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赤影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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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阿寧,昨天有一件事沒和你說。”允兒坐在凳子上雕胡蘿卜(純屬閑的),邊說。

    坐在床上看書的我瞟了她一眼,跳下床走過去,“蘇顧和茶墨兩個人……真是,出去一趟,還得留下你看著我,你就別折磨你那根蘿卜了,”我把胡蘿卜搶過來,咬了一口,“無聊就跟我聊天嘛。”

    “你以為我想?”她來搶蘿卜,沒搶到,又不知打哪拿出另一隻胡蘿卜繼續雕,笑著收獲了我一個白眼。“對了,我剛才說什麽來著?”

    “你說有事和我說。說吧,什麽事。”

    允兒風輕雲淡,笑笑,“哦……蘇顧破陣的時候,找到了一片重明鏡。”

    “咳咳咳咳,什麽?”我驚了。這麽重要的事他們都雲淡風輕的沒告訴我?

    “昨天想讓你好好休息,就沒說出來。而且,昨天還沒有確定那是重明鏡。”

    允兒告訴我,破陣以後,蘇顧轉移了靈穀圖騰到我身上,印有靈穀圖騰的巨石,沒了圖騰而空洞的地方,忽然現出一塊圓圓的,長得很特殊的石頭,蘇顧就把它帶了回來。蘇顧覺得,破陣的時候,所有的石頭都被他擊得碎成了星點,唯獨那一塊石頭沒事,就是因為這個圓圓的小石頭。今天他忽然說已經確定了這個石頭就是重明鏡,於是和茶墨去湖邊,想用水咒,把石頭衝擊開,以看到重明鏡原貌。

    “什麽啊,怎麽帶茶葉去,隨便帶個人都比他強啊。”我這倒不是說渣子法術不行,隻是……他和蘇顧有點……呃,矛盾,這兩個人配合……好別扭啊……

    “怎麽可能是蘇顧主動帶他,那乃是茶墨要跟著的,說是想奉獻力量做點事,我看實則是不想在你麵前讓功勞都被蘇顧一個人拿了。”允兒笑著輕歎搖頭。

    一陣無語。

    我轉入下一個問題。“……為什麽,重明鏡會出現在石陣穀?”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是建造者放進去的,因為重明鏡能保巨石不碎,可如果不碎,圖騰就會完整,就有可能有人能如蘇顧一般把圖騰啟下來,以救活本來想用陣困死的人……我看到的那兩個建造者,心思那樣縝密,怎麽可能做這件事……

    莫非……是,那個黑衣人做的?

    那他是為了什麽呢……難道想引我們找到重明鏡?不對,且不說這毫無道理,就算真的是,他也不可能提前料到我們可以破陣,不可能料到能破陣的人會不會一起掉進陷阱,如果沒有,我們豈不死在陣中?那麽他的“目的”,不就達不到了?……或者,是為了藏鏡?可……那為什麽要引我們進去呢,不讓任何人知道鏡子的所在之處不是更保險嗎,就算他是個自大的人,那天急於脫身而想用靈岩陣滅敵,認為我們就算找到了石陣穀也絕對不會得到鏡子,那好,那他曾經為什麽會把另一塊鏡子送給顏竹月?還不作任何“保密”的威脅與叮囑,任顏竹月把如這次般藏得無比隱秘無比珍視的鏡子送予我們而從來不來搶……

    “阿寧?——葉寧!”允兒把我喚回了現實。

    “啊?”

    “有沒有聽我說話?”允兒看著我。終於收起了她那根蘿卜。

    “你……你說什麽了?”我此刻的大腦有點混亂。

    “我說,”她一臉無奈的看著我說,“我更關心他那天為什麽會忽然偷襲,而且明明開始招招退讓,但最後卻把你們引進絕穀欲下殺手。有何目的。”

    是啊……不下殺手,引我們去追,難道真是想引我們找到重明鏡?可是他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追呢?……為什麽……

    算了。

    “不管這些了。反正重明鏡我們說什麽也是需要的,不管他想幹什麽,我們既然琢磨不清楚,那就不琢磨。專心自己的目標就是了。”我頭疼,不想想下去了。

    “嗯……”允兒想了想點頭。

    哢……

    打鬥的聲音?!

    我和允兒警惕地對視一眼,即起身向外跑去。

    打開門,就看見茶墨被誰打退,向後一個飛摔撞上了露台欄杆。

    “茶墨/茶葉!”

    茶墨幾乎沒聽見我們的喊聲,第一次忽略了我的擔心,狠狠地看著前方,落下來站定,抬起手掌,掌心一片淡綠的光,隨後凝成了一根剔透的玉笛,再隨後幻成了一條碧柄軟鞭,茶墨就攥著它再次攻上前去。

    我和允兒愣住。

    這武器,原不是武器而是樂器。上古六大神樂之一,名不曾定,據說從前叫作雲笛,但是交到我手裏的時候是叫作水笛,水笛,水滴,笛聲猶如點水,清脆通透。本來,我從尊掌爺爺處拿了回來,讓此物挑選認定的主人,結果它半天不帶動彈,最後讓茶墨搶了去,硬生生把它馴服成了自己的專屬靈器。茶墨說那是看那破笛沒人要他才來要,即給我個麵子(我呸),還當著我的麵把人家好好的一根冰藍水晶笛煉化成了根翡色玉笛,得得瑟瑟地說本來就是因為我他才要了這東西,所以要隨我姓,改了個葉子顏色。從此水笛有了新名字——葉子笛。

    然我們奇怪的並不是這個,而是……

    茶墨並沒怎麽用過這神樂,成功把它煉化成了武器以後就收了起來,一是……渣子挑武器此事本就一拖再拖皆因為他的挑剔,這個武器他仍不是很中意,覺得軟鞭太柔氣,不符合他的……性格,二是漠域太平,不需要這樣殺傷力的武器。但今天如何就……

    “阿寧,你看——”

    允兒纖指指向前方。

    一團紮眼的火紅。

    而蘇顧與茶墨正在同那個火紅的身影戰鬥。

    “師父!”

    冉冉依舊幽藍的一身,拿著擎風杖同安默潯一起往這邊來。

    允兒和我對視一眼,拉過冉冉,“冉兒怎麽出來了?不好好養傷。”

    “早就好啦。”冉冉笑笑。

    “還在聊天,”我把他們拽過來,“看看人家正打架呢,你們還輕輕鬆鬆地在一邊聊天。”哎,雖然我一向相信蘇顧可以解決一切,但是……這樣一邊涼快仿佛有點過意不去。

    看了看安默潯,今天一身素衣,卻仍舊有一種不接煙火的清秀氣息,著實閃眼……咳咳,看看人家,什麽叫觀戰。

    再扭頭看戰局,原以為有蘇顧在不打緊的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紅衣人手持大銀環刀,劈來劈去卻給人以無比輕盈之感,迅疾如雷。他對著蘇顧一砍,蘇顧旋身閃了開來,茶墨緊緊逼上,那人卻忽然消失,複出現於剛站穩的蘇顧身後,蘇顧反應自是敏捷,即刻便察覺了轉過身,可才剛轉一半,那人的刀就已經擦上了蘇顧腰間,那一瞬間蘇顧旋身險險飛避幾米。而茶墨的長鞭此刻正揮來,抽下來的速度本已經極快,可那人輕輕側轉,竟如此就避了過去,茶墨還來不及反應,軟鞭仍停在地上或說剛剛抬起,就被那人一手握住繞了一圈在手掌。這個畫麵隨即凝固了一瞬,二人一人執鞭一端,蘇顧還未來得及上前,茶墨身子就一抖,直噴出一口血去。

    “茶葉!/茶墨!/茶葉師兄——”

    允兒與冉冉驚大了眼睛,我則飛身出去。

    一簫管向紅衣人打去——看他速度,自然知道打不著,我也沒想打到,隻是想讓他閃避,以救茶墨。

    他不想放過茶墨,卻顯然是沒料到會有人半路殺出來,於是本能一閃。軟鞭落地,另一端卻還緊緊攥在茶墨手裏。

    蘇顧替我擋住紅衣人退避後的反擊,我則趕在茶墨跪倒之前架住了他。

    “找死嗎?你知道人家拿軟鞭作導傳了靈力流來擊你,你還攥著不放開!”我憤憤然看著他。

    他蒼白一笑,“葉子……葉子笛……不能……”

    他皺起眉頭咳了咳血,再說不出。

    我愣了愣。不能舍棄,是嗎……

    心裏忽然一疼,飛身把茶墨送出戰場,送回允兒等人身邊。

    允兒和冉冉忙一扶他。

    “默潯,幫忙,允兒,冰菱子——”

    我匆匆扔下了句,看看形式險險的蘇顧,急忙又回了去。

    安默潯反應倒快,即刻就幫了過來。

    他雖年少高能,但是卻終隻是個少年,反應速度與對麵那個紅衣鐵麵具的家夥仍無法匹敵,而隻要有一點避不開就會死在這裏——這些我都知道,然他來對付幾招是綽綽有餘的,我隻是想,在我和蘇顧招架不過的時候,安默潯可以短暫轉移一下那個人的注意力……想著我自然不會害他有事。

    “蘇顧——”

    蘇顧往後一閃躲開赤紅影子的攻擊,我趁機揮了汀雨蕭打過去,紅影一退,安默潯替我接著一招,二人開打。

    “此人絕非漠域之人。”蘇顧的聲音堅定而平靜。

    我拉住他,卻忽然感覺手掌間些許粘稠……“你……”我舉起手不可思議地看著上麵的殷紅,再看看蘇顧。

    他卻一笑,“小傷。”

    我換了個方位更緊地拉住他,眉頭深皺,“這人雖然厲害,但是我總覺得不至於傷了你,你要是不把那麽多修為給我,怎麽會連自己都沒法保護……不然我還給你算了!”

    蘇顧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一點小傷,不至於吧?”

    我回頭看了看允兒,她對著我一點頭,我回給她一點頭。

    “蘇顧你去把傷口包紮包紮吧……”我擔憂且自信地看著他。蘇顧略有疑惑,看著我的目光,微微皺眉終於點頭,退開一步,卻是緊緊盯著我,不曾有什麽包紮傷口的動作。

    我拿著那根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汀雨簫,輕輕地觸到唇邊。

    一曲潭影自三處悠悠飄出來。

    汀雨簫立刻開始發生變化,半藍半紫的星光,玉質水晶般剔透,流轉宇宙星河之光輝。

    而允兒正吹奏著的,指間捏著的冰藍色的立體菱形物件兒,是六樂之一冰淩。說起此,不得不介紹一下。它傳自極北雪峰聖女冰淩兒(“兒”字,至今也沒清楚是昵稱還是正名),這個冰淩,是允兒的母親,常年守護在漠域北境仙世之前的雪峰之上。早在沒有允兒的時候,淩仙子就已經持有了這神樂冰淩子,那時主要是拿它結雪峰聖地的隔世冰幕,並不多注意這個東西的聲音有多好聽。然似乎允兒的爹就是聞聲尋來,與淩仙子結識,至於著其中過程,倒不清楚。總之能和淩仙子結識他也是本事,要知道淩仙子常年守在仙境前的最後一道屏障——雪峰上,數萬年不曾與任何人言語,允兒的爹……唔……能人也,緣分命定啊。

    後來允兒的爹自然就和她娘在一起了啊,隻是這個時間不長。與我族聖女相戀,也是注定沒什麽相守的緣分,隻知道允兒的爹後來是離世了,淩仙子被罰禁錮雪峰,永世孤苦(實話講,在此之前,又焉不是同樣的禁錮)。而後來淩仙子因愛人之死悲憤之下摔了冰淩子,拒織冰幕,一心求死,這個時候卻發現自己懷了孕,理智權衡,終生下了允兒。為維持冰幕瞞住北境長老,沒了冰淩的淩仙子,隻能耗用自己修為。一直到允兒百歲那年(還是個小不點呢),冰幕融化了。因為她早已經沒有餘力修冰幕。冰幕融化導致水淹漠域北境境外,北境境內溫度驟然升高,許多罕少藥草絕跡(北境本來就是種藥的地方),淩仙子被長老們判當殺,而允兒早早被藏免過一劫。

    再後來,那是的我域元使命重新選擇聖女,小允兒繼承了母親能力,在所有人的驚訝中以最吻合冰幕靈力脫穎而出,做到了淩仙子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修複了冰淩子,因為覺得“冰淩”二字太過冷棱,所以改神樂名為冰菱,“菱”一字,取之於北境一花,柔和不少。菱子貌似塤一形,隻是更秀氣,等同把塤削出邊角改了顏色,削成晶鑽般的立菱體而已。至於聲音,當然比塤更加通透,有一種……瓷器碰撞的通透。

    那是的允兒還小,就養就了和母親一樣的性情,隻是沒有那麽淩厲,在我見到她並成了朋友以後,有了說話的朋友,允兒也一點一點變得溫婉,她是我眼中最和婉無邪的聖女。

    冉冉的雪音螺……就不用多說了。

    至於我們為什麽奏起神樂……因為它可以織幻——隻要入了敵人的心魔查看,他的身份自然也就明了了。

    閉著眼睛,走進環境。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兩個人……但,絕不是我在石陣穀環境裏所幻見之人。

    我走近那一對人,越來越覺得眼熟……

    “師父,不要再近了。”冉冉拉住我,允兒也跟隨而來,對冉冉一笑,“冉冉,他看不到我們。”

    “可是……我總是覺得……”冉冉柔美的臉上浮起一層擔憂,與疑惑。

    我握緊她拉我的手,竟發現她掌心濕濕的一層汗。

    “別擔心。”我安慰。

    冉冉咬咬嘴唇,依舊擔憂,點頭。

    正欲向前,允兒忽然攔住了我,“等等!阿寧你看——”

    我依言看去,一驚。

    那女子本應倚靠在男子肩上,那女子也的確是一個倚靠的動作,然而應該被她倚靠著的男子的位置,竟是一片空白!

    冷汗驟然。

    “不好!”我們同察覺了,果然下一秒背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哼。想入我的幻,你們還嫩了點。”

    轉身,看著他,冉冉和允兒擺好架勢想開打,我一攔,強裝鎮定走上前去。

    “那我們也入過了不是嗎?至少,我知道,你的心魔,是因為這個女子。”我指指對麵那個窈窕的背影。

    他看向那個方向,雖然隔著一副鐵麵具,我卻像是看到了他眼中泛起的一瞬柔情。

    他又看向我,“的確,因為她,也因為命。所以此生我不再信命,而是要把你們都圈在我畫的命裏!”

    冉冉握緊了擎風杖和雪音螺,道,“強施於人,必返於己,你這樣……難道不怕有天又被命運所束縛再也逃不掉嗎?”

    “哼。”他不屑,“今我已超脫六界之外,何懼天命。”

    六界之外?!果真……

    允兒冷了神情,冰一般冷的笑,昔日那個雪峰聖女似又出現在眼前。

    “那你心儀之人呢?可也超脫六界之外?把你的罪過所要擔負的懲罰強加於這個姑娘身上,何其殘忍。”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已經死了,如何知道,所謂懲罰會加於她身上?”

    “你明明可以掙脫幻境,可是卻入了幻,目的之一,可能是想瓦解我們,從而更容易地滅了我三人,但是你敢否認,你不是想見一眼她?那麽最初你怎麽會應幻化作她身邊人,而後來才掙脫來到我們身後?”允兒一笑,“你想念過往,卻沒有停留於幻夢,選擇了回到現實,是否有人在等你?就算她已經死了,於一個如此強大的你,也一定有救活的可能吧?幻境固然不真實,可是你牽掛裏麵的人,就不可能輕易掙脫,若是你心上人真的沒了希望,你又怎麽可能如此就決擇離開了你的幻。”

    “……死了?活著?哈哈哈……”他不動片刻,忽然喃喃,然後大笑。

    笑麽?我竟聽到了他的悲傷。

    “——什麽死了活著?!什麽天命?!如果那個什麽天真的長眼,又怎麽會給她這樣的結果?夾於生死之間,那才是真的殘忍!”

    冉冉靈眸一閃,“什麽叫……夾於生死之間?”

    他陰森一笑,“你想知道?那我就讓你們知道好了……”

    我眼睛猛一睜大,暗知不好,即搶在他舉刀上來的那一秒之前推開了允兒和冉冉——“出去!趕緊從這裏離開!帶大家走遠點兒!”

    允兒和冉冉被我推出去摔坐在地上,我轉身應戰,不過顯然汀雨蕭已經不夠和他打,我索然把它在指間旋了一圈,亮了亮煉化成靈杖一柄。

    “葉寧!你放開我們!你——”身後傳來允兒的聲音,想來她們應該已經被關在傳送之陣裏了。

    果然,下一刻就靜了下來——她們走了。

    他卻不打了,一停。

    我警惕地握著高大的靈杖,掌心已經密密地沁了一層汗。看著他,“怎麽?”

    “葉寧,你是想跟我同歸於盡?”他一副調笑樣子,又似若有所思。

    “什麽同歸於盡,你以為我有那麽傻?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的後路在哪,不知道你有沒有同夥,就這樣拿肩負著如此責任的我的命和你同歸於盡,萬一這也是你計劃裏的一環,我豈不是白死了?”至少這個人他絕非簡單人物,我不可能再把他往簡單裏想。“就算我想同歸於盡,貌似你也是不打算給我這個機會的。”不然……為什麽明明舉刀欲殺,卻待我推開了允兒二人,又放下了武器?此……是故意使我支走她們?可……他怎麽知道我會推她們走,又有什麽話需要單獨說與我聽?……

    他笑笑,“你想知道剛才所問的那些東西?”

    我把那沉重的靈杖化回汀雨蕭,“我問你了嗎?你不想說不說就是了。”我知他單獨留我一定有話說,並且一定要說出來,但是我也知每多知一件事就多一分危險,畢竟,麵前此人怎可能白白告訴我那些緣由,必要有些代價。如此我寧願不聽。然即使我欲不聽,嘴上仍硬著,也不過是抱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一絲希望,有什麽用。

    “為什麽不說?”他一聲笑。果然……

    我聽這笑聽得一陣毛骨悚然。

    ……

    ……

    “你!”

    我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他卻手一揮,大笑,“你現在還不能死——擔心嗎?那我們就回去看看吧——”

    我欲阻止,卻挪不動腳——該死,縛身咒?!

    他……他要……不敢再想,全力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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