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人類」和「魔法使」之間的戰爭爆發了。

    要問起這戰爭的緣由的話，雙方各執一詞，現在恐怕已經難以知道哪一邊才是真相了，不過沒關係，我的孩子們，我們不應該去謹記過去的仇恨，你們將要去守護自己所深愛的城鎮。期間或許會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會迷茫，會痛苦，不知所措，但是，我的孩子們，你們要記住——你們是我主的行者，也是人們信賴的英雄。

    若是不知該往何方前行，信仰會指引你們的道路。

    現在，恭喜你們，我的孩子們，你們從同胞裏脫穎而出。有的人沒能堅持下去，中途選擇了放棄，有的人沒能頂住殘酷的訓練，不幸的離我們而去...不要忘記他們，你們將代替所有離開的人和逝去的人，守護這些城鎮。

    現在，我的孩子們，我將一一念誦你們的名字，以及你們將要成為的「崇高之人」的名字。

    ————

    “囉嗦夠了吧，這家夥。”

    穆·德萊特冷笑著聽著禱告詞，若是他的話被別人聽見，恐怕誰都會驚訝這個在聖地地位不低的黑衣教父，為什麽會對自己的信仰如此不敬。遺憾的是穆·德萊特恰恰就是一個對於神明不屑一顧的無神論者，不但如此，他甚至以「異族」的身份在聖地占了一席之地。

    聽完賜予新門徒祝福的禱告，穆·德萊特那張看起來也就十餘歲的臉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因為他大概很多年年之內不用再聽到同樣的禱告了。在他百餘年的人生中，每一次聽到這樣的禱告，都代表著又是一批被聖地洗腦後的精英敢死隊出場了。

    雖然這個敢死隊價格有些高昂，而且實力強的過分就對了。

    穆拿起作為旁邊的拐杖，拖著行動不便的右腿步履蹣跚的往住所走去。

    那並非是什麽殘疾，若是吸血鬼會因為什麽病留下殘疾，聖地就再高興不過了。穆的右腿中，釘著聖地和他的「交易」，以換取他在聖地自由活動的權利，那個東西封印著他的力量。

    “請等一下，德萊特教主。”一名一襲白衣的教士叫住了穆。

    “什麽事？”穆看了看那張臉，並沒有什麽印象。

    “是這樣的...塞拉教主托我轉告你，近期在您的管轄範圍內發現了流亡的異族，她希望由你來處理，”白衣教士說道，“另外，「凱撒」和「暗影」兩個門徒都會分到您的城市，屆時請不要客氣的指揮他們。”

    “還真是給我找了不少的麻煩啊...”

    穆陰著臉，需要動用到門徒的異族，捏死現在的穆就跟玩一樣，穆開始思考著是不是要暫時緩一緩回去的日程。

    “最後，就是塞拉大人托我帶給你的口信...”白衣教士小心翼翼的看著穆的臉色，“塞拉大人說：‘休息的時間已經太長了，已經可以繼續了’。”

    “是嗎？那真是麻煩你了，回去吧。”穆伸出杵著拐杖的手，拍了拍白衣教士的肩頭。

    白衣教士誠惶誠恐的點點頭。

    塞拉那個小妞...穆拄著拐杖，要不是在百年後的現在，那樣的妹子和自己，根本不可能當上什麽主教，百年前的聖地就宛如腐爛發臭的下水道。多虧了那場和魔法使的戰爭，聖地內部也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原本座位上的‘肉球’們，被那群「聖武士」先斬後奏，和當時的「大主教」瞬間掌控了聖地內部的軍權，現在的聖地才能有這個比較正麵的形象。米德加爾特總算有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教會。

    不，如果沒有那次的話，或許現在已經沒有聖地了。

    ————

    凜冬城，位於米德加爾特與尼福爾海姆的邊界，是個常年處於風雪之中的城。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這麽想著，拖著蹣跚的步伐走下飛機的穆，呼吸著寒冷的空氣，感到無比的舒心。

    雖然明麵上穆是這裏的管理者，實際上一切都有聖地在幕後掌控，穆能做到的不過是一些瑣碎的事情罷了，隻有這次討伐異族的這種工作，由聖地直接派發給穆的，穆才能行使自己微博的權利。

    雖然是傀儡，但是這裏很安全。

    如果沒有那些喜歡鬧事的異族的話。

    所謂異族，就是米德加爾特聖地對人類以外的所有種族的通稱，包括穆在內，也屬於異族。

    穆還是很樂意接受這次討伐任務的，在凜冬城幾乎沒有那個住民會閑的沒事到離開這裏，不過也是因為聖地的禁令的緣故。如果要離開戶籍所在的城市，是需要非常，非常，非常麻煩的手續來辦護照，光是需要穆親自批準的，就有三個之多。

    所以除了穆這種不需要護照的人以外，沒有多少人願意離開自己居住的城市。

    凜冬城很大，大到足以容納數十萬人，或者說這已經不算是城市了，可以說是一個行省，但這行省，除開田地，全部都連成串，交通便利，通信發達，說是一個城，也沒什麽不可以。

    穆慢吞吞的來到檢查關口，空蕩蕩的檢查口不見人，除開工作人員外，穆隻看到了一個路人。

    那個路人馬上便引起了穆的注意。

    捧著書，被那其中龐大的世界所吸引，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的女孩，在凜冬城這寒冷的城鎮也隻穿著輕薄的洛麗塔長裙，蒼白的臉色如同凜冬之雪，或許是被那一頭黑色長發襯托出來了吧。

    十歲左右的女孩，一個人。

    穆覺得有些不妙。

    他剛想繞道從其他出口離開，那個女孩卻很快注意到了他。

    人偶，那個女孩給穆的第一印象。然後那個人偶，笑了。

    “貴安，穆·德萊特先生。”

    “...噢，你想覓食的話還是去城裏吧，”穆跺跺拐杖，“血族對同類吸血的行為隻允許夫妻進行，我記得有這麽一條。”

    “啊拉，穆先生還真是眼尖。”女孩立馬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又把目光轉回了書本上。

    這個女孩...怎麽回事？穆皺起眉頭。

    她大概就是塞拉所說的那些異族之一，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捕嗎？

    “這裏可不是什麽好的逗留之地，”穆拄著拐杖往候機廳外走去，“那些白色的狗兒們很跨就會聞著你的氣味過來了。”

    “你，多久沒有進食了？穆先生？”女孩突然問道。

    穆眼皮一跳。

    “也不久，大概就是去到聖地這幾天吧，”穆停了下來，“但是不論進食與否，現在的我都隻是一個廢物哦。”

    “啊拉，真是無趣。”

    女孩癟癟嘴，合上書本。這時穆才看到書本的封麵。

    《白月行》，作者，穆·德利忒。

    瞳孔猛的一縮。

    “我可是很喜歡先生您的作品呢，”女孩瑤瑤那本書，“但是，這明顯不是故事的全部吧，那個叫做穆·德萊特的家夥，最後選擇成為了世界的敵人，那之後呢？”

    “死了，”穆淡淡的回答，“抱著自己的理想與自己心愛的女人，死了。”

    “那為什麽不寫出來？”女孩眨眨眼。

    “寫出來的，是「人生」，人生是沒有結局的。”穆回答道，“即使死亡...也沒有結局。”

    就像你我一樣，即便死亡，也會被自己的亡靈所糾纏，穆暗暗的想。

    “真是可惜呢，您的下一本書是什麽時候？”

    “是呢，或許我想先從知道一個同族的女孩的名字開始吧？”

    “此心葉，很普通的名字。”

    “那麽心葉小姐，現在很晚了，我也餓了，我就先行告退了。”穆微微頷首，又蹣跚的向候機廳外走去。

    “你也要走了嗎？”女孩歎了口氣，又打開書。

    穆的身影稍微停頓了瞬間，然後又義無反顧的往那冰冷殘酷的世界中走去。留下女孩孤身一人坐在候機廳的長椅上。

    因為我要開始著手殺了你啊，穆歎了口氣。

    恐怕，自己接受塞拉的任務，是錯誤的也說不定。但是，在他離開之前，女孩忽然又說了一句話：

    “你知道...天空之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