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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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了,整整三天,丫頭一直沒有說過話。二月紅一個人站在院子中,盯著園子中的蘭花發愣,他什麽事都可以依著丫頭,唯獨這件生死攸關的大事,他不能依著她。

    情不知何起,欲罷不能。今生能與相愛的人白頭偕老,再也不求其它。隻是這點小小的願望,都萬分難得。二月紅是丫頭的天,是丫頭的臂膀,他情願自己為丫頭遮風擋雨,一生一世。“丫頭,滿園春色,如果沒有你相伴,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紅溪邁著小步子跑到丫頭身邊,他似乎也感到丫頭悲傷,不敢搗蛋,隻是扯著丫頭的衣服,“娘親……”

    “溪兒……”丫頭看到溪兒,心情更加複雜。他肚子中的孩子,是不是也想溪兒一樣可愛。他們可是兩個活生生的生命,血骨相連,她怎麽能舍得。她知道二爺擔心自己,可是她沒辦法就這樣舍棄兩個孩子。

    丫頭抱著紅溪走出房間,眼睛看向二月紅所站的地方,心中泛酸,“溪兒,去找爹爹好不好?”

    二月紅聽到丫頭在身後,他沒有轉身。他隻是害怕,害怕麵對丫頭的祈求。溪兒跑到二月紅身旁,抱住二月紅的腿,“爹爹……爹爹……”

    “溪兒……”二月紅第一次感覺到了心口的悸動,他的孩子,他怎麽會不喜愛。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溪兒的額頭。讓丫頭打掉孩子,他也於心不忍,可那三成的機會,讓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丫頭看著二月紅對溪兒憐惜的神情,心中一痛。她知道,二爺也不忍心,“二爺……我們賭一把好不好?那是我們的孩兒,他們何其無辜,怎麽能連機會都不給,他們都來不及看一眼人世間的美好,那該多麽可憐。我是溪兒的娘親,也是他們的娘親,這不公平。”

    “丫頭,這賭注太大!”二月紅抬頭,凝重的盯著丫頭。他和丫頭已經為人父母,舐犢之情都懂,如若不是事關丫頭的生命,他也不會下這個決定。

    丫頭眼角滑落一行淚,淒楚柔弱,“二爺,我們怎麽不能去賭,我們做父母的不能這麽自私!”

    二月紅見過孱弱無力的丫頭,見過楚楚動人的丫頭,見過溫柔嫵媚的丫頭。二月紅第一次見到這麽剛毅的丫頭,剛毅的讓人無法反駁。

    二月紅無助,心痛,卻又沒有辦法狠下心拒絕丫頭。他不知道明天是什麽樣子,生活完全打亂了,他慌亂無措,可又要堅強,因為他是男人。“好,我們賭一把。”

    丫頭見二月紅終於鬆口了,心中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丫頭知道,如果她真的把孩子打掉,二爺這一輩子心中也會有個檻。而她就算長命百歲,也會終生後悔。

    一夜相擁無話,天亮了,全新的一天開始,二月紅眯著眼看著外頭的日頭,久久無言。丫頭躺在他的臂彎中,可他卻有一種虛幻的感覺。二月紅這一生都沒有下過這麽大的賭注。如果可以,他隻願做自己完全把握的事。可實時變化,人最多的就是無能無力。

    丫頭做了個好夢,夢見他們一家五口在山上放風箏,二爺牽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笑得無比開心。就這樣,丫頭笑著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二月紅溫潤的眼睛。“丫頭,做什麽好夢了?”

    “我夢到二爺和我,還有孩子們,一起在山上放風箏。”丫頭說著,嘴角還掛著笑意,可見是開心極了。

    “真是孩子氣,做個夢都能這麽開心。”二月紅準備起床,這幾天有許多事耽擱了,他要補回來。丫頭剛醒來,見二月紅要起床,有點不願意,耍賴般的扯住他的衣領。二月紅被扯住,看著丫頭的小臉,頓時沒了脾氣,“丫頭,怎麽了?”

    “二爺再睡一會,給丫頭唱個曲可好?”丫頭知道前幾天惹二爺不開心了,所以想著法子彌補。當然,她也是想在二爺懷中多賴一會。

    二月紅手扶著頭,側躺著看著丫頭。二月紅本來就好看,現在臉上還沾著睡意,朦朧妖異,蠱惑人心。丫頭感覺自己的心都突突的直跳,一個人怎麽能生的這麽好看。“丫頭,你想聽什麽曲子?”

    丫頭咽了一口唾沫,想都不想的開口:“二爺唱什麽都好聽!”

    二月紅清了清嗓子,隨口捏來,“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的詞本來就適合清唱,從二月紅嗓子中出來,更加婉轉動人。丫頭讀書不多,但也知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意思。“二爺,你說是丫頭想二爺多一點,還是二爺想著丫頭多一點。”

    美好的時光總是讓人有亦真亦假的感覺,二月紅摸著丫頭白嫩的臉龐,心中一片坦然。“二爺隻知道,這輩子隻愛一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