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賣到千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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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六年臘月,一輛破舊的綠皮火車慢悠悠的從南方開往北方。
方格閉著眼睛靠在車窗玻璃上,看起來臉上一片寧靜淡然,可心裏的感覺卻是翻江倒海五味陳雜。
良久過後,方格低低的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歎息。
就在剛剛,她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重生了。
讓方格最難接受的不是重生而是重生的時機。
方格前一世悲慘的人生開始於被一母同胞的親大哥哄騙著賣給了人販子,然後又被人犯子賣到了幾千公裏之外。
而此刻她就是在那輛載著她背井離鄉幾千公裏的火車上重新活了過來。
方格在接受了重生的事實後,第一反應是逃跑。
和方格一起的有大概十來個姑娘,她們都被喂了口不能言,身體綿軟無力的藥物。
再加上人販子比刑警還專業的看守,方格還沒想到逃跑的辦法,就到達了人販子最終的目的地東山省英東市梨花縣清水鎮
方格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淪為了等待出售的商品。
她們在鎮上的小賓館裏一個個的被買家以競價的方式買走。
有買家上門的時候,方格她們就被勒令在房間裏站成一排,被買家像挑牲口一樣相看。
相中方格的買家裏出價讓人販子最為滿意的是張西村的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家裏是開小賣部的,條件還算殷實。
本來他們出價最高,人販子都準備把方格讓他們領走了,結果半路被臨鎮黎娃鎮西紙坊村的霍家兄弟截了胡。
霍家兄弟四個有兩個光棍,可他們借來的錢並不夠買兩個媳婦,所以最終他們用全部的五千塊錢買了裏麵最年輕最漂亮的方格給弟弟做媳婦。
接下來就是按照當地習俗娶親。
霍家老麽霍雲北要把方格從現在住的賓館娶回西紙坊村,他們和人販子之間的交易就算完成了,當然方格也就算易了主成了霍家的人。
這麽做在方格眼裏就是皇帝的新裝,騙自己而已。
因為霍雲北腿腳不便所以由霍老二霍雲南代為迎娶。
霍雲南用借來的老式自行車載著方格從賓館到了西紙坊村。
霍家在村子最西邊,他們從最東邊進的村,一路上有不少村民圍觀。
前一世因為地域差異,方格聽不懂他們的方言,現在聽著這些誇她漂亮說霍雲北有福氣的話,重活一世的方格覺的特別可悲。
在這些老百姓眼裏,都覺的她現在應該是霍雲北的妻子,沒有一個人考慮過她的意願。
別說是落後的80年代,就是前世繁榮的二十一世紀,這些沒有法律意識的老百姓也絲毫不認為買被拐賣來的女人當媳婦有什麽不對。
所以方格就算和路人求救,也不會有人對她伸出援手。
這也是方格沒想過再逃跑的最大原因。
這一世,她會努力親手將把自己當成商品買賣的大哥以及人販子送上法庭讓法律審判他們,而不是把自己活成一個對人販子來說不痛不癢的悲劇。
她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霍家老宅在西紙坊村最西邊數第二列從北數倒數第二戶,是一個沒有院子隻有三間正房的土坯房。
說三間其實隻有一堵牆隔開,西邊一間,東邊兩間並一間。
現在最西邊的屋子成了霍雲北和方格的新房,房間裏幾乎沒什麽家具,靠西北的位置擺了一張鐵床。
有上一世記憶的方格知道,這張鐵床是為了結婚從鄰村遠房親戚家借來的。
東邊的兩間,正對門的位置擺著一張黑色柳木的方桌配著兩把同款椅子用來待客。
最東邊是土坯盤製的火炕,挨著火炕的是個大灶台。
一家十數口人的飯就在這裏做。
不過隻是一起吃飯,晚上在這炕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睡覺的就隻有霍雲北的娘和二哥霍雲南。
霍老爺子霍長生已經去世好幾年了,霍家其他兩房人都有自己的房子。
霍雲北一共三個哥哥,一個姐姐。
姐姐最年長,和霍雲北是同母異父,叫林文葵,早就嫁了人,有一子兩女。
大哥霍雲東,比霍雲北大十五歲,有一子四女,大女兒去年就嫁了人。因為人口眾多早就在村裏單獨蓋了房,但隻是分房不分家。
二哥霍雲西,比霍雲北大十歲歲,是個老光棍,據說他打光棍的原因是霍家曾經因為地主成分被□□過,所以大家為了劃清界限沒人把女兒嫁他,等事過了年紀也大了,就更難娶妻了,所以三十多歲的人還是光棍。
三哥霍雲南,比霍雲北大五歲,是個木工,也已經娶妻生子單獨蓋了房子,和霍雲東一樣,分房不分家。
他有兩個女兒。
霍雲北最小,是霍老爺子六十歲才生的老來子,在某次意外中腿受了傷之後就不能走路了,所以方圓幾公裏沒姑娘願意嫁他。
霍家把方格買來就是為了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霍雲北。
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的方格遠遠的就看見霍雲北穿著一身同樣借來的深藍色中山裝坐在他三哥霍雲西為他做的木輪椅上等著。
等方格下了自行車,他驅著輪椅牽著方格走進他們的新房。
他們剛剛進門,屋頂上兩個小男孩一個點燃了鞭炮,一個把裝滿了染了紅色的花生瓜子還有塊糖的簸箕倒了下來。
房頂上這倆小孩是有講究的,必須一個屬龍一個屬虎還都得是男孩。
寓意著新媳婦會生個有出息的男孩。
鞭炮一邊響著,村裏來看熱鬧的人一邊撲上來搶地上的喜糖。
在這個貧窮的年代,這些是小孩奢侈的零食。
所以大人也會幫自己孩子搶。
接下來是宴客。
方格沒有娘家人,所以席麵沒多少桌。
這時候還沒有炒菜車,是在村裏挑一個做飯比較好吃的人掌勺。
西紙坊村做菜最好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姓劉。
方格在新房裏用席,陪著她的都是霍家的平輩。
有霍雲北的兩個嫂子還有幾個叔輩的堂嫂子。
上一世的方格因為害怕和憎恨一點都沒吃,而現在卻挑了幾樣喜歡的菜吃了些。
這兩天她想通了,雖然命中注定她要經曆這一劫,背井離鄉與霍家人有這些恩怨,但,無論如何她都要跟天爭一爭,好好活一世。
下午就沒什麽事了,本來晚飯後還有鬧新媳婦和新郎官的。
有個風俗叫說盤子,但是鑒於霍雲北腿腳不好,所以人們鬧的不歡實。
吃了晚飯不大一會,村裏看熱鬧的人就散去了。
霍雲北簡單的洗漱後被他二哥霍雲南背到了床上。
霍雲南離開後還在外麵把門鎖了。
方格知道這是怕她逃跑,上一世她還會難過,這一世很淡然。
終於安靜了下來,方格開始打量自己的新房。
似乎和記憶中又重合了起來。
門窗後的土牆上貼滿了龍鳳呈祥的畫。
床靠牆的一麵用白紙貼了一道,大概怕牆上的土弄髒被褥。
再往上是紙質的畫,畫著一堆娃娃。
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風俗,說這麽做可以求子得子。
“你不害怕?”
方格打量房間的時候躺在床上的霍雲北也在打量她,看著一臉淡然像是參觀的方格,霍雲北好奇的開口問她。
“怕。”方格誠實的點點頭,她轉過身坐在床邊,低頭看著霍雲北。“可你會因為為害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放我離開嗎?”
霍雲北沉默了一會為難的搖了搖頭,“暫時不行。”
方格知道,如果平心而論霍雲北其實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他長的很好看人也正直心善。
隻是不論上一世還是現在,霍雲北因為腿疾和別人或同情或鄙視的眼光,性格很受影響,嚴重自卑,很是自怨自艾,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悲劇的不討喜的人物。
他本心不想強迫方格做自己的妻子,因為他知道這樣買女人來當媳婦是不對的。
可現在的他在霍家沒有話語權,他之前試圖勸說過家裏人不要去買媳婦,可是被罵的狗血淋頭。
他堅持不肯,老太太就說他不要那就給他二哥買媳婦。
霍雲北隻好妥協,他想最起碼那個無辜的被買來的女孩如果跟著他,他能保證她的清白,然後找機會放她離開。
不是他不想當救世主,隻是他能力有限,救不了那麽多不幸的女孩,他隻能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一個算一個,哪怕在其他人眼裏,他一樣也算助紂為虐。
霍雲北不怕別人誤會,隻求問心無愧。
何況買方格的錢是家裏借的,五千塊對貧窮的霍家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霍雲北無法麵對放走方格後家裏人的責罵,也無法還上這筆天額巨款。
上一世的方格也曾很鄙視霍雲北的軟弱,可重活一世的她能客觀的去看他了。
不怪霍雲北,實在是生活所迫。
平時他幾個兄弟一個不開心還會罵他是廢物,盡管作為一個殘疾人霍雲北其實很自理而且會分擔些家務。
上一世兩個人組成的悲劇家庭不僅僅是讓他們兩個深受其害,連同他們孩子的一生都受了很大的壞影響。
上一世的方格和霍雲北相反,她不是自怨自艾,是怨天尤人。
她恨騙了自己的大哥,恨人販子,恨霍家的人,最恨霍雲北。
剛剛成年的自己經曆了這樣不幸的遭遇,性格變得扭曲尖銳,她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不喜歡自己的孩子,連對自己的孩子都格外冷漠,在孩子小的時候,動輒非打即罵。
那麽優秀的孩子因為缺乏家庭應有的溫暖,走上了歧途。
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
所以方格絕對不允許悲劇再次上演。
她很認真的看著霍雲北跟他談判,“我跟你商量個事,以一年為期,如果在這一年裏我治好你的腿,你放我離開,好嗎?而且在這一年裏,你不能強迫我。”
霍雲北眼睛一亮,看著方格激動的聲音裏還有深深的期待,“你真能治好我的腿?”
霍雲北的腿是在半年前一場意外裏傷的,這個時候醫術不夠發達,加上因為醫療資源有限,所以霍雲北被診斷可能終身不能行走。
可是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醫生遺憾的說霍雲北的腿錯過了最佳時機,否則他不該在輪椅上坐一生。
他還告訴方格霍雲北的腿不能走,最大的原因不是外傷而是心病。
方格也沒絕對的把握醫好霍雲北,她搖搖頭,不想治不好讓霍雲北受二次打擊。
“我沒有絕對的把握。”
霍雲北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我為了自由也會拚命治好你。你要相信,我比你更希望你好起來。”
霍雲北其實是個特別理性的人。
過了最初的激動,方格好說歹說他才點頭答應方格的條件。
這就讓方格很開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隻是從一個被拐賣的不幸姑娘開始寫,作者並不提倡更不鼓勵這種行為,人販子在文中終會受到法律的製裁,男主也會再光明正大的迎娶女主一次。
不喜勿噴,請淡定路過!
如果覺的出場人物太多,請記住男主四兄弟就是東南西北,然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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