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朝王蓁感激地點點頭，然後目光忍不住地投在蘇貴妃的臉上。

    娘親？

    蘇貴妃怎麽會與娘親長得那麽像！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在這一刻，顧寧見到猶如母親再世的蘇貴妃，非但沒有任何親切之感，反而有種深深的厭惡。

    如今她雖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關聯，但直覺肯定蘇貴妃與娘親不是血緣至親。

    這般惡毒的女人，長著娘親的臉，讓顧寧十分憤怒。

    上首的蘇貴妃倒沒有注意到顧寧厭惡的目光，因為這時候，一直和她不對付的淑妃在珍昭儀開口後，也諷刺地嬌笑道：“貴妃娘娘莫不是因為看到縣君，就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時感到親切，才和縣君開起玩笑來？隻是這玩笑開得太過，都要嚇到縣君了。”

    這句話簡直是赤裸裸地諷刺蘇貴妃年齡大。

    蘇貴妃在潛邸時就是永晉帝的側妃，雖然之前一直最受寵，但也是幾個妃子中年齡最大的。

    平日裏蘇貴妃精心保養，就是怕榮華不再，如今聽到死對頭淑妃諷刺她老，目光像淬了毒的箭般射向淑妃。

    隻是淑妃與蘇貴妃鬥慣了，根本不怕她的威脅，挑釁般對上她的目光。

    老好人德妃趕緊開口道：“聽說，皇上誇縣君忠貞孝順，秀外慧中，一手茶藝更是妙不可言。貴妃姐姐喜陛下之喜，惡陛下之惡，想來也是對重華縣君十分好奇並欣賞。”

    這話比淑妃的話要含蓄許多，可也瞧得出幾位妃子對一直衝冠後宮的蘇貴妃積怨已久。

    淑妃聽了噗嗤一笑，瞧了蘇貴妃一眼，意味深長。

    蘇貴妃怒極反笑，掃了幾眼其他幾位妃子，然後直接看向顧寧道：“看來其他幾位妹妹都對重華縣君十分有好感。陛下曾經與本宮說過，顧大人所敬獻的新的製茶工藝是重華縣君想出來的，縣君如此多才多藝，本宮現在倒對縣君的茶藝很是好奇。”

    頓了頓，蘇貴妃高高在上地問道：“縣君可願意為我們表演一番？”

    其他妃子卻沒有蘇貴妃的消息靈通。

    她們聽到這新的製茶工藝，蒸青之法是眼前如此美貌的妙齡女子想出來的，原本不在意的態度也增加了幾分警惕。

    大乾尚茶之風興盛，茶業的稅收一向客觀。再加上邊境的茶馬司每年都要與北方諸國用茶葉與之交易良駒。因此蒸青之法的問世，將之前工藝繁瑣的製茶工藝改進，可謂利國利民的一件善事。

    因此其他人心裏雖對顧崇禮備受榮寵十分眼熱，但對他的高升卻不敢在明麵上有什麽微詞。

    這一方麵是因為顧忌著皇帝的心情，另一方麵，顧崇禮也的確做出來一番業績。

    如今幾位妃子聽到這番創舉是顧寧的功勞，對她就有些不喜了。

    誰不知道，永晉帝除了愛美人之外，還十分好茶。

    偏偏這重華縣君不僅美貌無雙，同時也十分善茶藝，妃子們可不想到時候又有個受寵的“妹妹”進宮與她們爭寵。

    因此這次就沒有人來給顧寧解圍了，幾位貴人都秉著看戲的態度瞧向顧寧，

    下首的顧寧已經平複好激動的情緒。

    聽到蘇貴妃讓她像一個戲子般給她們表演茶藝，顧寧神色不變，恭敬地道：“謹遵貴妃娘娘吩咐。”

    蘇貴妃眉梢一動。

    倒是個能屈能伸的。

    她現在倒不急著對付顧寧了。

    看著那個女人的女兒如今隻能卑微的任由自己作踐，倒是比一下子將麻煩收拾掉有趣多。

    出身再高貴又如何，那個女人的女兒還不是隻能恭恭敬敬地在她麵前低頭。

    蘇貴妃愉悅地想著。

    早在蘇貴妃提議讓顧寧表演茶藝，蘇芝就吩咐宮女將一應茶具和茶葉給拿了出來。

    其他人則相繼落座。

    蓬萊閣雖名為閣，實際上卻與其他宮殿的正殿一般大。

    蘇貴妃居於主位之上，兩側分別坐著其他四妃。中間則是排列整齊的榻案，一眾閨秀按身份高低分別坐在兩側。

    如今顧寧要展示才藝，蘇芝就讓人在中央擺放案幾，以便讓所有人都能看清她的動作。

    就連對麵距離蓬萊閣的寶華閣內，眾年輕仕子們也能隱隱約約地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修遠見蘇貴妃為難顧寧，心裏一緊，目光緊緊盯著蓬萊閣。

    蓬萊閣內，顧寧跪坐在案幾旁，一旁的宮女侍候顧寧淨手。

    顧寧對茶藝一向秉著喜愛且珍視的態度。

    因此雖然知道蘇貴妃用意惡劣，但顧寧一旦投入其中，就將這些外在因素給拋在腦後。

    如此，其他人見顧寧分明沒有什麽花哨的動作，動作卻行雲如水，整個人氤氳在茶香之中，麵容神情寧靜，如一朵徐徐開放的茶花，美得讓人心也不由得安寧下來。

    待顧寧結束後，離得近的人見她茶湯化成的茶花，栩栩如生。最妙的是，整個茶花竟成緩緩開放的姿態，如一個愜意優雅的仕女，在自信地展示她的魅力。

    一般茶湯幻化的景物維持不了多久，但等幾位妃子和閨秀們饒有興致地走近看完，茶花才慢慢消失。如此妙景，令其他閨秀大開眼界。

    在場也有善茶藝的閨秀，其他人見此，也不得不承認，顧寧善茶藝的名聲果然是名不虛傳。

    蘇貴妃見顧寧被為難，絲毫沒有窘迫之感，反而從容不迫，氣質清華，似乎這般美麗的女子，天生就應高貴不可侵，看得讓人十分礙眼。

    不過，蘇貴妃也沒有再為難顧寧下去。

    皇帝就快來了，蘇貴妃還不至於為了找顧寧麻煩，而壞了她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更何況，蘇貴妃隱晦地瞧了瞧蘇芝，見她點點頭，心裏就滿意了，這下子，她倒要看看還有誰能解顧寧的圍。

    接下來幾位妃子再也沒出幺蛾子。

    而永晉帝慣例般地考察了一會兒寶華閣的仕子們的才華，就回了太極殿處理政務，並沒有要過來蓬萊閣這邊瞧熱鬧的意思。

    幾位妃子見對麵寶華閣的皇帝走了，失望的同時，又鬆了一口氣，看來皇帝這次不打算納金陵的閨秀為妃嬪了。

    沒有了顧忌，幾位妃子都頗有興致地讓閨秀們一展才華。

    而對麵仕子們的作出的詩作也被拿到蓬萊閣給眾人欣賞。

    毫無意外地，顧寧聽到了李修遠的詩作被宮人第一個朗讀。

    聽著旁邊閨秀們對李修遠才華的讚歎和欣賞，顧寧隻覺得意興闌珊，又覺得頭有些暈，就借著更衣的借口，離開了座位。

    王蓁望著顧寧離開的背影，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顧寧的臉怎麽有些潮紅？

    這裏很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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