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慕龍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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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先天之上是什麽?也許以前的佛秀不知道,但現在,當他吞了那泥胎的精神之後,一切便已了然清晰。
先天之上是天人,天人之上為入道,入道之上當化神。
天人,便是明悟了自身武學之道的存在,所謂天人交感,由技入法,由法悟道。
如那柳生無極,行一劍演萬法,劍道之境已至極巔,如今手中無劍,隻要他心中再無劍,便可踏入天人。
天人之上為入道,入什麽道?當然是入己道,超凡脫俗,一心唯道。似那歸隱後的天劍無名,和劍聖便是這般。
至於化神,此境似乎連那泥胎也不甚明了,隻有寥寥八字,“神而明之,玄之又玄。”
而佛秀,他的情況有些複雜,半步天人。
縱觀他過去許多年,雖大戰小戰無數,但真正沉澱的時間不多,驚變連連,實在是有些措手不及,大起大落太多。
曾經他看眾生是從經書裏去看,但等他走入紅塵以肉眼去看的時候,卻又是兩碼事了。
……
東。
這是佛秀行走的方向。
僧皇曾言,那個英雄就在那裏,佛秀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未來的英雄劍,無名。
而這個時代,注定是屬於劍者的時代,先是劍聖,繼而是天劍以及與天劍不遑多讓的劍皇。
無論在哪個時代,那個地方,他們中的任意一人都可獨占鼇頭,獨領風騷。可是,偏偏卻生在了一個時代,這,便是所謂的命吧,注定令人歎息的一生。
而如今,又多了一人,佛秀。
“我的劍?”
他行過高山流水,步伐千轉萬踏,唯一不變的,是他口中的話語。
無論刀劍,皆是殺伐之器,自古不詳。特別是佛門最為忌諱,諸多武功之中,唯此類少之又少。
但佛秀之所以選擇持劍,那是因為他第一次持的便是劍,學的也是劍,但更多的,是一種初心,還有一些東西。
如果他沒有成為一名劍者,他怕那些東西都會逐漸忘卻。
在他眼中,劍之雙刃如人字兩筆,善惡兩分。
可救人,也可殺人。
饑食野果,渴飲朝露,他就像是個獨立於塵世之外的旁觀者,走過無數熱鬧的集市,城鎮。沒人看得見他,也許有人看見過,但轉眼便又忘了。
以他如今的精神之道,若是不想讓人看見,恐怕就是站在對方麵前也會被視之如虛空無物。
如此一走,便是半月之久。
直到他止步,看著眼前那塊似精雕玉琢一樣的石碑。
“慕龍鎮。”
他念叨著這個名字,有些意外,有些沉默。
“算了,在找到我的劍之前,我還是安心的做一個紅塵客吧。”
自語著,他腳步稍一停頓,便已朝這“慕龍鎮”中走去。
隻不過,他的身形卻在慢慢改變,臉頰上的肌肉開始鬆垮起來,變得蒼老,身形亦在改變,變得佝僂,黑發轉白,蒼蒼紛亂。
手上的佛珠更是已繞於手腕,收回袖中。
而他,也從塵世之外走到了塵世之內。
同時,所有人的眼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有些落魄孤零的黑袍老人,像是他鄉異客。沒有人覺得奇怪,就好像那人本就在那裏。
如果,這裏有那個江南姑蘇的人,有去那個酒館喝過酒的人,定然會發覺,這個黑袍老者,竟和那葛老頭有七八分像似。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看著街道之上嬉笑玩鬧的稚童,聽著往來不絕的吆喝,路過無數形形色色的販夫走卒。
黑袍老人慢慢朝遠處走去。
沒有人覺得他有什麽奇怪,也沒有人覺得他有什麽出奇,就像個普普通通的人。
慕龍鎮。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那是因為這鎮上有個慕府,府主人便叫慕龍。
要說這慕龍,當今天下,無論江湖還是廟堂皆聲名遠播。乃是當今皇上曾一度極為賞識的名將,威名赫赫,戰功彪炳。隻是後來不知為何,他像厭倦了什麽似的,於急流勇退,在自己最風光的時候告老還鄉。
可即便如此,慕龍為官時的俸祿已足夠他揮霍一生。
而眼前這慕龍鎮,便是以他的名字為名。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天邊殘陽如火,夕陽西下,將佛秀的影子拉的老長。
隻一進這“慕龍鎮”不過數百步的距離,佛秀便已看到一座坐落於鎮內主街始端的氣派府邸。
“幕府。”
隻見那府前正緊閉著一道兩丈高的精鋼大門。
不過,慕府雖是氣派萬千,但佛秀卻始終沒有去在意,去看,他看的,是那府門前的無數翠綠竹葉。
普通的竹葉當然不足為奇,比如花落葉枯皆有定數,更何況慕府附近滿是竹林,門前灑滿竹葉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但如果這些竹葉都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指著幕府之門呢?
隻見那慕府門前,竟有無數翠綠竹葉齊齊的朝著慕府之門,以半月形排成一列,恍如這些竹葉,正在向門內的一人朝拜一樣。
命,命由天定。
命理之說無論古今,在所有人包括在佛秀的心裏從來都是虛幻縹緲的。但此時,他卻有些沉默驚疑,得見僧皇時如此,此刻,亦如此。
“劍皇。”
心知這異於常理的一幕源自何故,佛秀出神的低念了一聲。
竹葉,其形如劍,其意更如劍,四季常青,剛柔一體。
但此刻,它就是劍。
隻是不知道佛秀想到了什麽,他已渾濁的眼眸動了動,視線收回,似有似無的瞥了眼火紅的天空,口中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然後低頭遠去。
“命?呸。”
也就在佛秀走後沒多久,他之前站著的地方又來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劍聖。
隻見他同樣看著那地上的竹葉滿目的吃驚與詫異。
同時,他猝感五內翻湧,一股激烈澎湃的感覺正在壓逼著他。
氣機,可怕的氣機。
饒是劍聖一生遭遇的劍者多如恒河沙數,但此刻麵對這股氣機他握著無雙劍的掌心,霎時竟冒出源源汗珠。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經驗,他握劍半生,身經百戰千戰,從未曾掌心冒汗,他握劍的手,向來都幹而冷,如今,他終於感到有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劍手存。
不,也許,這個劍手,可能比他更強,這是一柄可令劍聖掌心冒汗的萬劍之王。
直到他在暗處看到那幕府之中走出一個腹部微隆的女子後,他再回想起僧皇的話,瞬間已是明悟。
他走了,卻也留下了一張字條。
說是字條,卻更是戰帖,是劍聖對那女子腹中胎兒下的戰帖。為證天下無敵,他甘願再等十九年。
十九年,十九個春秋,且看誰勝誰敗?誰生誰死?
也在這一天,就在那幕府不遠處的拐角,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酒館被一個外來的黑袍老者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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