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之間，左手已自抓住一名黃山派弟子的右腕，微一用力，那黃山派弟子隻覺得腕上劇痛，忍不住將手一抖，手中長劍正攔上了葉聚賢的劍身。“啪”的一聲輕響，那名黃山派弟子手中的長劍已自被葉聚賢震斷，葉聚賢被黑衣人內力反激，腳下立足不住，隻得連退四步，這才站穩身形。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你還不服麽？”
    葉聚賢與他交手兩招，已知此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今日落入此人手中，料知性命不保。一念及此，葉聚賢大喝一聲，和身又撲了上來。黑衣人道：“嘿嘿，若是拚了性命便能打贏，當日我天都派一門也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眼見葉聚賢撲到，黑衣人右手鬥然拔劍，當頭一劍斬了過去。葉聚賢大驚，橫劍一攔，雙劍相交，隻聽“錚”的一聲厲響，葉聚賢隻覺得右臂酸麻驚心，長劍再也拿捏不住了，“呼”的一聲飛了出去。葉聚賢猛一咬牙，道：“我與你拚了！”右掌猛然拍出，黑衣人嘿嘿一笑，長劍交由左手，也是伸出右掌相迎。他恨葉聚賢入骨，不想一劍取他性命，滿擬將葉聚賢震得全身骨骼寸寸斷裂而死，想不到雙掌甫接，忽覺得掌心一疼。他暗叫一聲不好，已知葉聚賢掌中藏有毒針一類的細小暗器，自己一時大意，竟然中了他的暗算。
    葉聚賢雖用毒針傷了黑衣人，但被他排山倒海的內力一擊，身子如斷線風箏般直摔了出去，“怦”的一聲撞在一處山石之上，口中鮮血狂噴，受傷顯是不輕。黑衣人抬起右掌細看，卻見掌心有一個極細的小孔，不疼反麻，心知針上塗有劇毒，當真是又驚又怒。葉聚賢掙紮著爬起身來，嘶聲道：“他中了劇毒，大家並肩子上，把他亂刃分屍！”
    幾名黃山派弟子聞聲撲了上來，手中長劍齊向黑衣人刺來。驀然間聽得黑衣人一聲大喝，葉聚賢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接著血光迸射，耳邊全是淒厲之極的慘叫，再看那幾名黃山派弟子，竟然被黑衣人一劍全都斬成了兩截。
    黑衣人此前雖與黃山派眾弟子交手，但並未傷性命。此時身中劇毒，知道若不能速下殺手，隻怕自己反倒要喪命在這些人手裏，是以出劍再不容情。葉聚賢見他一劍便殺了數人，也是嚇得魂飛膽散，正想轉身逃開，黑衣人獰笑道：“你這惡賊，今日還想逃到哪裏去？”說完右足一點，便如一頭大鳥般直向葉聚賢撲了過去，不料半空中忽覺得一陣眩暈，身子猛然下墜，他心裏一聲長歎，想不到自己大仇未能得報，居然斃命於此，急火攻心之下，身子尚未落地，已自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黑衣人慢慢睜開眼睛，卻發覺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之上，耳邊還有流水之聲，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少年正自伏在小溪旁尋找什麽東西。他想用力起身，卻覺得四肢一陣巨疼，忍不住哼了一聲，那少年猛然回頭，黑衣人認得正是適才斥責青雲寨盜夥的那個倔強少年。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過來了。”那少年一聲歡叫，轉身跑到黑衣人身邊。黑衣人緩緩坐起身子，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道：“我這是在哪裏？”那少年扶他坐好，道：“咱們已下了嶺了。”
    黑衣人似乎不信，道：“那個姓葉的惡賊為何不殺我？”少年道：“他見你摔倒地上，嚇得連劍都不敢撿就帶人逃走了。”黑衣人點了點頭，看了那少年一眼，道：“我剛才殺了那麽多人，你難道不怕麽？”那少年搖了搖頭，道：“他們想要殺你，我又不想殺你，你自然也不會殺我，我又何必害怕？”黑衣人苦笑了一下，道：“若是你不想殺人別人就不會殺人，那這江湖中倒少了許多事端。”那少年道：“我不是江湖中人，懶得理這些道理。你中了毒，隻怕有些不妥。”
    黑衣人一怔，道：“你如何知道我中了劇毒？”少年臉色一紅，道：“我聽那些黃山派的人說的。”黑衣人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些白色粉末放進口中，閉目咽下後，黑衣人道：“幸虧我帶著解毒靈藥，隻是這毒雖解了，兩三天內功力卻是難以全複，咱們還是找個地方避避，免得再讓那姓葉的惡賊見到。”
    那少年道：“我見那位葉先生一臉福相，並不像是個壞人，可又為何與你為難？”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這姓葉的最是奸詐，他要是個好人，那天下倒沒有壞人了。”說罷轉頭看了看四周，此處是一處山穀，四周靜寂無人，黑衣人道：“這裏反正無人，小兄弟你也不像壞人，我不妨把這姓葉的做過的惡事說給你聽。
    “十二年前，江湖中並無黃山派名號，不過在黃山的天都峰上，卻有一個叫天都派的小門派。當時的掌門人姓薑，是一位大大的好人。隻是那年除夕之前，這位薑師你卻突然變得很不開心。
    “那時我還是天都派的一個小弟子，什麽都不懂，隻是聽師兄們說有人想找天都派的麻煩。我想薑師父武功高強，自不會將這些麻煩放在眼裏，所以也沒怎麽放在心上。想不到除夕之夜，竟然遇上了一場慘禍。
    “那年除夕下了一整天大雪，大家出不去門，隻得在屋中閑談。大雪傍晚時分才停，我和幾個師弟便爭搶著去掛燈籠。想不到敵人卻偷偷的上了天都峰頂，突然向我們殺來。
    “薑師父認得為首那人，兩人還說了幾句話，那人便是後來的黃山派掌門，也就是葉聚賢的師父南宮瑞。敵人個個武功高強，我們又全無防備，眨眼間就有十幾個師兄弟屍橫當地。我被人砍了一刀，忍不住痛哭起來。薑師父為了救我，被南宮瑞刺了一劍。他帶著我勉強逃到後山，囑咐我和另外一位師弟躲著不要出去，自己卻返回天都峰救人。
    “我和那位師弟在後山躲了兩天兩夜，又冷又餓，又掛念師父和眾位師兄弟，便偷偷回到天都峰。想不到在天都峰下深穀裏發現了師父和眾位師兄弟的屍體，他們竟然被那些惡賊盡數殺死，又被棄屍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