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羽徵剛一落子，褚明淵就毫不遲疑地跟著落下一子，似乎早已算到他的下一步。

    “我以為羽徵會欣慰於我的做法。”褚明淵一臉閑適，卻答非所問。

    範羽徵一愣，繼而無奈地一笑。

    世子之前雖然一直掌控前朝和後宮的消息，卻不會輕易插手這其中的事情，更多是以局外人的態度，冷漠地看著這朝中以及皇子間的鬥爭。

    就算他們範氏告訴他，他們範氏一族的選擇，這位年輕的世子也隻是淡淡一笑，似乎對這所謂的江山並無興趣。

    隻是這半年來，世子已經連連破例，範羽徵想到這裏，突然想起在柱國寺遇到的重華縣君，也許隻有那樣風華無雙的女子，才能讓表麵君子如玉，實際冷漠淡然的世子屢屢破例。

    想到族中的人還打算將琳兒許給世子當世子妃，範羽徵一向從容的眉宇就顯露出一絲憂愁，他看著褚明淵欲言又止，卻在對上他那雙洞悉的目光時，將所有的話都給壓了下去。

    世子終究不是他們能左右的，麵前的男子雖未及冠，可素手撥動朝堂，操作人心的心機手段卻是族裏的長輩也敬佩不已，也許他們也早已意料到了世子的態度，要不然也不會在他來之前，特意囑咐他，隻要不涉及族裏的底線，就要他任憑世子差遣。

    褚明淵似乎對範羽徵的想法毫無所察，他又輕輕地落下一子，見棋盤內的勝負已分，他微微一笑，道：“羽徵，你輸了。”

    範羽徵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若有所思，世子之前的棋風一如他表現地那樣溫和卻步步為營，而現在卻開始盡現鋒芒，看來世子真的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想著，範羽徵心反而一鬆，他們範氏追隨的人就該如此。

    隻是，範羽徵想起半年後突厥就要來大乾，有些擔憂地道：“世子，聽說這次突厥使團的領頭人是吉莫，上一任的突厥可汗，吉莫的父親就是死在王爺的手裏，依吉莫狂妄的性格，他到時候恐怕不會安分，世子可有對策？”

    褚明淵身為一品親王世子兼宗正府宗正，到時候突厥來朝，按例是由他與禮部尚書顧崇禮共同接待使團。

    隻是不說突厥與燕北的靖王府的恩怨，光吉莫那狂妄無比的性子就十分難纏，到時候褚明淵恐怕會被他刁難。

    而且永晉帝對突厥的態度也十分曖昧，為了壓製靖王府的威望和權勢，永晉帝最不想的大概就是和突厥再次起戰，如今能抵擋突厥鐵騎的步伐，大乾內，也隻有有戰神之稱的靖王褚晟了。

    因此到時候，隻要吉莫不過分到觸及皇帝的底線，永晉帝恐怕都會縱容他的行為。

    “無妨，突厥內部也並不太平，本世子想他也不會蠢到這時候挑起靖王府和突厥的衝突。”褚明淵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己將會的窘境，他語氣淡淡的，但眉宇卻顯露出他真正的鋒芒。

    突厥新任的吉曆可汗手段軟和，並不如老可汗的鐵血手段，要不是他的弟弟吉莫，突厥第一勇士的支持，吉曆早就坐不穩底下的王座了。

    即使如此，突厥內部對吉曆的不滿的武將也十分多，隻不過如今暫時被吉莫強勢的手段給壓住了。

    而這其中的平衡，隻要使一些手段，輕易就能打破，因此褚明淵並沒有將吉莫的到來放在眼裏。

    倒是，能與未來嶽父顧崇禮共同辦事，這件事還更能引起他的興趣，褚明淵淡淡一笑。

    範羽徵心中一喜，世子這個意思是如今靖王府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原本他還以為以靖王和世子之間的嫌隙，世子現在的處境該是很艱難才是。

    難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褚明淵，也許靖王褚晟和世子之間的矛盾並非他們所知道的那麽簡單。

    而顧家這邊，也許是擔心惹得顧寧不喜，許鈴蘭最近安分了許多，沒有再來蘭雎院打擾顧寧，畢竟能去趙家的壽宴對她機會太難得了。

    就連李氏也忍下心中對顧崇禮的垂涎，一心想著女兒能借此珍貴的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最出格的動作也是帶著膳食去顧崇禮麵前獻殷勤，沒有再自作聰明地使出她那些拙劣的勾引手段。

    而徐青這邊的調查結果也回來了，隻是出乎顧寧意料的是，徐青告訴她，表姑媽母女倆說的話並沒有破綻，她們的確是被夫家的族人給謀奪家產並趕了出來。

    徐青見顧寧陷入沉思，知道是自己的調查結果讓她失望了，他努力思索，終於想起了他查到的唯一覺得蹊蹺的地方：“姑娘，這李氏母女倆本來的行程是回娘家錦州的，可她們經過湖州的時候，卻突然改變了行程，改為投奔伯府。”

    湖州？顧寧腦海裏似乎閃過一絲什麽，可那想法消失的太快，顧寧還是沒有察覺到這湖州到底與誰有關聯。

    顧寧回過神來，見徐青還在等著她的吩咐，笑道：“也許是我多疑，表姑媽確實是單純來投靠伯府的。”

    徐青卻不這樣覺得，這半年來，她已經見識過顧寧的運籌帷幄，既然她懷疑起李氏母女倆，那這懷疑就不是空穴來風，必定是這李氏有可疑之處。

    雖然顧寧讓他不用再查了，可徐青私下還是密切關注錦州和湖州那邊的消息，力圖辦好這件差事。

    隻是還沒等徐青查到表姑媽母女倆的可疑之處，在許鈴蘭的殷殷期盼之下，很快就到了趙家壽宴的這一天。

    這次的宴會是顧寧第一次在京城世家貴族們前亮相，白芷等丫鬟們既期待又緊張，一大早就拉起顧寧來，要為她盛裝打扮。

    而顧寧想到宴會可能遇到的人，為了不失身份，就同意了丫鬟們的安排。

    而當已經在二門處等候顧寧的許鈴蘭，見到如此盛裝打扮的顧寧時，眼裏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嫉妒，心裏同時想著，難怪那人對顧寧如此嫉妒，要讓她們母女倆來到顧寧的身邊。

    雖然那人還沒有讓許鈴蘭做些什麽，可許鈴蘭還是有些小聰明的，隱隱知道那人會如此動作，顧忌地正是同樣有“第一美人之稱”的顧寧。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