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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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牛!”

    老漢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麽身份,我用得著吹牛嗎?”

    “我人生地不熟的,舉目四望都是您的人,就算能打聽到消息,哼哼,還不是任憑您老說。”

    沈白撇嘴道:“還喝過!你要是能說出這酒是如何釀造出來的,我便信了你又如何!

    “我……我一個喝酒的,又不是釀酒的,我管他如何釀造出來的。總之,我就是喝過,你能拿我怎麽樣!”

    “唉,”沈白晃動著黃皮葫蘆,長長歎道:“酒啊酒,可歎你如此美味,卻給不懂你的人去喝,這不是對著瞎子拋媚眼嘛!”

    即便是老漢王動的臉皮早已錘煉出來,可沈白如此精準的嘲諷技能,仍是擊中了他的罩門,讓他不好意思再繼續喝下去。

    “你要有本事,就說說這酒的來曆,讓我聽聽對是不對!”

    王動雖然知道沈白既然如此問,就應該知曉“二鍋頭”的來曆,可他的臉皮未曾修煉到家,中了沈白“嘲諷技能”後,不得不說些話來撐場子。如果沈白真的說出酒的來曆,他大不了誇上兩次,還能丟塊肉不成!

    “老爺子,別鬧!”沈白嗬嗬笑道:“這酒啊,可是寶貝。如果您老想知道這酒如何而來,以後好喝著舒心、喝著不虧心,咱爺倆就得先作一筆生意,您琢磨琢磨,要不要聽聽。”

    王動回頭看了眼正和小夥計黃戍談論合作事宜的王傑,心知王家是擺脫不了這個沈白這個不知根底的人了,一隻羊也是養,兩隻羊也放,幹脆就和這小子來個更深層次的交往,讓自己好好的摸清他的底細。

    “聽聽就聽聽,我還怕你不成。”老漢王動輸人不輸場,喝了一大口“二鍋頭”,辛辣的酒液入腹,所過之處火辣辣的,猶如燃起了一把火,讓他忍不住暗說“過癮”,似乎有股力量在悄然而生,久違的青春又重新光顧身體,連迎麵而來的寒風都不那麽刺骨了。

    沈白早知老漢王動在隊伍裏的地位很高,而且似乎在鎮守各地的官兵那裏有些門路,所以他才要想方設法和老漢建立關係。此時老漢也想開了,要通過和沈白深度交往探查沈白的底細,為“少爺”、為王家保駕護航。

    這倆人的目的恰好相同,所以一拍即合,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沈白提供資金和“二鍋頭”的釀造方法,老漢王動提供場地和人脈,雙方共同建設“二鍋頭”酒廠。如此一來,沈白就能在雍州府立足,而老漢王動也無需再跟隨行商隊伍四處奔波,隻需坐鎮雍州府酒廠,就能老有所養了。

    沈白和老漢王動達成了初步意向,但酒廠能否真的建成、建成後能否有預期的成果,那些都要看未來的發展,沈白直接得到的實惠就是和老漢王動的關係變得和諧起來,終於從這個本質上是話嘮的老人家嘴裏,打聽到了關於雍州府、甚至大秦帝國的消息。

    大秦帝國上一任帝王在春秋鼎盛之時突然暴斃,被其壓製三十餘年的皇兄皇弟紛紛從封地起兵,與其十幾位子嗣上演爭位大戲。這場爭奪皇位的戰爭已經進行了七年,戰火從最初的皇城範圍逐步擴大,到如今帝國境內八十一州盡皆被卷入奪位之戰。

    雍州府處於帝國的最西北,其力量完全不能和帝國其他州府相比,不是諸多爭奪皇位力量的主要目標。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這點肉也許能在關鍵時刻決定著勝負走向。所以,雍州府內暗戰不斷,充斥著各種聲音,都在為各自的主人在運作經營。體現在明麵上的就是多地駐軍不斷的變換主將。

    就拿走馬關來說,那裏扼守著帝國西北咽喉,原本的作用並不大,無非是擋住不長眼睛殺入內地的妖獸。但在諸王奪位的當下,那裏的作用就變得重要起來。掌控住走馬關,就等於拿了一塊免死金牌,一旦奪位失敗,可緩緩從走馬關退走蠻荒,弄好了還能憑借走馬關天險和得勝之勢力分庭抗衡;如果奪位成功,走馬關就成了一把鎖,將帝國西北大門鎖死,想要退走的人,隻能通過雍州府北麵的關卡退往北地林海。所以,走馬關的守將這些年已經換了好幾批,換到連老漢王動都不熟悉的人了。

    這裏就不得不說一下老漢王動的身份,或者說雍州府王家的境況。

    不同於神佑村雲家祖上《玄奇錄》裏對修行、對仙人等事說的含含糊糊,雍州府王家在千年前可是實打實的出現過“仙人”,隻不過後來不知什麽原因,這位仙人祖上外出雲遊後就消失了。王家人依憑著仙人祖上的餘蔭輝煌了三百年,終因後繼無人而逐漸敗落。數百年來浮浮沉沉,族人分崩離析,各投他主,導致王家的境地每況愈下。及至今日,王

    家的嫡係隻剩下王傑這一脈,在政治上沒有地位、在修行上成就不高,偏偏又仗義疏財,有股子迂腐的善心,家門入不敷出,最終不得不鋌而走險,變賣祖產後,走上了行商這條路。

    老漢王動並沒有透漏王傑行商能賺多少錢,但通過他的表現來看,王傑行商的水平還是很高的,帶隊在蠻荒走了幾圈,就把祖產又給贖買回來,而今稍有餘財,把雍州府王家的名號又重新立了起來。

    王動雖然姓王,卻並不是王家的族人。他幼年時跟隨父母從外地逃荒至雍州,被王傑的爺爺所救,跟隨王傑的父親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長大後,王動被王家走動關係安排進了雍州府當幕僚。

    在大秦帝國,幕僚不是官也不是差更不是家奴,相當於“古時”的門客,大多又一技之長,不用坐班、不用擔責、也就沒有固定的差事,白吃白喝領東家的工資。隻有到了東家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才能大顯身手。

    在沈白看來,所謂的幕僚和現在的領導秘書差不多,平時沒球事兒,跟著領導優哉遊哉的,到了拿主意的時候在後麵偷偷使壞,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逐漸成為領導心腹。

    事實上也卻是沈白想的這樣,王動就是這麽做的。

    雍州府養了許多幕僚,王動不能文不能武,剛被安排當幕僚時沒入東家法眼,坐了一年冷板凳,除了吃喝免費外,連一個大錢都沒賺到。但機會總是傾向於有能力的人,王動的能力就是特別能喝酒。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關係,這一點上夢境世界和現實世界一個德行,雍州府也需要處理人情關係,尤其是上級官員來州府視察時,就需要有人來處理、維護這個關係。

    有一年朝廷的禦史中丞親赴雍州府,太守設宴款待,十幾名上品級的官員陪同。大秦的官員修行者居多,但在宴會上什麽修為都沒用,尤其是和上官喝酒,沒人敢拿靈氣煉化酒氣。而禦史中丞有備而來,帶來赴宴的三人都是超級大酒桶,你一杯我一杯的對壘,雍州府官員全縣敗陣,喝得現場直播的就有三人,到最後酒席上陪酒的雍州府官員就沒有一個站著的,都是抬著出去的,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雍州太守麵子盡失,就連自個喝的都還沒緩過勁兒來呢,第二日竟然接到了邀請,禦史中丞反客為主,要回請雍州太守。

    要麵子的時刻,太守也顧不得什麽地位了,將門下幕僚都聚在一起,將頭一日喝酒的情況對眾人說明,讓眾人自報實力,和禦史中丞的人重新殺上一場,定要找回麵子。

    可麵子哪裏是那麽好找回的,眾幕僚聽說對方的人不動用修行手段就能喝下六斤烈酒,自討沒有那本事,如果冒然應承,到時候也來個現場直播,丟人是小,壞了太守的麵子可是大事,一個個紛紛後退,唯有王動卓然而立,傲然說:“某的酒量在十斤之上。”

    太守一拍巴掌,好,救他了。

    事實證明,王動的酒量何止是十斤,當時他這個剛剛二十歲的小夥子,一個人喝趴下了禦史中丞帶來的三個人,把禦史中丞本人都喝得趴到桌子下麵了。事後算起來王動足足喝了二十斤酒,出的汗把衣衫都濕透了,人卻隻是微醺而已。

    那一戰太守賺回了臉麵,王動至此走入了太守的視線,逐漸成為太守身邊的紅人,位列幕僚之首。各地官員上任卸甲、出征將士凱旋歸來、豪門望族宴請密議等等雍州府的迎來送往之事,皆有王動活躍的身影。

    這一活躍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來,王動見慣了宦海沉浮,也憑借著身份積攢了極大的人脈。如果王動是修行人,那麽他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可惜他體質特異,無論什麽辦法都無法邁入修行行列,甚至太守還贈與他化形期巔峰的靈珠,進入體內也盡數被化去,仍是普通人一個。

    普通人就會衰老,當他的兄弟(王傑的父親)在蠻荒消失後,他便向太守辭去了幕僚的身份,返回家裏,幫助王傑重整王家。

    王傑一方麵是難以維持王家的開支,不得不走上行商的道路,另一方麵也是存在這找尋父親蹤跡的想法,這才每次都要帶隊進入蠻荒。

    在現實世界裏,有錢就是“爸爸”。可在夢境世界裏,商人的地位並不高,行商雖然是生活所必須,但各地關卡都要施以重稅,遇到黑心的官員還會更多的刁難,以至於行商者有一半的利潤都流入到大小官員手中。但有了王動的王家行商則要便利得多。

    王老漢給太守當了三十年幕僚,雖然老話說人走茶涼,一辭去幕僚的職務後,雍州府的大小官員、各地豪強等也許不會再賣他麵子,但誰也不知道這三十年他有沒有得到太守的友誼!太守經營雍州府多

    年,如今更是春秋鼎盛,若是因為些許行商小事而惹得太守發怒,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這樣,在老漢王動的協助下,雍州王家在各地行商暢通無阻,經過兩年時間,積攢下了不錯的家業。但最近大秦帝國皇位之爭愈演愈烈,各種手段毫無下線,雍州府也變得不太平起來,在各路奪位勢力的運作下,地方官員更迭頻繁。在此情況下,老漢便不想王傑投入大量資金在蠻荒這條行商鏈上,以防發生變故後,斷了王家的根基。他希望王傑把精力收回在雍州府本部,建立如同豪強塢堡般的商業力量,以此來規避可能存在的風險。當然,隱藏在背後的目的,也許是為了讓王傑盡快完婚,給雍州府王家留下香火。

    王傑卻不想放棄蠻荒這條線,他在這條線上跑了兩年,雖然還未曾尋到父親的線索,但排查得地方越多,證明離真相也就越近。於是,就出現了老漢王動想要“退休”,但王傑卻求他繼續跟著往蠻荒跑的局勢。

    老漢王動不想和陌生的沈白發生太多瓜葛,可沈白拿出的寶物“手電筒”卻是讓他也動心。這麽多年迎來送往,極大開拓了老漢的眼界,他覺得如果沈白真有“大量”的手電筒,還放心的交給王家經營,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其中蘊含的龐大商機。

    王傑雖然經商賺了錢,但經營模式還十分原始,做事都要親力親為,手下能獨當一麵的幾乎沒有。如果接手了“手電筒”的經營,他在蠻荒那條商路上少花的心思必然就會少了,甚至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徹底斷了蠻荒那條線也說不準。

    所以,在知道沈白的“目的”後,老漢王動首次沒有反對,而是允許王傑和沈白談判。隨後沈白提出共同建設酒廠,更是正中老漢下懷,而且也對了老漢的愛好。

    老漢的體質特殊,對酒天生免疫,這麽多年喝的酒都能倒在一起都能遊泳了,卻從未有過“醉”的感覺。一個能喝酒、愛喝酒的人竟然感受不到酒的刺激,還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嗎?可當他喝了幾口二鍋頭後,竟然感覺舌頭有微微的麻,這是他三十年酒齡從未遇到過的情況,讓他的心思活泛起來。

    沈白利用“二鍋頭”和酒廠這個空頭支票,成功的和老漢建立了“友誼”。在路上和老漢邊走邊聊,獲得了許多在神佑村從未聽過的情報,也了結了大秦帝國的基本形式以及雍州府的勢力構成。

    但求知的時間總是過得極快,沈白甚至還沒有含蓄的問到雍州府軍隊的勢力構成,商隊就行到了一處莊子,住進了客棧中。

    王傑和小夥計黃戍共同確定了一些“手電筒”運作的方案,老漢王動要去找少爺王傑了解基本情況,也要商量酒廠的事情。黃戍雖然被授權,但他剛接觸沈白卻不敢拿主意,一住下後就來尋沈白匯報情況。

    沈白就隻能打消了找老漢徹夜長談的邪惡想法,安心的聽取黃戍匯報。說起來,沈白長這麽大也沒實際做過生意,當初和他有些關係的小酒吧是孫虎頭一個人在經營,後來和各大修行勢力合作都是各取所需,算不上生意。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沈白本就聰明善於揣度別人心思,又在現代社會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下中毒頗深,隨便拿出來一些經典商業思維都夠小夥計揣摩學習的。在黃戍匯報過程中,他就不妥的地方提出一些構思,講幾個雞湯案例,機靈的小夥計很快能夠舉一反三,拿出更好一些的方案。

    麵對好學又有天賦的小夥計,沈白想了解雍州府的計劃隻能繼續向後推。

    在夢境世界開始了長夜漫漫時,現實世界也迎來了東方的曙光。

    東北大興安嶺雪山密境所在處,秦義和洛神等先天修者引發密境封印陣法變動,以此來尋找確定關鍵節點,先用秘法解封,解封不成功的就用武力破解,一眾先天修者和塑靈境修者組成八門大陣,集眾人之力力量攻破關鍵節點。隨著封印大陣一點點被破解,雪山密境也漸漸揭開了它神秘的麵紗,高聳如雲的雪峰靈氣流動如雲,以至於大部分先天修者都有明顯的感應,這在曾經天地靈氣衰竭的時候是完全不可想想的。尤其是雪峰腳下新出現的第二重密境空間更是穩定下來,在眾人的集中破解下,遮掩密境空間的數十個節點都被攻破,雖然仍然不可見內裏的模樣,但淡淡的清香飄逸方圓千米,甚至在清香散逸的邊緣處,有許多獐子、狐狸、狼、野豬等動物既不懼怕百餘名修士形成的威壓,也不弱肉強食相互撕咬,隻是雀躍的走來走去,看那樣子若是沒有人類修士阻擋,這些動物都要去衝擊封印了。

    這局勢讓眾修者更加振奮,就連無鹽都忍不住停止了劃水,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也許下一秒就是密境開啟之時。

    沈白卻是聞著清香後愈發皺眉,他忽然想到了二哈信件裏提到過在葉冰身上感受到的“若有若無的香氣”。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