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孩子！”

    “你在說謊！”

    “你是壞孩子！”

    “學校就是有老師的！”

    “有的！”

    “學校怎麽可能沒有老師呢……一定是壞孩子在騙人……沒錯，一定是騙人的，騙人的是個壞孩子……”自稱保安老大爺的全身鏡陷入了十分混亂恐懼的情緒。

    槐笑笑敏感地注意到全身鏡開始出現斑駁的黑漬，頑固的黑漬突然出現在全身鏡的四個角上，並且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朝鏡子中心蔓延。

    和之前看到的那些黑渣渣和黑色汙漬一樣。

    他的肌肉更加緊繃，雙手更加用力地抓著鏡子，在心裏尋思著，‘問到關鍵的問題了？’那就……再加一把火吧。

    “就是沒有老師。”槐笑笑語氣毫無波動地說著猜測的事實，“一個老師都沒有。”

    說完，他好奇地觀察著全身鏡。‘然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這種激動的情緒是怎麽回事，是求知欲和探索的樂趣嗎？

    不作不死。

    好奇心也許害不死貓，也許也害不死人，但是會發生各種奇怪的事情（滑稽）。

    “！”

    保安老大爺成功被這句殘酷的話觸怒了！

    “刺啦！”刺耳的聲音響起。

    周圍的霧氣不斷收攏，收攏……肉眼可見的，保安室外的霧氣在不斷地朝著這裏收攏，露出黑夜裏被籠罩著的殘酷的現實。

    霧氣翻湧而來。

    “哄！”地一下，那些快速襲來的霧氣朝槐笑笑站立的地方翻湧而去。

    濃鬱到有如實質一般的霧氣層層疊疊地，沒有一絲空隙地，把槐笑笑團團圍住。兩人（鏡子）之間又夾雜著厚厚的霧氣，讓人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和狀態。

    鏡子裏的兩隻大眼珠子像兩個可怕的燈泡一樣，透過濃濃的霧氣，不含人類感情地、冰冷潮濕地、直直地看著被翻湧霧氣包圍著的槐笑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似人類的笑聲響起，蒼老而嘶啞。十分難聽。

    但是被濃鬱的霧氣阻隔中，槐笑笑卻是無法清晰地聽到這種生意。

    濃鬱的霧氣讓槐笑笑的頭發，臉，睫毛，衣服……凝結了許多霧氣水珠。這些潮濕霧氣的數量十分之多，連洗頭、洗臉、洗衣服、洗澡的水都能省下。

    無處不在。

    “哈哈哈哈哈！”

    就是這種感覺啊！

    窺探啊！

    哈哈哈哈！

    就是這樣！

    把他吃掉！

    哈哈哈哈哈哈！

    恐怖的氣息在這件狹小的保安室裏蔓延著，無處不在的窺探圍繞在槐笑笑的身邊。這時的槐笑笑還是很清醒的，麵無表情地評論著窺探，“就是你……”

    但是陷入混亂情緒的保安老大爺無法清醒地聽到他人的話語，陷入自己混亂的情緒不可自拔。

    “哈哈哈哈哈哈！”

    把他吃掉！

    吃掉！

    每個人都吃掉！

    全部吃掉！

    一個也不能落下！

    一個也不能落下……哈哈哈哈哈……

    管窺之見，管窺之說，管中窺天，以管窺天，管中窺豹，管窺蠡測，蠡酌管窺，管間窺豹，管窺蛙見，管蠡窺測……

    睥睨窺覦，窺涉百家，窺伺效慕，窺覦非望，杖策窺園，倚門窺戶，以管窺豹，隙穴之窺，南戶窺郎，窺牖小兒……

    窺間伺隙，坐不窺堂，牖中窺日，目不窺園，園中有鏡，鏡中有眼，眼中有校，窺校知意，意之為生，生而不絕，絕之為火，火種有霧，霧之無處，處霧不在……

    莫名的耳語，嘈雜的聲響，窺探的睨語……在槐笑笑的耳邊混亂地響著，讓人頭昏腦漲。

    尖利的笑聲……蒼老的睨語……惡犬的狂嘯……喋喋不休的說教……

    哭聲，笑聲，尖叫聲，犬吠聲……

    讓人墜入那些不可名狀的恐懼，讓人沉溺那些不知語言的睨語……無法確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混亂……

    混亂……

    昏沉……

    槐笑笑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好像……好像……聽到了……主人的聲音。’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眼皮不可控製地耷拉下來。

    顫動著，掙紮著。

    ‘主人。’

    ‘主人來找他了嗎？’

    是主人的聲音嗎？

    但是他的內心又極其理智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人。

    主人已經死了。

    他不會出現在這裏。

    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這裏。

    這裏。

    這裏不是方清。

    這裏……

    ‘這裏是……’他的眉頭不太明顯地皺了皺，身體緊繃，眼皮不斷顫動，想要努力地睜開眼睛……不斷有霧氣湧來……也許是一秒，也許是兩秒……霧氣翻湧著，不斷地滲入槐笑笑的身體……

    情感和理智不斷交鋒。

    作為一個出產不久的的二次重裝人類，一般來說，槐笑笑的理智是要大於情感的。但是，總有神秘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阻礙著他，讓他無法清醒地思考，無法睜開沉重顫抖的眼皮。

    霧氣，霧氣……潮濕……

    “啪嗒……”黑色口袋裏的泡麵塑料叉子滑落下來，被濃鬱的霧氣包圍，再也看不見叉子的影子。

    紅色的泡麵桶邊緣扭曲著，沾染上霧氣的濕潤，終於……那些濕潤的霧氣越過扭曲邊緣的阻礙，慢慢地靠近捕蠅草。

    ……

    像是遇到什麽好吃的東西，捕蠅草葉緣部份的蜜腺，十分迅速地分泌出大量的蜜汁，引誘者黑暗中的獵物。

    霧氣躊躇著……有些猶豫……終於……第一絲霧氣像是被什麽香甜的東西引誘一般，慢慢靠近了捕蠅草的進入葉麵部份，碰觸到了屬於感應器官的感覺毛……

    捕蟲夾上的細胞得到感覺細胞所發出的電流，內側的細胞液泡快速地失水收縮。捕蟲器迅速向內彎，如閃電一般以葉脈為軸迅速閉合，不留一絲縫隙。

    獵物，抓住。

    “咕嘰咕嘰咕嘰……”細微的，常人無法聽見的細胞液吸收的聲音響起。“咕嘰咕嘰咕嘰……”捕蠅草召喚台按照捕蠅草的本能迅速吸收這些神秘的霧氣，“咕嘰……”捕蠅草發出不可用肉眼看見的瑩瑩的光。

    黑夜中的蚊子暈乎乎地飛了起來，像是喝了老酒一樣，東倒西歪地飛著……

    潮濕陰涼的昏沉中，一絲清涼從遙遠的不可名狀的地方進入，槐笑笑迅速抓住那一絲清涼的感覺……驀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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