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靖也看見了大白的眼睛。

    蹲下來抓著白貓腋下抱起它，佯裝打量，驚訝道：“啊？它這眼睛怎麽跟兔子似的？”

    小丫頭也蹲在旁邊，摸著大白貓的腦袋與脊背悲天憫人：“是啊，哪有貓的眼睛這麽紅的？它不會是生了什麽病吧？”

    高石靖隨口胡謅道：“也許是這貓有紅眼病吧。”

    小丫頭歪著腦袋說：“可我好像記得剛才它眼睛還沒這麽紅的。”

    高石靖想到這紅眼睛似乎是它在發動能力時才出現，平時卻不會紅眼，於是說道：“我也記得剛才還正常來著。”

    說著時，大白紅通通的眼珠子，就在兄妹兩人的注視下，紅色飛快消退，變回常態。

    “啊——”

    小丫頭驚叫了一聲，瞪著眼睛指著大白：“這，這怎麽回事？”

    高石靖手一抖扔下了大白，白貓靈巧地落在地上，坐了下來，看著兄妹二人，輕聲叫喚。

    高石靖：“你說會不會是和變色龍一樣的能力？隻是變色龍變皮膚顏色，這貓變眼睛顏色。”

    小丫頭道：“你是說這是變色貓嗎？這隻不會是什麽新品種吧？”

    “喵喵，來，過來我這裏。”

    說著，還一點不怵，喵喵地學聲，抖著手指勾引白貓。

    白貓還不至於那麽熱情，隻是歪著腦袋看她。

    高石靖道：“鬼知道新品種還是舊品種。”

    小丫頭從已經少了大半魚的盆裏抓出一條小魚，一邊繼續引誘，一邊問道：“對了，你剛才說要告訴我，要告訴我是什麽事？”

    高石靖說：“我發現這貓很聽話，讓它幹嘛就幹嘛。”

    小丫頭道：“騙人，我拿小魚幹，不對，拿小鮮魚勾引它，它都不理我。”

    小丫頭雖然拿著小白條抖，可大白隻是坐在那兒看著她，偶爾叫喚一聲，就是不過來。

    高石靖嘲笑道：“說不定是人的緣故。”

    小丫頭回頭瞪了他一眼，將小白條放到了他手上，怒道：“那你來試試，看看是不是人的緣故。”

    “那你就瞧著。”

    高石靖笑道，隨後看向白貓，拿魚誘惑：“來來來，大白，過來吃魚。”

    大白立即扭著屁股尾巴過來，將小白條叼了過去。

    “乖！”

    高石靖摸了摸貓頭。

    挑釁似的看向妹妹，捏了捏她的臉蛋，“怎麽樣？”

    小丫頭拍開他的手，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氣呼呼道：“我都忘了，是你把它帶回來的，它當然聽你的話了。”

    高石靖想到的卻是合成精靈後，得到的那個紅眼貓妖的友好光環，白貓對他們兄妹兩的區別對待，原因應該就是出在這個光環身上。

    畢竟紅眼貓妖隻是性情溫順，不代表對任何人都親近。

    就算換成是人對人，誰會見到個陌生人，就熟稔地跟幾十年老朋友一樣？而如果是真的見到的老朋友，那當然會親近。

    恰好，有了那個光環的他，就是白貓眼裏的老朋友。

    高石靖得意洋洋地說：“這就是命！誰讓你每天睡懶覺的？如果乖乖和我一起去跑步，說不定大白親近的人就是你了。”

    小丫頭重重哼了一聲，指了指白貓，問道“大白就是它嗎？你給它取的名字？”

    高石靖道：“對啊，你看它渾身上下一片雪白，一點雜色也沒有，而且長得也比尋常貓要大上一截，叫大白正合適。”

    小丫頭轉著眼珠子，蹲到高石靖身旁，“哥……”

    高石靖道：“喲？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小丫頭道：“不要叫它大白了，一點也不好聽，你把取名權讓給我吧。”

    “我就知道，你別有所圖。”

    高石靖日常譏笑一句，然後問道：“說吧，你覺得叫什麽好聽？”

    小丫頭道：“它的眼睛能變紅，當然是叫紅眼睛了，剛好和我的小巴西湊對。”

    一個叫紅耳朵，一個叫紅眼睛，還真是湊對，不過……高石靖道：“可惜，你說了不算。”

    小丫頭開始耍無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叫紅眼睛。”

    高石靖以退為進：“行啊，那你就這麽叫它好了，看它應不應你。”

    剛剛才被白貓區別對待的小丫頭立即服軟，軟聲軟氣哀求：“求你了，哥！”

    高石靖道：“想我答應也行。”

    小丫頭立即說道：“謝謝哥。”

    高石靖說：“也別高興太早，我有要求的。”

    “什麽要求？”

    “稀飯我已經煮好了，你去煎幾個雞蛋。”

    “我馬上去。”

    小丫頭風風火火，說幹就幹。

    高石靖則嚐試了下，發現怪物圖鑒裏麵的信息，已經不能更改了，暗道：【遊戲裏麵是改不了名字了，如果在外麵不這麽叫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他試著說道：“大白，如果以後就不叫你大白了，叫你紅眼睛，你覺得怎麽樣？”

    白貓意味不明地叫了一聲。

    高石靖也聽不懂，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反正不重要，打發走了妹妹，正好可以重新剛剛沒進行下去的試驗，放低了一些聲音道：“大白，魚之瘋狂。”

    “喵。”

    白貓看他叫了一聲，眼睛飛快泛紅。

    忽然弓起背，翹起尾巴，一撅屁股，幾秒後就一下蹦起，跳了開，隻在原地留下了黑乎乎的一坨。

    它居然拉屎了。

    “我靠！”

    高石靖下意識捂住鼻子。

    同時，塑料盆裏，剩下的魚全都發了瘋似的跳出盆子，而且全都是朝著貓屎的方向跳出來，有一些跳的遠，直接紮進貓屎裏麵，其他的也都落在地上亂蹦。

    緊跟著，高石靖就聞到了一股異味。

    那首先是一種類似奶油的香味，很濃很濃。

    而在這很濃的奶油香之間，又摻雜了一股同樣濃鬱的惡臭，爛肉一般的惡臭。

    濃香與惡臭交織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卻又涇渭分明，形成了無法言述的嗅覺衝擊，哪怕是緊緊捂著鼻子，也阻擋不住那絲絲縷縷鑽入的味道。

    “嘔……”

    高石靖簡直崩潰。

    他都要懷疑再在這種怪味之中多呆一秒鍾，自己的嗅覺係統是不是就會被熏得崩潰。

    沒有猶豫，高石靖立即找來掃把簸箕，也不管是魚是屎了，飛快掃掉，跑出門去，往河裏一倒。

    眼看著貓屎沉了水。

    高石靖仰頭，深深吸氣，沒有異味。

    世界一下清靜了。

    但想到和惡臭糾纏在一起奶油香，他覺得自己以後恐怕再也不能正視奶油這種東西了。

    “喵。”

    正感慨著，一聲貓叫。

    高石靖才發現白貓原來也跟出來了，正探著腦袋盯著水麵看。

    高石靖也跟著往水裏一瞥。

    立即被嚇了一跳。

    隻見這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裏，水中貓屎沉沒的地方，已經聚集了一大群魚，像什麽白條，泥鰍，黃刺頭，遲鈍烏，趴地虎，甚至還有翻滾的黃鱔等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甭管晝伏夜出的還是晝出夜伏的，這會兒都在水裏魚擠魚，這一塊水麵就跟傾盆大雨落下時一樣，水波激蕩，漣漪無數。

    而且，看上下遊其他地方水麵的痕跡，還有魚在源源不絕地靠近這裏。

    一些地方有漁網隔著，這會兒也被魚群拉扯得劇烈搖晃。

    高石靖看得目瞪口呆。

    終於反應過來。

    究竟何謂“魚之瘋狂”。

    過了一兩分鍾，淺淺的水中，本來能清楚看到的那一坨已經絲毫不剩，但魚種混雜的魚群還在四周徘徊，而這些魚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逐漸出現了一些翻白的魚。

    起先是小部分魚醉酒了一樣，半白半黑地遊動，很快數量又開始擴散，最後，完全翻白，隨著水流飄動，偶爾甩一尾巴，但還是立不起來，繼續翻著肚皮隨波逐流。

    這幾分鍾之內，水麵就白了成百上千條大小魚兒，白花花一片入目而來。

    而造成這些的，就那麽一坨貓屎而已。

    這簡直是生化武器，比那些毒魚、電魚的還要恐怕。

    “喵！”

    而這時候，大白貓如同離弦之箭，一下從一米多高的岸上跳了下去，落到水裏，隨口一咬，就是好些條魚被吞下。

    而四周那些魚，也還在飄飄蕩蕩，一點也沒有正常時受驚即動的樣子。

    家裏。

    在煎雞蛋的小丫頭衝了出來，苦著臉叫道：“哥，家裏怎麽忽然那麽臭了？”

    應該是先前那坨屎聞到了殘餘的氣味飄到了廚房那邊，被她聞到了。

    高石靖臉色有些怪異，心裏莫名地有些欣慰。

    咱們親兄妹，當然要同甘共苦，我聞了，你也得聞一聞才行。

    小丫頭一到旁邊，就盯著河裏目瞪口呆：“這，這是怎麽回事？”

    這河對岸，就是跟河流並行不分，一起從西到東貫穿了整個金仙村的公路，公路上，有兩個村民扛著鋤頭，不知道是幹完活回來還是正要去幹農活，轉頭看見了這壯觀一幕。

    和高石靖家在同一幢樓的鄰居，也看見了河裏群魚朝天的景象。

    “怎麽白了這麽多魚？”

    “快回家去拿桶來撈魚了。”

    ……

    像是被提醒了，小丫頭反應過來，風風火火跑回屋，邊跑邊喊：“高大靖還待著做什麽呢？快來拿盆撿魚啊。”

    高石靖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阻止熱情的村民們和妹妹。

    萬一屎裏……不，是魚肉裏有毒怎麽辦？

    這些魚，可是吃了大白的生化貓屎才這樣的啊！

    可是，大白也吃了，應該不會有事吧？

    ——

    “戚桑。”

    小澤馬忽然又小跑著出艙過來。

    戚躍按捺住心裏的煩躁，問道：“什麽事？”

    小澤馬道：“剛剛接到消息，昨天下午，海洋生物公司有一艘大型漁船失事沉海，政府已經派出了搜救隊，媒體也有跟著報導，為免麻煩，我們是否要返航？或者繞道，改變航線？”

    戚躍皺眉：“這些關我什麽事？繼續往前開。”

    “是。”

    小澤馬無奈。

    “等一下。”小澤馬要離開時，戚躍鬼使神差叫住了他，問了一句：“那艘漁船出了什麽事故？”

    “不清楚，可能是觸礁了吧。戚桑如果想要知道，我可以找人詢問。”

    “不用……”戚躍擺擺手想要拒絕，忽然又改口道：“你去找人問一問吧。”

    打發走了小澤馬，戚躍揉著太陽穴，喃喃自語：“應該隻是我想多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