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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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終被拐到了元冕寢宮,他一個抬手將我扔到了榻上,可憐我這老骨頭分明散架般,卻不能齜牙咧嘴,出不了聲,也沒法動彈。元冕傾身就向我壓下來,我淒涼地想,堂堂元使,兩次被人輕薄——還是兩不同的人,竟都是因為酒,可見這真不是個好東西。

    元冕即將碰到我的嘴唇時,不滅咒突然在體內一攛掇,元冕的咒便解了。我萬幸果然如此,趕緊一把推開他。

    他往後踉了幾步就站住了,眸子明滅不定地望著我,“你果然把不滅咒解了。”

    想一想他大約是不明白我為什麽突然臣服,要是往常我或許會和他打一架然後直接搶人吧……大約這就猜到了我解開了不滅咒,已經不會被控製,因而才會輕鬆答應回去。而因為剛才感受到了我的氣息變化,才確定下來。

    我輕輕點個頭,出了一口氣悠悠閑閑地望著他。

    不滅咒這個東西,早先我剛來這裏,受嫿魂身上一股熟悉的氣息召喚,居然摸進了元冕為了養護嫿魂所造的密殿。哦,嫿魂就是元冕心上人的殘留意識,一絲微魄。為了駁了元冕威脅,我便將那白煙般的一縷嫿魂盜了,放進我的靈裏。為了讓嫿魂不滅以供我能夠威脅到元冕,我還特地施了個小法將嫿魂與我的靈魄隔開,阻止它們融合——要知道漠域人皆是靈,哪一個不是魂靈匯聚來的靈體,自然就能夠融合靈魄,即使嫿魂隻是一縷意識凝成,姑且算個荒魄,也是可以。

    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威脅要解藥。但是元冕說他需要時間配,我便等著。

    誰知元冕並不放心,他覺得如果哪天我們需要魚死網破,我便會犧牲嫿魂,因而暗中在我身上下了不滅咒,此不滅咒就是為了隔開我與嫿魂,比起我先前給自己施的咒法,他的咒則是個死咒,是無論什麽情況下,都不能解開的,他以為以此就可以永久護住嫿魂,但是我卻仍然可以傷了自己或殺了自己,又或者斷了提供給嫿魂的靈氣來折騰嫿魂。於是他再次地利用起我,又加了半條不滅咒,這半條乃是起控製我的作用,隻要他需要,不滅咒就會在我體內與他裏應外合,或暫消我的法力讓我無法斷了給嫿魂的靈力,也可以讓我徹底為他所控幾時做不成傷害自己的事,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咒卻不是每一次都能聽他的,有時也會一點效果都不出的,但是他認為他總會逐漸控製住這些。

    元冕他可能本來是想放我回去,除了要繼續他那未知的計劃,也好時不時控製我出賣大家個幾次,不需要則已,一旦需要,這也是個方便,是以我才不敢離開,怕指不定什麽時候咒法生了效我真的被他利用,害了大家,而是想留下來尋找辦法,而他之所以不服顆藥把我丟回去,估摸著,也是第一次用不滅咒沒有把握,並且頭幾次試不滅咒的控製術還沒有生效,又沒底嫿魂與我是不是日久了真能隔斷不融合,不太放心不滅咒到底是否管用,也想留下我觀察幾日。在他知道我清楚不滅咒的存在之前,他萬沒想到我會察覺。

    我會察覺,其實也是情理之中。雖然我能夠融合靈魄,但是那是融合,像嫿魂這般在我的靈裏占據著自己的位置,就像是同一具軀體裏容兩個靈魂,那是件很痛苦的事,我即便封了穴,來自元神的疼痛卻還是無法不感受到。我隔絕嫿魂給自己下的咒是較淺較柔和,倒還沒什麽,但是自從元冕加了力量強硬的不滅咒,這種不適明顯強了許多,是以我有所懷疑。想來元冕不是靈,他也不會知道靈對靈的體會會比人強那麽多。

    那一次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控製”這一功效可用,(我說了這不滅咒很是奇怪,什麽時候能控製我全不是元冕做主,他的意願裏,十次裏大概隻有五次不滅咒會生效)又想控製了我不知道去幹什麽,而嫿魂終於看不下去,那晚之前就開始在我這靈體裏可勁攛掇,觸動了不滅咒,我正疼得欲散欲昏,突然就被一股力道拽起,做著不由自主的動作,那時大概因為不滅咒隨著我的元神晃動得厲害,又因為既管控我與嫿魂又要同時將我控製給元冕也有些暈,因而一時沒控製住我的意識,但那一瞬間之後我的意識就被控了。但是我還是記住了那個瞬間,知道了自己原還被元冕所控製著。

    “那你今晚找我又是幹什麽呢?”我挑了挑眉。

    他偏過頭不言語。

    我起身走過去,笑一笑,“讓我猜猜?”繞著他有模有樣地轉了轉隨便打量了打量,“嗯……你大約是想到,遲早必須放了我,卻又糾結於,陶冉摔了嫿魂的琴,我又帶走了嫿魂,你便很難再親近她的氣息,因而……害怕孤獨吧?今晚喝得可是有點多。”

    幾天前我在冰室同他商議,告訴他隻要他放了陶冉蕭然,我願意聽從他的,回到蘇顧他們身邊,接受他的控製,並且繼續按照他的路線來走。我知道他也需要我繼續走下去,達到他的目的——雖然我還並不知道是什麽目的。我清楚那時候嫿魂在我這裏生活得多麽愉快他已經看清楚,經過被我察覺那一次的控製之術還有清心亭那一次他也已經試探好了不滅咒作用,也是時候要丟我回去,然而上次大量結髓丹的服用帶有巨大反噬,至少也要很長一段時間內已經無法再承載結髓丹力量,因而現下他打不過我,也無法將我丟出去,於是隻能是我自己答應回去,才好,要是等他恢複了再丟我,那是遙遙無期的,並且這有些小題大做。

    於是當天他考慮了考慮,答應了,但是條件是,什麽時候我回去要他來定,並且在他想好之前,我要待在地牢,當然沒人給我送飯送水,他知道我當時著急陶冉性命,於是就說我若不答應他便不告訴我如何找到和開啟刑牢。這是故意小折騰我,然而我不以為然,在這裏,他的洗澡水洗腳水我都端過,這點小報複算個什麽,並且我本來也不屑於為了不等這幾天就與他再大費靈力打一架——等小小幾天不會怎麽樣,要是他真的長時間不放我回去再打不遲,最重要陶冉的性命又是一線間,於是我匆匆答應了。

    按他的理說,陶冉摔琴必死,然而他又必須接受我的條件,他自然恨得牙根癢癢,卻沒有辦法,於是就發這樣的小脾氣來報複,卻未想到我住地牢也過得這樣精彩。

    我這樣問法,他卻沒有反罵,而是良久拂袖而去,幽幽飄來一句你走吧。

    我輕飄飄到門口,抬頭看天,天上依舊一派灰蒙蒙。石宮一向是沒有白晝的。

    北境。

    北境有冰幕,因而移形此術任誰施也隻能到冰幕外麵,經過認可,方進得來。因我們並而沒有直接到北境陶冉那院落。

    當我們踏進冰幕聞到久違的藥草香,這裏還是黑夜,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濃黑的夜,即使我適應過了石宮的昏暗,也幾乎要什麽也看不見,但是站在這裏卻能感覺到廣闊,並且靜寂,於是又空洞。少了好看的紅色的曼珠沙華——那些在石宮靜寂的昏黑下,妖冶盛開的花朵。有了它們,夜就不再是夜,因為夜下有著那麽大膽而妖豔正在活動綻開的生氣。盈柔的紅光,像是一層紅月光紗在了那本該刺眼的紅晶晶的顏色上,邊緣居然會顯得朦朧而柔和,花朵上時不時飄著紅色的靈光,那麽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靈氣。它們恣意開放,想怎樣開就怎樣開,大膽而驚麗,有時候會讓我想起陶冉,更或者元冕,但又多了些東西……無理,妖冶,邪魅,妖嬈,豔麗,但是它們本該是這樣,開的是自己的本色,比起那些被打理得中規中矩的花,同樣都是好看的,卻又很不一樣。

    “你想什麽呢。”陶冉維持她那抱胳膊的習慣性動作,用胳膊肘倒騰了我一下,“還走是不走?”

    “嗯。”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歡那些紅色的花,打掃了思緒,抬手召出靈杖,輕輕點了點地,那顆碩大而圓潤的九顏淚再次反射出紫色的宇宙,宇宙的漩渦裏是碎碎的星星,它周身夜明珠一般的發了光。我不想打擾夜色,於是九顏淚傾瀉的是月光。

    我習慣性看了看身後人,然後前麵走著。

    蕭然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那天事後我才知道蕭然和陶冉那一吻不隻是吻,陶冉她早打擊了自己含了一口血,配著我的血凝香她也想起來要以血為蕭然補個靈,隻不過她湊巧想占蕭然個便宜,於是沒有團血為血凝香那樣的小粒子,就直接喂給了人家。

    唉~靈人的血,也隻有我們漠域有了。隻不過配血的法術需要不偏不倚,難掌握得很,能用得好的,除了我也就數她陶冉了。

    推開院門,我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我和陶冉無疑是一點不願意在所有人都睡了的時候將他們掀醒了鬧出什麽大陣仗。

    我示意陶冉蕭然回屋休息,我們相互點了頭。

    我沒有睡意,想著怎麽與蘇顧將這些天的婢女生涯和打打鬥鬥編個瞎話,想著想著就溜達到了廚房。

    想也沒想一腳跨進去,想著撈點東西吃,卻不料這裏居然除了一層灰什麽都沒有。

    想起蘇顧的逍遙草點心,允兒平時的手藝,我有些憤懣你們兩個皆會鏟子的居然帶著大家不吃飯嗎?

    “葉寧。”

    “陶冉?”我們都壓著嗓子,我還是聽出來那是陶冉,“你怎麽過來了?”

    “你又怎麽在這裏?”她走過來借著我靈杖的光掃視了一遍這邊,抱著胳膊已經一臉倨傲,卻不小心溢出來幾絲幽怨。

    我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她惡狠狠。

    “被元冕摧殘了十日,你吃東西了嗎?”我不懷好意地問過去。

    “哼哼哼,你呢,你昏死了十日,吃東西了嗎。”她更加不懷好意地問回來。

    的確沒吃。我笑了笑。什麽?幻?哼哼哼,幻出來的東西想都不要想,幻出來的衣服倒能勉強禦個寒,幻出來的食物根本就不占飽。

    “哼。”陶冉拿起那滿滿是灰塵的鍋蓋對著我吹了吹,“看來他們也沒吃飯?”

    我看都沒看頗心有靈犀地她舉手幻了道小光屏一擋,另一隻手施了個小術立住靈杖然後騰出手揮個法將這裏的濃灰掃了走。

    “怎麽?”陶冉卷了卷袖子,“你下廚?”

    我那袖子剛卷好,看看她也如此的做,有些好笑,“怎麽,你也要下廚?”

    我不太確定我們做的東西還能吃否。離我和陶冉上一次一起做飯大約已經是三萬多年幾千多年前前那場廚藝比賽。

    某一日妤絡姑姑與我娘同出去收一厲害靈獸,我十分有興趣,就偷偷跟了出去,不想路是這樣窄,我剛出漠域就碰上了也作同樣打算的陶冉。

    那天我們跟著妤絡姑姑兩人,剛吵了個架就跟丟了,本打算移個形回漠神邸,又想到這樣不僅費靈力,而且元使那兩人不在的情況下我們作為偷偷跑出來又光明正大回去的,是要挨鞭子的,甚不劃算,於是就打算借個宿,待再過一日後那倆人回去了,再回。好不容易地找了一戶借宿,戶主一人,人家認出來我倆是那什麽小殿下,一個子兒沒收就答應了。

    次日那戶人家主人留了些吃的給我們,就出去說是要去看看他哪個親戚,似乎是有什麽病的。

    但是那些吃的被我和陶冉打架時順手砸了。

    中午我倆終於餓了,一人一鍋鏟劃分灶台地開始——嗯,自力更生。

    開始有點曲折,但是令人欣慰的是那灶台僅僅垮了二十幾次我就能做出像模像樣的菜來了。皆是在漠宮廚房偷祭品吃時一眼一眼跟那廚娘學的。

    最後一次修好了灶台,我就嘚瑟地端了盤下桌吃。陶冉那半灶台剛從粉末狀變回來,她又重做了遍,也下菜了。

    這飯是就著互相的諷刺吃完的,吃完之後被對方激起了不服輸,修好了鍋這就又正式比了個賽。

    就是這樣。至於後來,後來我們回了漠神邸,漠神邸不需要我們自己下廚做飯,唯一那次我與允兒顯擺了一次這新本事,再以後宴席散了,那時候因為我反正有允兒陶冉有小鈴兒,就再沒自己做過東西。

    “你要做點什麽。”陶冉看著我。

    “你能想起來什麽菜?”

    “多。”

    “挑點做得最好的,做兩份,少的那份自己作夜宵,多的那份留給那群沒好好吃飯的作早飯。”

    “做那麽多。我同你再比一次?”

    “怕你?”我揮手設了個隔音結界,欣然應戰。

    次日晨。

    ……

    ……

    “我的天——”茶墨這聲音響徹雲霄。

    “你……你這是在報曉嗎?”允兒剛穿好外衣,從屋裏走出來,看看那隻被無辜吵醒正一臉茫然的公雞,又幽怨地望著茶墨。

    蘇顧與安默潯同走過來,也是望著茶墨停下了,問了聲怎麽了。

    茶墨從廚房門口回過身,一臉驚悚,“今天什麽日子,允兒你做這麽豐盛的菜?”

    允兒“嗯?”了一聲,疑惑地走過去,驚驚良久。

    “喂。”茶墨拿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試探問來:“看你這神情,這……不是你做的?”

    允兒走進去,嚐了幾筷子菜。味道是好吃的。但是……卻驚得她說不出話,隻怔愣著搖了搖頭。

    “那是誰?”茶墨看向走過來的蘇顧二人,笑,“說說,你們誰當了田螺姑娘?”

    蘇顧搖頭不知,安默潯一臉茫然。

    茶墨又驚了,“我去……真的有田螺姑娘?”

    “不是做夢,真不是幻像……這是……是,是……她……”允兒眼底有些水跡,想笑想哭。

    “是誰?”茶墨看看她,急了。

    “我,們。”

    四人回身望,竟然是陶冉,不知什麽時候到的大家身後,笑意盈盈地抱著胳膊,身後剛到的是蕭然。

    “陶冉/前輩?”大家是驚的。蕭然問了句前輩,一聲師兄。

    那一刻靜寂,無疑是他們愣得張口結舌。

    我正正好抱了一筐晾好很久無人收的藥草經過,未停腳步,從回廊轉彎處轉出來,“趕緊吃吧,討論得菜都涼了,真敢白費了本姑娘大早起來熱的東西。”

    蘇顧一震。

    其他人自是愣得眼球滿地。

    我放下筐子又站起來拍打了手上灰塵,抬頭看他們那表情我是嚇了一跳。隨後從廊欄處一跳,輕輕飛至陶冉身邊,笑一笑互相對視了一眼,我又看向他們,輕輕撐開雙臂笑起,“用不用我給個擁抱?”這是茶墨常用的台詞了。

    還是最早就察覺是我的允兒最先撲了過來,她其實不是沒反應過來,而是一直哭笑得抽抽嗒嗒,沒說出來話。此刻一道邃藍的影子就這樣猛地撲來抱住了我。

    我合起雙臂,笑著聽這小女子哭哭笑笑的聲音,“是我吧,可不是幻像,對不?”

    她還是說不出話,隻感覺她邊哭邊重重點著頭。

    蘇顧茶墨安默潯早也是終於放下心般動容的笑起,真正高興。

    我放開允兒,沾掉她臉上的眼淚,“傻允兒,你哭什麽啊,你難道不清楚我會活著。”

    又兩步至茶墨跟前,突然被茶墨一把抱住。

    “葉子……你,你去哪了這是……”

    “鬆……鬆一鬆,我我我,我喘不過氣來……”

    在我的掙紮下他終於放開了胳膊,我看著他眼眶有些紅,不禁笑起來,故意湊近了仔細看著他的眼睛,開口挑逗:“呦~難得啊,這是……什麽神情,嗯?”

    他偏開頭,胡亂抹了把眼睛,“這,這是看到終於能正經吃一頓,激動的。”

    我一手拍在他肩頭,“那就去吃啊,你會更激動的。”

    最後才來看蘇顧。

    他倒靜。

    依舊蒼白。

    看著他竟輪到了我想哭。於是短暫的對視以後我趕緊偏開頭,對著廚房抬手將菜浮出來擺到院子裏的那張桌子上。

    “喂。”陶冉也及時搶話頭,指了指那桌,“趕緊的吧。不想知道我與葉寧給你們放了什麽毒藥?”

    這才齊笑出來,跟著陶冉圍上了桌。

    我站在那裏看著他們去坐,笑了笑,蘇顧也沒動。

    我轉身進廚房,收拾那些小甜點,還有昨天翻騰出來的水果。

    手指剛碰到盤子,突然一股力道攥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拉轉過身鎖進懷裏。

    “蘇顧……”

    “嗯。”他的聲音有那麽一點點累,毫不壓抑那些情緒,譬如疲倦,擔憂,滿足,釋然,又譬如……思念。

    我笑一笑,掌心向上抬起手臂一彎,指尖向著我的方向,掌心就落在他肩上,我收緊力道,抱住他的肩。把臉輕輕靠在他的肩前,不自主放柔了聲音:“你們這幾天都吃了些什麽,為什麽廚房都沒用,你和允兒明明揮得一手好鍋鏟,怎麽帶著大家不吃飯?”

    蘇顧說允兒前幾天每日一趟漠神邸,回來時會順便帶些點心,所有人幾乎都沒胃口吃,所以應付著也吃不了多少,安默潯也是在大家勸解下才吃下去。

    “點心?成天拿點心當飯吃怎麽能行……”

    “寧兒。”

    “嗯?”

    “我很擔心你。”

    我愣了愣。蘇顧從來不肯說出來這些情緒,這一次大約也是不想讓大家焦灼,所以他更要平靜,於是又隱藏了很久的擔心吧,撐著平靜的笑容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但現在我回來了,終於,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說出來的人。

    “我知道……知道大家都很擔心我們,”我又往他懷裏靠了靠,“但是……你們懂觀星,亦有我的往生石,當知道我沒事才是啊。”

    “往生石未亮,星象未有你的消息,連我與你的感應,都斷了。”

    “你說什麽……”我怔了怔放開手,驚驚看著他。

    怪不得他們會如此驚訝與激動於我的回歸,怪不得連茶墨都差些哭出來……原來我無影無蹤的這十幾天裏,所有能說明我還活著的物件都顯示我已經死了?

    為什麽……難不成元冕那個地方,是一個一切都與外界隔絕的奇域,完全封閉的空間……如同顏竹月姐妹來到漠域,外界就等同她們已經死了一樣?

    蘇顧再一次把我拉進懷裏,閉起眼睛。他的溫度,還是那麽暖。

    “別再說話,讓我抱一會。”

    我乖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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