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撲鼻，顧青緋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看著因失了意識徑自跌入自己懷中的少女，君修月看不清表情，隻是低頭看著顧青緋慘白的小臉，說道：“給本座重新拿件衣服。”

    “是。”白寧有些震驚，主子竟然允許顧青緋這樣的無禮，然而她知道主子的規矩，所以什麽也沒問便出去了。

    不過有一點顧青緋是想對了，君修月確實有潔癖。

    白寧離開後，涼亭內就隻剩君修月和顧青緋兩人。

    微風拂過，珠簾叮當作響，以後便徒留一片寧靜。

    仿若歲月靜好。

    “嘖，真是個可憐的小家夥。”

    戴了麵具的好處就是，沒人能看清你的表情，故而也就沒人能猜透你在想什麽。

    不過，君修月戴麵具，還有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

    “該不該幫你呢？”君修月無聲低喃。

    究竟是什麽樣的決心，才能在那樣的處境中做出那樣令人心驚的決定呢？

    強硬地脫臼一根又一根骨頭，又仿若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將其一一複位，其速度之快，就像那個身體根本不是她自己的一樣。

    若不是他特意留意了一下，或許他也和世人一般，被其蒙在鼓裏。

    君修月深不見底的眼如今已是一片清明，其中清晰地倒映著顧青緋的眉眼。

    如遠山的眉，如蒲扇的睫毛，以及此時緊閉的雙眼，小巧的鼻，慘白的唇。

    明明是無比精致的五官，然而拚湊在一起卻絲毫不起眼，放在人群中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看了片刻，君修月忽然抬起其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顧青緋的眉心，冰涼的手指令得昏睡中的顧青緋不安的皺了下眉。

    然而，不知道君修月做了什麽，那皺起的眉又緩緩舒展開。

    而君修月也沒有收手。

    淺藍色控素緩緩在手中凝聚，一點一點，不一會兒一股股細水流自那淺藍色控素中生出，而後向上環繞著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以極緩的速度旋轉著。

    而顧青緋的眉心，有淺藍色光芒越來越亮，最後柔和地照亮了兩人的臉。

    那光幽靜柔和，映在君修月的臉上，使得其冰冷的下巴似乎都柔和了許多。而顧青緋則是……多了分異樣的乖巧。

    仿若情人間親密地愛撫，君修月的手指並在顧青緋眉心停留了幾秒後，便緩緩移向她那遠山般的眉、緊閉的眼、小巧的鼻以及精致的唇。

    而君修月的手每移動一處，環繞在其手上的一股細流便從他指尖悉數注入顧青緋的臉中。其每挪開一處，眉還是那眉，眼還是那眼，然而卻隱隱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卻又說不出來。隻是顧青緋的臉卻是沒有之前那樣慘白了。

    良久，君修月收手，寬大的袖袍與顧青緋的長裙纏在一起，白的純淨，紅的鮮豔。

    仿若一幅畫。

    而白寧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像畫一般的場景，她愣了一下，隨後匆忙低眉行禮，掩住眼底的驚訝，恭恭敬敬地奉上手裏的衣服。

    “主上，衣服拿回來了。”

    “嗯。”君修月淡淡應了一聲，並未回頭，“你將這人給顧恒送去，順便，捎一句話。”

    ——

    鎮國大將軍府，正廳。

    白寧將背上的仍處於昏迷中的顧青緋小心放到一遍的椅子上，自個兒也不坐著，隻挺直了脊背默默地等著前去通傳的人回來。

    約莫一刻鍾之後，一個約莫三四十歲一臉剛毅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其身後跟一個著裝華貴的婦人以及兩個模樣極為相似的約莫十八一俊朗一豔麗的少男少女。

    甫一踏進門，顧恒便看到了站在正廳中央的白寧，他認出了這是常年跟在君修月身邊的侍女，於是，連忙上前。

    “不知白寧姑娘前來所謂何事？可是國師有什麽事？”

    白寧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聲音亦是沒有半點起伏，她說：“國師命奴婢給將軍捎一句話。”

    “國師說，顧大將軍不必太過感激他為顧家救了一個不可多得之才。”

    此言一出，仿若平地一聲驚雷，驚得在場眾人瞬間陷入沉默，每個人臉上表情不知變了幾變，就像變戲法似的。

    他們都聽到了這次顧青緋在星雲學院與丞相之女孫芷玉比武之事，但卻沒人關注這場從一開始便知道結局的比賽，這是件根本沒有懸念的事！

    然而，不可多得之才？誰？顧青緋嗎？

    一進正廳，雖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白寧身上，然而其實大家都有注意到一旁椅子上渾身血跡的顧青緋，再結合之前比武的事，他們很難不那國師口中不可多得之才與顧青緋聯係在一起。

    然而，國師確定不是在耍他們嗎？就這個修習了十六還仍是控元橙級的廢材？

    事實上，顧恒已經從暗衛那兒得知了比賽的結果。

    顧青緋竟然廢了孫芷玉一身控術！

    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著實被狠狠驚了一把，有那麽一瞬間他是有想過好好培養顧青緋的，然而，孫芷玉畢竟是夜璃丞相大人的嫡女，且其師傅又是星雲學院最為貴重的木係導師楊天罰，而這兩人都不是他鎮國大將軍府能得罪的。

    故若丞相和楊老找上門來，他是不準備保顧青緋的。

    畢竟，誰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麽陰損的招數或是僥幸獲勝了的呢？

    隻是如今國師大人這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讓他保下顧青緋！

    “白寧姑娘，這……”顧恒濃黑的眉微皺，有些遲疑。

    “奴婢想，國師大人什麽意思已經表明的很清楚了。”頓了頓，似是在給顧恒反應的時間，“既然話和人奴婢都帶到了，那麽奴婢便不打擾了。”

    白寧其人，常年跟在君修月身邊，麵無表情，說話滴水不漏。

    沒有人再有心思去應付白寧了。

    而白寧走後，正廳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顧恒看著昏死在椅子上的顧青緋，一張剛毅俊郎的臉隱在暗處，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題外話－－－－－－

    君修月：可還滿意？

    顧青緋揚眉：你有這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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