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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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人流攢動,熱鬧的很。
段寒生坐在馬上比人走得還要慢上幾分。
迎親隊伍排成一條長龍,新娘子的花轎和他擦肩而過。
此時刮起一陣秋風,吹起轎簾,轎中女子正巧抬手掀去了紅蓋頭。
手指修長潔白,美如柔荑,沒有一絲瑕疵。
緊接著,段寒生又瞧見了她的麵孔。
峨眉青黛,明眸流盼,她身著大喜紅裳,筆直地坐著,神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悲。
長相的確稱得上空靈絕美,難怪茶鋪掌櫃對她念念不忘。
隻是她的表情有點過於平靜了,乍一眼望去,讓人心中透著一股子涼意。
秦隱問:“她就是杜丹姑娘?為何在花轎上就掀去了紅蓋頭?”
段寒生聳了聳肩,回道:“大概對這段姻緣不滿吧。”
秦隱唏噓不已:“女子貌美,最後卻嫁給六旬老頭。”
“你覺得可惜?”段寒生調笑道:“怎地小小年紀就想媳婦了?”
秦隱猛地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沒,沒有!寒生才,才該成婚了……”
出了安喜鎮,路野開闊,不一會兒便到了山腳下。
段寒生從行囊中拿出一張薄如紙的□□套在臉上,轉眼間,清俊少年變成了相貌平凡的普通男子。
秦隱還為剛才的話題怏怏不話也悶悶的:“你變裝作甚?”
自然是還未想好如何麵對鍾清墨。
段寒生尷尬,一時半會又說不清,隻得粗略解釋:“天岐宮和虞清門的掌門有些淵源,鍾清墨見到我必會認出,萬一剛巧碰到他老人家心情煩悶,怕是會把我們倆統統扔下山去。”
秦隱奇怪地問:“鍾清墨很可怕嗎?正派掌門不應該都是慈眉善目,親切和藹的嗎?”
當年鍾清墨還是文穆錦時,張無痕命人按著他的頭眼睜睜看著自己父親被處刑,母親劫囚被抓,拚死反抗,已死在牢獄裏,文父死後,他又被廢除武功扔下山崖,如此悲慘過往,可能會淡去,卻絕對不會被遺忘,這條疤痕定牢牢刻在他的靈魂裏,永遠無法抹去。
可時間不等人,張無痕的毒酒隻有三個月的潛伏期,一旦毒發,他苦不堪言,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但段寒生依然心裏發虛。
“我們應當循序漸進,循序漸進……”
秦隱搖了搖頭,心道這鍾清墨定不是什麽好惹的人,不然寒生怎地一提他就欲言又止,神情慌張呢?
循序漸進的方式便是在山腳處排隊。
讓段寒生意外的是,山路口竟聚集著幾百多號人。
那幾百號人裏有六旬老人,也有剛及弱冠的青年,更多的則是十歲不到的奶娃娃,身邊還有父母陪同。
秦隱茫然:“他們在幹什麽?”
段寒生見此情景便了然了七八分。
“虞清門正在廣招弟子,這些人必然是想被招致麾下,不過在我看來,其中隻有小部分人的確有真本事,絕大多數都是來碰運氣的。”
秦隱眨了眨眼睛:“你如何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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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段寒生往六旬老頭那一指:“你看這人,都快入土的年紀了,虞清門收了又有何用處?”
“再看他們。”
段寒生手指轉了個彎,將附近幾個壯漢一一點名:“雖然表麵健壯,實則腳步虛軟無力,估計隻會些拳腳功夫,手又帶厚繭,說明平時練武沒少下功夫,然而他們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又天賦平庸,此等資質,連普通門派都不大會要,更別說虞清門了。”
秦隱恍然大悟,隨即轉念一想,憂愁布滿了整張小臉:“可我從小不通武藝,師傅教我十遍,我還不一定記得住,虞清門肯定不會收我入門。”
“這倒不一定。”
段寒生努力將腦中關於鍾清墨的煩惱揮散出去,寬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通武藝,指不定別的方麵尤其出色。”
秦隱眼睛一亮:“要是我們進了虞清門,是不是可以接受掌門親自傳授得功法了?”
段寒生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腦袋:“虞清門人才濟濟,哪會招什麽門內弟子,即使我們進去,大約也是做掃地洗衣之類的雜活。”
秦隱沮喪地歎氣。
烈日當頭。人群漸漸等得不耐煩,騷動起來。
正在此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自他們身旁響起。
“你們也想入虞清門?”
段寒生定眼一看,原來是個嬌滴滴的年輕小姑娘。
這姑娘看上去和秦隱差不多大小,十四五歲年紀,頭發烏黑,挽著垂鬟分肖髻,她提著綺羅裙,一臉高傲地打量著他們。
少女的麵色紅潤,衣著華貴。
段寒生又將餘光掃過她身後幾名隨從,皆是一副麵黃肌瘦,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禁略感詫異。
“嗯!姑娘也是嗎?”
秦隱沒察覺到少女眼裏的輕蔑之意,見她長得可愛,便把兔子放進簍筐,想要行禮做揖。
誰知小白突然蹦起,往少女懷裏鑽去。
少女可不喜歡小動物,她柳眉倒豎,擊出一掌就要劈死這隻兔子。
秦隱嚇了一跳,兩條手臂下意識朝少女的胸口探去,想要將小白拿回。
“你做什麽?!”
少女嫌惡地皺眉,一把抓住他伸來的手臂,暗中使了七八分的力道。
秦隱受不住這樣的力道,眉心冒出密密的細汗。
眼看再這樣下去手臂不保段,段寒生迅速持起手中折扇敲打在她手腕處。
這一下看著不輕不重,那少女錮緊的手指卻迫不得已地鬆了鬆。
秦隱掙脫束縛,這才麵色慘白地把手臂收了回來,他左右張望,小心翼翼地將窩在地上的兔子抱回,才小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段寒生悠悠道:“她是來找我們麻煩的。”
秦隱一聽,立即閉上嘴巴,警惕地怒視她。
少女沒有搭理他們,自顧自看著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
“沒事吧?”段寒生掀開秦隱的袖子,發現白皙的手臂處已經布上青紫的淤青。
秦隱一被提醒,才驚覺疼痛,整張小臉擰成一團:“誒……誒……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點疼。”
“哈!”少女聞音,放下手腕,嗤笑一聲:“如此嬌弱不堪,還想進虞清門?癡心妄想不成?”
“倒是你。”
她又側頭瞅了段寒生一眼:“長相雖然平庸,卻有些本事。”
說完,少女突然出手,朝著段寒生脈門襲去。
段寒生不想圖生事端,一轉折扇,不動聲色撥開了她的手。
這小姑娘不知習的什麽功夫,刁鑽得很,手被挑開後,身形如泥鰍一般油滑,三下五除二就把段寒生的骨骼摸了個遍。
“恩?你體質極陽。”少女眼珠子轉了轉,不知在動什麽歪腦筋:“這麽罕見的體質,抓來當藥人倒是不錯,可惜呀可惜……”
段寒生揚聲道:“姑娘的藥人夠多了,莫再拿鄙人的身體開玩笑了。”
她向來熱愛煉藥,故身邊必帶藥人。
“你竟看出了門道。”少女臉龐劃過一抹讚歎,隨之又被貪婪取代,手指往段寒生的腰帶滑去。
段寒生被氣笑了,擒住她的手腕將其背過身,手指扣住脈門,稍稍用力。
少女腳一軟,差點跌跪在地上。
段寒生涼涼道:“不如我們打個賭,看是我先不讓你好過,還是你先把我送進藥爐?”
這小姑娘到底年紀還小,被急轉直下的形式整得發怵,又礙於麵子,梗著脖子不肯退縮。
“你……你要做什麽?”
段寒生盡量讓自己的笑容和藹些:“不做什麽。小妹妹,你若是想找存在感,對麵那群有的是,但請不要來打擾我們。”
少女緊抿嘴唇,滿臉的不甘心,一邊想要招呼她的隨從上前,一邊威脅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話音剛落,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山上走下一眾身著墨色長袍的高人,他們神情淡漠,氣質非凡,一晃神功夫便走至山腳處。
“是青雲遊子!”
眾人七嘴八舌,竊竊私語。
“嘖嘖,這青雲遊子是勿須長老的關門弟子,想不到他竟親自下山監視。”
青雲遊子這一稱號,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聲,一些對他有所了解的人將其娓娓道來。
當年青雲下山曆練,一路從南向北,遊山玩水,途中又與江湖中各個中高手發出挑戰密函,皆逐一攻破,遊子稱號,便從那時得來。
“張兄,我連他的腳步都看不清晰,道長會準我入門嗎?”
離青雲遊子最近的那位青年男子倒是信心十足:“安心吧,這大門派選人呐,看的是資質和潛力,而不是已有的功夫,倘若我們有幸被虞清門的長老們收為門內弟子,原本的心法武功都是先要被廢除的。”
那群道士緩緩而來,無意中視線掃了段寒生一眼,又看向被擒住的少女,頓時大驚失色。
“上官少主?”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段寒生處。
少女乘他愣神,輕而易舉地擺脫束縛,趾高氣揚走向青雲遊子。
臨走時,她轉頭隱晦地看向段寒生,心道,帶刺的小貓咪難以馴服,還是等那人回來,把這上好的素材給他當藥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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