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王小勇感覺自己已經死很多次了。
    王明陽深吸一口氣後，卻是對王小勇認真的說道：“不吝賜教。”
    如果說沒有之前的事，那麽他將對王小勇所說的話嗤之以鼻。
    可徐缺的病讓王明陽明白，王小勇對於醫術的理解絕對要超乎他之前的想象，至少王小勇的醫術很高明。
    雖然在中醫領域中，醫術高明很難和年輕人聯合在一起，但凡事皆有例外。
    更何況之前對梁老板的診療效果，也的確讓王明陽有著些許疑惑和不解的地方。
    理論上來講，用他的那種方法，梁老板不應該隻有那麽點兒反應才對。
    “好。”
    王小勇微微點了點頭。
    說罷他走上前去，看向一臉複雜的梁老板，認真的說道：“如果我將您的這條腿治好，那麽這太乙古針是不是就送給我了？”
    “這……”
    梁老板有些遲疑的看向王老。
    “自當如此。”
    王老開口說道。
    “如果小友真能將他的腿治好，並且領先老朽的治療方法，那老朽自當割愛。”
    “好，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王小勇說著，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到梁老板的小腿後方，而後在筋肉連接之處輕輕揉捏。
    “啊！”
    梁老板突然驚呼出聲，一臉震驚的看向王小勇。
    “疼嗎？”
    王小勇淡笑著問道。
    “疼！”
    梁老板額頭上有汗水滴落，可他的表情卻是興奮無比。
    要知道，他的腿自從癱瘓之後，就是一直沒有感覺的。
    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感覺。
    就算是經過了王明陽的治療，他也隻是依稀好像有了那麽一丁點的刺痛。
    可現在王小勇隻是輕輕一按，他就感覺一股暖流好像滲透到了裏麵，然後就開始了劇烈的疼痛。
    這疼痛卻險些讓他流出眼淚。
    不是疼的，是激動的。
    “這條傷腿，已經有二十三年了，的確不太好治療。”
    王小勇收回了手，低聲說道。
    “什麽？”
    梁老板全身一顫：“你怎麽知道有二十三年了？！”
    他永遠忘不掉二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一場車禍，帶走了他的妻兒，同時也毀掉了他的腿。
    一夜之間，梁老板頭發全白，他看起來有六十多歲，實際上才五十歲出頭而已！
    “嗬嗬。”
    王小勇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而是將自己之前買下的銀針取來。
    “接下來可能會更痛，梁老板有沒有毛巾，塞在嘴裏，以免傷到牙齒。”
    王小勇淡淡的說道。
    “不用。”
    梁老板一臉期待，此時他的腿在之前短暫的劇痛後再度恢複了原狀，他迫切的想要再度感受到劇痛。
    誒……怎麽好像有點怪怪的？
    王小勇有些無語，雖然他常年生活在大山內，卻也在鎮上待過一段時間，知道網上有一種形容像梁老板這樣的人，被稱之為抖M。
    “來吧。”
    王小勇抬起梁老板的腿，幾乎看都沒看，手中明晃晃的銀針便瞬間落下。
    “胡鬧！”
    王明陽下意識的就想嗬斥，哪裏有這樣施針的？這不是鬧著玩嗎？連穴位都不用找的？
    不過很快，王明陽到嘴邊的話就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他張著嘴巴，喉嚨間隱隱發出聲音，卻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他發現，王小勇針落的位置，的確是一處穴位，沒有絲毫偏差。
    “這怎麽可能！”
    王明陽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已經被衝垮了。
    “哼！”
    針落，梁老板悶哼一聲，臉上再度出現喜色。
    “扛得住？”
    第二針下落之前，王小勇問道。
    “能抗住！繼續！”
    梁老板低吼。
    “好。”
    第二針落下，梁老板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他腿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的肌肉有了那麽一瞬間的鼓動。
    王明陽揉了揉眼睛，他感覺自己好像看錯了。
    王小勇沒有廢話，第三針繼續下落。
    這下，梁老板總算是明白，為什麽之前王小勇讓他咬住毛巾了。
    痛，宛若一萬隻螞蟻在腿上啃噬的那種疼痛！
    王小勇眼疾手快，迅速拿起邊側準備好的毛巾，塞進了梁老板的嘴裏。
    而後第四針，第五針，第六針！
    七針一氣嗬成。
    而梁老板此時卻已經癱軟在了躺椅上，全身的衣衫都濕透了。
    王小勇伸出手指，在每一根銀針之上都輕輕彈了彈。
    每彈一次，王小勇的身體都微不可查的晃一下。
    他低著頭，若是有人看到此時王小勇的正臉，必然會發現，王小勇麵色蒼白，而且已經汗水密布。
    其實就連王小勇自己都沒想到，隻是這麽一彈，自己體內修煉出來的內氣就去了一成。
    一共七針，他彈了七次。
    內氣十成已去其七，一股酸軟無力的感覺在體內徐徐蕩漾。
    梁老板此時內心的震驚是難以言喻的。
    在劇烈的痛楚過後，他感覺自己的小腿暖洋洋的。
    仿佛泡在溫泉裏麵一般，舒適至極。
    直到銀針拔出，梁老板還沉浸在這般喜悅之中。
    腿上的感覺漸漸散去，卻並沒有恢複到最初那種麻木沒有任何感覺的狀態，反而讓梁老板能一直感覺到，自己這條腿，是真實存在的。
    意念動了動，梁老板的腳趾輕輕顫動了一下。
    “呼，第一次治療，隻能達到這種程度了，目測看來，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你才能完全站立行走。”
    王小勇緩緩的說道，直到此時梁老板才注意到王小勇的麵色，駭然的同時心下也被歉疚所填充。
    “半個月！”
    王明陽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
    他當然看到了梁老板腿上的反應。
    內心中的驚駭已經難以言喻。
    本來按照他的治療方法， 在他的計劃中，至少在治療二十天以上後，梁老板才能夠初步動一動腳指頭。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可沒想到王小勇僅僅隻經過了一次治療就達到了這般效果。
    這未免也太令人驚駭了些。
    但他卻絲毫不懷疑王小勇說的是大話，他現在已經隱約感覺，王小勇的針灸之術恐怕已經在他的造詣之上了！
    “真……真的隻需要半個月？”
    梁老板顫抖著手說道。
    “真的，我輩醫者，從不欺瞞病人。”
    王小勇緩緩的說道。
    “小友，受教了。”
    王明陽起身，對王小勇拱了拱手。
    這一幕卻是令在場的眾人更加駭然。
    尤其是兩個年輕人，之前不服氣的目光已經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尤其是王琛。
    他看到了什麽？！
    自己的爺爺，同時也是老師，在中醫界內隻有被別人恭敬的份，什麽時候竟然主動對別人行禮了？
    最難以接受的是，這行禮的對象還是一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年輕人！
    這太顛覆了。
    “王老不必如此，我也隻是在針灸方麵稍有造詣，其他的各個方麵都有需要跟您學習的地方。”
    王小勇一驚，他雖然接受了藥王傳承，但本性的謙遜卻讓他不會目空一切，對於王明陽的醫術他還是很尊敬的，隻不過因為王明陽沒有內氣，再加上很多古時珍貴的中醫治療方法都已經失傳，所以他之前能做到的已經是極致了。
    “真想知道，王小友的針灸之術達到了何種造詣。”
    王明陽輕歎道。
    氣氛再一次變得和樂融融起來。
    王小勇稍稍沉吟：“王老你可知道九針之喜？”
    “九針之喜？”
    王明陽一怔：“可是漢朝時期華佗所研製出來的九針之喜？”
    “不錯。”
    王小勇點頭。
    王明陽聞言麵露古怪之色：“這九針之喜我的確聽說過，而且史料記載也的確是真的，但我自己也親自嚐試過，卻感覺有些古怪，總覺得好像不太可能實現。”
    王小勇表麵不動聲色，心下卻是輕歎。
    九針之喜，是最能夠檢驗一個醫者針術水平的，隻是隨著越來越現代化，這種方法也在被逐漸舍棄。
    所謂九針之喜，就是用九種不一樣的銀針，將其全部插入到一隻雞的身體內，在完成之後，這雞卻依舊能夠活蹦亂跳，並且行動不受到任何影響。
    這就是九針之喜。
    而九針之中，隻要能夠完成七針，便可稱之為名醫。
    八針為太醫。
    至於最後的九針，便是傳說中的神醫水準了。
    “王老當時完成了幾針？”
    “六針，已經是極限。”
    對於王明陽的回答，王小勇並不覺得意外。
    現在社會，誰會閑的蛋疼去研究一隻雞的穴位呢？
    能夠完成六針，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水準了，距離名醫也僅僅隻是一步之遙而已。
    當然，這並不是說王明陽的水平連名醫都未曾達到。
    隻是在針灸這一方麵沒達到而已。
    要知道考較一個人的醫術，可不單單是從針灸方麵，還有湯藥和雜病這兩種。
    王明陽能夠通過診脈判斷出血管瘤的存在，足以說明他的醫術達到了相當高的層次。
    “梁老板，您的後院，應該有雞？”
    王小勇扭頭問道。
    “的確有，是別人送的，正宗的土雞。”
    梁老板有些愕然，好奇王小勇又是怎麽知道的。
    殊不知之前王小勇就聽到了後院內好像有雞叫，對他而說，這般聽力還是有的。
    “您……您要當場展示九針之喜？”
    王明陽起初愕然，但很快，他便麵露激動。
    在他看來，王小勇應該達到了七針的水準。
    七針，已經困擾了王明陽很久很久了，即便是第六針他都不能百分百做到完美。
    所以他當然激動，畢竟能夠親眼看到這第七針是如何實施的。
    “去抓一隻雞來。”
    梁老板對其中的一個夥計吩咐。
    “是。”
    那人離去。
    徐缺和梁老板對此也很有興致，將九根針插到雞的體內卻不致死，這對他們而言絕對和天方夜譚沒什麽兩樣。
    很快，一隻老母雞就抓了過來。
    看上去還挺老實的。
    而銀針也已經備好，王小勇坐在地麵的坐墊上，在其麵前擺著雞，還有排列整齊的九根銀針。
    “所謂九針，分別為镵針、圓針、鍉針、鋒針、鈹針、圓利針、毫針、長針和大針。“
    王小勇說著，拿起了镵針：“我們從镵針開始。”
    看著那些針，梁老板和徐缺都感覺頭皮發麻。
    尤其是圓針和鈹針，又粗又大，他們很難想象這針插入到身體裏是什麽樣的感覺。
    第一根針沒入其中，直至尖端都看不見。
    梁老板和徐缺倒吸一口冷氣。
    “不是插進去就完事了？為什麽要沒入到底？”
    徐缺哆哆嗦嗦的問道。
    眼前這一幕太刺激眼球了。
    王明陽神色歎然：“這才是最標準的九針之喜，我之前練習時哪怕是第一針也做不到完全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