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白月光的女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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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第二天早起洗了個澡。

    洗完了他才發現自己忘了拿衣服,圍著浴巾去衣帽間時正好接了黃浪的電話,那聲音虛得不像是單純由宿醉一整夜造成的,顯然還記得自個幹了什麽,“寄哥,小心肝兒……咳,我是說珈以,她沒事兒吧?”

    有事,而且還是很大的事。

    沈寄憋住一口氣,把手機開了免提扔到衣帽間的櫃子上,“說。”

    他一個字往外蹦,黃浪立即就知道了這情況有多嚴重,半分也不敢再敷衍,“那什麽,我昨天問出來了,小珈以沒啥不開心的,好像就是因為說到了她媽媽,想到了以前的事兒,怕她沒好好讀書她媽媽不放心,才收了心的,和你沒關係。”

    沈寄沒應聲。

    因為他突然覺得,這個答案在以前能讓他多放心,現在就能讓他多堵心。

    昨天喝醉了的人不多,他更是為了開車回來滴酒未沾,那個小混蛋親完他一低頭醉過去,他抬頭看見正對麵的那哥們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的模樣,足夠他再確認一點,心裏恍惚冒頭的那點子念頭,不是他的錯覺。

    沈寄是怎樣混出來的人,怎麽可能連個小姑娘都躲不過去。

    他是不想躲,還沉浸其中。

    “行,我知道了。”沈寄套了衣服,伸手就要掛電話。

    黃浪趕緊“哎”了幾聲,還是追著問,“小珈以真的沒事吧?昨晚那是過渡一下,怕小珈以疑心我們的問題,結果沒想到小丫頭酒量還真不錯,把我們好幾個人都灌倒了才問出來……寄哥,把她灌醉,真不是我們故意的。”

    “我知道。她隻是看著乖,心裏基本門兒清,就認準了她自己的死理,你們想出這麽個主意也難為了。”沈寄已經穿好了衣服,拿起手機取消了免提,“沒有誰是故意的,隻是既定結果,無可避免。”

    他歎息般將這話說完,說了聲“掛了”就結束了對話。

    昨晚受的衝擊太大,一覺醒來還放大了這個刺激,沈寄連烤個麵包都差點燙了手,聽到身後小姑娘軟糯糯的那聲“沈叔”時,手裏的盤子都掉在了桌上。

    夢境與現實交雜,讓他生出了無限恍惚。

    他從喉嚨裏梗出一聲“早上好”來轉過身,珈以正揉著一頭亂發打哈欠,半眯著眼睛拿過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又趴回桌上有氣無力地呻.吟,“啊啊啊,喝醉酒真的好難過啊,我下次再也不要和人去喝酒了!”

    沈寄端著烤好的麵包放到了桌上。

    珈以“蹭”地一下直起身來,雙手快如閃電地扣住了沈寄的手,握在手心裏,仰著頭看他,“沈叔,我就記著昨晚和他們玩遊戲,問到你以前把個三十六歲的花臂男揍得喊你寄哥了,我……”小姑娘很小心地問,“後來沒耍酒瘋吧?”

    沈寄沒聽到他們說過這件事,可見是發生在他進門之前。

    低頭對上小姑娘青泠泠的眼睛,裏麵剔透得隻有他的倒影,“恩,沒有。”

    他轉去廚房把火腿片和煎蛋拿出來,推給珈以,“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喝醉很危險,以後真要喝酒,要麽回家來,要不就打電話給我,別在其他人麵前喝醉。”

    珈以似是沒聽出他這話裏的深意,點頭如搗蒜。

    沈寄看了眼她小臉上猶帶的嬰兒肥,低頭鼓著腮幫吃得一心一意的模樣,千言萬語都壓了回去,“你寒假都快過完了,這幾天就先不要去公司了,收拾一下作業再好好休息,準備過幾天開學回學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也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珈以抬頭,眨了眨眼,搖頭,“不要。”

    她突然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我知道高中這幾年很關鍵,直接影響以後的人生。學習的時候我會全身心都投入到學習裏去的,就又沒有時間和沈叔聊天談心了,難道連這幾天都不可能粘著你嗎?”

    沈寄……沈寄他根本拒絕不了。

    而且珈以也真的在按他的話做——拿著書把下學期的知識點給預習了一遍,就戳在他的眼前,坐在沙發上安靜乖巧得要命,卻讓他忍不住頻頻分心。

    偶爾下麵的人事情辦得不成功,想發火時抬頭看一眼那低著頭認真看書的小背影,他臨到嘴邊的火就自然而然地熄了。

    哪怕她其實什麽都沒做,他也沒了那種孤軍奮戰的感覺。

    所以沒幾天後珈以去上學,最不適應的人不是她也不是沈寄,而是那些在天堂享受了沒兩天,又掉到了地獄去熬油的部門主管們。

    珈以說要認真學習,那就是真認真學習,周末的時間都基本泡在了圖書館,學習學得連飯點都經常誤了,弄得照常回家的沈寄像是個空巢老人。

    又一次她回來得忘了,沈寄站在廚房裏把涼透了的飯菜再熱一遍,碎碎念叨著不準時吃飯會給身體帶來多少的壞處時,她就靠在廚房邊上,突然說了一句,“要不等我放暑假了,自己學著燒飯吧。”

    沈寄揮舞的鍋鏟一頓,第一反應,“在外麵吃多了,嫌棄我燒的飯不好吃了?”

    他是知道珈以每周去圖書館學習都是跟楚瀟一起的,而且中午天熱又不方便,兩人一般都是在外麵隨便找地方吃一頓解決的。

    說這話時,雖然他極力克製了,卻還是聽出了自己那一股子酸味。

    當初明明是這丫頭自己親口說吃飯也得有意義,而她最看重的意義就是這頓飯是不是出自他之手,而這會兒不過才跟人在外麵吃了幾頓,就把自己說過的話也當成白米飯吃下去消化掉拉在某個茅坑裏了不成?

    喔,對,可能還不是幾頓,這混蛋,在學校時肯定也是兩個人一起吃的。

    沈寄突然就覺得氣憤難當,他絲毫不知道自己這是覺醒了深閨怨婦的情緒,隻是這股情緒讓他很想扔下鏟子大喊一句,“老子他媽的不幹了!”

    不想想他是為了誰去學的燒菜,又是為了誰燒的菜!

    而就在他要把這個念頭變為實際行動的時候,珈以突然就走到他身後,不伸手,就單單是靠在了他的背上,帶著很輕的鼻音和他說,“沒有,沈叔燒的飯很好吃。隻是以後不一定有人這樣對我啊。”

    “沈叔把我養得這麽好,就不怕我以後嫁出去了,被別人嫌棄啊?”

    珈以靠著那一動都不敢動的背,很是眷戀地在他背上蹭了蹭,“我不會燒飯,不會洗衣服,不會操持家務,心還很大,想要成為一個很成功的人,想要養一個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卻對我最最好的沈叔,讓他過富豪過的日子……”

    她說著說著,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好像說的並不是什麽難過的事,“我這樣麻煩的姑娘,以後大抵也是沒有人家願意要的吧?”

    沈寄花了大力氣壓製自己,才沒有轉過身去,把她抱在懷裏,用恨不得揉到骨血裏的力道,去告訴她——眼前就有一個願意娶你,願意對你好一輩子,願意讓你養著世界上最好的沈叔的人,隻是他不敢告訴你,怕嚇到你。

    在他自己體會這滋味之前,他是很討厭人在感情裏畏首畏尾的。

    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喜歡,就幹脆利落些,不要浪費彼此的年歲去做無謂的磨合;真的喜歡,就去追求,哪怕最後結果不是想要的,也能求個曾經努力。

    而他如此幸運地清晰地感覺到了後者,卻不敢這麽做了。

    小姑娘太小是一回事,另一方麵,是怕她會拒絕,他連再照顧她都不能。

    所以再等一等,等她成年。

    “所以啊,”珈以還趴在他背上,“我想著,要不就選個知根知底的人好了,他知道我是什麽樣,我知道他是什麽人,相處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砰——砰——砰——”沈寄幾乎就要伸手去按住跳得太響的心髒了。

    他想伸手,但他又不敢,他怕一有動作,打亂了小姑娘的情緒,她就會住了嘴,不再把那個就掛在嘴邊的名字說出口。

    結果——

    珈以說,“沈叔,你覺得楚瀟怎麽樣?”

    所謂的冰桶挑戰,大概也就是這感覺。

    從頭涼到了腳,心髒都瑟縮著不敢再跳動不說,剛才屏住的呼吸恢複過來,吸進去的每一口空氣都像是一把刀子,用力地刮著流過的血脈。

    沈寄伸手把鍋鏟一扔,沉著臉轉身就走。

    他能看到珈以突然迷茫的神情,他也能聞到從鍋裏傳來的焦糊的味道,他還知道自己這會兒要是開了口,出口的東西一定是現在所不能說的。

    他的理智都在,感覺也都在,他很清醒,但是他很憤怒。

    他憤怒到一句話都不想和這隻小白眼狼說。

    小白眼狼!狼心狗肺的小混蛋!忘恩負義還瞎了眼的小混賬!

    沈寄一路走回了房間,拿了睡衣去洗了個冷水澡,洗完擦幹出來吹了頭發,開了門往樓下一看,那小混蛋還在廚房裏洗碗。

    洗,就讓她洗個夠,最好把腦子也放進去洗一洗。

    沈寄雙手撐在欄杆上,看見那小混蛋洗了碗又擦幹了手,關了廚房的燈走到樓梯口,抬頭看見了站著的他。

    他開口,一字一句說得很冷靜,“楚瀟不適合你,我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是,除了他自己,他不會同意這小混蛋和任何人在一起。

    他不是說假話,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去了書房,從檔案袋裏把珈以的戶口本拿了出來,鎖到了保險箱裏。

    想想又覺得不安全,他回去打了電話,給那個所謂的世界上最安全的銀行,告訴他們,他有一個保險箱,要存到他們的保險櫃裏。

    那裏麵有什麽?

    喔,他買回來後覺得沒什麽重要到要往裏麵放的,目前那裏麵隻有一個小姑娘的戶口本。

    小姑娘一個人的戶口本,當時收養時他其實並沒達到領養標準,找了些關係,小姑娘一個人獨自占了一個戶口本。

    但是他覺得不能這麽清楚地告訴這些人。

    所以他回答他們,“是我最重要、最寶貝、絕對不能屬於別人的珍寶。”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領養、戶口本啥的,有bug請忽視哈,咱們當小說看就行……

    別懷疑沈叔,他幹得出這事兒,要知道,人家拿的可是反派的劇本……

    不相信的,一定是因為沈叔家長的人設塑造得太好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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