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同處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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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影下盧鈞越的臉如工筆雕刻般立體,挺直的鼻,狹長的眼,菲薄的唇,上下嘴唇合在一起時薄到嚇人,所以他為人涼薄

    趙清昀一驚,漆黑的眼珠微閃,像受驚的小鹿。

    “你怕是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這裏會閃爍!”盧鈞越好心指著她的眼珠,在這一刻,他的手指近在咫尺,她能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纖細的毫毛。

    趙清昀心頭無端起了波瀾,她已無話可說,隻能低著頭,一副你官大,你說了算的模樣。

    細細的把藥上了,看著劃破的口子,趙清昀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身手明明那麽好居然也會受傷。

    “將軍!”趙清昀收拾好藥箱,示意藥已經上好了,他可以走了。

    盧鈞越四十五度仰角看著天空,今夜無月,星光密布,像極了她離開的那個夜晚。

    “將軍,天色已晚……”趙清昀輕咳兩聲,再次出聲提醒。

    她明日卯時就要起床讀書,實在是撐不住了。

    “晚了,歇了!”盧鈞越環顧一圈,房間的擺設極簡,紅木架子床,高低衣櫃,書案,軟榻,沒有一絲女氣,他濃眉微皺,自然的打開雙手。

    趙清昀倒退幾步,看著他的動作一臉無知。

    他什麽意思?

    “更衣!”盧鈞越眉眼清淡,聲音平靜,好似隻不過是在問吃過沒有?

    趙清昀搓著衣角:“將軍,這……這是我房間!”

    盧鈞越不耐煩的收回手:“那你覺得我該住哪?”

    現下已經半夜三更,隻兩個時辰便要天亮,他晨起要早朝,再回國公府不可能,東跨院是衛氏和一眾小妾丫頭們的住所,他一個外男,不方便,至於外院的客房,一去必定會驚動老太爺……

    不容趙清昀想清楚,熱情客氣的趙延韜已經派小廝過來傳話了,大致意思便是讓趙清昀安頓盧鈞越。

    趙清昀嘴角扯了扯,腳步艱難地邁開:“將軍請歇息!”她自覺地出去睡耳房。

    “更衣!”盧鈞越再次攤開手,支使她似乎格外熟稔。

    趙清昀忍了又忍,忍氣吞聲上前,她知曉他的性格,不達目的不罷休,她惹不起。

    男子的身材寬闊強壯,武將的氣勢淩人,隻他此時收斂著,若是釋放出來,便能讓人窒息。

    站得近了,趙清昀發現她的個子真是矮小得可以。

    其實她的個子在女子中來說,已經算是高挑,可跟盧鈞越一比卻隻到他肩頭的位置,挨得這麽近,他渾身都充斥著濃濃的男性荷爾蒙,輕緩的呼吸可聞,她想要立刻逃離,可偏生他身上穿的是甲胄軍袍,各種係帶扭扣趙清昀從未用過,一時之間竟不會解。

    磨磨蹭蹭好半晌才摸索著替他解開,手指劃到了他的腰間,那裏掛著紫紅色的玄鐵劍,碩大的紅寶石在燈下格外耀眼。

    熟悉的記憶撲天蓋地而來,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輩子的死,她的心跳躍著,雙手也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盧鈞越聞著麵前之人身上的幽香,身體裏再一次無法抑製地湧上那抹熟悉的火熱,他皺眉不耐煩地推開她:“婆婆媽媽,跟個女人似的!”

    沒了趙清昀在旁礙事,他自己三兩下抽了身上的累贅,倒頭就睡。

    “喂……”趙清昀欲言又止。

    他還沒沐浴,把她的床睡髒了……

    可床上已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大不了,明天換床單。

    趙清昀不聲不響地走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經她之手做出的皂靴,說也奇怪,他一路風塵仆仆的,可鞋麵卻總是一塵不染,有種過度的保護。

    玄鐵劍就在身旁,她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你幹什麽?”她連劍鞘都沒碰到,手腕就被床上之人大力地捏住了。

    她一陣生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沒,沒幹什麽,隻是看將軍睡著了,卻沒蓋被子……”

    盧鈞越星眸如電:“諒你也不敢!”甩了她的手,翻身又睡。

    翌日天剛蒙蒙亮,趙清昀便起了,她根本沒睡著過,跟一個上輩子殺害過自己的冷血將軍同居一個屋簷下,她心裏怎麽也平靜不了,失眠在所難免。

    “哎呀,昀哥兒,這是做甚了!”柳嬤嬤一大早地來伺候她,看她一臉憔悴,頂著一對大大的黑眼圈。

    柳嬤嬤一邊嘮叨她,一邊往床邊走:“好好的床不睡,非要住耳房……”

    “嬤嬤,別碰……”趙清昀暈乎乎的反應過來,盧鈞越可是睡的她的床,柳嬤嬤這樣過去,依他的警覺性還不得掐死她。

    可她再快也沒快過柳嬤嬤,她拉開床簾,趙清昀立即伸長了腦袋去看,裏麵空空如也。

    啊,走了呀,走了好!她一拍後腦勺:大梁上朝時間為卯時一刻,百官必須寅時便起床,這會兒近卯時了,他也該走了。

    回過神來,柳嬤嬤還等著她解釋。

    趙清昀並不想讓她知道盧鈞越來過的事,因而昨夜都沒讓任何人近身伺候,免得柳嬤嬤一把年紀了老是一驚一乍地傷身體。

    “我去給母親請安!”她找理由走人,過後得去族學,眼看科舉考試在即,現在能多學就多學。

    到了正房,剛行禮,就見衛氏從榻上下來,一把扶住她,將小妾通房庶女們都趕了出去。

    “母親?”趙清昀不知衛氏是何意?

    衛氏隻管抱著她,拍著背抹眼淚:“我的兒,昨夜……你父親糊塗!”

    怎麽能隨便安排男子入住她的房間。

    “母親,你多慮了!”趙清昀除了對盧鈞越有些懼意以外,倒沒覺得這事兒有什麽不好。

    “又不是第一次,原在國子監不也如此?”在國子監裏讀書所有學子都是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大通鋪,同吃同住。

    趙清昀不在意,原主沒把自己當女子,她死了十多年,也早就不知道作為一個女子應該是何模樣。

    衛氏隻捶胸低泣:“我的兒……苦了你了!”

    她虛歲才十六,若當年沒當成男兒養,這會兒也該議親了。

    “母親,這話日後莫要再說,我想考科舉,我想做官,我還要替母親掙個誥命回來!”趙清昀鳳眸清亮,目光灼灼。

    “我的兒!”衛氏感動得又抹了一把眼淚。

    這輩子她肚子不爭氣,生的全是女兒,可她又何其有幸,養了這麽一個乖巧上進的‘兒子’。

    “誰說不是了,任誰看到我們哥兒不都得誇讚一聲嘛!”柳嬤嬤一臉與有榮焉。

    “哪像你大舅舅家那個二世祖,考了個舉人,就目下無塵,無法無天了,連長輩都敢不敬!到底不是從正頭娘子肚子裏出來的。”衛氏情緒轉得快,很快說到了她娘家侄子衛家慶不懂事。

    昨日趙延韜原就是去接他,誰料得他人未到,連信也不說送一個,害趙延韜白等大半日,還折騰得受了傷,今日連門都出不了,隻得跟上官告了假在家中歇息一日。

    “偏生不識趣,今日一大早地送了信來,還讓派人去接!”衛氏揪著手帕,把上麵的紅鯉魚生生揪得變了形。

    衛家慶雖是她娘家子侄,卻一向不親近。

    衛氏及先頭的兩個兄長乃原配嫡妻所出,而衛家慶的父親卻是衛家庶長子,連他自己亦是庶長子,這肚皮跟衛氏都不曉得隔了多少層。

    趙清昀本著為父母解憂,主動答應下午由她去接。

    衛氏鬆了口氣,其實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心肝去跟衛家慶那廝接觸。

    可眼下,她也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可以依靠,庶長子趙煦與她關係自來不好,衛家人的事當然不能讓他橫插一腳。

    趙清昀接了任務心裏存了樁事,下了學堂,跟老太爺學了一個時辰,還回去寫了一篇《策論》,未時末才出了城。

    “二少爺,咱們現在才出來,是不是晚了?”安平焦急地看著天色。

    “晚了便晚了!”趙清昀悠悠地靠在車壁上,慢條斯理地翻閱著手中的書本:“慢點趕車,我午間多吃了小半碗!”顛得她翻江倒海的都快吐了。

    “可是我的爺,錯過了表少爺可怎麽得了?”

    趙清昀一手枕在腦後,閑適的飲了一口茶水:“我本就不是來接他的!”

    衛家慶人還未到,就害得她父親受傷,逼得她與盧鈞越同居一室,這口氣她怎麽也得出了。

    安平與她大眼瞪小眼一陣,馬車的速度倒真慢了下來。

    趙清昀看看前路,太陽正當頭,岔路旁支,隻每條都是黃沙漫漫。

    安平尋了一處樹蔭停下車,剛要說話便見對麵一輛馬車像瘋了一樣朝他們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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