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禹王自斬之因,武乙登天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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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巫鹹的喝問,務成子頓時一愣,又回頭看了一眼商帝武乙,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也沒有想到,這位誌向極大的商帝,竟然還有著更大的誌向,讓他都不由得心驚。
這位商帝此時,明顯是借著五色社稷台與禹王九鼎之力,趁著他斬斷成湯鬼神之約的機會,嚐試著人皇登天神路。
“即便是商帝修行,但是也不該你巫鹹來管吧?”
沉默了許久,務成子才說出了一句無奈之言。
他這一句話,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讓下麵的方國之主、殷商重臣以及煉氣之士,都開始議論紛紛了。
一直以來,殷商帝室一脈,但凡帝子,都有機會去鳳凰玄鳥一脈,獲得一隻鳳凰或者玄鳥的認可,作為血脈圖騰之親。
這隻鳳凰或玄鳥,可以幫助商帝,不被其他修行者所傷,也能施展部分神通,征戰沙場之上。
是以,商帝多能借血脈圖騰之親,施展一些神通。
武乙平時,也常展露一些神通,眾人並不以為奇,隻道是鸑鷟之力。
但是現在,按照務成子的說法,眼前這位陛下,竟然是在九鼎之中修行,怎能不讓他們驚詫。
千年之前,天人之亂消弭,為了在天地之間,徹底平息人世間之外的紛爭,禹王自斬於九鼎之中,五色社稷台之上。
禹王所斬的,並不是自身壽命,而是他一身的巫道修行。
要知道,從青帝伏羲開始,一直到禹王,人皇一脈,實在是走出太多強者,幾乎代代強絕一時,有時甚至幾位強者並出,讓百族萬靈,甚至天地而生的神靈,都感覺到恐懼了。
故此,在禹王準備登天之時,他們才一舉發難,阻止禹王登天。
那個時候的人族,剛平定了百年洪亂,雖說好幾位陛下殞落,但是正值戰力與士氣最為高昂的時候,自然不願意退讓。
一場新的天人紛爭,仿佛就要因此而起,最終禹王為了讓各方止息幹戈,大德大行,毅然自斬於五色社稷台上,斷了自他之後,所有人皇的登天之路。
是以,原本誅殺大妖凶獸無數的禹王,在立國夏後氏才十年後,便東巡至會稽而崩。
從那之後,便有了一條天人共約,人皇不可修行,更不用說登天了。
所謂人皇,便是九州之中的人道皇者,五百年前,是夏後一脈,如今則是商帝一脈。
無論是夏後還是商帝,都繼承了禹王九鼎,是名義上的九州共主。
按照天人共約,他們是不可能修行的,當初東夷寇夏,夷羿想要顛覆這條約定,最終卻身死於家臣寒浞(zhuo卓)之手,淪為天下笑柄。
這其中,卻有著很多修行者動的手腳,但是夷羿直到身死,都未必發現了。
自那之後,便再無人皇違背此約。但是現在,商帝武乙,不但偷偷修行了,竟然還要一舉登天。
便是姬考,呆在典藏室之中,多少也翻過一些資料。此時知道這個消息,心中既是了然,又是震撼。
了然之處,是五色社稷台的異常,終於可以說得過去了;震撼的是,武乙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韙,等下又該如何收場呢?
一旁的靈山巫首巫鹹冷笑一聲:“此事確實不該我管,但是你們這位陛下,正在借機走登天神路,要是他當真成神,後果你有沒有想過。”
若隻是初涉修行還好,無傷大雅,可這位商帝,已然理清了神路,正在九鼎之中,做最後一躍。
一旦功成,那絕對瞞不住人世間之外的那些強大存在。
這裏麵,可不隻有人族,還有很多異類。要是讓他們知道又有人皇成神,這恐怕又是一場大亂了。
“那你想要如何呢?”
務成子淡淡瞥了巫鹹一眼。
巫鹹漠然一笑:“自然是打斷他登天之路了。”
說完,他便準備馬上動手了。
然而,務成子站到了他麵前,將他阻住了:“巫鹹,你可知道,對九鼎動手,會產生什麽後果嗎?”
巫鹹道:“自然清楚,無非就是九州一體的運勢被打斷,但是當前九州本就不是一體,打斷不打斷,又有何妨。”
“不行。”
務成子搖了搖頭,巫鹹無所謂九州一體的運勢被打斷,但是他可不能同意。
當年禹王為首,帶領諸多人族賢者,疏通山川河道,花費了不知多少心血,才將九州運勢定下,要是讓巫鹹出手打斷,當年的苦功不都白費了。
“你可知道,武乙功成登天,會產生什麽後果嗎?”
巫鹹同樣質問務成子。
務成子道:“自然清楚,但是即便有這後果,九鼎不能動。”
巫鹹冷哼一聲:“很好,我便看看,你務成昭棄巫煉氣,在人間熬了千年才走出登天之路,所走之路,到底有什麽了不得的。”
既然話不投機,巫鹹索性不說,他將手中巫杖,往地上輕敲一下,頓時一座巨大山嶽,從東方之地飛來,直接往下壓去。
務成子渾身氣機一動,一個浩大法相,從他身上升起,這是他神氣所化,期間氣機流轉,形成一個人形。
而後,這神氣法相,雙手往上一拖,便將這山嶽托住,然後隨手一扔,便將其扔在萬裏之外,一處無人之地。
巫鹹笑了笑:“這小丘你能托住,若是大嶽呢?”
巫杖揮動,便要從西南招來一座大嶽。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青衣神忽然說道:“夠了。”
他右手往西南一揮,便將巫鹹召起的那座大嶽重新壓下,隨後指著祭壇之上道:“你們沒必要再爭了,商帝已經功成。”
他話才說完,一直閉目的商帝武乙,忽然睜開雙目,整個人的氣機抖變。
如果說剛剛之時,他隻是一個在人間的霸道王者,說一不二,但是現在,周身上下,竟然多了一絲神聖的氣息。
這種氣息,給人一種天生就要站在所有人麵前,天生就應該被所有人信服尊敬,天生就不會屈從任何人的感覺。
而後,他仰首望天,對著虛空之中,一拳擊出。
轟!
虛空之中,一陣劇烈的波動傳出,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這一拳打通了一樣。
天地威壓而下,籠罩武乙而去。
姬考站在九鼎之中,隻感覺有一股浩然巨力襲來,隻是瞬息之間,他便被這巨力掃開,飛出祭壇之下。
武乙卻再次不動,緩緩感受著這威壓,渾身筋骨血肉,甚至都發出響聲。
似乎就是這股天地威壓,在給他進行一種另類的洗禮一樣。
不過片刻,武乙笑了,謀劃十餘年,布局數載,終於功成了。
他揮手將五色社稷台召在手中,然後還給姬考。
“還真多虧了你這東西,讓我冥冥之中感悟了一絲禹王殘留之念,否則還真不一定能夠功成啊。”
姬考接過五色社稷台,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本應該恭喜商帝武乙的,但是想著自己曾經在典藏室之中翻閱過的典籍,恭喜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父親,你終究還是走出了這條路。”
帝子托臉色極差,就連剛剛太祝重傷,巫賢與靈山二巫先後戰敗之時,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
很早之前,他就發現自己父親,似乎就在走這條路。
但是因為擔心說出去的後果,他並沒有和任何人講過此事。因此,對於和自己的父親作對,站在巫祝一邊,他幾乎不擔心自己的失敗。
因為,自己父親的作為,早晚會出事的。而且,一旦出事,可能會累及整個殷商。
“原來尊神竟然是蜀地的青衣之神,久仰大名了。
武乙隻是淡淡瞥了自己兒子一眼,並沒有過多看他,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青衣神。
青衣神輕笑一聲:“商帝還真是好膽魄啊。”
武乙輕聲一歎:“想要兵出四夷,重現禹王之時的諸夏盛世,沒有禹王之力,如何能成。不是子瞿膽魄大,而是要成此事,不得不為也。”
他曾經研究過自青帝伏羲開始的所有人間王者,想要有莫大成就,都離不開自身實力。
禹王之前,為何人族能從蒙昧之中,一步一步走出,成為天下第一大族,奠定諸夏文明,就因為王者自身之能,可以承擔一切。
禹王之後,為何諸夏文明卻一步步衰敗,以致九州不複,諸夷肆虐,就是因為王者自身無能,隻能用他人而行事。
所謂因人而成事者,也必因人而敗事,假他人之手,也必亡於他人之手。
青衣神沒有繼續答話,隻是淡淡說道:“商帝可知,你這所作所為,不僅是你,便是殷商,都必有大禍降臨。”
武乙哈哈一笑:“予也好,殷商也罷,若有大禍,必力承之。予之禍,不外乎自身之禍,殷商之禍,不外乎刀兵之禍。予早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任他過來,至於殷商,即便外方不犯,予也準備今日之後,就兵出四夷,複我諸夏。”
“隨便你了,希望你不久之後,不會後悔。”
青衣神忽然意興闌珊,他感覺這位商帝,氣魄是大氣魄,但是卻是一位狂人。人世間之外的事情,哪有他說得那麽簡單。
他甚至懷疑,這位商帝,已經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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