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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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於之所以沒跟幾女一同進入天玄腹中躲避災劫是怕天玄一個獸堅持不下去,在這種生死考驗中能有一個熟悉的生靈陪伴絕對可以增加彼此活下去的幾率,再者此次大災也能讓他磨練心性,看一看自己的極限在什麽地方。

    鍾於閉上眼牟,心神緩緩沉入寂靜,這一次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在鍾於識海內竟忽然多出一個身影,鍾於的意識還處於朦朧狀態有些看不清楚,但很快他就知道那身影是誰了,這竟然是刀陣中的那個傀儡!鍾於心中震驚:“你...怎麽會在...”

    鍾於的話還未說完,那傀儡已經手持長刀急掠而來,砰的一聲悶響鍾於倒飛而去,他隻感覺被擊中的胸腹處傳來一陣劇痛,這裏明明是自己的識海,為何這刀傀儡會出現,並且被他打中自己會有痛感?

    鍾於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因為那刀傀儡再一次衝來,鍾於手中凝聚出一把長刀,哐當一聲架住了它的攻勢,他全身被鐵甲覆蓋連那雙眼睛也被黑布遮住,鍾於雖然與它近在咫尺卻感覺不到太多東西,他能感覺到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刀意,“鏘”兩道身影各自後退,然後毫無停留繼續碰撞。

    跟從前一樣,在第十一招的時候鍾於被擊飛,他渾身劇痛,若這是真身的話恐怕早已吐出幾大口鮮血了,此時,那刀傀儡繼續衝來,鍾於心中大驚,這可不是在刀陣中,若是不敵自己還可以退出去。

    雖然重傷,但鍾於勉強站起身來,手握長刀與那刀傀儡進行驚天一擊。“砰”鍾於飛得更遠了,這一次他連疼痛都感覺不到,意識逐漸模糊,昏沉前鍾於看到刀傀儡來到麵前,手中長刀高高揚起,刀刃上散發著白刃精光。

    “啊”鍾於猛的驚醒,在那把長刀揮落的一瞬間,“嚶嚶嚶”一旁的天玄發出叫聲露出關切神情,鍾於有些呆愣,他看了看天玄又朝周圍掃去,這裏還是鐵壁通道,跟自己閉目前的樣子沒區別:“難道剛才隻是一個夢?”

    鍾於自言自語,他也不知距離上一次飲水過去了多久,鍾於取出兩桶水一人一獸分別暢飲,並且再取一桶澆到天玄和自己身上,若不這樣做,他們的身體肯定會堅持不住。做完這些後鍾於正要再次閉目,忽然他表情一滯,因為通道裏又傳來了腳步聲。

    很快一個虛淡的黑影出現在視線中,而這個人並未像之前那個一樣昏倒,他看到鍾於同樣有些發愣,不過此人依舊緩步朝鍾於走來,走得近了鍾於才聽清原來他還在說話:“救救我...救救我”這人嘴唇幹枯開裂,腳步異常虛浮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讓鍾於奇怪的是這人並未穿任何一股勢力的衣衫,故而鍾於第一眼無法得知此人屬於那一派,鍾於開口道:“你是從何處來?屬於哪個勢力?”

    如果這人所屬勢力跟鍾於不是盟友,他自然不會多管閑事,相反他還會主動出手將這人殺死。“我...我在這宮殿裏修行,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極熱,我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一直都獨自修煉。”鍾於微微一驚:“你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又是怎麽進入這裏的?”

    眼前之人竟然跟自己一樣,如果不是偶然間加入玄雷門,鍾於也應當不屬於任何一方,但他是靠玄雷門方能進來,所以也算半個玄雷門之人,這人又是如何進來後卻依舊跟其他勢力無關?男子回答道:“我是跟皇極城眾人一同進來,帝天大人照顧散修,讓一些有文魂珠卻不屬於九大勢力的人跟在他們之中。”

    鍾於半信半疑,不過下一刻他出手了,一閃身來到那人身側豎掌如刀朝他脖頸劈去,然而出乎鍾於意料之外的是,這男子雖然虛弱之極但依舊勉強躲過了鍾於的偷襲,鍾於心中微驚,接著他一拳轟在那人頭上,“轟”那人直接橫飛出去撞在牆上口鼻溢血暈死過去,鍾於哼了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現在鍾於處在極限的溫度裏,每動一下手指都會消耗許多體力,本想把他打暈後救下來,但誰曾想這人如此不識趣竟然躲閃,鍾於有些微怒之下自然不會再客氣。不過這也不能怪那男子,無論哪個修士被偷襲下意識的反應都是躲閃,又有誰會想到鍾於是要救人,並且救人的方法這麽讓人受不了。

    天玄經過剛才的清水滋潤現在有一點活力,它大口一張將二人吞了下去,幾女見到鍾於再一次回來連忙圍了過來,鍾於指了指躺在一旁的男子道:“這人說他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是帝天讓他跟著皇極城眾人一同進來?”訪琴頷首回答:“不錯,我也聽師尊說過,帝天大人會讓散修跟隨。”

    鍾於點了點頭,芷蝶好奇問道:“大哥哥,這個人怎麽滿臉血跡啊。”“他在通道裏不小心摔了一跤,訪琴,你給他喂一粒昏睡丹。”

    訪琴聞言便取出一粒塞進那人嘴裏。天玄再一次將鍾於吐出,他閉目盤坐,就在鍾於心神內沉的時候他再一次看到那具刀傀儡,不過知道自己不會死亡後,鍾於沒了顧忌,他凝聚出一把長刀跟他交戰起來,雖然不會死亡,但那種痛感卻清清楚楚,鍾於心神內沉時便跟那刀傀儡切磋,醒來後就會給天玄和自己補水,那恐怖的高溫依舊在持續著。

    在小城裏,已經有成片的人死去,盤坐於角落中的勇銳一直閉著雙目,他的儲物袋中有儲藏的水,但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了,他身上的水早已經喝完,他們身為修煉之人早已不用吃飯喝水,所以身上帶著的水源自然不會太多。

    誰也想不到會有一天經曆這種情況,閉目而坐的他不知不覺中悄然睜開雙眼,四下掃視,一頭白色大虎在其眼中沉浮,他盯著一個混元宗弟子舔了舔嘴唇。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時間,那輪大日卻依舊沒有消失的跡象,駭人的高溫炙烤著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靈,但奇異的是在密林中偶爾竟還是會降雨。

    兩個月的時間,鍾於身上的水已經用了大半,閉目盤坐的他,身旁插著一刀一劍,左邊是落神刀,其上永遠都散發著淡淡的涼意,不過這涼意隻有鍾於自己能感覺到。右邊則插著那把幽霜劍,此劍是鍾於在混亂之森裏麵獲得,打造此劍的材料是曲陽村地下一個深洞裏的石頭,被此劍傷到身體便會被細小的冰晶覆蓋然後凍結,若是處理不當很有可能蔓延全身從而化成一具冰雕。

    此時天玄就緊緊的抱著這把幽霜劍,恨不得把自己的身體整個融進去,可以說鍾於已經想盡了辦法,連幽霜劍都被他拿出來當不會融化的冰塊使用,此次大災的溫度可見一斑,兩個月來鍾於的刀法進步神速,現在他揮出的每一刀都蘊含著刀意,實力有了很大的精進。

    在這期間內再沒有人走到這個通道來,有的時候鍾於會忍不住想,在這次大災之後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死去,隻剩下自己、天玄和幾個托月宗的女子,又或者連自己等人也無法熬過此次大災?經曆兩個月的苦痛掙紮,鍾於心中有這種想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因為他不知道這場災劫將要持續多久,每一日都是這樣的極熱溫度,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若是意誌不怎麽堅定的人恐怕早已在這種絕境中選擇了自殺,有的時候死並不可怕,等待死亡的時間才是最難熬的,其實鍾於根本不需要承受這些,他隻需進入天玄腹中便能躲過這種折磨,但他知道,如果那樣做了,天玄一定會忍受不了這種獨自麵對死亡的局麵,他無論如何也要陪伴在天玄身旁,哪怕是會死也在所不惜。

    鍾於現在要再次節約著使用身上剩下的水源,因為那水確實不多了,但這灼人的溫度卻不知何時才能結束。又是五天的時間過去,什麽都沒有變,那酷熱的溫度像亙古以來就存在著,讓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到了現在鍾於兩天給天玄喝一次水,而他自己則三天喝一次,因為天玄沒有他的忍耐力。

    鍾於也在這中極境裏多次突破自我,每當他以為自己快承受不住的時候,每一次又承受了下來,時間依舊緩緩流逝,再一次過去五天時間,鍾於身上的水在異常節約的情況下還有所保留,但他的意識已經接近昏沉,仿佛在一個火爐裏被烤了兩個多月,鍾於仿佛行將就木的老人,他艱難的取出一碗水放在天玄麵前,天玄直接把頭埋進碗裏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撲通”鍾於連盤坐的姿勢也保持不住,他倒在地上眼睛迷蒙,很快就昏死過去,天玄有些焦急,它爬到鍾於身旁用舌頭舔著他的臉頰,但鍾於卻無動於衷,連一根指頭都沒動。

    天玄的意識同樣模糊了,在那之後又經曆十天,鍾於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些水給天玄,他自己則很少再喝,因為他已經放棄了生還的希望,想把剩下的所有水都留給天玄,他僅憑著一點執念竟然就熬了下來,不過在之後的幾天裏天玄也不喝水了,他明白了鍾於的想法後無論如何也不碰那些水,這讓鍾於有些無奈,他隻好跟天玄一起飲了。

    在鍾於身旁還滾落著一個縮小十幾倍的傳送陣,這是王吾在進入餘晉神府前送給他保命用的,他本想在自己快堅持不住的時候給天玄用這東西,但跟他猜想的一樣,這小傳送陣在這裏根本用不了,整個宮殿都被封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