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句話叫“寧為雞首，不為牛後”，但這也要相對來說，看跟什麽比。

    就像在前世的地球上，一個小公司的部門經理，有機會跳槽到世界五百強企業當一名普通職員，而且薪資待遇也都比原先的好，還有不斷學習深造的機會。那這種槽，怕是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去跳。

    石振華的處境，就跟這差不多。他在楚雲派內，能得到的最好發展，也就是將來接掌楚雲派，成為一派掌門。可就算他有朝一日能成為楚雲派的掌門，這家門派也仍然隻是家三流門派，仍舊遠遠不能跟河東柳氏這種大世家比。

    反而他若能加入河東柳氏的話，將來做的好，也有不斷晉升的機會，並不會一直就是個普通職員階層。更何況他終究是內力境七重的高手，相信就算是在柳家，內力境的高手也不會多到滿地跑。他初次加入時，應該就能獲得一個較高的位置。而且加入柳家後，將來也有機會學到更加高明厲害的武藝。而柳家所掌握的修煉資源，也肯定要遠勝過楚雲派這種三流小門派。

    若把世家按照武林門派那種對比來劃分的話，那中州六大世家，便都算是二流世家，因為各家內都有先天境界的大高手坐鎮。

    南慕容、北獨孤，這兩大傳承千年的世家因為都有武聖坐鎮，在天下所有的武林世家中，當然是穩居第一階層。論高端武力與整體戰力比，中州六大世家都遠遠不如。

    但若論真正的實力與在朝廷的影響力而言，這兩大千年世家又都反不如中州六大世家了。畢竟六大世家祖上都是大薛朝的開國功臣，有國公的爵位之封。而慕容與獨孤這兩大千年世家，都更傾向於在武林中發展，從未涉足過朝堂之事，也嚴禁家中弟子在朝中為官。不論是哪一朝，都是如此。

    這也算是兩大世家的生存之道，從不牽扯進這些。即便是在朝代更迭，天下大亂，諸侯四起的時候，也是如此，高高掛起，不攪和進任何事裏。不論這天下誰當家，他們都能明哲保身。而這兩家又都有武聖坐鎮，哪個當朝勢力也不敢輕易去動他們，真惹到了武聖出手，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隨時有可能玩兒完。

    總之，石振華若能仗著這次機會，得以真正加入柳家，那倒也是讓他頗為期許與期待的一件事。在聽到柳翠兒的承諾後，他更是欣喜與心動。覺著若真能甘願受柳翠兒驅使，替她辦事，那就很有機會將來正式加入柳家。由此來看，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想到此處，他自然更是下定決定要聽柳翠兒的，要盡力辦好柳翠兒所交待的這第一件事，根本不打算再聽劉元英的話。

    不過劉元英卻還不放棄，接著說道：“中州六大世家，可是一向都很排外的，柳家也一樣。你就算再是為柳家出力辦事，到最後他們也始終都會把你當作外人。你連姓柳都不姓，又怎麽可能真正得到信任與重用？”

    “反而是我們鐵衣衛，那才是不拘一格錄人才，你看像我爹，他以前也不過就是邊軍出身，有些軍功。但成為鐵衣衛後，接連辦了幾件大事，立了幾次大功，就立馬被提拔了上來。我現在也給你個機會，隻要你放過我們，再護住我們安全脫身，不但你殺死阿虎的仇我跟你一筆勾銷，還向我爹舉薦你加入鐵衣衛。鐵衣衛可是天子親軍，你在鐵衣衛中立了大功，是有機會進入大內武庫挑選武功的。”

    劉元英此時為求得能護住劉元豐安全，也是顧不得這些了，她沒本事對石振華威逼，眼下這關頭，便隻有加大力度地利誘，看是否能夠誘得石振華心動反悔。畢竟她開的條件，也是非常豐厚。而且她剛才說的話也不假，中州六大世家，確實都比較排外，對外姓弟子都不怎麽真正信任。就算因修為高超，再加強上累積功勞，有機會能夠做到外姓長老。相對於其家族內部的人來說，還是在對待上頗有區別。

    楚雲派同樣是在中州，石振華對六大世家的這種傳聞也並不陌生，常有聽說。劉元英沒說之前也就罷了，現在劉元英一提，他便也不禁又想起了之前聽過的那些關於中州六大世家如何對待外姓弟子的不好傳聞。

    而關於鐵衣衛的賞罰待遇，這也確實是事實。鐵衣衛內部雖然也免不了有些山頭之爭，拉關係、排資曆之類，但整體上對待所有人，還算是相對公平一些。隻要有機會立功，確實有出頭的機會。就像劉破虜能夠積功累升到現在的地位，在鐵衣衛中，也確實算得是段傳奇與活招牌。

    兩般一對比下，石振華又不由對劉元央的提議頗為心動。當然，如果她是說真的話，那確實是很讓他心動。就怕這虎女是虛以委蛇，假意如此，事後又再跟他算賬。

    他本來已打算立即動手，先當著劉元英的麵兒，殺了還呆坐在馬上的好個小子的，但聽了劉元英的這番後，又不由陷入了猶豫之中。

    劉元英性子是愛直來直去，不太拐彎。但她隻是性格如此，卻並不笨。真到這等關口，為求能保護劉元豐的安全，她武功不行，沒多大用，再加上現在又已是重傷在身，刀都難揮得起來了，便也被逼得不得不靠耍嘴皮子來惑敵了。

    這一番能說得讓石振華心動猶豫，也可見她言語也是犀利，且能窺得石振華的根本。她現在沒能力威逼，便隻能是利誘了。另外要不是自己相貌不行，估計石振華也看不上，她可能連美人計都要使了。就算搭上了自己，能救下劉元豐也算。反正於她來說，男女之間，也不過就是雌雄交配那回事，在她看來實在算不得什麽。

    “別聽她的，我知道她跟自己那頭老虎感情很深，從小一起長大，真是當親兄弟一般看待，又怎麽可能會把你殺了她老虎的仇一筆勾銷？她說這些，隻是哄騙你的話，肯定事後會跟你算賬。”

    柳翠兒看出了石振華的猶豫，立即在旁說道。她才不管劉元英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也有把這些講成是假的，豈能讓石振華被這虎女給輕易說動反水。

    “另外，你別忘了。是你為求活命，才說甘願受我驅使的。我沒逼你，也沒強迫你。你大可以現在反悔不幹，那咱們就回到了最初的對立。非友即敵，你且選一個吧？”

    被柳翠兒這一說，石振華額上不由立即沁出了些冷汗。柳翠兒雖然語聲輕柔，說得輕巧，但話裏的威脅意味可是一點兒不輕。非友即敵，他惹不想成為受她驅使的朋友，那就必然是她的敵人。回到最初的對立，那就是要繼續將他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他卻是一時忘了，柳翠兒才是他最大的威脅。他要是敢不聽命行事，柳翠兒就會繼續剛才所做的，打算殺了他。而他，卻不是柳翠兒的對手。就算此時柳翠兒歸還了他的劍，兵刃在手，重新再打，他也並無多少信心。

    而此時，他的那兩位師弟、妹，以及其他的任何同門都還沒有哪個敢來的跡象。所以短時間內，他仍然是要孤身一人麵對柳翠兒，那就殊無取勝的把握。

    倒是劉元英若處在全盛狀態時，或還可能幫上他一些，助他一臂之力。但現在劉元英被他打的重傷吐血，需要她那個侍女扶著才能站起，哪還有一戰之力。至於另外的劉元英那侍女還有劉元豐，則自動被他忽略了。這兩個就算沒受傷，也是談不上對他有半點助力。

    內力境高手的交手，外力境武者基本就很難插上手了。而且他與柳翠兒，又還不止是內力境一、二重，而是在七重左右，外力境的武者在他們這一級數，就更難插上手與發揮作用了。就算是外力境絕頂的九重圓滿，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更別說那個傻愣愣的小子，看著根本就不像是會武功的，甚至腦子都不正常。都這時候了，還在那裏傻笑，而且還是騎在馬上不下來，背對著他。

    在沒有同門幫手趕來之前時，他自覺麵對柳翠兒並無任何勝算。所以有柳翠兒這個能威脅他生死的威脅在，他其實並無別的選擇。為求活命，他隻能選擇繼續聽柳翠兒的，盡管劉元英的條件更讓他心動。

    暗自一咬牙，心中做了決定後，他便不再多想其他。猛然眼神一厲，抬劍指向劉元英，凜然喝道：“你這虎女妖言惑眾，我豈會信你，何況我石某堂堂七尺男兒，又豈會給一群沒卵貨的閹黨沒命？你就死了這條心，乖乖受死吧！”

    說罷稍一頓，又立即指向馬上背對著他的劉元豐，道：“我先殺了這傻小子，讓你看著他是怎麽死。”

    說罷，立即便要縱身而起，向劉元豐動手。

    劉元英一見，立即麵色大變地催動體內餘力，甩開旁邊相扶的那名侍女，憤然躍起相攔，要拚盡最後的餘力阻攔石振華。反正她沒死，還有力氣，就一定要保護劉元豐。

    “你倒是對我小子情深義重！”石振華見狀冷笑一聲，喝道：“給我滾開！”話音未落，便已揮劍向劉元英掃去。

    不過他這一劍，仍然是並不急著殺劉元英，隻是衝著劉元英的虎牙刀上掃去，要將其掃開，還是打算先殺馬上那個傻小子，讓劉元英眼睜睜看著這個傻小子死，先來個後悔至死。

    劉元英的那名貼身侍女，眼見劉元英不顧重傷之身，又是奮起餘力地撲上去阻攔石振華，不由又是大聲驚呼，想要極力阻攔。隻可惜她實在功力太弱，阻攔不及。被劉元英所奮起的最後餘力一掙，便摔倒在了地上。

    而劉元英雖然奮起最後餘力躍起阻攔了，但攔到石振華身前後，卻再無多少餘力能夠出招。甚至她連手中的刀，都感覺沉重異常，有些抬不起來了。

    就在她心若死灰，後悔之極之際，忽然感覺後腰上被人一拉，便被輕盈地拉到後麵，躲過了石振華所掃來的那一劍。

    待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怎麽，忽然落到了劉元豐的懷裏。而劉元豐此時仍在馬上，隻不過他這時，卻是不知什麽時候調轉了身，成了倒騎在馬上。

    本來他是背對著石振華那邊的，這一調轉過來，就成了正麵向石振華。但他什麽時候調轉的身，現場除了柳翠兒外，卻並沒一人留意到。而柳翠兒能留意到，也是因為一直關注劉元豐的反應，這才能夠發覺。否則的話，稍不留神，也是根本發覺不了。

    發現自己是在劉元豐的懷裏後，劉元英不禁更加古怪意外地十分驚訝，不明所以，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仰頭瞧了劉元豐一眼後，還左右他顧，以為是忽然出現了什麽高手暗中幫助了她，並沒立即第一時間懷疑到是劉元豐。

    實在是在她的記憶裏，劉元豐所一直留下的固有印象太深刻了，即便這時發覺到了些異常，潛意識裏，也是不願相信，或不敢相信。

    “好啊，原來是你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石振華剛才也沒看清楚劉元豐的出手，但在發現自己失手，情況有變後，還是立即意識到了是劉元豐出的手。另外現場就這麽幾個人，柳翠兒沒動，那個侍女還在地上倒著。也就隻有劉元豐的動作有了變化，自然也隻有是劉元豐出的手。

    而且他這時也發現了，劉元豐此時的眼神以及麵部表情，已經不像是剛才那傻愣愣的，而是回複了清明靈動。

    本來劉元豐雖然生得俊俏，但因此眼神呆滯，麵部僵硬，很容易一眼就讓人看出來傻氣，癡傻呆愣地毫無靈氣。留意過後，也很難注意到。混在人群中，會立即泯然眾人。

    但這時他雙眼恢複清明靈動後，就像是畫龍點睛一般，整個人忽然活了過來，也像是驟然發出了光彩。眼下的他，已然是看一眼就再難以讓人忘記。（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