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坐在雷九原本坐的問訊者位置上，手指在合金桌麵上輕敲著，有意思了，這些魚人地仙是哪兒來的，蔚藍區？指的是大海吧，至於那個加納淺海平原，鬼知道在什麽地方。

    大楚有幾百年的曆史，從沒聽說過有魚人地仙，是他們一直沒露麵，還是最近才出現的？

    兵旗？

    若是十年前，雷諾還是挺擔心的，當年他布局，也沒能留下兵旗，事後又試了幾次，都沒有結果。兵旗不僅實力在地仙之中是頂尖的，而且為人極為狡猾，奧人與大楚簽和平協議，退出大楚的時候，都沒見到他的身影，連奧人都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

    地仙這種生物，如果夠聰明，那是相當無解的，就算奧人死光了，活到最後的，肯定是地仙。

    “你們和兵旗的合作是什麽？”雷諾問道。

    “我們幫他吸引大楚地仙的注意力，他去活捉楚皇，給奧人爭取更好的生存環境，他幫我們阻止黑洞。”這沒什麽好隱瞞的，雖然之前與兵旗有協議，也隻是口頭的，就象兵旗不信任他們一樣，他們同樣也不相信兵旗。

    如果順手，魚人不介意幫奧人一把，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反正有黑洞的信息，無論和誰合作都沒問題，不存在願不願意的事情，出於自身考慮，楚人也一定會合作。

    這些年來，魚人為此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麵對血淋淋的事實，再加上魚人地仙大量死亡，不得不放下麵子，與其它生物聯合。

    “黑洞？那是什麽？”聽到黑洞這個詞匯，雷諾腦海中的某些並不美好的回憶被激活，就是不知道，於平所說的黑洞，和自己理解的是不是一回事兒。

    按理說，應該是沒關係，大楚世界的科技水平，怕是連最基本的天體運行都不知道，黑洞這麽高深的太空物理學，雷諾怎麽都不覺得於平能懂。

    更讓雷諾不解的是，黑洞，與魚人有毛的關係。

    “大約在二十年前，蔚藍區憑空出現了一個旋渦，顏色漆黑。這個旋渦最初的時候很小，問過最早發現的魚人，據說隻有臉盆大。”於平用手比了一下了，讓雷諾知道他說的臉盆，就是在人類經常使用的那種。

    “當時誰也沒在意，海中出現旋渦的可能性太多，可能是海神之怒，也可能別的原因，地底出現空洞，吸入大量的海水產生旋渦，這種旋渦通常在地底空洞被海水添滿之後，自然就消失了，可這個黑洞不僅沒有消失，還在不斷的擴大，不到一年時間，直徑達到百步。”於平繼續說道。

    雷諾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位不僅是地仙，還有幾分秘師的潛質，在雷諾認識的地仙之中，是除了水星之外最有學問的。

    所謂的海神之怒，是大楚人對海底地震、海嘯、台風等自然災難的統稱。

    大楚世界的‘神’通常指不可思議，無法抗拒的意思，與神靈、信仰沒關係，大楚是個沒有鬼故事的世界。

    想想也是，地球上的那些神話故事，在一個擁有地仙的世界裏，一點都不玄幻啊。

    “發現事情不對，黑洞附近的魚人部落第一時間派出地仙探查，試著封死黑洞，結果失敗了，還搭進去兩位地仙，不得不向更遠處的魚人部落求助。”於平繼續說道。

    雷諾一邊聽一邊分析猜測，有些詞匯，在不同種族之中，意義是不同的。部落一詞，放在大楚，是落後、野蠻、偏遠、弱小的人群，比如說南掌土司，西南遊牧部落等等，他們是介於世族之上的組合，小於國家，哪怕最小的國家，都有能力滅掉部落。

    人家死了兩位地仙，你說這個部落的含義能一樣嗎？二十年前，大楚這樣的大陸超級大國，也隻有一位地仙好吧，人家隨便一個部落，都比大楚強大。

    再考慮到海洋的麵積，沒準一個部落統治的麵積是大楚的無數倍。大楚從南到北，快馬也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這點時間，在大海上真心跑不了多遠。

    “接下來的幾年，越來越多的魚人部落加入進來，最高峰的時候，參加的魚人部落超過兩百個。魚人地仙，超過兩千。”於平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由然而升。

    原本當故事聽的雷九倒吸了一口冷氣，多少部落她不在乎，可是兩千多地仙？他是在吹牛吧！

    大楚原來是什麽樣，那時候雷九雖然年紀還小，卻也是知道的，隻有一位，安王楚行雲。萬裏之外，還有一位轉輪明王。

    就算是神工城，十年前也隻有宋哲一位地仙，最近十年地仙極速增加，早就超過兩位數，傲視天下，能與之抗衡的，也不過是死神之眼中的天火，貝加山脈的冥王，帝姬山下的寂寞都要差些。

    再把眼光放遠些，將所有的地仙獸都加在一起，能超過三位數嗎？雷九對此表示懷疑，可人家早就超過四位數了，全麵輾壓啊，根本沒得比。

    “可大家依然沒什麽好辦法，魚人第一地仙海東大人，親自進入黑洞，結果再也沒有回來，從此之後，再也沒人敢進入黑洞。”於平繼續說道。

    “大家合力，用盡了辦法，可黑洞擴張的速度反而更快，最可怕的是，黑洞會移動了。”於平淡然說道，魚人地仙和黑洞拚了二十年，死人是常事，早已經能夠淡然麵對了。

    “你們是魚人，對潮霧了解多少？”和於平比起來，雷諾神色凝重，最近十年，雷九沒見過先生有這樣的表情，就算當年麵對奧人的時候，先生也是從容不迫，沒有絲毫擔憂。

    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雷九都感覺到，先生對這個黑洞非常重視，重視程度遠超過兩千名魚人地仙。

    “潮霧？因潮汐而生霧，這是人們兩腳獸的說法吧，潮霧自古就有，對魚人沒有影響。”於浪譏笑的說道，魚人生活在海水之中，海麵上的大風、陽光暴曬、霧氣，這些與魚人何幹？

    “黑洞附近的潮霧。”雷諾沒理於浪，這家夥的實力不弱，應該是於平的保鏢，於平的腦子更好用，條理清晰，是地仙中難得一見的人才。

    於平身體微微一僵，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雷諾，他怎麽可能知道？

    “的確有些影響，在黑洞附近，聲音和仙力波動都會受影響。”於平皺著眉頭說道，沒道理啊，他不應該知道這些。

    魚人生活在海洋深處，在此之前，他們接觸到的兩腳獸隻有奧人，而且接觸的極少，在魚人眼中，兩腳獸是一種比較脆弱的生物種族，就象人看螞蟻一樣，隻要不影響到自己，誰會沒事兒去踩螞蟻？

    再說了，魚人和奧人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下，基本上不會有什麽交集，偶爾在深海看到奧人的遠洋船，脆的象紙一樣的漂浮物，要麽懶得理會，要麽隨手擊碎。船入深海，生死由命，被擊碎大船，活著回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一千多年下來，知道魚人存在的奧人極少，就算知道，也不敢隨便告訴他人，很容易引起恐慌的。有機會知道魚人存在的，肯定是地仙，而且是地仙中最強大的存在。

    知道自己與魚人的差距，又怎麽敢將這麽可怕的消息傳播出去。

    知道的人，肯定有，象兵旗，就從老師那裏聽說過魚人的消息，在奧人入侵大楚失敗之後，一路向東南，想要尋找魚人，希望能找到強大的外援。

    還別說，真的讓他找到了，原本以為要飛很久，結果不到一個月，就遇到幾位巡海魚人地仙，幾經交流，終於見到於平，並且談好了合作。

    雷諾並不擔心楚仁，那家夥很聰明，掌握大楚十幾年，心思比自己重多了，當初自己身邊也沒地仙，一樣能抗住包括兵旗在內的三位奧人地仙。

    洛城是楚仁的大本營，有洪景天，數十位宗師，數十萬大軍，兵旗想找到他，幾乎沒可能。

    再說了，大楚有自己的政治生態環境，就算兵旗活捉楚仁，想要讓整個大楚投降也是不可能的事兒，最多換一位皇帝就是了，雖然會有麻煩，總比投降強得多。

    雷諾懷疑，兵旗所謂的合作，就是一句謊言，那家夥就是想大楚和魚人翻臉，最好多死幾個，不管死的是大楚人還是魚人，對兵旗都沒壞處，若是能引來魚人的報複就更好了。

    眼前的於平，看起來是位很普通的地仙，腦子卻很好用，或許他早就看穿了兵旗的小把戲，所以被洪景天攔下之後，並沒有急著動手。被君曦帶人按住的時候也沒的反抗。

    若是君曦殺了於平二人，結果就不好說了，雖然不怕，可雷諾心裏也沒底，他對魚人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一邊想著，一邊看屏幕上的計算結果。

    “黑洞直徑一百步，禁聲區直徑不小於一百裏，能量吸收到衰竭期為十的六次方到一次方遞減。”雷諾說道，隨手在紙上寫了一連串的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