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昀做人的時候有些沉默寡言，說白了就是內向。因此短暫的問候過後，氣氛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謐當中。

    他沒話可說，又無事可做，便悄咪咪地觀察在場諸位的神色。

    段千城很愛笑，眉間眼角都充滿了溫潤佳公子的風度翩翩。八卦雜誌上從來沒有他的負麵丨新聞。形象在大眾眼裏一直是完美紳士。

    所以靈昀很奇怪，為什麽那個女人這麽害怕他。難道是因為段千城身後站著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肌肉保鏢？

    他不由得去瞅，但對方齊刷刷地低下了頭。

    阿大：他好像在看我。

    阿三：不想扣工資就別看他。

    阿二：糟糕！老板心情不好了。我們閃嗎？

    靈昀總覺得這三人在悄悄商量什麽事，雖然他們彼此都沒有交流。

    這時候，段千城率先打破沉默，微笑道：“玉飛教授是我的學妹。”

    “啊？哦。”靈昀腦子轉了個彎，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眼前穿黑絲的性感女神。

    “畢業後，她留校任教。現在是鬼宗的副教授，給白起打下手。她也是這間客棧的老板娘。”

    玉飛突然對靈昀鞠了一個90°的躬，滿臉歉然，“很對不起。係裏一位老師生病了，我去給他代課。沒能及時救你。”

    靈昀被這“大禮”嚇到了，受寵若驚地說：“沒事。”心裏卻更奇怪了，這哪裏是教授對學生，學妹對學長的態度？

    段千城說：“找一個伴侶度過發情期更一勞永逸，不是嗎？”

    話終於說到正題上。

    “我不想。”

    不想因為肉丨欲而浪費大好的修仙機會，還是不想像一隻畜生一樣，管不好下半身？

    靈昀有很多很多的理由，但每一個似乎都說不出口。段千城並沒有追問，從襯衣口袋裏摸出一枚疊成三角包的紫色符紙遞給他，“這是抑製發情期的符咒。回去把它燒成灰泡水喝。”

    就這麽簡單？

    段千城看出他眼裏的疑問，笑道：“壓抑天性當然得付出一些代價。副作用是你會變回原形，並且失明。三天後才能恢複正常。”

    還好。

    靈昀鬆了一口氣，“謝謝你。”

    “九尾貓妖的發情期持續三個月。一張符紙可以頂兩個星期。用完後你再打電話給我。”

    靈昀不想三番兩次地麻煩他，看著他的眼睛問：“不能一次性給我嗎？”

    金燦燦的眼瞳認真又執著，漂亮得令人短暫出神。過了半晌，段千城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發，“製作這種符咒的材料十分特殊，我需要回去慢慢準備。”他想起什麽，說：“你打給我的號碼不是手機？”

    “對。我用公共電話聯係你的。我沒有手機。”

    “嗯”，段千城道：“我還有一場講座。先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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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陰雨連綿。

    玉飛教授提出親自打傘送靈昀回公寓。打傘這種粗活怎麽能讓女士來？但他爭取一次後就安靜如雞了，因為對方有口無心地說：“我比你高，撐傘方便。”

    她身材高挑，約莫175公分，又蹬著一雙5公分的高跟鞋健步如飛，靈昀也隻得望洋興歎。

    他推門進屋，在玄關換鞋時，身後陰陽怪氣地飄來一句：“你行啊，開學第三天就夜不歸宿。”

    是肖焰的聲音。

    他說完就飄回沙發上打電動了，眉毛擰成糾結的“八”字，臉頰氣鼓鼓的，看起來戾氣很重。

    靈昀叫住經過客廳的花辛，問：“他怎麽了？”

    花辛不疾不徐地撥動佛珠，說：“你沒見他哪裏不一樣嗎？”

    靈昀再扭頭去打量肖焰，從下往上，當看到那頭古惑仔同款的黃毛變黑時，瞪圓了眼睛，“頭發！”

    花辛道：“今天軍紀檢查。男生不準留長發、染發，劉海不能超過眉毛。白起親自操刀，給肖焰剃了個板寸。李時珍老師又用了幾滴吸收化學染發劑的藥水，讓他的頭發恢複本來的顏色。”

    肖焰的眼睛裏都能噴出火來了，也不知是對遊戲，還是對人。

    靈昀說：“我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比較好看。”

    “真的嗎？”肖焰突然轉頭看過來，眯起眼睛狐疑地說：“你沒有安慰我吧？”

    靈昀搖搖頭，“你現在更帥氣陽光。”

    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把肖焰眼中的大火澆滅。他臭美地捋了下頭，自言自語道：“我就說唐三那偽君子今天怎麽直勾勾地盯著我看，肯定是嫉妒本少爺的美貌！”

    他把遊戲機一丟，身體大剌剌地向後一靠，躺在沙發上“葛優癱”，翹起二郎腿審問：“你昨天去哪了？”

    靈昀想了想，如實以告：“桃源客棧。”

    “你去那裏幹嘛？”

    他避而不答，隨便扯了個話題說：“我看到客棧的地下室有很多棺材。”

    花辛道：“桃源客棧是黃泉中轉站。白天招待人，晚上招待鬼。一般傍晚時分，學生就不靠近那塊地方了，陰氣忒重。至於地下室的棺材，那裏麵躺著鬼宗的教學工具——粽子。就好比妖修有發情期，學校為了照顧你們，特地分配對象。而鬼修的課程是趕屍、禦鬼，因此發粽子。”

    “每一名鬼宗學生都夢想擁有一隻與自己配合無間的粽子。”肖焰雙手交疊放在胸口上，一臉陶醉地說：“包括我。”

    “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放羊，他不敢養雞。指哪打哪，屬於我的獨一無二的鬼兵！”

    君寶從廚房出來，瞥了他一眼，嫌棄地說：“你表情好惡心啊。看上去想和粽子發展什麽不正常關係似的。”

    靈昀接了一句，“人鬼情未了嗎？”

    肖焰一臉羞澀，“如果對方是個美女，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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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禽獸！”君寶、靈昀、和尚異口同聲地鄙視。

    ****

    這場雨下起來沒完沒了。整整一周都未放晴。每個新生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

    周末的晚自修上，韓信下達院裏的通知。

    “這次閱兵儀式取消。軍訓團體賽的內容改為文藝表演。每個連隊都要推出一個節目。你們班主任我，為了魔修學院操碎心，不惜出賣色相套取其他連隊的情報。”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二連唱歌，三連跳舞。我們連決定演話劇！劇本我也請關漢卿教授寫好了，叫做《感天動地灰姑娘》 。”

    接著，韓信聲情並茂地介紹劇情：

    “在富饒的風鈴夜渡國，有一名父母雙亡、心地善良的灰姑娘。她在野外洗澡時，遇見了英俊的王子。兩人相愛了。國王為王子舉辦選妃派對。灰姑娘穿上王子贈送的晚禮服前往參加。但是，有一位邪惡女巫是fff團至尊會員。她決定在灰姑娘返程途中殺死她。這時候，車夫挺身而出……他像個英雄犧牲了。沒想到，回家的灰姑娘吃了女巫的毒蘋果，變成植物人。最後，王子的吻讓她蘇醒。”

    韓信放下劇本，眼神逐一掃視台下學生，說：“我們需要一名灰姑娘、王子、女巫、車夫，還有一輛馬車道具。有誰誌願報名做演員？”

    全班鴉雀無聲。

    韓信臉上露出一個“我早就猜到”的表情，從講台下捧出一隻抽簽筒，幸災樂禍道：“那就相信上天的安排吧~”

    “這裏一共30支木簽。等會抽到數字1、11、21、22的同學出列。”

    一輪抽簽後，靈昀、皮修、徐沛然、肖焰站了起來。

    韓信：“魔修院非常民主，凡事以群眾優先。接下來，請其餘同學在紙團上寫，希望這四名同學飾演什麽角色。不要交頭接耳，遵從你自己的心意！”

    一時間，教室內隻有刷刷的寫字聲。

    韓信把紙團收上去，從口袋裏掏出一副老花眼鏡戴上，慢條斯理地計票。十分鍾後，他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結果出來了，老師充分尊重你們的決定！”

    他對氣質憂鬱的許沛然道：“你飾演“傻白甜王子”。

    再看向拽得二五八萬的肖焰，“你演“苦情灰姑娘”。

    眼神慈愛地望著乖乖學生靈昀，“你是“叛逆的女巫”。

    皮修迫不及待地說：“我飾演英勇無畏、忠義兩全的馬車夫？”

    “……你演那匹馬。”

    皮修：？？？

    他好像五竅都生了一股青煙，氣急敗壞地說：“沒有這個角色！”

    韓信無奈地將紙團揀出來，有20張沒有文字定位皮修的角色，而是畫了一幅表情包：皮皮蝦，我們走.jpg

    “這是同學們的決定，我們要尊重群眾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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