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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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女兒養在了外婆那裏,小兒子和大女兒就一直放在爺爺奶奶的身邊帶,他們夫妻出學雜費衣食費用。周末的時候把孩子接回身邊熱鬧一下,就算是犒勞自己的辛苦了。這麽多年就這麽將就著過來了,可今年就連這樣勤扒苦做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年初二月份的時候,大女兒跟人出去玩摩托車翻了。騎摩托車的是他們鄰村的一個二十來歲的社會青年,據說兩人當時在談戀愛,翻車時男的跳車了沒受什麽傷。女兒當場摔成了股骨開放性骨折伴有顱內積血同時還流產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剛滿十五歲的女兒居然懷孕了,這在她們全村都是幾十年沒有過的事。我老公回來不敢埋怨公婆就一個勁的埋怨我,說我在家門口呆著都沒把孩子看好。我就成了家裏的罪人,吃苦受累沒人看到眼裏,有錯都是我一個人的。

    女兒做開顱和骨科手術住院一個多月花了七萬多,因為她這屬於交通事故由肇事人承擔責任,所以醫藥費保險公司一分錢都沒報銷。

    自女兒入院後男方就從沒出現過,上門去要說法對方家裏也沒一個講理的。徐家都是老實人,鞋底磨穿也沒從對方手裏要來一毛錢,都是家裏出的錢。

    女兒治傷花光了兩人的積蓄還背了一萬多的債,為了照顧女兒兩夫妻幾個月也沒有收入,丈夫正月出的門到陽曆二月底回來,別說沒拿到工資連路費都是自己出的。

    四月份的時候見女兒的傷勢穩定,兩夫妻想著一起出去能多賺點錢早些把帳還了,就借了路費一起到工程隊賣苦力。

    可這出門才個多月,在工地連工資都還沒開過,公婆就打電話說大姑娘腿傷又犯了。

    回來一問是又和那小子攪合到一起去了,天天拐著一條腿偷溜出去,骨頭長歪了,天天腿疼的睡不了覺,她爺爺奶奶才發覺的。

    說公婆不負責就要跟老公幹架,說女兒不爭氣她就要死要活,跟兩個小的也沒法提他們姐姐的事。心裏再苦再氣還要照顧病人四處借錢看人臉色,日子就跟過難一樣。

    家裏已經落到吃飯都要借錢了,真是沒能力再送女兒進醫院了。後來問到焦家墩有個焦醫師治骨傷很有一套,我就問婆家娘家湊了萬多塊錢帶大妹到焦家墩去看傷了。

    “焦醫師治骨傷是有一套,我們鳳源村老李的手就是他給治好的,不過今年他得有七十歲了吧,還能給人治傷嗎?”範玉珍對這個鄉裏的名人也有耳聞。

    “七十三了,他從大前年眼睛不行了後就不看診了,現在是小焦醫師接手了。”徐大嫂給解釋了一下就接著說:

    小焦醫師剛給我大妹看的時候,一去就把長歪的骨頭給矯正了,第二天就止了痛。在他的診所住了三天就說可以開藥給我們帶回家用,給我們省錢。

    那時候我們真是覺得找對人了,後悔沒早點去找小焦醫師。可他一開就是半個月的藥,一天中藥加膏藥要三百多塊錢。

    一次五千多的藥費把我們兩口子心疼的夠嗆,可大妹在他手裏治的對路,算下來他的收費也比醫院便宜,我們兩夫妻就咬咬牙把藥給點回了家。

    本指望這批藥用完後能減量,慢慢的能減輕負擔。可後來複查再開藥還漲了價,要五百多一天。說是骨頭長的不錯,要再加幾味貴重的藥就能長的又快又好,以後還不會發傷。在他手裏已經治了一半,效果看著也不錯,當然得按他的法子接著治了。

    直到這個月複查還是說五百多一天要開半個月,我們實在不好借錢了,也不知他這幾百一天的藥要吃到哪一天去,就多問了一句。小焦醫師立刻就發火了說我們信不過他,再不肯給治了。

    停了藥才一天我大妹就又痛起來了,在家天天連覺都睡不了。我們沒辦法把家裏的最後一塊菜地賣了兩萬塊錢,給兩個小的糖沒買一顆,外麵的債也沒還一分,全帶來了醫院。

    我現在一塊錢都看的磨盤樣大,就是給她看傷這錢就不是錢了,流水一樣的往外花,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次來前我和老公就說好了,緊粉做粑就緊著這錢用治到哪算哪,能不能好就看她的命了,一家人跟她拖不起了,個不爭氣的東西氣死我了......

    她邊說邊伸出自己一雙手,左手無名指指節明顯變形。“生幾個孩子坐月子都是我自己洗衣服洗尿布,我的手風濕痛了好多年了,平時連藥酒都不舍得給自己買一瓶。為了給她治傷家裏傾家蕩產,我對的起她了,她都是自找的......”

    顧盼被徐大嫂越來越激昂的聲音給拉回了神,隨便聽個一句半句的也能知道,那個小焦醫師是吊著這家人在宰客。

    那人醫術不行,骨頭沒接好還損傷了周邊的神經。等把這家人的錢榨的差不多了,就借著發火的機會脫殼不管了。他的中藥和膏藥裏應該配進了麻醉止痛的成分,所以止痛起效快,一停藥就又疼痛難忍。

    範玉珍這時也伸出了手:“我也有風濕。”那口氣就像生怕安慰不了對方一樣:“手啊,肩膀啊天天的痛,這一兩年手都上不了頭了,梳頭都梳不好,我隻好把頭發剪這麽短了,你看!”說著她就背過身展示自己的超短發型。

    顧盼還真沒聽母親提過這事,現在一看母親的頭發還真是前所未有的短。

    父親年輕時長的好,母親也是個美人,以前母親都是留著及肩的長發,每天換著花樣的盤起來,看著優雅又別致。母親在同齡的農村婦人裏,一直是很出眾的。

    看著眼前連頭發都盤不了的母親,顧盼趕緊出去轉了一圈提回來一壇虎骨酒。

    回走廊時剛好看到金悅,昨天上過晚班的人這會兒應該是在休息的。

    金悅順手遞給他一張費用單:“19床要交費了,昨天賬上的錢就花完了。今天上午的藥是我一早做擔保拿過來用的,你兩個哥哥說等你來付錢。”她一邊說一邊小嘴撇了撇:“你趕緊去交錢吧,我那點工資可不夠扣的。”說著打了個哈切就走了。

    顧盼看了看條子,這醫院還真不是好進的,手術費用就兩萬多了,治療費、西藥費、麻醉費都是一長溜的數字,襯的那幾十塊錢的護理費和床位費都顯得單薄。

    昨天一天的費用就奔四萬了,真是夠讓人膽戰心驚的,一般人是真病不起!

    二叔術後消炎還不足二十四小時,顧盼沒辦法隻能趕緊先交錢去。

    昨晚意外得來的那筆錢可以小心的花一點,不過跟大軍借錢隻怕是難免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