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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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陳多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是你的妻子。”不過這聲音也沒有比馮樂高多少。
昏迷許久,馮了什麽,但是沒聽清。透過床上的帷幕,馮樂確定自己是在家中,想問清楚現在的情況,一張嘴就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所幸陳多不是第一次照顧病人,也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忙起身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小心地喂馮樂喝下。
有了水的潤澤,馮些什麽,馮老夫人就過來了。看到馮樂果真已經醒來,一路緊趕慢趕趕過來的馮老夫人頓時激動地老淚縱橫,馮樂昏迷了這麽長時間,他幾乎以為自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幸好馮樂還是醒過來了。陳多讓開位置,馮老夫人坐到床邊,握著馮樂的手喜極而泣,“兒啊,你醒來就好,醒來就好!”說著他又想起了陳多,拉著陳多的手道:“多虧了你,多虧了你啊。”
馮老夫人隻以為是陳多嫁過來衝喜的緣故馮樂才能醒來,但陳多明白確實是他用靈泉救了馮樂。不過,陳多並不因此就以為自己對馮家有恩,對他來說這隻是報恩,報答馮家救他脫離陳家的恩情。所以此時聽馮老夫人這麽說,他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恰好大夫到了,正替他解了圍。
這位大夫姓徐,醫術高明,在州府之中也頗有幾分名氣。因為馮樂自小身體就不好,馮家特意延請了徐大夫為馮樂診治,如今他也已經在樅安鎮定居多年了,不止馮家,縣裏其他的士族之家也會請他過府就診。當然,徐大夫和馮家的情分自然與別家不同,所以每每馮家有請,他都是第一時間上門。
當初馮樂落水昏迷之後,第一個為馮樂診斷的就是徐大夫,然而對馮樂的情況,徐大夫也是束手無策,這才讓馮家去請別的名醫為馮樂診治。馮家為馮了,不過作為大夫,對於鬼神之說徐大夫是半信半疑,如今見馮樂果真醒來了,心裏既是喜又是驚。
因為本朝風氣較為開放,徐大夫進來其他人倒也無須特意回避。
徐大夫也是個人品清正的人,目不斜視地提著藥箱走到馮樂床邊小侍搬來的凳子上坐下,伸手為馮樂診脈。他閉著眼睛,細細分辨了一番馮樂的脈象,少頃才睜開眼睛笑道:“恭喜老夫人,二少爺的如今已然是大好了,除長期臥床導致的虛弱之外,再無別的病症,隻需好好調養一段時日便可恢複正常。”
頓了一下,徐大夫又說道:“除因落水而來的病症已經恢複之外,二少爺從胎裏帶來的病症竟也有些好轉的跡象。某雖不才,不知道府上是用了何種方法為二少爺調養,但也可以看出來,若按照現在的方法繼續調理,隻需過個一年半載,二少爺的身體定能有所好轉。過個三年五載,二少爺或能與常人無異了。”
徐大夫這話一說,不僅馮老夫人欣喜不已,就連馮樂眼中也流露出驚喜之色。作為一個病秧子,他自然是渴望像正常人那樣擁有健康的身體的,要知道就因為身體的拖累,他考取秀才之後家人都不同意他繼續進學。馮樂雖沒有為官做宰的想法,但也不願意止步於秀才功名,至少要和他哥哥一樣取得舉人功名才好。
馮老夫人又問徐大夫馮樂接下來該如何調養身體。徐大夫聞言卻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某雖可為二少爺開一副調養身體的藥方,但貴府似乎另有調養之法,唯恐兩者相克。老夫人不若請那位為二少爺調養的高人開方,若要某為二少爺開方,也需先將二少爺當下所用調養之法告知某。”
馮老夫人一聽就知道徐大夫這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徐大夫,您誤會了。老身並未另外請人為犬子調養,一直用的是您開的方子。”如今的馮老夫人是堅定地認為馮樂的身體之所以能夠恢複地這麽好,就連胎裏帶來的病症都有所好轉,完全都是陳多的功勞。雖然他這麽想也沒錯,隻是過程有些不同。
徐大夫聞言一陣錯愕,他自己的開的藥方他還能不清楚嗎?雖有一定的調養功效,但對馮樂胎裏帶來的病症是毫無辦法的,可看馮老夫人的神色也不像說謊。想到這裏,徐大夫臉上微微一動,他也想到了陳多身上,心裏不由嘀咕,衝喜之說古來有之,命格相合的事情也多有傳說,莫非真是這姻緣結的好?
徐大夫搖了搖頭,不再深究這個問題,果然提筆為馮樂開了一個調養的方子。
待放下筆,徐大夫叮囑道:“二少爺如今身子已經大好了,某便開一個溫補的房子,每日早晚各一劑。不過藥補不如食補,這個方子二少爺感覺全身有了力氣,下床行走無礙便可以停了。到時候,某再過府為二少爺診斷一番,若是無礙,便無須再服藥了。另外,二少爺原先服用的調養胎裏帶來病症的藥也可以停了。”
馮樂聲音沙啞地向徐大夫道謝,馮老夫人親自禮送徐大夫出了房門,又讓管家送他出府,至於診金更是不用多說。送走徐大夫,馮老夫人回到房內,就見次子目光猶豫地看著他,似乎有無數疑問,不知從何問起。馮老夫人握住陳多的手說道:“這是你的妻子,娘家姓陳,單名一個多字。”
馮樂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完全清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在猜測陳多的身份。一個梳著已婚哥兒發髻,穿著打扮又不像家中下仆的哥兒,在他的房中忙前忙後端茶倒水,要說他一點想法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隻是他還是萬萬沒想到,他不過落水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就已經娶妻了。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依從長輩之命媒妁之言,馮樂知道無論如何爹爹是不會害自己的,而且也從來沒有做主自己婚事的想法。所以對陳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妻子,馮樂倒也不是排斥,就是覺得不太適應,有些奇怪。事情的經過馮老夫人還沒說,但馮樂已經多少猜出來應該是衝喜,不由在心裏歎息一聲。對衝喜這樣的做法,其實他心裏是不太讚同的,所幸他平安無事醒了過來,若是他沒熬過去豈不是害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哥兒?他知道爹爹素來是心善的,即便他有什麽不測,應該也會照顧好陳多,但守寡的哥兒又怎會好受。
隻是作為兒子,馮樂不能指責爹爹什麽,隻在心裏暗自決定日後要對陳多更好一些。
想到這裏,馮話,卻也讓陳多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馮老夫人注意到他們的互動,心裏的石頭完全放了下來。他雖然知道次子一向是個謙謙君子,斷然不會慢待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也擔心馮樂心裏會不喜歡陳多。如今看到馮樂的表現,他才終於放下了心裏的擔憂,無論如何,這總是一個不錯的開始。馮老夫人笑道:“樂兒,你落水以後昏迷不醒,請了多少大夫都是無用,多虧儀化真人指點結了多兒這門親事你才能平安無事,你日後可要好好待多兒才行。”
馮道:“爹爹說的是,多兒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愛重他。”
聽他這麽說,陳多不由羞澀地微微低頭。他雖然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但作為一個哥兒,也不可能對嫁人這樣的事情視若尋常,即便他最大的目的是脫離陳家。但他心裏也很清楚,他和馮樂確實是行過禮——雖然是馮禮代行也具有同樣的正統性——的合法夫妻,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不希望和離。
馮老夫人卻笑開了花,連連點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說道:“你這樣想就對了。你和多兒果然就如儀化真人所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馮老夫人接著又把儀化真人當初跟他說的話對馮樂說了一遍,曾經對鬼神之說敬而遠之半信半疑的他,如今是儀化真人是完全信服了,簡直是奉若神明。其實儒家學說倒也從來沒有否認過鬼神的存在,先師說“敬鬼神而遠之”,遠離鬼神之事的前提,是要敬。可見先師對神鬼也是心存敬畏的,並非斥為無稽之談。
馮完,才道:“既然如此,待我身子好全了,再同多兒去儀化真人觀中還願吧。”
兒子有這份心,馮老夫人自然沒有不允的,忙道:“正該如此。”
說了一會兒話,馮樂感覺有些累了,他才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馮老夫人也不想打擾他休息,叮囑了幾句就帶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把空間留給這對剛剛認識的小夫妻。馮幾句話,雖然以後總會有說話的時間,但他擔心陳多會不安會多想,畢竟這實際上是他們第一次接觸呢。
陳多原先還真有些不安,但馮樂剛剛在馮老夫人麵前的態度已經撫平了這些許的情緒,在精神上,他本就不是什麽柔弱的人,此時也不覺得自己需要馮道:“夫君累了就先休息吧,有事也不必急於一時。我在這兒也住了有些時日了,並不感覺陌生,夫君也無需擔憂。”這還是陳多第一次當著馮樂的麵叫他夫君,初時自然是羞澀難當,但叫出口之後,也就不覺得什麽了。
馮樂確實沒什麽精神,聽陳多的語氣比較自然,似乎真的並沒有什麽不安的情緒,他也稍稍放了心,心神這一鬆懈,很快就又睡了過去。陳多沒聽到他的回答,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居然無聲無息地睡著了,心裏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在他心中似乎高不可攀的夫君,好像一下子就和他拉近了距離。
陳多幫馮樂蓋好被子,悄悄退出了房間。如今馮樂醒來,雖然許久沒有吃過正常食物的腸胃不能一下子就恢複正常的飲食,但湯粥之類的流食多少可以進一些了。陳多想著既然靈泉對馮樂確實有用,他現在又知道了馮樂還有胎裏帶來的病症,自然要用靈泉把他徹底治好,便一邊思量著,一邊吩咐小廚房準備起來。
馮樂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陳多一邊在屋裏做針線,一邊守著他。繡活陳多以前是不會的,這也是他嫁到陳家之後跟香榭他們學的,他現在記憶力好,學什麽上手都快。
專注於手上活計的陳多一時沒有注意到馮樂已經醒來,醒來的馮樂看著低頭擺弄針線的妻子嬌美的側臉,一時竟不想出聲破壞眼前的美景。過了一會兒,馮道:“晚上光線暗,還是不要做針線了,傷眼睛。”馮家自然不需要兒媳做活補貼家用,做針線不過是打發時間,實在沒必要因此傷了自己。
聽到他出聲陳多才發現夫君已經醒了,連忙放下手裏的繡繃,走到馮樂床邊問道:“夫君,你醒了,感覺如何?你如今還不能吃普通的食物,我讓人準備了稀粥,要不要先用一些?”馮樂昏迷了太長時間,其實他如今身體的虛弱,多半都是因為太久沒有進食——餓的。隻要慢慢恢複進食,再加上陳多的靈泉輔助,他身上的力氣也就會慢慢回來了。至於徐大夫開的方子喝不喝,這倒是其次了,不過喝了也沒什麽壞處就是。
馮樂心裏也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知道先吃點東西才是最好的選擇,隻是一想到自己這麽久沒有沐浴了,就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蓬頭垢麵地進食。雖然實際上每天都有小侍盡心地給他擦身,他的身上其實還是比較清爽的。馮道:“等會兒再用吧。先傳熱水,我要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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