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看著斯捷潘老奸巨猾的麵孔，一時說不出話來。

    如果斯捷潘否認讓他去浴室的話，他還真拿不出什麽證據來。一旦他不是服務生的身份被揭穿，那時恐怕他的話就更沒人相信了，反倒牽扯到他為什麽要去漢克的房間了。

    伊萬心裏想，怎麽我最近淨碰到這種難對付的人呢？本來想靠這件事敲一筆，同時讓斯捷潘對看見他從b421房間出來的事守口如瓶，沒想到反倒讓這個老頭倒打一耙了。

    他是一個老手，結果這邊被特高課的人抓走，那邊被丁仲良逼著找印版，現在連斯捷潘也不買他的賬來了，什麽倒黴事都趕上了。

    伊萬幹笑兩聲，站起身。“很好，斯捷潘先生，很好，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斯捷潘不動聲色，隻是聳聳肩。

    伊萬一把抓起茶幾上那張10盧布的鈔票，大步從房間走了出去。

    伊萬回到自己的房間，越想越生氣。

    得教訓一下這個斯捷潘，但該如何下手呢，何況，他現在沒有時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慮。

    伊萬是個有心眼的騙子，在飯店被封鎖那天，他就化了裝，假裝漢克，到前台預付了一周的房費，他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其他人住進b421房間，這樣可以推遲發現漢克的屍體。

    他本來以為封鎖兩三天就會解除，沒想到一周眼看要過去了，封鎖遲遲沒有解除的跡象。這些天他經常和服務生聊天，發現他們已經察覺到漢克已經一周沒有出現了，所以，這時他也不能再假扮漢克去預付房費延長住宿時間了。

    這邊，丁仲良一再逼自己找回印版，可是印版現在在於明揚手裏，想拿肯定是拿不回來的，除非自己能拿出三萬塊來，可自己哪有三萬塊呀。另一方麵，如果逼急了，丁仲良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那邊，漢克的屍體很快就會被發現，現在對他不利的是，斯捷潘可能看見他從那個房間裏出來，而於先生則進過那個房間，把他當成了漢克，這兩人都能證明他曾經在漢克的房間裏呆過。

    於先生肯定不敢說出去，因為他手裏有印版，他怕自己會揭露他。但是，那個斯捷潘老頭軟硬不吃，沒準到時候他反而用漢克的事把自己給拿住了。

    更可怕的是，哈爾濱警察廳那個神探劉星野就在這裏，如果讓他發現了漢克的屍體，很快就能查到自己身上。

    不行，得想個辦法讓自己擺脫這一切，得在劉星野發現屍體之前，把這事處理好。

    像所有聽過劉星野名聲的人一樣，伊萬對這個滿洲國神探也是怕得要命。

    他坐在沙發上皺著眉頭思來想去，壞主意一個一個地往外冒。

    最後，他想到一個主意，心想算你倒黴吧，真是同行遇同行，害你沒商量。

    ……

    ……

    伊萬來到咖啡廳，看見於明揚一個人坐著一張桌子後，一麵喝咖啡，一麵無聊地看著窗外。

    伊萬走到桌前坐下。

    自從兩人交易以後，兩人就盡量避免見麵，即使看見了，也都互相躲得遠遠的，如果不小心碰上了，也假裝不認識。

    於飛回頭看見伊萬有點意外，他趕緊看了一眼四周，然後小聲地對伊萬說：“你過來幹什麽，現在我們應該盡量避免見麵。”

    伊萬笑道：“你緊張什麽，現在這裏被封鎖了，大家都聚在這裏，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咱們倆碰上也沒什麽奇怪吧。”

    服務生過來，伊萬要了一杯咖啡。

    於飛又看了一眼四周。“你有什麽事，非要見我？”

    “沒什麽事，就是太無聊了。於先生，你能不能想辦法離開這裏？”

    “為什麽要離開？警察又沒有懷疑我們。我聽說他們隻是查毒殺案，當然了，這下毒的也夠操蛋的，毒死不算，又毒死了一個，不過，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現在什麽都不做，反而很安全，如果一有動作，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伊萬攪動咖啡杯裏的小勺，笑著搖搖頭。“於先生，恐怕有些情況你還是不了解，你難道沒聽說嗎，警察明著查毒殺案，實際上在調查這裏發現的偽鈔案。”

    “什麽？”於飛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我這人沒什麽特長，就是耳朵長，什麽都知道一點。當然了，現在警察隻是發現這家飯店裏有人使用了偽鈔，但還沒找到人。”

    於飛摸了mo xiong口口袋裏放著的印版。“印版在我這裏，哪來的假鈔？”

    “那對印版是我從這裏的一個人手裏買來的，可能是這家夥用的假鈔吧。”

    “你不是說印出來的假鈔可以以假亂真嗎，怎麽會被人發現了呢？”

    “那人就不該在這家飯店裏用，這裏的人使用外幣的多，滿洲幣用的不多，正好這裏又被警察封鎖了。一般人看不出來是假鈔，但有的警察卻可以看出來，因為他們是專門幹這個的。如果在大街上用，就不會引起注意了，這裏用偽鈔太顯眼了。”

    於飛氣得直罵：“他娘的，那個gou niang yang de為什麽在這裏使用假鈔呢？”

    “也許他想試試效果如何。”

    “真他娘的，哪兒不能試，偏偏在這裏試，該著咱們倒黴，這裏又偏偏被警察封鎖了。”

    看見於飛氣急敗壞的樣子，伊萬心中暗喜，說道：“於先生，現在你覺得是不是有必要考慮如何離開這裏了呢？”

    於飛說他這幾天已經觀察過了，門口和附近街上都是警察，想要從大門出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可能是晚上從窗戶溜出去。

    “從窗口出去？一樓可以，二樓以上怎麽辦？”

    於飛微微一笑。“這對其他人來說是難事，但對我不是。”

    伊萬恍然，這個於明揚是一個飛賊，飛簷走壁如履平地，這座大廈當然難不住他了。

    伊萬假裝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還是你行啊，我們可就慘嘍，整天被困在這裏，這幾天實在太無聊了，每天晚上隻能打牌混時間。”

    “我想你們一定賭點什麽，這裏的人這麽有錢，估計賭注還不小呢。”

    “賭注確實不小，大概大家都被憋瘋了，隻有大賭注才能引起興奮。我那一萬塊都輸了快一半了，幸好我把印版賣給你了，這樣手裏還有另外兩萬塊，我琢磨著輸了這麽多次，今晚也該我轉轉運氣了。”

    於飛聽了心裏一動。

    這裏的花費不菲，他帶的錢也花了不少，本來他打算把鑽石出手，可以得到三萬塊的，但是，後來他改變主意，沒有要錢，而是要了印版，可是這樣一來，他手頭的錢就不多了，一聽說伊萬手裏還有兩萬多，他就心動了。

    他也拿起小勺攪拌了一下咖啡，假裝感興趣地問：“你們今晚還玩牌嗎？”

    “當然玩了，現在整天被困在這裏，除了玩牌也沒別的什麽事做了，每次最起碼玩三、四個小時，有時候會玩到半夜，要不然於先生你也來玩玩？”

    “我就算了，”於飛喝了口咖啡，“我可沒你們那麽有錢。”

    伊萬哈哈一笑。“其實，於先生，你才是我們當中最有錢的那個人了，你比這裏所有人都有錢，”他一指於飛的胸口，“隻是你的錢還沒有印出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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