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笑而不語。

    袁圓卻激動得無以複加，再也坐不住，原地蹦躂起來，“天啊，天啊，天啊！段千城，居然是影帝段千城！他會主演嗎他知不知道我所有小說的男主角都是以他為原型！女主角是誰？千萬不能挑花瓶！尤其是新晉小花旦梅紫！除了那張整容臉以外一無是處……”

    她整整念叨了半個多鍾，等停下來時，接待室裏隻剩下嗬欠連天的唐輝。沒辦法，誰叫他最苦命，天天值班。

    “袁女士。”唐輝禮貌地下逐客令：“學校生活區有便捷酒店，價格親民服務親切。歡迎入住。”

    次日，23：00，接待室。

    時針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袁圓的心情也從激動不已轉變成忐忑不安，最後是情不自禁的懷疑。她帶來的電子設備全部失靈，不能上網查詢vip章節的銷售數量，也就無從知曉外界的真實情況。

    “你的符到底有沒有用？這都幾點了？距離你承諾的時間早過了吧？你是不是騙子啊！”她連珠炮似地衝會議桌對麵那團馬賽克說。

    “袁女士。”唐輝推了推眼鏡，皮笑肉不笑：“接待室禁止喧嘩。你如果再藐視校園紀律，風紀巡邏隊就要秉公執法了。”

    君則冷冷地說：“還有10分鍾才到24小時。沒見過這麽急著送死的。”

    啪的一聲，袁圓拍案而起，像悍婦似地指著君則的鼻子問：“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啊，你咒我呢？”

    叮鈴鈴——

    放在桌上的蘋果手機響了。

    “喂？”袁圓收回手，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

    “喂，袁圓啊。我是你的責任編輯小莫。昨晚拈花和水藍藍隔空撕逼，微博大戰8小時，你爭我趕買熱搜。雙方讀者大戰，互相刷負，反倒讓你的金榜排名靠前了！當然，除此之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喜事，你現在在哪呢？”手機裏傳來編輯喜不自禁的聲音。

    袁圓心底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麽，嗓音也顫抖起來，故作輕鬆道：“我在外地旅遊呢。”

    “哦哦。那你趕快買票回來吧！剛才我接到終點網站出版部門的電話，有一個影視工作室看中了你正在寫的小說《親親我的總裁小狼狗》，想和你簽約。你猜是誰？”

    袁圓壓抑住想要尖叫出聲的衝動，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對著手機小心翼翼地說：“難道是……段千城？”

    “bingo！恭喜你！我們網站還從來沒有賣出過這麽大的ip呢！你猜他們工作室出多少錢買斷？”

    袁圓倒抽一口氣，問：“多少？”

    “兩千萬！”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喂？袁圓，你還在嗎？喂？”

    袁圓的手機無意識地滑落在地，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腳都癱軟了，剛才因為緊張汗流浹背，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剛從河裏撈上來似的，衣服都能擰出水。

    “這不是做夢吧？”她喃喃自語，過了一會，眼睛裏流下淚水，喜極而泣。

    倏然，秦檜憑空出現在她麵前。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現在該輪到我來拿屬於我的東西了。”

    “你……你想幹什麽？！”袁圓看著不懷好意的秦檜，心中警鈴大作，拔高音量叫道：“你別過來！”她扭頭想要向在場唯一的女性尋求幫助，但君則剛才已經被她的不識好歹氣走了，而唐輝追了出去，因此接待室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裏隻剩下她，不知是人是鬼的秦檜，以及看不見臉的馬賽克。

    “放心。我技術很好的。生前最擅長做這個了。”秦檜自認為耐心地說。

    段千城起身走了過去，帶上門。

    “啊——！！！”

    尖銳淒厲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秦檜拿出一支老舊的黑色bb機，給幽冥界發短信：報告老板！順利完成任務！這已經是我幹的第三千票了。我攢夠功德值了吧能去投胎了嗎？

    mr達不溜：你的罪孽能否清洗，我們說了不算。老板讓你去悠然之境接受菩提樹的洗禮。

    秦檜忽然斂眉肅目起來，慎重地將bb機放好，原地轉了一圈，消失不見。

    接待室的門再次打開，唐輝和君則一前一後地走進。他看著昏迷不醒的袁圓問：“這人怎麽辦？”

    “送回去。”君則捏了捏眉心，“她遲早要回來的。”

    ****

    三天後，靈昀再次見到袁圓。她瘦了一大圈，幾乎不成人形，臉色比初見時更慘白，活脫脫一個女鬼。

    聽說保安不讓她進校門，她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得撕心裂肺，傻白甜唐書正好經過，一個心軟就把她帶了進來，送到接待室裏。

    無所事事的肖焰拉上靈昀跟著看熱鬧。唐輝趕緊通知段千城過來善後。

    等待的時候，肖焰和靈昀咬耳朵。

    “這幾天都下雨，她戴什麽墨鏡？”

    “不知道。”

    君則踩著高跟登登登地走進來，問：“你有什麽事嗎？”

    袁圓摘下墨鏡，原本眼眶裏鑲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現在隻剩下兩個黑黝黝的洞，恐怖駭人。

    她朝君則撲過去卻撲了一個空，五官扭曲起來，聲音尖利地叫道：“把眼睛還給我！”

    “你們這些魔鬼!惡魔！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

    “袁小姐。”君則冷冷地說：“陰陽符的起效時間，取決於你的信念。你害人的決心愈發迫切，它作用就愈快。送你四個字——咎由自取。”

    “唐輝，送客!”

    “不，你們不能這麽對我——”袁圓激動地掙紮起來。

    “袁小姐。”君則道：“給你做符的人脾氣很不好，我勸你乖乖閉嘴，安靜如雞。”

    “他隨時隨地可以讓陰兵取你狗命。”

    袁圓臉色刷的一下變白，抓住唐書的胳膊，苦苦哀求道：“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他們都是魔鬼，是吃人的魔鬼！”

    唐書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在本家的地位比唐輝高，因此唐輝不能隱瞞任何事。

    “段學長給她請了一道陰符。”

    唐書臉色大變。

    袁圓得到名利，代價是徹底失去光明。段千城不差錢，因此符成時沒要一分酬勞。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從頭到尾，至始至終，他的目標都是袁圓的眼睛。

    比起喜怒不形於色的唐詩，唐書更加耿直純良。他難以置信地問：“難道鬼宗就是這樣己所不欲而施於人？”

    他祈求在這裏尋找一個同道中人，因此看向一臉純真的靈昀。

    靈昀慢吞吞地說：“學長這樣做總有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理由吧。”

    “對！”肖焰神色坦蕩地說：“我們鬼宗就是這樣！看誰不順眼就下稀奇古怪的陰損咒法neng死他！你回去告訴唐三，仔細點他的皮！等小爺出師，第一個拿他試刀！”

    “不可理喻！”唐書氣衝衝地走了。

    “沒勁。”肖焰撇撇嘴，拉上靈昀，“回去開黑！”

    出門時正好和段千城擦肩，靈昀沒有停留，對方倒是駐足了一會，目送他離開，再走進接待室。

    “學長，怎麽處理？”

    “送走。”

    “不需要清除記憶嗎？”

    “不需要。沒人會相信她的話。”

    “其實院裏一直流傳一句話。”肖焰說：“寧可觸怒白屠夫，不可得罪段千城。”

    “誰也不知道段千城是第幾屆畢業生。但大家公認他不好惹。沒有他不懂的鬼術，沒有他做不出的陰符。”

    “不要背後說人壞話。”靈昀道：“會拉低你的b格。”

    肖焰聳聳肩，“我隻是實話實說。”

    “靈昀。”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段千城叫住他，“我有話對你說。”

    “你先走吧。”靈昀打發肖焰回去，轉過身問：“什麽事？”

    段千城沉默，靈昀耐心地等著。半晌後，他說：“魔修畢業後，大部分學生選擇留校任教。但你在學校並不能見到許多學長、學姐。因為他們都在出外任務中受傷或是犧牲。”

    “修煉需要資源。他們的任務就是尋找一切可供學生使用的天材地寶。在這過程中，有些人失明，有些人失聰……”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有心人都明白了。

    靈昀道：“其實你不用對我解釋。”

    “我想對你解釋。”段千城不笑的時候，整個臉龐的麵部線條都冷硬起來，顯得孤高自傲。眉宇清清冷冷，卻又要命地吸引人。

    靈昀忘記在哪本八卦雜誌上看到過一段話，“一本正經的段千城，俊美冷傲得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祇，即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都難以抵擋他致命的魅力。當然，溫雅風趣的段千城依舊令人看一眼就怦然心動。”

    然而此刻的他低垂眼眸，神色頗為落寞。

    靈昀突然而然的，有一種想變成貓的衝動。

    窩進他懷裏，隻要他別難過。

    似乎為了完美地掩蓋眼中呼嘯而過的風雪，段千城的睫毛生得纖長而濃密，極其優雅貴氣。而當他抬起頭，目不轉睛地注視人時，又會令對方產生一種被強者庇護的錯覺。

    現在，他眼神堅定地看著靈昀，好像別人都可以誤解他，唯獨靈昀不行。

    “我想告訴你。我沒有那麽壞。”

    之後，他又心甘情願地把自己放到一個很低的位置上，聲音輕柔，一字一句地問：“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靈昀的心髒好像突然被人用力地揪住，以為要被掐碎的時候，那人又鬆開輕輕地擰了一把，導致他心底酸酸澀澀，骨子裏卻又騷動不安。這種複雜奇怪的感覺前所未有。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覺得眼前人有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深埋於地底的溫柔與寂寞。

    靈昀聽見自己認真地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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