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和希給肉幹全部掛到廚房晾好，就有人來找他倆。

    這回來人不是毒牙族長，而是這次狩獵跟兩隻崽子相處的十分不錯的尖吻。

    尖吻是花蛇部落少有的走路都顛步的活潑性子，說話總是笑眯眯的：“族長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所以我帶你們去巫那頭。”

    “好。”在獸皮裙上蹭了兩把碼肉沾上的油漬，向陽彎腰從肉架子底下鑽出來。

    興奮地搓了搓手，尖吻一雙瞳孔收緊的眼睛盯上了趴在希肩膀上瞌睡的小國寶：“那隻狛貊崽子，我幫你們拎著唄？”

    “你要幹嘛？”已經自覺擔起國寶父親角色的希警惕地給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熊貓抓下來，塞進臂彎裏牢牢夾緊護好。

    “啊呀，巫要見的獸我能幹嘛嘞？就抱抱嘛，又不是不還給你。”尖吻說著便往希身邊湊，伸長了胳膊想去擼國寶的腦袋。

    一個閃身，希發揮種族優勢，兩步竄出兩米遠蹦到了門口。

    揉了一把迷糊著舔自己胳膊的國寶，希大聲道：“不是說要去見巫嘛？你好墨跡哦！再這樣子我要告狀啦！”

    “真是……”雖然尖吻照其它族人活潑不少，可也是個正經八百的成年人。性子照跳脫的希還是差了幾分，沒擼到國寶尖吻也沒太執著：“走吧。”

    尖吻給向陽和希帶到巫的洞口，開了門讓他倆進去就先離開了。

    向陽拽著希的一隻手腕往洞裏走，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巫，而是一個正在處理金竹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比向陽稍大些，手裏正握著一把通體透明的石刃剝離金竹上的倒刺。

    聽見向陽和希的動靜，小姑娘先將手裏的石刃和金竹放到一邊的石台上，然後抬起頭看了兩人一眼：“你是向陽，你是希？”

    一高一矮，向陽他倆還是挺好分辨的。

    “嗯。”向陽點點頭。

    “嗯。”見來人沒錯，女孩重新撿起石刃和沒剝完的那節金竹繼續幹活：“我是盲女。”

    早就猜到對方身份的向陽點點頭，並沒有試圖和這位差點成為自己相親對象的小姑娘搭話。

    “巫馬上回來，他去圖騰洞了。”盲女話音剛落，向陽就聽見拐杖跺在石頭上的‘當’‘當’聲，過了三十個數左右，巫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了石洞口。

    “玩的開心麽？”看見向陽，老太太笑出一口反光的好牙。

    “沒死，挺好。”

    “哈哈哈……”聽了向陽十分走心的回答，巫善意地笑了兩聲：“好了，讓我看看你們撿到的那隻小家夥兒吧。”

    希的視線轉向向陽，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把一直緊緊護在懷裏的國寶交到了巫的手上。

    巫的手掌幹枯仿佛冬日死氣沉沉的樹枝，可卻異常溫暖。趴在巫掌心的國寶用兩隻眼睛好奇地看了巫一會兒，帶著絨毛黑手套的手掌伸出來懸空握了握像要抓住什麽似的。歪著腦袋，國寶翹著短尖尾巴發出細弱的叫聲。

    “是狛貊，而且很健康。”手指撓了撓國寶的額頭，巫將其交還給希。

    俯身拎起盲女身邊堆放著的一整獸皮袋子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藥，放到希的腳下，巫開口道：“每天你們兩個一人一滴血，混上一小把藥草，煮開了喂給他。”

    “就吃這個？”想起新聞上報道的成年大熊貓飯量，向陽真的不認為就這一小把草藥能比木耳泡發得還厲害：“他能吃飽？”

    “……”巫。

    無奈的巫隻能掰碎了解釋：“當然不能隻吃這個，那他可能都活不過一年就餓死了。喂這些草藥和你們的血是在馴養他，食物自然是得讓他吃到飽的。”

    “那他吃什麽？”希問道。

    “他什麽都吃，很好養。”用兩根手指掰開國寶的嘴巴看了一眼，把小家夥搞得嗷嗷叫喚的巫一副無事發生模樣道：“牙還沒長好，給他點肉湯什麽的。再扔他點小塊兒鐵竹讓他啃啃，這樣出牙快一點兒。”

    “還有什麽疑問麽？”

    向陽和希節奏一致地搖了兩下頭。

    “那希先帶著狛貊回家，盲女你去送送希，然後也直接回家。向陽，我有話跟你說。”

    巫目送著希和盲女走出洞口後，握住向陽的手腕把人拉到兩個麵對著擺放的石凳跟前，示意向陽坐下：“說說，狩獵時候發生的事。”

    頓了頓，巫那雙蒼老眼白泛黃的渾濁眼睛深深地望進向陽的眼睛裏，好像透過這兩扇心靈之窗已經洞悉了一切似的：“所有事，不止是金竹那段。”

    向陽在‘說’與‘說一部分’之間天人交戰許久，手心都緊張得被汗水浸濕。這感覺像是小時候被家裏大人揪住了早戀，用審視卻不失和藹的目光鞭策著你從實交代。後槽牙咬了又咬，在兩個選擇時間猶豫徘徊的向陽最終決定全盤托出。

    對這個世界乃至對現在的自己一無所知的向陽，要說能有誰可以依靠，要說有誰有可能解答他的疑問，恐怕隻要麵前這位一心想他努力繁衍的巫了。

    和兒時做錯了事情也要硬著頭皮去找家長收拾殘局一個道理，長輩嚴厲的同時也總帶著一股令人信服安心的氣場。整理好語言，向陽將自己踏出部落範圍第一步後的一切異常全部細細道來。

    向陽講得仔細認真，巫亦聽得仔細認真，時不時還會提些問題出來。總而言之，兩人的溝通還算順利。

    接過巫遞過來竹筒把滿滿的水一口喝幹，被這些怪事兒悶得難受好久的向陽舒了一口氣：“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您知道麽？”

    眼睛裏的渴望幾乎要溢出來淹沒整個山洞，向陽幾乎感覺到自己已經抓到了真相的獸皮裙。隻要手上微微用力，真相就會一絲不掛地出現在他麵前。

    臉上依舊掛著萬年不變的胸有成竹的微笑，巫那雙似能洞徹人心的眼睛慈愛地望著向陽，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沒印象，你身上發生的事情都很奇特。”

    “我還以為你知道。”失望讓向陽連‘您’都懶得用了，他感覺自己被欺騙了感情：“你表現的就和你知道似的。”

    “雖然我不知道，可它一定知道。”

    “他是誰？”一時間向陽腦袋裏鑽出了無數武俠小說當中的情節——太上長老、隱世長老……

    “跟我來。”握著拐杖的手腕用力一撐，巫起身離開。

    巫並沒有帶著向陽走出多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隻是出門之後拐了個彎走進了隔壁的洞穴。

    站在山洞口的位置，向陽就一眼給這地方望到了頭。

    倒不是說這個山洞多小，這山洞不僅不小，甚至比巫的住所還要寬敞一倍有餘。隻是這地方沒有一絲生活氣息，除了山洞最裏麵立著一雕刻精細的高聳石台，整座洞穴便再無一件高過小腿石具。

    山洞的石壁有明顯的認為開鑿痕跡，被打磨得格外平整的石壁上刻著七扭八拐的線條。線條相互連接交錯，拚湊出一些頗具抽象派藝術氣息的動物輪廓。同樣被鏹平的岩石地麵上也滿是同樣刻痕，洞穴中央位置鋪滿厚厚的獸皮，上麵齊刷刷地擺著——一堆蛋？

    好嘛，向陽知道這是哪了！雖然沒什麽記憶了，可他到底在這兒住過一年呢！

    “這是圖騰洞？我們來這裏幹嘛。”花蛇部落孵化雄性和半獸人的地方，存放圖騰的山洞。

    踩著獸皮的邊沿繞過躺在上麵的蛇蛋，向陽踩著巫的腳步跟到山洞內部的石台跟前。

    巫將手中拐杖立到旁邊的石壁上，雙手捧起石台上端放著的一成人拳頭大小的怪異形狀透明晶體。

    轉向向陽，巫開口道：“圖騰石應該知道你是什麽情況。”

    “這是圖騰石？”‘就這破玩意兒？咱們的信仰這麽不正規呢麽？’當然，後麵半句話向陽理智地沒有說出口。

    “一部分圖騰石。”巫沒多做解釋，一手捧著圖騰石，一手抓起向陽的手腕將他的手按到了圖騰石上。

    向陽耳膜猛然鼓動一聲，然後……他再次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

    心髒的跳動變得激烈，‘撲騰’‘撲騰’地撞在肋骨上，帶動向陽整個身體都隨著心髒的不安分震動起來。猛烈的心跳帶動奔湧的血液，血液從心髒的泵出聲變得明顯，像開水冒泡，‘咕咚’‘咕咚’一聲接著一聲。

    血液隨著這‘咕咚’聲逐漸變得熾熱，好像真的被燒開了一樣，在血管裏沸騰起來。滾燙的血液一遍遍地衝刷向陽的身體，流經每一道細小的血管，向陽感覺到熱。

    有黏膩的液體從身上的毛孔冒出來，很快將向陽整個人打得濕透，腳底下都積了一小灘汙漬。出了一場淋漓大汗的向陽隻覺無比輕鬆，有種高燒過後那種飄飄然，卻又不覺得無力，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這股力量讓向陽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深吸一口氣……

    向陽差點背過氣兒去，太尼瑪臭了！哪來的臭味兒？

    用疑問的眼神看向巫，向陽忽覺……巫好像變矮了？

    ‘不會吧？聽說老年人身高會縮水，但不至於像醃漬黃瓜一樣抽的這麽快吧？’向陽懵圈。

    “你長高了，剛剛發生什麽了？”巫隻看到向陽摸到圖騰石之後便開始出汗，一些黏膩的黑色汗水，散發著濃鬱的腥臭味。

    “……巫，容我冒昧問一句，你怎麽突然這麽……有味道？”

    “……”

    “你去洗個澡，我們回來再談。”

    作者有話要說：　　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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