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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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覺?

    杜睿微蹙眉頭。

    這時候,他仍然不能將神念外放。

    進入空間之後,體內真氣運轉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琉璃金身,脊椎那裏已然變成金黃一片,唯有顱骨處,仍然有非常小的一部分不曾轉換為金黃色,全身的毛孔,大多貫通,也隻有非常小的一部分依舊堵塞著。隻不過,這些依舊堵塞的毛孔正在真氣的衝擊下快速的融化和貫通,就像是被河水衝擊的河沙。

    單憑砂礫築成的河堤自然擋不住河水的衝擊。

    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杜睿的神念一絲也不敢外泄,全都內收,鎖住每一滴金黃色的先天真氣,不使這些真氣失去控製,以免突然間貫通內外天地。

    他望向酒道人。

    酒道人抬頭望著頭頂,那裏的房頂有著一個破洞。

    破洞口原本有著一堆野草,後來被邪氣沾染,也就枯萎死亡,現在,頭頂的那堆野草也是如此。

    當然,酒道人的注意力不再那野草或者破洞之上,而是在破洞後的天空,那裏,漆黑一片,非常厚重的漆黑,就像是一層層的黑布裹著一般,而且,這黑暗並非普通的黑,就像是全世界的黑暗全部濃縮在那裏一般,仿佛黑洞一般的黑,就連光都會被吞噬吸收。

    杜睿的目光投過去,神念也就被牽動,仿佛要離體而去一般。

    龍珠一轉,光亮閃耀,將神魂鎖住,神念也就收了回來,不再搖動。

    杜睿也就收回了視線.

    同一時間,酒道人也把視線收了回來,表情非常難看。

    “我們在殼裏了……”

    酒道人說話,聲音有些嘶啞。

    “我日他仙人板板,這龜兒子,硬是難纏!”

    殼?

    整個世界是一個殼,他們便在殼中。

    嶽衝站在門邊,他一個箭步跨到了門口,往門外看了一眼。

    廢寺的院牆之外,是一片漆黑,天與地,山川和河流,全都消失不見,隻有黑暗存在,廢寺內的那棵古老的大榕樹依舊伸展著枝條,一半如常,一半融在黑暗中,被黑暗所吞噬,也就是說,那隻有半棵樹豎立在眼前,並且活著,活得生機盎然。

    這景象無比的詭異!

    呼出一口長氣,長劍出鞘。

    一道劍光向著黑暗電射而去。

    劍光沒入黑暗之中,與此同時,嶽衝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就像是被電擊一般,臉上浮現出一絲黑氣,他體內的先天劍氣受到黑氣刺激,在體內生成,和黑氣交鋒,將黑氣從體內驅散了一部分出去,然而,卻無法將所有的黑氣驅散,一時間,僵持著。

    劍光進入黑暗中,立刻就被黑暗所吞噬,附在劍光上的神念同樣被吞噬了。

    不僅如此,黑暗中,有意誌沿著這劍光延伸而來。

    這才是真正的邪氣沾染,先前在外麵世界所撞見的白霧邪氣不過是小兒科,是邪氣大爆發之前的征兆,真正的邪氣便如現在這般,是漆黑得能夠將光線吞噬的存在。

    哪怕是嶽衝這樣的先天武者,一個不慎,被這邪氣沾染,要想擺脫,要想將其驅逐,也須得消耗一番功夫。

    這是神念上的交鋒,真實情況遠比看上去的還要危險。

    “狗日的……”

    酒道人罵了一句粗話。

    腰間的葫蘆飛出,懸在嶽衝的頭頂,有濛濛的青光閃耀,在嶽衝身上一刷,那些黑氣在青光照耀下消散,無影無蹤,這時候,酒道人方才把葫蘆收回。

    不用酒道人相助,嶽衝單憑先天劍氣也能夠將邪氣驅散。

    隻是,需要耗費一些時間,並且,事後元氣也會受到損傷,有著酒道人出手,事情也就不用那麽麻煩。

    “別去招惹那層殼……”

    酒道人把葫蘆放在嘴邊,喝了一口酒。

    酒香味在殿內飄蕩,將那些不安的氣息驅散。

    “擒賊先擒王,大家仔細看看周圍,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是的,現在既然已經進入殼中,那就須得直搗黃龍,找到正主兒,隻要解決了正主兒,或者打斷正主兒蛻化的過程,便能止住這邪氣的大爆發。

    當然,在酒道人心中,隻需要打斷那家夥蛻變的過程就好了。

    解決那家夥?

    單憑他們幾個人,這念頭,不存在的!

    於是,幾個人也就分散了開去,仔細觀察四周,看和外界環境有差異沒有,若是有著不同,那就證明那地方有著問題,說不定能將那邪魅找出來。

    杜睿負責殿外,嶽衝和他一隊,酒道人和聶遠則在殿內查看。

    無法用神念探查,單憑五感去查看,根本就找不到蛛絲馬跡,要想找到蹊蹺之處,完全就不可能。

    嶽衝能夠外放神念,但是,先前吃了個大虧,有著前車之鑒,又或者是杯弓蛇影,他雖然有外放神念在查看,卻控製得非常好,隻在自身三尺之內,超過三尺的距離便立刻收回。

    如此,整個探查速度就非常慢。

    當酒道人和聶遠將殿內查探完畢之後,杜睿和嶽衝尚未將殿外探查完全,於是,那兩人也加入其中,一番查探之後,一無所獲。

    “那東西,會不會沒在這裏?”

    聶遠望著酒道人,發出疑問。

    他有這個疑問也很正常,這裏地方本來就不大,周圍都是漆黑如墨的殼,四個人可以說是像尋細針一樣在仔細查探,然而,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那家夥也有可能已經跳出殼外,不在殼中。

    “斷無可能!”

    酒道人搖了搖頭。

    “那家夥若是已經跳了出去,這漫天的黑氣便會通過裂縫出現在現實世界,那時候,必定是生靈塗炭,現在,並未出現那樣的情況,也就是說,那家夥不曾完成蛻變,依舊在殼裏,隻不過,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而已!”

    “那怎麽辦?”

    嶽衝手按劍柄,表情凝重地說道。

    “哈哈哈……”

    酒道人仰天長笑。

    笑聲中,他仰起頭,高舉著葫蘆,將葫蘆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酒水如泉,一瀉千裏,很快便全部進入了酒道人嘴裏,在壺口處,懸著幾滴酒水,他抖了抖葫蘆,將那幾滴酒水也抖下來,落入嘴裏。

    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回味這美酒的香氣。

    隨後,他對著葫蘆說話,表情有著惋惜,也有著一絲悲涼,最後,轉化為豪邁的決絕。

    “葫蘆啊!葫蘆!你我相伴數十載,如今,是分離的時候了……不過,你放心,用不了多久,道人我就會下到九幽黃泉來陪你,讓你龜兒子不寂寞!”

    話音落下,他將那葫蘆往天上一拋,拋進了那無邊的黑暗中。

    黑暗能夠將嶽衝的先天劍氣吞噬,卻無法將這葫蘆吞噬,有著青光在黑暗中閃耀,時隱時現,就像是一條在波濤中起伏的青色小船。

    這一邊,酒道人盤膝坐地,寶相莊嚴,整個人身上蕩漾著一層清濛濛的光暈。

    他閉著眼睛。嘴裏念誦著道經。

    木簪脫離了發髻,懸浮在頭頂,長發披散下來,有微風蕩漾,輕輕飄拂在身後。

    轉瞬間,那篇道經也就念到了最後。

    這時候,酒道人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黑暗中,那青色的葫蘆徹底炸裂開來,頓時,清濛濛的光暈大盛,將整個黑暗驅散開來,在頭頂的空中破出了一個大洞,並且,這個大洞正向著四麵八方延伸著。

    眼看,便要破出這一個殼。

    那一刻,酒道人用秘法舍棄了這法器。

    這秘法讓他元氣大傷,神魂受損。

    畢竟,他有著一絲神念附在葫蘆上,葫蘆破碎,神魂自然也受到了傷害。

    葫蘆破碎之後,那一絲長生木的氣息也就徹底爆發了出來,這氣息對邪氣有著傷害作用,若是整棵長生木在此,那氣息散發開去,別怕這邪氣看上起氣焰囂張,還真的經不起長生木氣息的掃蕩。

    即便隻是這一絲氣息,也足以破開這層殼。

    邪魅在殼中,就好比是雞蛋殼中的雞雛,須得自己主動破殼,若是有人幫忙,先把殼敲碎了,然後把這小雞雛拉出來,那麽,一出生恐怕就死翹翹。

    現在,酒道人犧牲了一件法器,損傷了身體根源,做的便是那件事,在邪魅破殼之前先一步將殼敲破,就和主動給雞蛋破殼一般無二。

    如果那東西真的在這裏麵,肯定會阻止酒道人這樣做。

    果不其然,虛空中,有著聲音響起。

    那是清脆的木魚聲。

    叩叩叩……

    聲音清脆,有著節奏。

    木魚聲中,原本洶湧的黑暗也就平靜了下來。

    平靜了的黑暗洶湧著的更為可怕,像是有了什麽意誌。

    長生木的氣息雖然破出了那個大洞,卻差了幾分,無法將整個殼洞穿,木魚聲加入之後,黑暗也就不再潰散逃亡,而是重新像鐵板一般凝成了一團。

    不僅如此,木魚聲中,廢寺也在發生變化。

    仿佛時光倒流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

    殘簷斷壁恢複如常,變成了青磚圍牆,塗著白灰,殿外的野草消失無蹤,大榕樹恢複原狀,不再鬼氣森森,而是帶著一絲禪意,大殿亦是如此,回到了一開始的模樣,牌匾上的大雄寶殿四字金碧輝煌,地麵一塵不染,殿內,一尊大佛高座神壇,向著杜睿等人沾花微笑,一臉慈悲。

    “阿彌陀佛……”

    大佛說話,殿後,大鍾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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