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修整警戒的宇智波啟與伊賀真平第一時間將目光投注過來，臉上有著緊張。

    艱難至此，隊伍中不應該，也不合適再繼續產生衝突。

    彌生良丸作為當事人之一到是很平靜，直視著上戶宗律炯炯如同燃燒的雙眼，他沒有掙紮，平靜的道：“你的傷最重，當然優先給你。”

    回複有些答非所問，但卻在情理之中。

    你的傷最重，藥隻有一顆，優先給你。

    然而看上去很精神的上戶宗律卻像是魔怔了，完全不接受彌生良丸的這個回答，繼續固執的用他嘶啞的聲音發出重複的質問：“為什麽隻有一顆藥！”

    半崖籠罩的幾步之外，雨聲嘀嗒不停，破碎在山岩上的細碎雨水霧蒙蒙落下，將身上已經濕透的衣服重複不斷的渲染濕潤，上戶宗律這一刻看上去簡直不可理喻，像是刻意在為難彌生良丸。

    沒人能讀懂上戶宗律這一刻到底是什麽心思，但宇智波啟卻作勢要過來了，她不允許有衝突再萌生。

    “沒有更多藥草了。”

    想要強行將藥塞進上戶宗律嘴裏，卻不料並沒有掙脫出來，直視著上戶宗律雙眼的彌生良丸輕輕歎息了一聲，繼續開解。

    彌生良丸讀懂了上戶宗律的心思，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兩人始終對視的雙眼完成了精神上的交流，他知道上戶宗律想要幹什麽。

    什麽樣的環境會讓一個人的性情出現巨大甚至截然不同的變化，當然是在生死之際。

    雨忍的追殺就在身後，上戶宗律的傷勢很嚴重，已經到了手腳發軟脫力的地步，即便勉強完成救治也不過是最後的垂死掙紮罷了。

    他逃不出去的。

    上戶宗律衝動，沒有城府卻並不代表愚蠢。

    彌生良丸清楚上戶宗律的傷到底有多重，他自己更清楚。

    所以他不打算成為累贅。

    本來對上戶宗律這個隊友並沒有太多感覺，甚至因為之前的交流多少還存在著一些惡感，畢竟彌生良丸並不是什麽大度的聖人，兩人短暫的相處並不愉快。

    但在此刻，直視著上戶宗律炯炯灼熱如同燃燒的目光，明白他到底是什麽心思的彌生良丸還是不免心生敬佩。

    雖然不是個很合格的隊友，但上戶宗律至少還是個合格的忍者，起碼他勇於犧牲。

    “宗律……”

    宇智波啟快步而來，張口欲言卻在觸及上戶宗律目光的一刻啞口。

    明亮而灼熱的眼神如火一般熾烈，上戶宗律的心態已經沒有掩飾，隻是瞬間的接觸宇智波啟也了然於心了，然後勸解的話就堵在了喉嚨。

    “那就把藥給隊長！”

    死死攥著胳膊的手指因為無法掌控卻不願鬆開的力量而泛白，上戶宗律沒有絲毫猶豫，對宇智波啟的到來視而不見，更沒有半分之前的殷切，話語之間斬釘截鐵。

    伊賀真平也重新站了起來，後知後覺的他也從誤會中掙脫，開始正視上戶宗律。

    決然的心態很直白，根本不是惱羞成怒的借題發揮，上戶宗律已然對自己做了決絕的決斷。

    平靜的注視著上戶宗律，沉默了一下，彌生良丸還是選擇遵從良心去勸解，道：“這次雨忍用的毒每個人的都不相同，甚至同一個人的毒都不一樣，我跟真平前輩被同一個人傷了，中的毒都有差異，所以這顆藥是專門為你調……”

    “要麽給隊長，要麽你自己吃，我不需要這些！”

    上戶宗律粗暴的打斷了彌生良丸的話，就像被激怒的餓狼，他惡狠狠的甩開了彌生良丸的手，掙紮著站了起來。

    “咳咳~忍者條例最後一項，一個合格的忍者絕不讓自己成為隊友的拖累，咳咳，隊長，我現在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忍者？”

    咳嗽中帶著血沫，上戶宗律卻伸手從忍具包掏出了手裏劍，艱難而堅定的邁開了腿來到了宇智波啟麵前，一雙灼烈的目光凝視著她的臉龐。

    有悲戚之色攀上臉頰，身為忍者身在戰爭的宇智波啟並不脆弱，但這一刻看著上戶宗律的掙紮和堅強還有那份決絕依舊眼眶發熱，她缺乏血色的櫻唇蠕動著，簡短而堅定道：“是。”

    上戶宗律漏出了笑容，血色的決然中潤開了明朗，仿佛宇智波啟的這一個肯定就是他一生的滿足。

    “隊長，我……算了，我沒有機會了。請務必活下去，然後……武運昌隆。”

    對視中笑容盛開又消斂，一切表情慢慢都被死誌所取代，囁喏了嘴唇想要說些什麽，上戶宗律終究還是選擇了掠過不提，旋即轉身迎著雨幕向著來路大步而去。

    “咳咳……咳咳……”

    咳嗽聲漸行漸遠，終於徹底淹沒在無盡的雨聲裏，沉默是目送上戶宗律的三人唯一的動作。

    “我們也走吧，不要讓宗律的犧牲白費了。”

    直到極目遠眺也再看不到半分人影，側耳傾聽再也聽不到一聲咳嗽，人到中年幹了半輩子忍者，見慣了生死的伊賀真平才出聲將大家從悲傷中喚醒。

    “我有些討厭雨之國的雨了。”

    沉默的接過彌生良丸重新打磨過的藥丸，跟著伊賀真平回身欲走重新上路的宇智波啟忽然抬頭，任由冰涼細密的雨水落在臉頰，幽幽的呢喃出聲。

    沒有人附和，短暫的交流後重新上路的隊伍擁有的仍是沉默。

    頂著風雨，邁開步伐，感受著一番廝殺搏鬥之後體內極不正常的詭異好轉，彌生良丸對上戶宗律的選擇除了感佩之外還有一絲莫名的感觸。

    如果換做是他，會如何選擇呢？

    會像上戶宗律一樣勇於犧牲呢，還是……苟且偷生？

    思索沒有給彌生良丸明確的答案。

    作為一個努力融入的外來者，彌生良丸還無法體會上戶宗律決然選擇的背後那份信念。

    是因為隱藏在對宇智波啟的殷切下的愛慕促使了上戶宗律做了決然的選擇，還是因為多年忍者教育灌輸的理念促使上戶宗律自我犧牲，彌生良丸也分辨不清。

    或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上戶宗律，這個相處並不愉快，沒有城府，有些衝動，並沒有太過在意，一直都是因為追殺環境而不得不相互團結，注定是過客的木葉忍者，給彌生良丸帶來了新生的第一次衝擊。

    這份衝擊並不那麽強烈，但卻足夠深刻。

    一個並不優秀的人，一個合格的木葉忍者，短暫相處過一陣甚至被他輕視的人，上戶宗律，並不是一個應該迫於無奈等閑視之的過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