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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年被放的宮人中選得?”

    “對,就按照你當初所言找得。”林如海解釋道,“此刻人就在後院,我把她請來給黛玉當先生。”

    “遠遠一望就好。”晏良提出要求。

    林如海本來還想著安排她二人正式見一麵,那邊的姑娘聽說要求之後,也是同意的,隻要場合正式,雙方都有家人作陪,見一見倒沒什麽了不得。不過既然晏良隻要遠遠一望,那邊更容易了。他當即就打發人去知會賈敏,令其安排一下。

    林府後花園有一荷花塘,以拱橋為界,南有亭台水榭,北有竹林,曲徑通幽。

    待一切安排孩之後,晏良便隨林如海走過竹林小路。近荷塘岸邊時,二人止步,晏良負手立在斑駁竹林之下,隔著兩根翠竹的縫隙遠眺對岸。臉自然是看不清,隻能大概看個身姿風韻。

    看樣子是賈敏帶著那位女子和黛玉一塊兒,在水榭處吟詩下棋。

    晏良隻掃了一眼,便轉身往回走。林如海還在喋喋不休的誇此女樣貌出眾,品行端方,忽見他走了,趕忙追上來,一邊笑問他是否害羞,一邊問他怎麽樣。

    “你先前說她曾在宮中掌事,深得器重?”晏良問。

    林如海:“對,我也調查過,她的確在皇後身邊任過幾年的女官。”

    “既是女官,又得器重,她主子如何舍得把人放了出去。”

    “這……”林如海微微蹙眉想了下,“或許是太受主子寵愛,才得此恩典?”

    “你說的是宮裏的那些主子們?”晏良笑著搖搖頭。

    後宮之地向來藏汙納穢,女人間的爭鬥從不會停止,哪怕是皇後,也深恐有朝不保夕的一天。這些女人們在後宮的生存之道,必定是先保自己利益為首要。在身邊多年培養出來的最得信的人才,怎可能輕易放手,令其出宮。

    林如海聽出晏良的而話外音,問他到底何意。

    晏良搖搖頭,“這個不行。”

    “此人當真行事果斷,很有管家奶奶之風,就你府裏那點事兒,還能複雜過宮裏頭?偏偏她還不計較你提出的條件,多難的人選,你怎的遠遠看一眼就覺得不對了?”林如海實在不解。

    “好妹夫,你就沒有想過,她一掌事忽然被外放出宮,其中是否有隱情?其手上會不會是沾血了?”

    林如海大駭,他緩了緩神兒,緊追著晏良問:“難道是你剛剛,就遠遠地看相,發現了?”

    晏良無奈一笑,“大概吧,倒也未必準。你把她名字告訴我,我叫人去細細調查便知。”

    其實晏良是肯定此女身上有兩條人命在身,但此刻他不好說的絕對。再者,這樣身帶惡因的人,且不管她能耐有多強,晏良肯定不會將其引入家中,這無異於引狼入室。

    “不不不,這人是我找的,事情自然也該由我來收尾。”林如海堅決表示他會調查到底。

    “那也好,倒給你白白添了許多麻煩。”晏良抱歉笑道。

    林如海:“誒,這要是此女真的如何你所言,性情陰暗狠辣,那我才是幫不上忙,反添麻煩。”

    是夜,晏良在林府與林如海小酌片刻後,方歸。

    到寧府時,晏良便聽小廝回報說今日齊紳高曾派人來找過他。

    晏良見時候晚了,便想著等明日見到人再問。

    過了會兒小廝又來,“剛有人急切敲門,說是齊大人府上的小廝,有急事要麵見老爺。”

    “把人叫來。”晏良道。

    不多時,一名身穿齊府青色家仆衣裳的小廝弓著腰走了進來。他先給晏良鞠躬行禮,接著變保持著弓腰的姿勢,臉都不曾露,麵著對麵說:“我家老爺請賈大人走一趟,有急事。”

    晏良眯著眼打量這小廝的外貌,身材中等,皮膚偏黑,走路時腳步輕盈卻有力,左手虎口處似有薄繭,看著似乎是有些功夫的人。

    “你是……”晏良拉長音問。

    青衣小廝微微抬頭瞄一眼晏良,忙再次低頭拱手,“小的是齊大人身邊的隨從。”

    “好,你先回去稟告,我換身衣服便去。”晏良起身後,便要往內屋去。

    青衣小廝趕忙補充道:“我家老爺此刻並非在府邸中,把馬車備好了,此刻就在府外候著,小的就在此處等待大人,稍後便為大人帶路。”

    “你家大人不在府邸,那在何處?”

    青衣小廝大概沒想到晏良會有如此的問題,他支吾了下,慌忙道:“這個……小的也不好說,老爺說此事機密,一切等大人去了之後自可見分曉。”

    晏良臉色頓然冷了下來,他轉身坐踱步到門口附近,觀察這小廝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方冷冷地開口:“你到底是什麽人?”

    青衣小廝不解,無奈笑道:“小的不明白老爺的意思,小的早就說了,小的是齊府家丁。”

    晏良笑了,冷笑。他即刻退出門外,叫人將這小廝拿下。

    青衣小廝沒料到事發如此突然,慌忙之中,本能從袖子裏掏出匕首。青衣小廝有些拳腳功夫,若是他這身手對付一般的家丁,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保不齊還能縱身翻牆,從寧府輕易逃脫。奈何今日他來錯地方了,晏良自從被人暗殺之後,就得了皇帝恩賜十二名大內侍衛護衛。青衣小廝功夫本就不如大內侍衛厲害,又以一敵眾,自然慘敗,很快就被侍衛們擒拿住了。

    晏良其實打從看到這小廝開始,不管他說了什麽沒破綻的話,都已經全是破綻了。他身上顯露出得因果,早已經將他出賣了。

    巧不巧,這人果報的時間跟烏敏的非常接近。而且區區一個齊府小廝,身上怎麽可能會背著數十條任命的惡因。

    “說說,你到底是誰派來得?”晏良負手。

    事發突然,青衣小廝還有些沒緩過勁兒。愣了下,才冷笑起來,大大方方的衝晏良瞪眼:“你個叛徒!”

    “你說什麽?”晏良微微睜大眼,盯著他。

    小廝哈哈笑,“怎麽,你現在官複原職,還當了高管,就要忘記根本麽?你別忘了,你可是——”

    小廝忽然掙紮,侍衛忙用欲刀鎮壓他。怎料這廝敬不怕死,反而狠狠地將脖頸撞向刀刃。鮮血頓然如瀑布般飛灑而出,濺了那拿刀侍衛一身。

    人倒在了地上,抽搐兩下才死。

    晏良蹙起眉頭,倒沒想過會在自己眼前出了人命。晏良打發那侍衛下去清洗,轉而又叫人立刻傳消息請來齊紳高。

    “大人,那這屍體?”

    “不必動。”

    兩柱香後,齊紳高穿著一連帽玄色鬥篷從夜色中走來。他一進屋,就看見地上留著鮮血的死屍。他抬腳繞道而走,摘下帽子,進了內間。

    “你怎麽不叫人把那屍體收拾了?”齊紳高蹙眉道,似乎嫌拿東西晦氣。

    “我已經叫人通知林如海了,不久他就會帶人來勘察現場。”

    “嘖,還報了官了。”齊紳高笑了下,感慨晏良遵紀守法,他背著手環視屋內一圈,然後屋子在羅漢榻坐了下來,“真不愧是寧國公府,室內陳設倒比我那裏還好。”

    “說是你的人,看過了,認識麽?”晏良問他。

    齊紳高伸手拿來大靠墊,疲憊的靠在上頭。聽聞晏良此言,冷吸口氣,指了指他,“怎麽還賴到我身上,門外那人跟我可沒關係。”

    “人家說是齊大人府上的小廝,急事找我,已有馬車在門外等候。才剛我已安排人去查,寧府後門的確停了一輛馬車,卻沒有別人,想來應該是他一人隻身前往接我。”

    齊紳高挑了挑眉,“你最近得罪什麽人?”

    “你呢?”晏良沒有回答,反問齊紳高。

    齊紳高想了想,歪著脖子笑,“我的仇敵就多了,要是仔細這麽一想,起碼得有□□個可能的人,會這麽幹。”

    “說說最有可能的。”

    齊紳高突然斂住笑,微微垂首,沉思起來。

    晏良看出他心裏有個人選,便催促他快說。齊紳高緊皺眉頭,隻小聲念著“不可能是他”。

    “敢以你的名義,明目張膽的到寧府來請我。最最要緊的是,這個人他身邊竟然會有如此剛烈忠心不二的死士。”晏良邊說,邊觀察齊紳高的臉色。見其麵色越來越黑,心料這個人必定是齊紳高曾經所熟悉的,且是他許久不曾想到也不願意在多想的人物。

    如此推測的話,不是剛剛被貶斥道西北的九皇子康王,便是早就以謀反之罪圈禁在西北的大皇子順王。

    考慮到剛剛那名死士臨死之時,提到了什麽名單。折讓晏良想到他剛剛來到這世界不久時,曾在福祿堂的舊書架暗格內發現的那張名單。那個死士所說的名單,會不會就是指他發現的那張?

    但是他曾經查過,那張名單上的名字並沒有什麽價值,人早都死得死,散的散了。但是據晏良了解,本主這份名單跟順王爺有扯不清的關係。所以那小廝幕後的主使者,很有可能是順王。順王雖遠在西北被圈禁,但他如果暗中謀劃,悄悄回京,也不無可能。

    “叫你有如此表情的,難道是順王?”晏良試探問。

    齊紳高抬眼,死盯著晏良,“不可能是他!太後自打年後便身子不好,臥病在榻,人一老了,糊塗了,便常念舊人。正月十五那天,西北傳來消息,聖上一直瞞著此事,秘而不宣,便是不想老太後被不孝孫之死而影響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