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0 郭輝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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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旗杆,旗幟獵獵飛舞。

    有雪花從天而降,簌簌而落,隨風飄揚,飄落在一片連綿的大帳之上,掩蓋了其他的顏色,天地間,隻剩下一片白茫茫。

    這連綿十餘裏的營地便是靖邊軍的大營所在,位於冀河的北岸。

    冀河從西北方的太行山脈蜿蜒流出,沿途匯合了好幾條河流,由一條清溪變成了寬約十餘丈的河流,這還是枯水期,若是到了春夏之交的漲水期,河流便如大龍一般瘋狂向著東南方向衝去,途徑邯鄲等地之後再衝入大河,匯入大河之中浩浩湯湯向東而去,百川歸海。

    邯鄲城的護城河便是從冀河引來的一道支流,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兜兜轉轉之後再次匯入冀河之中。

    靖邊軍的大營在邯鄲城的上遊,冀河北岸,和邯鄲城有著數百裏的距離,再往北麵數百裏便是巨鹿鎮的地界,邯鄲鎮和巨鹿鎮再加上北方的中山,在數千年前,乃是古趙國的疆域,在大祁王朝,邯鄲鎮和巨鹿鎮兩地是相連的,稱之為趙郡,大唐帝國建立之後,為了壓製趙郡李,這才硬生生地分成了邯鄲郡和巨鹿郡。

    趙郡李的宗祠所在之地雖然是在邯鄲鎮,李家人在巨鹿鎮也有著強大的勢力,這一點,並不因為巨鹿鎮隸屬燕趙藩鎮集團而有所改變。

    在靖邊軍大營往北數百裏,乃是巨鹿鎮的軍營所在,這兩者之間的數百裏區域,基本上沒有村莊塢堡的存在,少見人煙,乃是戰爭影響之下形成的無人區。

    表麵上,巨鹿鎮依舊屬於大唐帝國,並沒有公開掀起反旗,實際上,長安朝廷的觸角基本上已經被斬斷,隻有極少數官員受長安朝廷所派駐紮在巨鹿鎮。

    這些官員要不出自寒門,要不就是超一流門閥出身,前者不過是棄子,後者卻不然,在河北任職乃是資曆,經曆三年之後返回朝廷,便會連升三級。

    當然,哪怕是出身門閥世家的朝官在燕趙藩鎮那裏也是沒有實權的,更像是聯絡使者,溝通朝堂和藩鎮之間,一旦雙方有著齷齪,引起了摩擦,這些朝官便是替罪羊,出身寒門的往往會丟掉腦袋,出身豪族的一般情況下沒人動他,但是也說不上完全安全。

    畢竟,這世間還是有著許多瘋子存在的。

    像南宮這樣的變態不僅僅是靖邊軍才有,他們一旦發起性子,天王老子的麵子也不會賣的。

    馮槊率領靖邊軍奇襲邯鄲鎮,駐紮在此有著十年,他乃是中央朝廷插入河北的一把匕首,燕趙藩鎮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前幾年,燕趙藩鎮以巨鹿鎮為前鋒,暗地裏挑起了好幾次摩擦,想要將靖邊軍驅逐出邯鄲鎮,趕往大河以南,不許在河北之地駐守。

    隻不過,這幾次衝突都沒有達成目的。

    這幾年邊境之地也就平靜了下來,但是,並沒有數萬人之間的大戰,但是,小規模衝突卻不斷,像血衣營這樣衝入巨鹿鎮地界打草穀,又或者藩鎮軍偽裝成白骷髏馬匪突入邯鄲鎮地界之類的事情層出不窮,一年前,因為一件瑣事,靖邊軍還和巨鹿鎮在邊境交鋒。

    那時候,馮槊還活著,不過在墮境狀態中,壽元不多了。

    所以,巨鹿鎮這才糾集了一萬多大軍大舉南下,以一件小事為借口挑釁靖邊軍,不過是為了試探傳言是真還是假,那一次,統率靖邊軍迎敵的乃是梁鳳至。

    那一戰,梁鳳至展現了宗師級武者的戰鬥力。

    巨鹿鎮被靖邊軍擊退,也就停止了挑釁,這一年來,風平浪靜,當然,一切隻是表麵上的風平浪靜,水麵之下卻有著暗潮湧動。

    靖邊軍的營地連綿有十餘裏,中間有著一些空隙,將幾大營地分割開來。

    郭輝率領的鐵羽營位於西北角,在一個小山坡上,山坡下冀河蜿蜒流過,營地旁,有著一個簡易的碼頭,停靠著十幾條符船以及數十條衝鋒小舟。

    郭輝的鐵羽營有著水軍,和駐紮在江南大江南北動輒數百條大船的水營相比,無比簡陋,但是在燕趙之地,這樣的水營卻也算得上龐大。

    這會兒,他正站在碼頭旁的大營一角哨樓之上,居高臨下地眺望著麵前的冀河之水。

    雪花飄落在河上,遮蓋了視線,下遊十餘裏的河麵上有著一座橋,這會兒,也就依稀浮現在郭輝的視線之中,那座浮橋聯通冀河南北,北岸便是梁鳳至的大營,南岸則通往邯鄲鎮。

    “統領,趙王殿下已經抵達邯鄲,統領真的不去迎駕?”

    郭輝扭過頭,望了說話之人。

    站在他身側的是一個披掛著符甲的中年人,姓楊名長林,楊長林有著一張棗紅臉,下頜留著三縷長髯,額頭高高隆起,鼻闊口方,這人是他的副將,雖然不姓郭,籍貫卻是鳳翔,娶的也是郭家的女子,說起來,他還是郭輝的姐夫,老牌先天強者。

    郭輝笑了笑,麵帶不屑。

    “姓梁的出身小門小戶,哪怕已經是宗師武者,卻並無宗師心態,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絕無半點可能晉升大宗師!”

    “話還是不要說得太過啊!”

    楊長林笑著說道。

    他和郭輝都是先天武者,郭輝雖然是鐵羽營的統領,實際上百事不管,真正負責行軍打仗以及各種雜務的其實是身為副手的楊長林。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地方,楊家處處唯郭家馬首是瞻,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楊長林乃是楊家的棟梁,又是郭家的外戚。

    故而,哪怕他是鐵羽營實際的統領,行軍打仗的本事遠在郭輝之上,依舊以郭輝為老大。

    當然,因為親戚關係,再加上什麽都要仰仗楊長林,郭輝對他的態度也不會像對外人那樣傲慢,兩人私下裏的交流也比較自然,就算有什麽不中聽的話也沒有太過計較。

    兩人對梁鳳至的態度就不同。

    楊長林其實頗為佩服梁鳳至,一個出身小門小戶的武者,年紀輕輕就隨軍作戰,軍隊雖然有著資源供給,卻遠遠不如門閥世家和某些超級宗派,哪怕你軍功再多,得到的資源和付出的成本也不成比例,基本上,是拿命去在換,戰陣中,難免有著損傷,元氣什麽的若是損傷太多,根基不固,再是天才,也很難更上一層樓。

    所以,在軍陣中修行的兵家傳人雖然戰鬥力強大,先天武者的比例卻不及在宗門或者門閥修行的武者,畢竟,軍隊的基數如此之大,真正能脫穎而出的少之又少。

    天賦重要,運氣卻更重要!

    單單依靠軍隊的資源,不依賴外力的武者,數千年以來能夠成就大宗師的可謂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在軍隊中晉升大宗師的武者都有著其他背景。

    梁鳳至大概是在一年前晉升宗師強者的,當時,嚇了楊長林一跳。

    先天武者晉升宗師武者雖然不像宗師晉升大宗師那般艱難,卻也算得上是一道生死關卡,困難程度遠遠超過了晉升先天武者那一關,要知道,單單卡在先天門檻那一關無法成為超凡者的武者可以說是數不勝數,武道之路就像是爬山,越往後道路越艱辛。

    “你不知道的……”

    郭輝盯著楊長林,笑了笑,搖著頭。

    “我有什麽不知道?”

    楊長林同樣笑著說道。

    “古尊者何在?”

    郭輝換了話題。

    他話中的古尊者乃是郭家的供奉,出自西北大門派玉泉門的宗師級強者古浩洋,半年前這個古浩洋古尊者來到了靖邊距,接替郭家的另一個宗師級供奉,他將要在靖邊軍鐵羽營中待上三年,負責保護郭輝,也代表著郭家坐鎮靖邊軍,以免鐵羽營被他人吞並。

    “古尊者在閉關中……”

    楊長林不明白郭輝為何提到古尊者,不過,他還是回答了郭輝的問話。

    像古浩洋這樣的宗師強者,絕大部分都是在閉關修煉,基本上不會為瑣事分心,畢竟,凡是身為宗師級別的武者心中都有著一個大宗師的夢,已經走到了這一地步,距離天門隻有一步之遙,沒人會放棄,沒人會以為自己不可能,如果真的這樣容易放棄,他們也走不到這一步了。

    真正迷戀權力的或者是放不下責任的終究是極少數。

    “三個月前,古尊者和梁鳳至打過一次照麵,我們的梁大統領雖然是宗師武者,隻不過,他這宗師武者的地基打得一點也不牢靠啊……”

    郭輝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他這宗師境界乃是有人相助而成!”

    “你說的是馮帥?”

    楊長林有些吃驚,失聲說道。

    “不錯!”

    郭輝斬釘截鐵地說道。

    “若非馮帥損耗壽元將自身的元氣度給梁鳳至,姓梁的根本就不可能這麽快突破到宗師境界,隻不過,他這宗師依賴外人,根基不穩,他自身的壽元也會有著消耗,和古尊者這樣的大師完全沒得比較,所以,這才是他這樣跪舔杜睿那個小子的原因吧!”

    說到這裏,郭輝冷哼了一聲。

    “趙王,狗屁趙王,若非我大姐,這小子……”

    郭輝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又輕哼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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