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諸越之巫,姬考終登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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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竟然也來了?”

    靈山之上,九黎、三苗與司刑一脈的三個巫祝,麵麵相覷起來了。

    這些巫祝,他們也不認識全部,但是其中一兩個還是打過交道的。

    “你們是諸越之巫?”

    作為靈山十巫之中,負責迎賓的巫姑,也忍不住驚異起來了。

    他與這些巫祝都沒有打過交道,但是人數眾多,全身裝束,都是極為少見,言語之中,也別扭得很,一看就是很少說雅言的。

    種種東西聯係到一起,她很快就想到了諸越之巫。

    “不錯,我等八人,便是從越地而來。”

    八個人,七男一女,容貌各有特色,裝束也不盡相同。

    名為諸越,或稱百越,其實也並非同源而來。

    隻不過地處東南,在中原、東夷、三苗、九黎等的壓迫之下,不得不聚在一處罷了。

    說起來,百越之地,由東夷之南的於越,一直沿著浩瀚大海,綿延到蜀地之南的駱越。

    地方之大,並不遜色中原之地分毫。

    中原雖強,也並不能影響百越多少。

    “敢問諸位,該如何稱呼?”

    巫姑身為地主,自然要知道前來之人的名諱了。

    八人之中,一位須發皆白,甚至都要打成結的老者,當先而出:“我從駱越而來,諸位喚我駱越巫便好了。”

    說完之後,他騰空而上,便雄踞靈山一峰。

    駱越之名,其他人不知道聽過沒有,但是姬考卻是早有耳聞。

    蜀地之中,便曾有駱越之人,翻山越嶺而至其內,甚至蜀地最早的稻穀,都是駱越之人留下。

    而後,姬考在他們所留稻穀的基礎上,才進一步培育出了蜀地的水稻。

    “我父親前些年曾去過百越諸部,並在越地重新成就帝君之境。他所去之地,便有駱越。曾經聽他說過一些,駱越乃是諸越之中,最為龐大的部族群體,諸般製度,也是最為完善,就如當初的炎黃。”

    “其他東西,我沒有特意去了解,倒是聽他說過,駱越之人,乃是父子同川而浴,相習而鼻飲。”

    姬考聽了,一陣了然:“同川鼻飲嗎?”

    同川沒有什麽,未來之時,隨著種種胡風南下,中原之人,也多是父子同川而浴的。

    但是鼻飲,也就是以鼻飲水,可僅有此時的駱越,未來南下的交趾,也類似風俗了。

    用鼻飲水,而能安然無恙,這也是一種本事,還是從祖輩一直流傳下去的本事。

    駱越巫祝登上靈山之後,便有一位巍峨大漢走了出來,悍聲說道:“我自西甌而來。”

    在他旁邊,則是一個略有風姿,卻皮膚泛黑的女子也說道:“越裳。”

    說完之後,他們便也出現在了靈山之上,各站一峰。

    看得出來,這兩人關係不差,便是所踞高峰,相連也是極近。

    “越裳在駱越之西,西甌在駱越之東,因為駱越勢大,他們兩方聯手以應對駱越。”

    “昔年舜帝南巡,其實便是打算將他們三方與南越,共同納入中原之製。隻是可惜了,終究沒有功成。”

    才剛剛說完這句話,便有一個比剛才那巍峨大漢,更顯粗獷的漢子,手持巨斧走了出來。

    他坦胸露乳,胸腹之中,多是毛發,聲音如同驚雷炸響:“某是南越之巫。”

    眾人看著這南越之巫,又看了一眼司刑一脈的那位,嘴角都流露出一絲笑意了。

    同樣是難得一見的壯漢,同樣是用斧,長相還都是寬鼻闊口。要是初初見到,恐怕都要以為他們是兄弟了。

    “好漢子,等下論神之時,一定要見識一下你的斧子。”

    司刑一脈的巫祝,見到此人澎湃的巫力,精幹的身軀,忍不住見獵心喜了。

    “刑天名聲這麽大,某也想見見,你的斧子如何。”

    “我是閩越之君。”

    一位消瘦中年,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便飛到了靈山諸峰上麵,

    “我是邗越之君。”

    這是一位斷臂老者,一隻衣袖空空蕩蕩,但是他卻悠然飛上了峰巔。

    “我是且甌之君。”

    這一位,則麵目稍顯陰翳,眉目之間,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閩越、邗越與且甌三位巫祝,或者說三地之君首,就與剛才四位不一樣了。

    他們三人,明顯帶有接近於荊揚之地,或是中原,或是蠻夷的風格。

    而等到最後一位少年站出來的時候,幾乎就是與中原之人無異了。

    他頭戴冠冕,身穿袍服,發髻紮起,在場的巫祝,沒有幾人如他一般,更像一位中原貴族。

    “越人姒無餘,見過諸位。”

    無餘,這個名字很普通,但是前麵加上一個姒字,就不一樣了。

    夏後氏之時,東夷寇夏,後來少康複國,驅逐東夷之後,曾將自己的兒子無餘,封在揚越之地,為禹王守陵。

    如今這位姒無餘,想來便就是少康那位庶子了。

    “見過無餘君。”

    眾人都向著姒無餘拱手一禮。

    巫祝之中,不是所有法脈都認同禹王的道路,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敢否定禹王的功績。

    為禹王守陵近千年,從中原變成越夷的姒無餘,當得起眾人的行禮。

    “這就是越先君無餘啊。”

    姬考心中,也忍不住感歎起來了。

    百越其他國君,在中原之中,幾乎沒有留下什麽影響。其他幾個越方國,最終也都泯滅了。

    唯有姒無餘之後,原本的曆史之中,最終一統諸越,最後甚至差點成為了中原的霸主。

    對於姒無餘,姬考隻知道名字,但是對於他那位臥薪嚐膽的後輩,姬考倒是知道許多。

    “看來,這一次人算是到齊了。”

    姬考忽然灑脫一笑:“帝女,考告辭了。”

    薑瑤擺擺手:“去吧,去吧,記得想辦法保住小命。否則的話,我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你,幫你報仇也做不到。”

    一向端莊的帝女,忽然之間,開起了玩笑,讓姬考愣了一下。

    而後,他揮手一笑:“知道了,我努力保住小命。”

    足下一動,一道赤金交雜的光芒,就從他與薑瑤所在之處發出,朝著遠處的靈山山巔而去。

    他這一動,頓時靈山虛空之上,頓有劍嘯之聲傳出。

    眾人目光所及,隻見一道赤金色交雜的清冽光芒,奔行而來,悍然將高空雲霧,盡數撕開。

    所過之處,白雲皆裂,高天如割,待光華過去,劍吟之聲依舊嘯動群山。

    抬頭隨著赤白光芒所落之地看去,卻見一位青年,背負一把赤色長劍,麵容俊逸,如同玉石雕出。

    然而,在他眉目之中,一縷殺伐之意,稍稍逸散而出,卻不由讓人微微一凜。

    所來之人,正是姬考了。他見眾巫過來,皆是氣勢不凡,心中琢磨,自己乃是過來爭鋒,而且還是代替一道法脈而來,自也不能弱了氣勢。

    於是,改裝的縱地金光法與他最近了悟的巫道禦劍之術,齊頭並出,一時聲勢驚人,不在適才眾巫之下。

    “少年人從何而來?”

    巫姑看著姬考,心念一動,臉上卻笑意盈盈了。

    聲勢雖然驚人,但是細細一看,巫力卻也尋常。

    別說稱巫了,便是相比煉氣士初入通神,圖騰修行者法相成就,或許還要差上一籌。

    雖說巫道修行,不能稱巫,並無本質區別。但是巫力多少,靈魂壯實與稀薄,都是影響巫道神通的。

    是以見到姬考之後,她心中不免小覷起來了。

    不僅是她,便是旁邊一眾巫者,都有類似的想法。

    在場眾人,多是稱巫長生之輩,便有不是,離此境也不遠了。

    如姬考這般微弱巫力者,實屬罕見。甚至不能說是罕見,分明就是僅此一人。

    姬考掃了一眼眾人,心念微微一動,便從周天星辰圖之中,引出了一道神韻。

    這道神韻,乃是當初禹王治水之後,留在洛書之中的。

    當初姬考將洛書煉製成為周天星辰圖,圖中一切痕跡幾乎都抹去了,便隻剩下了兩道神韻。

    這其中一道,便是因禹王開山治水,文明抵定而起。

    周天星辰圖位於姬考胸腹氣海之中,他將神韻引出,便像是從他自身而出的一般。

    霎時之間,在他身上湧起一股氣勢,頂天立地,如山如嶽,高壯絕倫,腳下的靈山諸峰,與之相比似乎亦矮了一截。

    眾人見他如此其實,頓時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自己在這後輩麵前,似乎渺小無比,便如螻蟻一般。

    這種感覺,他們並非是沒有經曆過。但是能夠給他們這種感覺之人,都是那些在神靈之中,都可以說是頂尖的存在。

    遠處的薑瑤,看著姬考此時的氣勢,也不由一驚。

    “這家夥,怎麽忽然有了父親他們才能有的氣勢了?難道是太乙神符之中的神意氣機?也不太像啊,那六種氣機,可都與這氣勢不符。”

    此時的姬考,仰望蒼天,氣勢雖然偉岸,似乎要與天地爭鋒,但是目光之中,卻隱隱透出一絲悲憫。

    這種氣度,讓薑瑤瞬間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她曾經幫過的人。

    也在此時,姬考將這神韻一收,便又恢複了自身那圓潤無暇,隱現鋒芒的氣度。

    然後,他看著巫姑,淡淡說道:“我人從西來,但是法自瑤台而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