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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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長歌還愣在原地,三殿下已經對著他伸出手。

    他的手很瘦,透著一股寂寥的蒼白,瓷玉般精雕玉琢的手指,那樣自然的對著霍長歌伸出來。

    他笑得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送你出去,你哥哥在等著你。”

    霍長歌愣了一下,卻是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慫道。

    “殿下,我認路。”

    然而三殿下的手卻就那樣對著霍長歌伸出,溫和的態度裏隱藏著無法拒絕的強硬。

    他仍舊笑容晏晏。

    “吾名司晏明,長歌你喚我晏明便是。”

    霍長歌驚悚,瞬間慫成一隻縮著腦袋的鵪鶉。

    這是什麽操作?!

    生怕司晏明再說出什麽來,霍長歌急忙伸手,卻是小心翼翼的牽住了對方袖子的衣角,弱弱道。

    “多謝殿下帶路了。”

    司晏明倒也不勉強,在前麵走著。

    霍長歌內心狂跳,亦步亦趨的在後麵跟著。

    他當然不是因為什麽緊張、害羞、無措、激動等等等等荒誕的情緒。

    他就是怕啊。

    這位未來的君王,即使沒有成為真龍之前也裹挾著不知多少的心機和城府。

    但是霍長歌知道,司晏明終將一步一步走向屬於他的皇位。

    霍長歌知道前世的自己就是個啥都不會的紈絝。

    有些人活得再多幾輩子還是謀算不過活了十幾二十年的。

    這也是為什麽司晏明拿了一手爛牌還能當皇帝,他拿了一手好牌隻能做紈絝,現如今還要苦哈哈得考科舉。

    霍長歌其實挺樂意抱大腿,保平安的。

    但是卻不願做司晏明手裏的那把刀。

    最後,鳥盡弓藏。

    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就在霍長歌心裏慶幸兩人就要這樣走出書院的時候,司晏明忽然問霍長歌。

    “長歌,你很怕我,為什麽?”

    司晏明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霍長歌一抖,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扯著司晏明衣袖的手。

    司晏明也是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霍長歌。

    霍長歌訕笑著,兩隻手擺了擺,急忙辯解。

    “我沒有,殿下誤會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生怕對方不信,一對黑漆漆的眼睛緊緊盯著司晏明,一隻腳卻不斷蹭著地麵。

    很像一隻犯了錯卻又安分不下來的奶喵。

    司晏明沒說話,同樣看著霍長歌。

    就在霍長歌眼睛酸痛,不知應該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道高大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眼睛一亮。

    “大哥。”

    此時此刻的霍長歌恨不得拔足狂奔到他大哥身後,做一隻不露頭的鵪鶉。

    聽到霍長鄴走近,司晏明那種凜冽強勢的目光霎時間春風化雨,恢複了往常的平和。

    他伸手拍拍霍長歌的肩膀。

    “你哥哥來接你回家了,回去好好休息。”

    隨後,司晏明對著霍長鄴點頭一笑,便離開了。

    霍長鄴也是沉默著目送司晏明離開。

    兩人之間這種沉默卻又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對峙讓霍長歌覺得,他的大哥和司晏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麽。

    霍長歌下意識的開口要問,頭頂卻壓下一隻溫暖的手掌。

    “走吧,我接你回家。”

    霍長歌正感動於他家大哥如及時雨一般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溫暖嗬護。

    就聽見他的“好大哥”補了一句。

    “父親已經從宮裏回來了。”

    霍長歌忽然覺得,三殿下說不定需要一個陪吃飯的,並且能促膝長談的那種。

    看著自家弟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霍長鄴的笑容幾乎從唇角滿溢出來,讓他那張本就清冷的麵孔一瞬間柔和了許多。

    拎著自己弟弟上了馬車,霍長鄴正要吩咐車夫。

    忽見一道倩影立在馬車邊上,手裏提著一個深色的食盒。

    緊接著,仿佛有感應一般,霍長歌立刻就從馬車裏探出腦袋,眼睛笑成兩彎月牙。

    “芷蘭姐姐。”

    霍長歌剛叫了一聲,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芷蘭手裏的食盒,舔了舔殷紅的唇。

    “芷蘭姐姐給我送什麽好吃了?”

    芷蘭笑得柔情似水,將食盒遞給了霍長歌。

    “知道你餓了,特地給你做的。”

    霍長歌不客氣的收下了。

    迫不及待的打開食盒蓋子,往嘴裏塞了一個核桃酥,嚼巴嚼巴咽了,他這才露出兩顆小虎牙,問道。

    “先生怎麽樣了”

    芝蘭臉上的笑容仍舊無限嬌羞。

    “先生太衝動了,芷蘭擔心他壞了事,便讓先生歇個午覺。”

    霍長歌被她笑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過簡單幾句便離開了。

    自然,霍長歌後來才知道。

    當時,嵇先生聽到愛徒被抓去三司會審了瘋得厲害,吵著鬧著要去救人,而後芷蘭直接一硯台把人拍地上了。

    知道真相的霍長歌對這位把硯台當板磚用的小姐姐,更加敬畏。

    ======

    回到府中。

    府中一片安詳。

    霍長歌以為的,他端莊賢惠的母親在門口等著他回家,看見他後抱著他痛哭流涕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看來,他大哥和父親並沒有讓後院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霍長歌其實想溜的。

    畢竟這件事情是他鬧出來的,雖說凶手不是他,但的的確確險些給相府帶來了大麻煩。

    霍長歌擔心他爹揍他。

    他不想瘸腿啊!

    當年瘸腿的陰影再次襲上霍長歌的心頭。

    隻可惜。

    耳邊傳來霍長鄴的聲音。

    “父親已經在書房等你了。”

    霍長歌渾身打擺子,像一隻走路不穩的企鵝似的磨磨蹭蹭的跟著霍長鄴進了書房。

    書房裏,霍青山站在窗前,冷冷的望著進門的霍長歌。

    “跪下!”

    霍長歌雙腿一軟,跪得二話不說。

    低頭,趕緊認錯。

    “父親,長歌錯了。”所以老爹您別生氣啊!

    “長歌已經受到教訓了。”求不打啊!

    “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不瘸腿啊!

    霍青山聽著霍長歌虛心受教、瘋狂認錯的樣子,冷笑一聲。

    “你還敢有下次。”

    他幾步走到霍長歌麵前,手裏的戒尺高高揚起,就要朝著霍長歌身上落去。

    霍長歌懵逼了,原來大家長的不講道理、摳字眼的毛病自古有之啊。

    不過幸好,霍長歌有個疼他的大哥。

    就在霍青山的戒尺正要落下來的時候,卻被霍長鄴穩穩接住了。

    霍長鄴忽然拾衣而跪,抬頭望著霍青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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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長歌今日已經受到驚嚇了,也知錯了,且先放過他吧,更何況他明日還要讀書,若是打壞了,課業怕時要落下。”

    霍青山臉上的陰霾消去許多,卻心裏還是有氣。

    他啪的將戒尺丟在地上,狠狠地戳了戳霍長歌的腦門,罵道。

    “不讓這小兔崽子吃點兒皮肉教訓,這兔崽子什麽事都敢做!”

    霍長歌被一手指戳的像株風雨飄搖中的小嫩草,趕緊捂住腦袋一邊求饒一邊直喊痛。

    倒是一旁的霍長鄴跪的四平八穩。

    “父親,長歌的事情且先放一邊,兒子有要事告訴父親。”

    霍青山麵前已經鋪好了台階了,他也心疼小兒子,順勢也就下了。

    瞪了一眼霍長歌,霍青山輕咳一聲,讓兩個兒子起來稟報。

    霍長歌揉著額頭站起身,心裏感動的涕泗橫流,他大哥果然是親生的啊。

    可是霍長鄴仍舊跪著,並沒有要起來的想法,大有一種等我說了這件事情反正還是要跪下的意思。

    霍青山見大兒子這樣,不禁蹙眉。

    隨後就聽見大兒子給他砸下一道巨雷。

    “父親,兒子想參軍。”

    站在一旁知道他哥將來能三元及第、位極人臣的霍長歌險些沒站穩,吃驚得看著他哥。

    這簡直是不按套路來的典範啊!

    霍長歌一臉懵逼,霍青山一臉怒容,在父子倆鮮明的對比中,霍長鄴悍不畏死的火上澆油。

    “父親,兒子不願再參加科舉,日前拜別邵先生之際已經同先生說清楚,兒子不會再回江南了。”

    霍長鄴抬起頭,目光灼灼,隱隱透著堅定的火光。

    “兒子要上戰場,立軍功!”

    啪的一聲。

    回答他的是霍青山一個響亮的耳光。

    “混賬,逆子!”

    霍青山氣得渾身顫抖,指指霍長鄴,又指指霍長歌,又指指霍長鄴。

    “你們兩個小畜生都不是東西!”

    被連坐的霍長歌,喵喵喵?

    霍青山氣得火氣上湧,頭腦裏一片空白,抬眼瞧見霍長歌站在那裏,登時怒喝。

    “跪下!”

    霍長歌:……

    迫於他盛怒的老父親的淫威,霍長歌重新和霍長鄴跪在了一起。

    霍長歌再一次感受到了,兄弟之間要互相分擔。

    除了家庭的重擔、生活的艱辛還有……從天而降的鍋。

    被氣得不行的霍青山就好像是一隻被打懵了的沒頭蒼蠅,在並不怎麽寬敞的書房裏來回轉圈。

    轉了半天,霍青山像是終於冷靜了一點兒了,望著自己寄予眾望的嫡長子,一字一字的從牙縫裏擠出完整的一句話。

    “你為何要去戰場?你可知你曾祖父是怎麽死的!你可知你親二叔,我的弟弟是怎麽死的!”

    霍家,在朝的隻有文官。

    並不是霍家人不知道兵權的要緊,不知道軍功更能讓霍家屹立不倒。

    隻是,代價太大了!

    霍家一脈人丁逐漸凋零,特別是霍青山這一支。

    霍老太太膝下如今隻剩下霍青山一個。

    他們拚不起了!

    然而,霍長鄴還是說。

    “父親,我要上戰場,立軍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章,嗯,二胖盡量淩晨趕出來,讓妹紙們明早能夠看……

    如果明早木有,那可能是二胖是被一筆記本拍地上了,再也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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