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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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穿出雲層,行駛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再次熱鬧起來。
沈薇從趴在桌上枕在臂彎的姿勢中直起身,她拿起滑落下去的外套,先往窗外看了一眼。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廣州市,但還沒有駛出廣州境內,這裏是快要出境的地方,已經能看到不同於市區的風景了。
窗外到處都是田地,許多已經垂下穗的水稻還不到收割的時候,但地裏種的更多的卻是能飽腹的東西,很少有連著的水田。
她收回視線,車廂裏已經有人走動著去洗漱了,對麵的劉誌傑也已經醒了,正在翻手裏的一本書,見她看過來,還點了下頭,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她也同樣隻點了下頭,目前來說,沈薇對劉誌傑的印象還算不錯,最起碼很會做人,禮貌又不過分打擾。
沈薇推了推身旁的李春霞,想要趁著現在天剛亮,洗漱的人少先去,不然等會兒大家都醒了,就太擠了。
李春霞迷糊著抬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想去廁所,遂幫她拍醒了最外麵的陳愛玲。
她的力氣大,恍惚中沒有控製好力道,陳愛玲直接被拍醒了過來,她一睜眼就要發火,卻正好對上劉誌傑看過來的眼神,隻能又憋了回去。
沈薇拿了隨身的小包,直接離開了座位,她去的時候果然還沒人,先解決了生理問題,又開始刷牙洗臉,最後從新綁了頭發才出去,一開門正對上了門外的李春霞,她也過來洗漱了。
二人互相打了個招呼,沈薇就又拿著水壺去裝熱水去了,順便還趕上了第一波買早餐的人。
火車上的吃食都是不用票的,就是比外麵貴了一點,卻也沒貴多少,而且種類很多,味道也很好。
沈薇買了一份小米粥,又買了二兩雞蛋煎餅,花了一塊四毛錢,雖貴,但分量很足,滿滿一盒的粥夠她吃兩頓的了。
她轉身離開時還正好碰上了拿著飯盒的劉誌傑和趙國棟兩人,看樣子剛才也去洗漱過了。
沈薇回到座位上,這裏隻有李春霞一人了,她也正在吃早飯,是她自己帶的雜糧餅,見她回來忙咽下嘴裏的餅,噎的直拍胸口,卻還不忘站起來給她讓位置。
沈薇坐下後,見她還是噎的難受,遂拿過她的飯盒,把裏麵的餅放到蓋子上,給她倒了一半的小米粥。
李春霞噎的說不出話,但卻連連擺手示意不用。
沈薇拉下她的手,握住飯盒,開口道:“你先喝一口順下去,這粥很多,我喝不完浪費。”
李春霞見她已經倒出來了,隻能無奈接受了,她喝了口粥,順下噎著喉嚨的幹餅,第一時間開口道:“謝謝薇薇啊。”
沈薇拿出另一個飯盒的雞蛋,剝好放進粥裏加熱,回道:“不用謝。”原本也是著急站起來給她讓路才噎到的,幫一把應該的。
李春霞卻不這麽覺得,本來她是有些自卑的,想快點吃完不想被人看到,卻沒想到噎住了。
昨天這幾人吃的中飯和午飯已經讓她有些抬不起頭了,沈薇還好,她是自己帶的飯,雖然也很豐盛就是了,但另外幾人都是直接去買飯的,就連看著很樸實的王愛國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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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是不怎麽放在心上的,隻想著吃飽就好,但有了對比卻又覺得很難堪,就像陳愛玲看不起她一樣,她在單純也能感覺到她的鄙夷。
但在她心裏比陳愛玲看起來還要好的沈薇卻沒有這樣,現在還分她粥,李春霞覺得自己一定要和她做朋友,保護這個在她眼裏很柔弱的女孩子。
沈薇並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也沒多關注,沈丹給她裝的米飯早就吃完了,飯盒正好用來裝粥,另一個飯盒裏是水煮的十多個雞蛋,昨天和前天吃了一些,還剩兩個,今天一定要吃完不然這天氣會壞的。
陸陸續續的幾人都回到了座位,對麵幾人除了王愛國買的是米飯炒菜,其他幾人都和沈薇一樣,小米粥和雞蛋餅,就是多了分量,和買來的雞蛋。
吃過飯,又早早的去洗刷了碗筷,沈薇回到座位上,含了一顆薄荷糖去味。
她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快八點了,天已經大亮,走道裏人來人往的,早早吃好的幾人都很慶幸,不用去排隊了。
沈薇再次翻開手裏的書,這是上次金姨給的東西裏拿出來的,書名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想來金姨是為了勉勵她,才放進去的。
這是英文原版,沈薇看的有些費勁,到現在也不過才看了三分之一。
李春霞識趣的並不打擾她,但對麵的趙國棟卻對她非常好奇,幾人閑聊著,便又扯到了她身上。
“沈知青,沈薇同誌,可以稱呼你沈薇嗎?”
其實他倒是想和李春霞一樣叫薇薇的,可他臉皮還沒那麽厚,不敢喊,隻能退而求其次,叫沈薇了。
這般指名點姓的,沈薇也不好裝糊塗了,她一手按著書,邊抬頭道:“趙同誌,還是喊我沈同誌吧。”
趙國棟哈哈一笑掩飾尷尬,又忍不住道:“那沈同誌,你知道自己會去哪裏嗎?”
這幾天他們已經互相交流過了,除了李春霞不知道自己會去哪,王愛國去的不是一個地方,剩下他們認識的三人是一個地方的,就隻有沈薇沒說過了。
看沈薇的穿著打扮和她手上的進口女士手表,趙國棟覺得,她應該是知道的吧。
他和劉誌傑都是因為家裏原因才主動報名的,陳愛玲則是為了劉誌傑跟隨來的,就是不知道看著同樣家境不錯的沈薇是為什麽一個人下鄉了。
對於要去的地方,沈薇覺得沒什麽好瞞的,遂大方的告訴了他。
“是柳州,石安市青川縣,和你們一樣。”
她昨天雖然沒有參與進去,但耳朵卻聽到了他們聊天的內容,也早就知道了自己和他們想同的目的地。
“那真是太巧了,到時候我們互相幫,咳,互相進步啊。”
差點把互相幫助度過難關說了出來,幸好劉誌傑拿手肘搗了他一下,阻止了他,不然這車上的“先進分子”可饒不了他。
趙國棟嘿嘿一笑掩飾過去,臉上還帶著歡喜,顯得有些沒心沒肺。
沈薇也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微彎的眉眼,一下子衝淡了她昨日留給眾人的高冷印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幾人繼續聊天,沈薇也不在置身事外,她偶爾也會應上一兩句,對於確定會去一個地方的三人,沈薇沒有過多接觸,也沒有直接交惡,倒是陳愛玲,時不時的會對她露出敵意,尤其是當劉誌傑和她搭話時。
“沈同誌,你這本書可以借給我看嗎?”
劉誌傑從上車起就注意到她了,沒辦法,漂亮的人總是格外引人關注,後來沈薇表現的格外冷淡,他也就沒有繼續想要交好的心思了,畢竟人家表現的明顯,他也不想惹人煩。
但她手裏的書,自己確實是有幾分感興趣的,見她不在那麽排外,劉誌傑便問了出來。
一方麵確實是書很好,另一方麵則是沈薇剛才的那個微笑,讓他有些忍不住的在意。
沈薇正要開口拒絕,陳愛玲搶先道:“誌傑你要是想看,我可以讓我爸爸寄一本過來,幹嘛要和別人借。”
說到別人的時候,她瞟了沈薇一眼,有些嫉妒更多的卻是不屑。
“現在恐怕不行,我還沒有看完,要是以後有機會,你還想借的話,可以來找我。”
沈薇無視陳愛玲,直接開口回答了劉誌傑,至於這個機會,當然是指若他們有機會分到一個地方還能見到的機會。
她本來就沒有看完,而且這是金姨給她的東西,現在她和劉誌傑不算熟,不會也不太想把書借給他。
要是真有機會,那就等有機會了再說吧,指不定到時他自己已經忘了呢。
劉誌傑微有些不耐,卻是對陳愛玲的,若不是因為雙方父母之間有交集,他半點都不想麵對她,一個眼神止住了陳愛玲接下來的話,轉向沈薇時卻又笑了出來。
“沒關係,你先看完再說。”頓了下,他又道:“機會嗎,我覺得一定會有的。”
火車上的日子非常無聊,還經常有“先進分子”過來說些鼓勵他們進步的話,讓人覺得很煩。
沈薇現在雖然也成了知青的一員,但對於那些整日喊著要報效國家,打倒資本主義的精神不感興趣,在她心裏,覺得隻要自己不拖後腿,就是報效國家了。
這幾天裏還因為她的英文書惹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戴著紅袖章的女知青非說這是資本主義要拉她起來進行教育,沈薇煩不勝煩,正要開口反駁,劉誌傑先站起來幫她解決了,把那女知青說的啞口無言的憤憤離開,臨走前還丟下一句:“都是一群思想不上進的落後者!”
惹的趙國棟不滿的非要和她說道說道,那女知青離開的步伐卻越來越快了。
這件事沈薇雖然可以自己解決,但總歸有人幫忙解圍要比她自己孤軍奮戰要好的多,所以她真誠的向劉誌傑道謝。
“謝就不用了,等沈同誌看完,別忘了借給我就行。”
書雖然難得,但劉誌傑其實也不是非看不可,他就是有些好像看不得別人為難沈薇,有種別樣的感覺。
雖然想不通,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壞事,想不通就想不通吧,總有一天會想通的。
劉誌傑對上沈薇的笑臉,臉上掛著的笑意也不由真誠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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