幸/運的是,承重柱雖然斷裂了,但是巨大的佛像正好卡在斷裂的柱子中間,看起來雖然危險,但是木塔終於還是堅持著沒有整座坍塌。

    二層和三層的樓體斷了,中間的空隙太大,他們根本不可能跳過去或者跨過去,盤子一個人墜在三層的樓梯間,斷裂的樓梯發出“吱呀——嗡——”的聲音,隻要盤子輕輕一動,就會發出這種響聲,木頭幾乎鬆軟的不成樣子,就算盤子是個孩子,也有些禁受不住。

    溫白羽著急的厲害,他現在這個樣子,被鎖在一個娃娃身體裏,根本沒辦法變成鴻鵠,也沒有辦法飛起來,大家也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能不能過去,萬一盤子拽不住,或者樓梯塌陷了,那盤子就沒救了。

    盤子掛在樓梯上,看起來有些艱難,使勁往上仰著頭,就看到穀雪已經站在三層和四層的邊緣,隻要一竄身,就能進入四層,但是他突然停住了。

    穀雪似乎因為巨大的坍塌聲停了下來,正在朝後看去。

    他看到樓梯斷裂了,萬俟景侯他們根本沒辦法追上來,鬆了一口氣,不過也猶豫了一下,一低頭正好看見了掛在樓梯上的盤子。

    盤子兩手掛著樓梯,因為之前胳膊脫臼的緣故,有點受不了,就聽“哢嚓!”一聲巨響,樓梯鬆軟的和塑料泡沫一樣,一下就散落了下來。

    盤子隻感覺一隻手猛地抓空了,“嗬——”的抽了一口氣,另外一隻手臂使勁,支撐著全身的力氣,感覺又要脫臼了,手臂酸/軟的沒有力氣,指甲好像翻了,使勁摳著樓梯的邊沿。

    盤子朝下看了一眼,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眩暈,樓層實在太高了,下麵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萬俟景侯往前看了一眼,然後快速的從背包裏掏出繩索來,手一甩,帶著三角鉤的繩索“嗖——”的一聲,直接朝樓上的樓梯飛過去,“當!”一聲就掛在了樓梯的雕花上。

    萬俟景侯使勁拽了一下繩索,覺得樓梯穩固,對溫白羽說:“抱緊了。”

    溫白羽點了兩下頭,兩個人就準備蕩到對麵去。

    後麵的萬俟流風也把繩索準備好,等前麵的人蕩過去,再帶著於先生也蕩過去。

    穀雪見他們跑過來繩索,想要回頭就跑,身體已經竄進來四層,整個人沒入黑暗中,一點也看不到了。

    盤子使勁抬頭看著上麵,但是發現一晃之間,就沒了穀雪的身影,眼神裏頓時黯淡下來,手臂有些無力,酸疼發麻,撕裂感很強烈。

    “哢嚓!!”一聲巨響。

    盤子隻覺得身體往下一陷,最後的手臂也抓空了,樓梯終於斷裂了,身體向下跌去,就在這一瞬間,手臂“啪!”一聲繃直了,有人在上麵拽住了他。

    盤子驚訝的抬起頭來,就看到已經進了四層的穀雪突然又折返回來了,竟然趴在斷裂的樓梯邊沿,抓著他的手臂。

    盤子有些吃驚,穀雪抓/住他,猛地用力往上拉,盤子順著他的力氣被拽上來,同時使勁一撐樓梯,一下就翻了上來。

    穀雪立刻鬆手,回身準備竄進四層,這個時候萬俟景侯帶著溫白羽已經蕩了過來。

    萬俟景侯抓/住繩子,快速的一甩手,繩子最前頭的三角鉤突然脫離了樓梯,“唰——”的一聲摔了過來,在空中畫了半個圈,一下向穀雪打過去。

    穀雪聽到聲音,快速的往後一仰,就是勢向後一滾,躲開繩索和三角鉤,猛地躍起來,快速的竄上四層的樓梯。

    盤子捂著自己的胳膊站起來,萬俟景侯衝過去,捏了一下盤子的肩膀,似乎又脫臼了,盤子的胳膊已經脫臼過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脫臼。

    萬俟景侯用巧勁將盤子的胳膊接回去,眾人跟著衝上四層,沿著樓梯快速的往上爬。

    穀雪就在他們前麵,飛快的往前跑,不在四層多做逗留,繼續往前跑,四層和五層中間有一個暗層,五層和六層中間也有一個暗層,一共是八層樓。

    穀雪衝上第八層之後,突然閃身就不見了,一下消失在眾人眼前。

    大家衝上八層的時候,發現人不見了,八層腐/敗的氣味更加強烈了,但是並沒有屍體,看起來有些奇怪。

    因為有暗層的緣故,所以上麵的樓層不如下麵的高,看起來比較正常。

    眾人把手電全都打起來,溫白羽這才看見盤子的腿受傷了,剛才巨大的佛像倒下來,正好砸在他的腿上,褲子刮破了,上麵全是血,腿都露出來了,看起來斑斑駁駁的,還在流/血。

    溫白羽趕緊跳下來,把背包裏的小瓶子拿出來,打開來給盤子止血,他剛才跑的急,根本都沒注意自己受了傷。

    萬俟景侯打開手電,朝上四周照了幾下,然後把目光鎖定在頭頂的木板上,說:“這層的樓層有點太矮了,上麵應該還有暗層,而且從外麵看的時候,木塔最上麵的樓層已經暴露出來了,顯然不是這裏。”

    木塔是錐形結構,上麵很小,他們處在的八層,已經是放眼就能看到的距離了。

    八層上麵還有九層,那麽穀雪應該已經上了九層,但是從哪裏上去才行?顯然這個暗層非常隱秘。

    穀雪上來之後,一下就消失了,說明他對這裏的情況非常熟悉,但是在墓葬裏也是,眾人聽到了穀雪大喊的聲音,衝出去再回來,以萬俟景侯的跑速,竟然就發現人不見了,盤子也暈倒了,地圖和棺材裏的東西也同時不見了。

    一下做完這麽多事情,而且順利逃跑了,怎麽想都有點問題。

    或許第一次是處心積慮已久,所以動作很快,那麽這第二次顯然是熟悉地形。

    這是一座廢棄的遼代佛塔,穀雪為什麽會如此熟悉這裏的地形?

    溫白羽腦子裏有很多疑問,眾人快速的在四周尋找,不停的敲打著木牆和天花板。

    萬俟景侯的手指曲起來,在木牆上“叩叩、叩叩”的敲擊著,突然摸/到了一個裂縫,手指順著裂縫快速的摸了一邊,說:“找到了。”

    樓梯掩藏在木牆裏麵,木牆是一個簡易的推拉門,當初修建的時候,應該嚴絲合縫,不過經過這麽長時間,再精致的機關也會慢慢褪色,開始產生了裂縫。

    萬俟景侯快速的叩開木牆,把木門推開,就看到裏麵黑洞/洞的,掩藏著一截樓梯,樓梯盤旋而上,通往上麵的暗層,在樓梯的深入,似乎還有一些光亮。

    光亮非常微弱,把木門一打開,就能聽到“嗚嗚——嗚嗚……”的風聲傳過來,顯然是因為塔頂已經破損了,正在往裏灌風。

    眾人一看有門道,立刻鑽進去,快速的往上爬。

    眾人快步從樓梯鑽出來,一下就進入了第九層,也就是最高的塔頂,塔頂確實豁開了,從外麵看到的破損之處,就在這裏,尖部完全掉了,木牆破了一個大口子,牆壁好像泡沫,已經被風化了。

    塔尖非常小,隻有一轉身的地方,就在這個地方堆積著無數的屍體。

    一股腐爛的氣味直衝而來,那些屍體已經完全腐/敗了,粘黏在一起,非常可怕,屍體群裏有一口精致的棺材,棺材躺在架起的棺床上,棺床旁邊還有小巧的樓梯通上去。

    和之前他們看到的一樣,棺材很小,好像一個骨灰盒一樣,紅色的古棺,上麵用金色雕刻著一隻展翅的鵷鶵,鵷鶵的六條鳳尾從棺材的頂蓋一直垂下來,有一種立體的感覺,好像隨時要從棺材上飛下來一樣。

    而他們剛才看見的光亮,似乎並不是外麵泄露出來的月光,有月光泄露下來,但是並不能將塔頂照的這麽明亮,光線是從棺材裏冒出來!

    “穀雪!”

    盤子第一個就喊了出來,穀雪站在棺材旁邊,他手裏握著一把軍刀,棺材已經被撬開了,打開了一個角,裏麵泄露出金色的光芒,隻是打開了一個角,光芒就如此明亮,如果把棺材全部打開,估計裏麵的光芒應該更加明亮。

    穀雪聽到動靜,立刻轉過頭來,看見他們笑了笑。

    四周就這麽點距離,滿地都是腐爛的屍體,穀雪的樣子很淡定,還能笑得出來,一點兒也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

    穀雪笑著說:“你們動作真快,看來我是小看你們了。”

    他說著,突然抱起紅色的小棺材,向後退了兩步。

    溫白羽頓時睜大了眼睛,穀雪戒備的慢慢往後退,後麵是塔頂的豁口,再退兩步,就會從豁口直接掉下去。

    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衝過屍體群的時候,穀雪突然一個後仰,直接從豁口跳了出去!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的一閃,急速的下落,眾人都是一驚,盤子快速的衝到豁口的地方,往下一看。

    就見穀雪的聲音雖然在降落,但是並不是急速的降落,他一手抱著棺材,另外一手似乎抓著什麽,貼著耳朵高舉著。

    仔細一看,竟然是繩子,繩子的另外一頭掛在豁口邊上,早就綁好了,似乎知道他們在追,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

    穀雪抱著棺材,快速的降落,在最後一刹那的時候,拴著的豁口突然斷裂了,繩子發出“嗖——”的一聲。

    眾人都是提心吊膽的,衝到邊上往下一看,幸虧下麵距離已經不是太遠,穀雪掉下去之後,快速的前滾翻消除巨大的勢能,但是手裏抱著的棺材摔在地上,一下就碎了,裏麵的東西滾了出來。

    這麽一口精致的棺材,裏麵竟然空蕩蕩的,隻從裏麵滾出一個小薄片來,距離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麽。

    應該是鐵片一類的東西,溫白羽記起萬俟景侯說棺材裏有銅鏽,那應該是個銅片。

    穀雪摔在地上,頓時有些頭暈,伸手抹了一把,額頭剛才磕在了棺材上麵,破了一個口子,抹了一手都是血,不過他顧不上這些,忍著疼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那個摔爛的棺材,把地上的薄片撿起來,快速的掖進懷裏的口袋,然後拽開車門,快速上車,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穀雪發動了車子,速度很快,一些衝進黑暗之中。

    溫白羽著急去追,不過被萬俟景侯攔住了,木塔非常危險,現在就像一個被吹透了泡發了的塑料泡沫,隨時都會坍塌,像穀雪那樣順著繩子跳下去,無異於半自殺。

    萬俟景侯說:“他朝目的地的方向去了,咱們能追上。”

    他說著,招手示意眾人下樓,眾人從木塔出來,就看到地上那個破損的棺材。

    棺材的質地非常好,是用木頭心掏空做成的,雖然小,但是也很厚實,絕對非常堅硬,這種木頭就算是用火燒,也要燒上很久。

    但是此時棺材已經四分五裂了,被摔得很誇張,蓋子碎成了兩端,棺材也裂的不成樣子,看得出來穀雪摔下去的距離其實並不低。

    棺材裏麵也畫著金色的鵷鶵和一條三角團龍,裏麵已經空了,除了那張薄片,似乎根本沒有其他東西。

    溫白羽留意了一下,棺材內部的棺底,的確有一些銅鏽的痕跡,而且並不大,隻是一小塊而已。

    萬俟景侯將棺材快速的撿起來,然後眾人上了車。

    萬俟景侯立刻發動了車子,快速的朝著他們的目的地行駛。

    棺材太小了,連溫白羽這種縮小版都進不去,溫白羽坐在副駕駛擺/弄這口碎裂的棺材,眼睛快速的轉著,實在不知道這口棺材裏為什麽要裝一個薄片。

    發光的薄片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穀雪那麽拚命的去搶這個東西,到底是為了什麽?

    於先生也把棺材拿過來摸了摸,他眼睛看不見,但是可以摸/到,棺材上契丹族的氣息很濃厚,雕刻和裝飾都非常有標誌性。

    於先生皺起眉來,說:“樊老存起來的這張地圖,有說過原因嗎?”

    盤子說:“沒有,師父從來沒跟我說過,隻是過世之前,說讓我去找,但是也沒有告訴我地圖在哪裏,他說隨緣。”

    於先生皺著眉,有些陷入沉思的樣子。

    萬俟流風忍不住說:“於先生?有什麽發現嗎?”

    於先生說:“發現了一點,但是有疑問,契丹族崇拜太陽和東方,咱們之前發現的墓葬,還有剛才那座木塔,顯然都是契丹族的建築,還有那副鎏金麵具,所有的表象都顯示目的地也應該是一個契丹族的墓葬,那就很奇怪了,崇拜太陽的契丹族,為什麽會有和月亮相關的玉盤?還有這些棺材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是不是也和月亮有關係?”

    於先生似乎說到了點上,溫白羽看見萬俟景侯也皺了一下眉。

    他們的車子快速往前行駛,地上還有留下來的車輪印記,看起來穀雪的確是往這個方向走了。

    眾人在後麵追,一路雖然看到了輪胎印記,但是始終沒有看到穀雪的車。

    天已經完全亮了,盤子坐在後座上,有些疑惑的說:“我不明白穀雪到底要幹什麽,他剛才還救了我,應該不算是壞人?”

    這個問題眾人都回答不了他,畢竟他們對穀雪沒有多少了解,穀雪的做法也非常匪夷所思,而且他對契丹族的墓葬很熟悉,連暗門都能快速的找到。

    車子快速的行駛著,突然萬俟景侯一個刹車踩下來,然後快速的一調車頭,轉了一個大死角,車子立刻掩藏在一塊石頭後麵,就見到不遠的地方有光線閃爍著,好像好多輛車子,快速的從他們旁邊行駛過去。

    萬俟景侯反應很快,車子掩藏起來,所以他們並沒有被發現。

    那些行駛過來的車子,竟然和他們的車子一模一樣。

    全是平凱的人!

    那些車子都是大車,一看就是運送物資用的,車子往側麵開去。

    眾人都坐在車裏,屏住呼吸,看著那些車子開遠,但是並不太遠,還能隱約看見車子,似乎停了下來。

    溫白羽詫異的看著那些車,遠處除了有很多車,還有營地的光線,一下一下的閃爍著,似乎在茫茫的沙土中亮著坐標。

    溫白羽看向萬俟景侯,眼神裏有些疑問,萬俟景侯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平凱竟然就在這周圍,而且他把雇傭也帶來了,看起來人數又不少。

    平凱一直醉心於玉盤,他出現在這裏,說明這附近肯定有一隻月亮玉盤,或許就是樊老地圖上的目的地。

    而平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難道真是穀雪通風報信?

    等那些車子走遠,萬俟景侯擦把車從石頭後麵倒出來,然後快速的向著他們的目的地行駛。

    因為剛才平凱的車輛很多,地上的車胎印記也很多,已經分不出來穀雪到底有沒有走過這裏了。

    如果穀雪真是平凱的人,那麽他現在應該在平凱的營地裏複命。

    眾人趕了一夜,都有些疲憊,不過因為他們在爭分奪秒,所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溫白羽看著地圖,雖然盤子畫的不是很精準,但是看到木塔之後,就差不多該到了。

    溫白羽想讓萬俟景侯把車速降下來,準備四處勘探一下,結果就發現了遠處有一輛黑色的吉普車!

    盤子似乎也發現了那輛車,說:“快看!”

    那輛車是穀雪開的,車子停在了沙土地上,旁邊一望無垠,所以那輛黑色的車子非常顯眼,孤零零的落在風沙之中。

    萬俟景侯快速的把車子快過去,眾人下了車,發現穀雪的車子裏麵又沒人了,他顯然已經下車了。

    溫白羽覺得越來越奇怪了,如果穀雪真的是平凱的人,那麽現在穀雪應該去平凱那裏複命才對,但是平凱的營地在旁邊,而穀雪的車子在這裏。

    溫白羽跑過去,踩著保險杠,摸了摸車子的前機器蓋子,溫度已經降下來了,這裏很冷,溫度降得比較快,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就降下來,說明穀雪走了有一會兒,起碼是一小會兒。

    按照他們的行車速度,應該是緊追不舍的,中途因為遇到了平凱的車隊,所以停留了一小會兒,那麽這樣算下來,穀雪並沒有去平凱的營地,而是直接開車過來的。

    眾人在周圍快速的找了一圈,這地方沒有任何高大的建築物,一片茫茫的沙土,偶爾有零星的枯草,一棵樹也沒有。

    走了幾步之後,發現離車子不遠的地方,竟然有一個大坑。

    溫白羽從坑上麵往下看,底下一片黝/黑,坑是直上直下的,不過距離不是太深,還能看見坑底,坑底的一側黑洞/洞的,說明黑底還套著一個坑,應該有更深的空間。

    萬俟景侯抓了一把沙土看了看,說:“帶齊東西,應該就是這裏。”

    他說著,讓溫白羽抓緊自己,然後順著沙坑的邊緣,直接往下一搓,“唰——”的一聲就順著沙坑搓了下去。

    沙坑顯然是現挖的,因為這地方浮土太多,又是沙土,而且風力很大,所以有個坑在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掩埋起來。

    萬俟景侯帶著溫白羽挫下去,看了看四周,然後又蹲下來看坑底的小坑,坑底有個小/洞,和沙坑成斜角套起來。

    萬俟景侯說:“大坑是剛挖的,這個小坑應該是盜洞,有些年頭了,看起來痕跡很久。”

    溫白羽有些詫異,這裏有盜洞,說明有人早就來過了,不知道裏麵的東西會不會被拿走了。

    穀雪顯然是找到了這個被掩埋起來的盜洞,所以才挖了一個坑,沙坑套上了盜洞,然後順著盜洞直接爬了進去。

    萬俟景侯說:“這麽大的沙坑,一個人挖的話,時間不會太短,他現在估計才進盜洞。”

    萬俟流風和於先生,還有盤子,也從沙坑上跳了下來,眾人依次爬進了盜洞裏。

    盜洞很簡陋,看起來開鑿的非常粗暴,還有炸/藥的痕跡,有的地方坍塌了,並不是十分專業。

    眾人快速的往前爬,就聽到前麵有“簌簌——簌簌……簌簌……”的聲音,就跟鬧耗子一樣。

    不過眾人都知道那不是鬧耗子,而是穀雪。

    穀雪挖了一個大坑,費了不少時間,果然和萬俟景侯推算的差不多,他才爬進去不久,就在其他人前麵,他們雖然看不見人影,但是能聽見爬動的聲音。

    前麵越來越黑,眾人就把手電打開,照著往前爬,穀雪似乎也聽到了身後的聲音,那種“簌簌簌”的聲音加快了,爬得更加快。

    眾人也加快了腳步,盜洞/開的非常不專業,打在了墓頂上,而且打在了三角區域,這種地方比較堅固,看起來用了炸/藥,洞口的地方一片狼藉。

    下麵也有很多殘碎的石塊,疊在一起,不過正好可以順著石塊跳下來。

    萬俟景侯帶著溫白羽,快速的跳下來,其他人也跟著下來,盜洞正好在墓道的拐角地方,下來之後一片漆黑。

    墓道裏很狼藉,到處都是碎石,應該是爆破的時候被炸碎了,牆壁上的彩畫也給炸下來了,全都碎在地上。

    溫白羽看了看兩邊,他們在拐角的地方,穀雪應該已經跑出去了,但是不知道向左跑了,還是向右跑了。

    萬俟流風說:“怎麽辦,往哪邊追?”

    兩邊的墓道裏都悄無聲息的,不知道穀雪往哪裏跑了,一時間四周非常安靜,空氣不太流通,漆黑的墓道裏彌漫著一種憋悶的氣味。

    就在眾人決定到底往哪裏走的時候,突聽“叮鐺——叮鐺——叮鐺叮鐺——”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聲音透過墓道傳來,帶著一股空曠的回音,“叮鐺叮鐺”的響著,這種聲音似乎帶著一股引力,再加上缺氧的憋悶,好像很容易讓人深陷其中。

    “叮鐺”的聲音越來越大,萬俟景侯將龍鱗匕/首“唰”的一下拔/出來,然後朝向了左麵的墓道,說:“有屍氣,是粽子。”

    其他人也警覺起來。

    “叮鐺——”

    “叮鐺叮鐺——”

    “叮——”

    聲音慢慢的響著,隨著聲音近了,還有一種蹭著地的“呲——呲——”聲,似乎有東西拖著地麵在蹭。

    就在眾人警覺的時候,另外一種聲音快速的摻雜了出來,是“噠噠噠”的跑步聲,靴子踏在地麵上,快速的移動著,正從另外一邊墓道向他們衝來。

    就在一霎那,穀雪從黑暗的墓道裏一下衝了出來,他手裏還握著手電,背上背著一個大旅行包,猛地衝出來。

    另外一邊“叮鐺——”的聲音忽然加快了,突然爆出“咯咯咯咯咯”的聲音,一個腐爛到極點的粽子猛地鑽了出來!

    粽子的皮肉腐爛了,和全身的衣服粘黏在一起,已經很難分清楚,他的腿上捆著什麽,但是看不清楚,因為下麵黑乎乎的不成樣子,但是聽聲音,腿上捆著的應該是鈴鐺,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鞭子。

    穀雪從墓道的另一頭紮出來,快速的掠過他們,那粽子猛地暴起,似乎穀雪的猛跑讓粽子激發了殺性,粽子已經忽略了其他人,衝著穀雪撲上去。

    盤子剛要幫忙,穀雪已經迎麵衝上去,猛地一躍而起,飛快的踏了一下墓牆借力,“咚!”的一腳一下踏中粽子的胸口。

    粽子“咯!”大吼了一聲,仰麵摔倒下去,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看起來穀雪這一腳力氣不小。

    粽子倒在地上,本身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腿瞬間就斷了,掙紮著要爬起來,穀雪就沒有停留,快速得越過粽子,衝向黑暗的墓道,大喊了一聲:“愣著什麽?快跑!”

    溫白羽反射性的向身後的墓道看去,一片漆黑,抱著手電往後打,沒有看到任何聲音,但是墓道突然震顫了起來,發出“咚!咚!!咚!!”的聲音,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從墓道裏要衝出來。

    溫白羽還在差異是什麽東西,萬俟景侯一把抓/住他,將他拎上來,說:“走。”

    掛著鈴鐺的粽子在地上不斷的掙紮著,去拽他們的腳脖子,想要撲他們,不過萬俟景侯和萬俟流風的動作很靈敏,於先生被萬俟流風一直護著,眾人直接躍了過去。

    盤子雖然小,但是看起來功夫不錯,也猛地一下躍了過去,追著前麵的穀雪跑。

    穀雪順著墓道往裏跑,前麵出現了一個岔路,他似乎想也沒想,直接衝進左邊的墓道裏。

    萬俟景侯說:“跟著他。”

    眾人追在後麵,那種“咚!咚!咚!!”的聲音非常響,似乎要將整個墓葬震碎一樣,他們往前跑到時候,就聽到後麵那個掛著鈴鐺的粽子不斷的大吼著,鈴鐺也“叮鈴——叮鈴——”的震顫著,但是突然一下,隱約的鈴鐺聲音猛地消失了,粽子傳來淒厲的一聲大吼,隨即就不叫了。

    溫白羽聽著那聲淒厲的大吼,頓時後背發麻,那粽子不知道是被吃了,還是被踩死了,最後那一聲吼叫,聲音實在太可怕了。

    “咚!”

    “咚!!”

    “咚咚!”

    巨大的聲音從後背傳來,而且越來越響亮,似乎就要追上他們了。

    這個時候穀雪快速的衝進了一個墓室,墓室裏有三口棺材,按照三角形擺放著。

    穀雪滿臉全是汗,將自己的背包甩在地上,然後快速的衝過去,軍刀□□棺材裏,“哢嚓!哢嚓!”兩下就把棺材蓋子給撬開了。

    眾人也跟著跑進墓室裏,看見穀雪撬棺材蓋子,都有些不明所以。

    穀雪用力掀開棺材蓋子,裏麵頓時傳出一股惡臭來,溫白羽身高不夠,看不到棺材裏麵是什麽,但是也聞到了那種可怕的氣味,可能裏麵已經一團漿糊了。

    穀雪撬開蓋子,說:“別愣著,打開蓋子鑽進去!”

    萬俟景侯皺了皺眉,似乎並不想這麽做。

    身後“咚咚”的巨震聲音很強烈,那些東西裏的似乎非常近了。

    穀雪說:“時間來不及了。”

    他說著,並不把裏麵的屍體掏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憋足一口氣,雙手一撐,一下躍了進去,轉頭對盤子說:“來不來?”

    盤子猶豫了一下,說:“來。”

    他說著,也快速的躍進棺材裏,穀雪沒有停頓,立刻把棺材蓋子“哐!”的一聲扣上。

    萬俟景侯這個時候快速的掀開另外的棺材蓋子,萬俟流風也快速的把蓋子掀開,忍著腐/敗的味道,抱著於先生進了棺材,“嘭!”一聲合上棺材蓋子。

    萬俟景侯把溫白羽抱起來,拉開自己的黑色外衣,將人放在裏麵,讓溫白羽趴在自己衣服裏。

    溫白羽一被抱起來,高度夠了,終於看到棺材裏的樣子,立刻明白了萬俟景侯為什麽把自己塞在他外衣裏麵,因為棺材裏實在太可怕了,屍骨全都腐爛了,已經成了白骨,衣服和骨頭粘連著,裏麵一團一團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什麽也分辨不出來了。

    萬俟景侯躍進棺材裏,溫白羽突然很慶幸自己個字這麽小,還能鑽進他的衣服裏,好歹不是和屍體親密接觸。

    兩個人最後鑽進棺材裏,就在棺材蓋子“咚!”的一聲合上的一刹那,溫白羽看見那些能讓墓葬地動天搖的“巨無霸”。

    竟然是狼!

    但是個頭非常大,巨大的狼,頭顱尤其大,獠牙尖銳,袒露在嘴外麵,在漆黑的墓道裏,眼睛隱隱散發著灰藍色的光。

    這種體型巨大的狼並不是一隻,好幾隻狼衝進了墓室裏,對著他們發出狂吠的聲音。

    溫白羽隻是瞥了一眼,沒有看清楚,但是基本可以猜,這些巨大的狼應該是墓主養的,巨狼的脖子上都拴著鐵鏈。

    眾人躺在棺材裏,那些狼的嗅覺非常靈敏,衝進來之後,對著三口棺材狂吠,吼叫的聲音非常大,呼吸的聲音非常粗重,透過棺材,還有“滴答……滴答……”的聲音,似乎在流口水。

    但是很奇怪,這些狼明明知道他們在裏麵,卻不破壞棺材,隻是在棺材周圍飛快的繞著圈,焦躁憤怒的大吼著,衝著三口棺材不斷的大吼。

    溫白羽起初聽著還有些毛/骨/悚/然的,畢竟狼的數量不少,而且體型這麽巨大的狼,他真是沒有見過,但是時間長了,就有點麻木了,那些狼隻是吼叫,卻沒有什麽實質動作。

    溫白羽有些奇怪,三口棺材雖然堅固,但是已經被打開了,而且按照那些狼的體型來說,想要破壞棺材,簡直輕而易舉,這些狼卻隻是喊叫,為什麽不行動?

    溫白羽從萬俟景侯的衣服裏鑽出來,黑漆漆的棺材裏散發著異味,萬俟景侯動了一下,低下頭來,在黑暗中看著溫白羽。

    溫白羽想要發問,但是嘴巴張不開,“唔”了好幾聲,萬俟景侯起初聽不懂,不過外麵的狼一直在轉,也不走開,時間長了,萬俟景侯終於聽懂了溫白羽的問話。

    萬俟景侯說:“這三口棺材應該是契丹族的高級薩滿,外麵的野獸隻是圈養的動物,不敢動這些棺材。”

    溫白羽終於明白了,可是感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好像是要應驗溫白羽的想法,溫白羽驚訝的發現,外麵的狼吼聲越來越大了,而且越來越急,聲音也越來越多,“咚咚咚”的聲音不斷逼近過來,好像又有很多狼,被同伴的吼聲吸引了過來。

    溫白羽雖然看不見外麵的情況,但是聽到吼聲已經可以想象,他們應該是被狼群包圍了,都是體型巨大的狼,就算萬俟景侯又三頭六臂,這麽多狼在外麵,他們也沒有火力,不知道能不能應付。

    萬俟流風和於先生躺在一起,薩滿都是由女性擔任的,棺材雖然不擁擠,但是兩個男人躺在裏麵,顯得有些小,而且臭氣熏天,萬俟流風盡量摟住於先生,不讓他接觸下麵的屍體。

    穀雪身材比較瘦,盤子雖然在同齡人裏看著比較高,但是終歸是個孩子,兩個人躺在棺材裏麵並不覺得擠,就是覺得太難聞了。

    兩個人靜靜的躺了一會兒,盤子輕聲的說:“外麵是狼?”

    穀雪的表情在黑暗中很淡然,說:“嗯。”

    盤子等了一會兒,側頭看了看穀雪,他的臉部輪廓有些柔和,偏偏表情很淡然,有些不苟言笑的樣子,平時看起來話少又嚴肅。

    盤子試探的說:“你偷了我的東西,你是不是壞人?”

    穀雪側頭也看了他一眼,說:“你說呢?”

    問題好像一個皮球一樣,直接又踢還給了盤子。

    穀雪突然冷笑了一聲,說:“我搶走了你的東西,但是看起來你又不覺得我是個壞人,你現在很矛盾,難道因為我長得好看?”

    盤子似乎被他說中了,臉上有些不自然,露出一副憨憨的樣子,說:“你……你是長得好看。”

    穀雪沒再說話,不過已經不看他了,表情似乎有些冷淡,比剛才的淡然更加冷淡了。

    盤子說:“可是不止這一點……你還救了我,在木塔裏,你本身已經走了。”

    穀雪說:“因為你之前救過我,我那是還你一次。”

    盤子說:“那你就不是壞人,你還知道還我一次,不是嗎?”

    穀雪愣了一下,又多看了盤子一眼。

    在漆黑的棺材裏,兩個人互相對視著,盤子突然露出一個傻笑,說:“你真好看……我想親你一下。”

    穀雪頓時就被噎住了,正過頭去,似乎有些無奈了,說:“你才多大,知道什麽是好看,這些泡妞的話等著長大了去跟姑娘說吧。”

    盤子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著急,說:“我也不小了,我被師父撿到都好多年了。”

    穀雪笑了一聲,似乎被他的憨相逗:“那你多大了,到十歲沒有?”

    盤子又撓了撓後腦勺,說:“不、不知道,我好像……好像記不清楚了……”

    盤子說著,突然麵色凝重起來,收起了憨憨的表情,他的容貌本身就冷峻,雖然還沒有張開,但是沉下臉的時候,莫名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穀雪見他臉色變了,眯了眯眼睛,皺起眉來。

    盤子說著,似乎已經陷入了出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沿著那條長長的,破碎般的傷疤輕輕撫摸,聲音好像低沉了八度,說:“好奇怪……為什麽我記不起來了。”

    盤子的呼吸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而且越來越粗重,似乎在承受什麽壓力,他的呼吸就好像外麵的巨狼一樣,透露出一股可怕的野性。

    盤子的全身都在顫抖,摸著自己眼睛的動作變得很瘋狂,非常使勁,手指尖都壓得發白了,眼睛有些不敢重負,穀雪都害怕他把自己的眼睛摳下來。

    穀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你怎麽了?盤子?”

    盤子眯起眼睛,突然說:“我不叫盤子。”

    穀雪愣了一下,說:“你說什麽?你到底怎麽了?”

    不知道為什麽,盤子的情緒一度失控,而且臉色看起來很陰沉,散發著一股森然。

    外麵的野狼還在不斷的圍著棺材繞圈,而且越來越多,數量已經非常巨大,整個墓室全是這種體型巨大的狼,都焦躁的圍著棺材繞來繞去。

    這個時候,所有的狼突然停止了吼聲,一瞬間,立刻安靜了下來,那些不斷繞圈的狼,突然警覺地看向墓室門口。

    在那個地方,突然有一匹身材巨大,毛皮是雪白色的狼,他的脖子上並沒有鐵鏈,慢慢走了進來,白色的狼從墓道走進墓門,但是隻站在墓門口,一雙藍色的眼睛,無比的深沉,在黑暗中,比那些灰藍色的眼睛更加明亮閃耀,好像寶石一樣,散發著璀璨的火彩。

    白色的狼眼睛掃了一圈,嗓子裏突然發出低吼的生意,墓室裏的巨狼體型比他大,但是都不約而同的顫抖了起來,巨狼全都伏下了頭,尾巴也夾了起來,隨著白色的狼的吼聲,動作很快,剩下的巨狼全都從墓室裏竄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咚——”

    那些巨狼不敢停留,似乎被嚇怕了,全都順著墓道的方向往回跑,“咚咚咚”的聲音不絕於耳,快速的撤退了回去。

    溫白羽藏在棺材裏,感覺已經麻木了,雖然氣味還是難聞,但是他都不覺得難熬了,外麵那些狼簡直要和他們打遊擊戰,看誰耗得過誰。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狼吼聲突然斷了,一下消失了,好像蒸發一樣,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隨即是一聲低沉嘶啞的吼聲。

    隻是一聲,但是溫白羽莫名其妙的覺得這聲低吼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聽過的野獸聲千奇百怪,但是這種聲音在他的記憶力似乎很深刻,不過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隨即就是“咚咚咚”的聲音,墓室開始震顫,那些狼的聲音遠去,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全都走了。

    眾人等了一會兒,溫白羽忍不住想要看看外麵的動靜,輕輕拍了拍萬俟景侯的胸口。

    萬俟景侯立刻坐了起來,猛地一頂棺材蓋子,蓋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直接翻了下去,四周安靜極了,什麽都沒有。

    溫白羽從萬俟景侯懷裏跳下來,探頭出墓室看了看,外麵的墓道裏也一片黑暗,什麽都沒有,在黑暗之中,有一個影子快速的隱去,一雙藍色眼睛一閃而過。

    溫白羽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剛要追出去,就聽到“哐當”一聲巨響,穀雪的棺材蓋子一下打開了,穀雪從裏麵翻身出來,隨即是盤子。

    盤子的樣子似乎不對勁,眼神有些麻木。

    萬俟流風和於先生也從棺材裏出來,萬俟流風都看出來了盤子不對勁,說:“盤子他怎麽了?”

    盤子眼神很空洞,陰沉著臉,看起來很冷漠,似乎還深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隻是用冷冰冰的,和他年紀一點也不符合的聲音說:“我不是……不是盤子。”

    萬俟景侯皺起眉來,轉過去看著盤子,不知道為什麽,盤子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就在這個時候,“噠噠噠噠”的聲音從墓道傳出來,是腳步聲,而且還是很多人的腳步聲,墓道裏一下湧滿了人,朝他們這邊快速的跑來。

    那些人跑的非常快,竟然是平凱的人,平凱的人端著槍,看起來火力不小。

    他們衝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萬俟景侯,似乎對他特別忌憚,有人大喊著:“是萬俟景侯!開火!開火!!”

    一瞬間,就聽到“砰砰砰砰”的聲音,墓室的棺材一下就被打爛了,萬俟景侯猛一撲,將溫白羽一把拽起來,快速的往後一推,腳一踢,猛地將地上的棺材蓋子踢起來。

    “呼——呼呼——”的聲音,棺材蓋子從地上飛起來,在空中轉了好幾圈,頓時將打過來的子彈擋下了好多。

    “嗬——”

    穀雪抽了一口氣,猛地倒在地上,但是又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自己的手臂,滿手全是血,他的手臂似乎被打中了。

    盤子聽到穀雪的聲音,一下從沉思中猛地驚醒過來,墓室裏一瞬間變得槍林彈雨的,萬俟流風大喊著,將於先生護在懷裏。

    穀雪貼著墓牆站著,額頭上全是冷汗,盤子猛地撲過去,將穀雪“嘭”的一聲撲倒在地上,帶著他快速的滾起來,往前快跑了兩步,隨即猛地一把將穀雪推開。

    穀雪猛地往後跌倒,臉頰上頓時火燒一樣,有子彈蹭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

    就這一眨眼的時間,眾人隻聽到“啪嚓——”一聲。

    好像是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溫白羽被萬俟景侯抱著,快速的躍過去,就看到一顆子彈猛地打中了盤子的後背,盤子“嗬!”了一聲,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穀雪聽到盤子的的吼聲,立刻掙紮著站起來,就在他衝過去的一霎那,盤子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歎息,隨即就是“啪嚓——”一聲。

    眾目睽睽之下,隻是一瞬間,盤子頓時就消失了,隨著碎裂的聲音,一堆閃亮的碎片從半空散落下來,“嘩啦……嘩啦……”的掉落在了地上。

    那些閃亮的碎片帶著潤白的光澤,就好像他們之前看到的玉盤殘片一樣,紛紛掉落在地上。

    中間還夾著一枚子彈,撞擊在石磚的地麵上,發出“嘎啦”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