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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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獨飛低聲對厲秋風道“這老家夥口氣好大,竟然自稱是劉康的老朋友。你識得此人麽?”

    厲秋風也正在想這姓楊的老人是誰,聽燕獨飛一問,隻得搖了搖頭道“未見其麵,不得而知。”

    此時隻聽那姓楊的老人說道“劉閣老在寶刹可留下什麽話麽?”

    那大喇嘛沉吟了片刻道“劉閣老滯留在小廟數日,每日裏隻是遊山玩水,品茶論道,倒沒有什麽大事。隻是臨走那日,倒做了一首詩。”

    姓楊的老人笑道“他倒好興致,居然跑到這裏來吟詩作對。不知道這詩裏寫了些什麽?”

    大喇嘛道“我隻聽他吟誦了一遍,是以沒有記下來,劉閣老也不肯留下墨寶。隻記得詩中有一句說什麽‘魑魅魍魎把天偷’……”

    餘長遠等人都是江湖漢子,聽得“魑魅魍魎”這四字,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轉過頭來看厲秋風和燕獨飛。燕獨飛也是索然不解,厲秋風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有一些壞人想勾結起來奪取天下。”

    隻聽那姓楊的老人冷笑道“他不也是一個‘魑魅魍魎’麽?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髒。”

    大喇嘛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隻得沉默不語。

    一個極高極瘦的老者,一個一臉堅毅的少年,此刻已到了喇嘛廟門前。那少年道“血腥味到這裏就消失不見了,那三個人進到這個廟裏了。”

    老者道“那就進去罷。隻是困獸猶鬥,他們無路可退之時,便是最可怕的時候,萬萬不可托大。”

    此時莊恒雲等已隨著那姓楊的老人回到大殿,廟外已無人守衛。老者和少年推開廟門,施施然走了進去。

    莊恒雲站在大喇嘛身邊,抬頭看到廟門開了,一老一少走進院子中。這兩人走得並不快,隻是行走時如嶽臨淵,氣勢迫人。

    莊恒雲看到那個老者,臉色立時變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趁廟內諸人都未留意,他悄悄從後門溜了出來。

    餘長遠見莊恒雲臉色蒼白,踉蹌著從大殿中走出,立時站起身子,低聲道“老二,出什麽事了?”

    莊恒雲顫聲說道“那、那兩個人到了。那個老的便是在興獻王墓殺死徐恩之人……”

    餘長遠的臉色登時變了,何毅頓足道“早聽我的主意,在院子中埋下火藥,又何需如何慌張?!”

    餘長遠陰沉著臉道“到了如此地步,說這些又有何用?好在大家與這兩人都沒朝過麵,隻當不認識他。若是逼得緊了,咱們索性把那個姓蕭的小子和慕容家的丫頭交出去,嘿嘿,到時讓慕容秋水去找他拚命罷。”

    厲秋風心下一凜,暗罵餘長遠無恥。便在此時,許鷹揚也從屋中悄悄出來,對餘長遠道“既然對方到了,咱們也不妨到大殿中去瞧瞧。”

    餘長遠道“許大人所言不錯,早晚都要朝麵,不如越早越好。”

    眾人悄悄從後門走入大殿。厲秋風落在最後,轉頭看了看慕容丹硯所在的僧房,隻覺得慕容丹硯似乎站在門後正自凝望著自己,心下暗想便是拚了我這條性命,也要保得她平安。

    慕容丹硯站在門後,透過門縫望去,隻見厲秋風向自己這邊望了一眼,身子不由微微一顫,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挪到一邊。待她重新向門外望去時,厲秋風已然走進了大殿。

    隻見殿中高高矮矮站了二三十人,當中的椅子上坐了一個老者,穿著一身青布長袍,頭戴紗帽,三綹長髯飄灑胸前,神情怡然。那大喇嘛站在他身邊,神態甚為恭敬。

    隻見一老一少兩人,正自從廟門向大殿走來。

    大喇嘛聽慕容丹硯講過蕭展鵬受傷的經過,一見這兩人,臉色登時變了,雙手合什,顫聲念誦佛號。

    姓楊的老者見大喇嘛忽然變了一副模樣,心下頗為奇怪,道“大喇嘛,有什麽不對麽?”

    那大喇嘛顫聲道“沒、沒、沒事,隻是……請……”

    說到這裏,見那兩人已到了大殿門前,登時牙齒格格作響,再也說不下去了。

    隻聽殿外那老者對少年說道“臨陣對敵,當然要一招殺人,不須拖泥帶水。若是追殺對手,一定要步步緊逼,給他留有一線生機,這樣最後將他迫入絕境之時,才會讓他徹底絕望,這要比一劍殺了他更有得。便如此時此刻,這些人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已嚇得要命,鬥誌全失。此時出手殺人,是最好的時機。”

    老者的聲音雖不甚大,殿中諸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姓楊的老者“噫”了一聲,直直地盯著說話的老者。便在此時,許鷹揚已看到了他的麵容,心下巨震,險些叫出聲來。

    此時姓楊的老者的兩名手下已自攔在殿門前,凶巴巴地對殿外那老者道“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麽?”

    那少年沉聲道“讓開!”

    兩人一愣,隨即大怒,左首那人雙掌一分,迎麵一掌便向那少年頭頂拍下。

    隻聽“噗”的一聲,也未見少年拔劍,他的長劍已自從那人小腹刺入,劍尖從他後背透出。那人口中“嗬嗬”作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少年慢慢將劍從他身上拔了出來,左手自懷中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巾,將劍上的鮮血慢慢擦淨,然後收回到劍鞘之中。

    那人一頭栽倒在地,登時氣絕身亡。

    左首那人見同伴被少年殺死,嚇得臉色大變,身子竟然微微發抖。

    那少年並不理他,將手中的絲巾向地上一扔,正蓋到被他殺死的那人的臉上。隨後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大殿的台階。

    那高瘦老者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看著少年走上台階,雨傘的兩端從他身後露了出來,看上去頗為好整以暇

    姓楊的老者卻並不在意,端起茶杯來飲了一口,將茶杯放回到桌子上,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少年,卻並不說話。

    此時那少年已走進大殿,他環視著殿內諸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一個男人,受了重傷,還帶了兩個女子,他們現在在哪裏?”

    那大喇嘛見這少年在殿前殺人,早嚇得肝膽俱裂,聽他要找蕭展鵬等人,心想不如將那三人交出去,或可逃過此劫。念及此處,他顫聲說道“這位小施主要找的那幾人……”

    他剛說到這裏,隻聽有人接口說道“不在這裏。”

    這句話接得甚是巧妙,若是不仔細來聽,還真聽不出是兩個人說的。那少年臉色一變,道“是誰說的?”

    “我!”話音一落,隻見從佛像旁邊的一堆人中走出一人。這人二十五六歲年紀,一身灰衣,右手提著一柄烏鞘長刀,臉上似笑非笑,正自盯著那少年。

    那少年道“你說謊!”

    那人正是厲秋風,他搖了搖頭道“我說的是真話,不信你可以看看,這殿裏有他們麽?”

    那少年四處看了看,突然發現幾名喇嘛強忍著不笑的表情,仔細一想厲秋風的話,這才發覺他是在調侃自己,心下大怒,右手便要拔劍。

    便在這時,隻聽他身後那高瘦老人喝道“小心!”

    隻是他尚未拔劍,眼前人影晃動,少年心知不妙,右足一點,身子已然輕飄飄地躍到半空,直向殿外退去。

    隻是厲秋風比他更快,他身子未到大殿門口,厲秋風已然到了他麵前,右手長刀如雪,直削向那少年脖頸。

    那少年自幼隨老者修習劍術,雖隻十二歲年紀,劍下已殺了數十名江湖好手。隻是向來隻有他搶攻別人的份兒,卻從來沒有被人搶得先機。而厲秋風聽得慕容丹硯述說蕭展鵬敗於少年劍下,已自想出了克敵的法子。那便是要比這少年更快出手,隻需將他迫得無法出手,以這少年的江湖閱曆,定然方寸大亂,必敗無疑。

    厲秋風計算得當真準確,那少年劍未出手,已陷入厲秋風布下的陷阱,這才知道自己與這人相比,江湖經驗少得可憐,驚疑之下不由生出懼意,眼見厲秋風長刀寒光閃閃,直向自己脖子砍了過來。而他身在半空,全無借力之處,嚇得連劍都忘了拔了,隻得閉目待死。

    此時此刻,這少年才知道那些死於自己劍下的江湖人物的心境,心下暗歎“報應,報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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