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最後經過一番掙紮，顧寧選擇將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告訴褚明淵。

    她從母親方茹去世，父親納了季姨娘開始講。

    褚明淵見她講起小時候的事情，雖然疑惑，卻也沒打斷。

    當聽到顧家二房哄騙她與嶽父顧崇禮離心，並企圖謀奪顧家家產時，即使是早已知道顧寧的身世，褚明淵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心疼，他將顧寧攬地更緊，無聲地給與她安慰。

    顧寧說起往事，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似乎那些事情已經過了許久，對她來說，不過是人生中一個小小的經曆罷了。

    可當褚明淵聽到她自風寒病好後，就做了一場噩夢，而就是這場噩夢改變了她這一世的命運，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震，他知道顧寧接下來的話才是他一直以來困惑的地方。

    為何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明明不過十三稚齡，眼裏卻像是曆經滄桑般沉靜。

    顧寧深吸了一口氣，她開始講起她的“噩夢”。

    在那個噩夢中，顧寧並沒有及時病好，並且上京救父。

    父親顧崇禮的去世，使得顧家大房榮華一夜之間坍塌，二房開始露出他們醜惡的嘴臉，聯合顧氏族老謀奪大房的家產。

    雖然靠著婆家李家的幫助，和顧寧自身的掙紮，大房與二房近乎兩敗俱傷，可顧寧再次失去了她的親人。

    安哥兒的落水身亡，徹底擊垮了自父親顧崇禮死後就精神恍惚的季姨娘。昔日如一朵嬌花般的季姨娘，徹底失去了生機，變得瘋瘋癲癲起來。

    顧寧想，如果那時候不是祖母的強撐著病體支持她，還有那股對二房的恨意，她會跟著父親和安哥兒一起走了，這樣子她們一家子就能在黃泉路上團聚了。

    褚明淵心裏一緊，他不知道顧寧的夢為何與現實相差那麽遠，可當他聽到夢裏的顧寧過的這般淒慘時，忍不住想問，那他呢，為何他沒有為她主持公道。

    顧寧像是知道褚明淵的疑惑，她淡淡一笑道：“那個夢裏，世子與我根本不相識。”

    褚明淵瞧著顧寧臉上的笑容，卻寧願她不笑，那笑容看得他心一陣陣地泛疼。

    褚明淵憐惜的吻落在顧寧的臉上，輕輕地道：“阿寧，想哭就哭吧。”

    顧寧搖搖頭，怎麽能哭呢，前世她的淚就哭幹了，這一世，自她醒來，就告訴自己不能那麽懦弱地哭了。

    顧寧繼續述說著她“噩夢”。

    父親死後，身為好友的李父對顧寧更加憐惜了，原本還想著讓顧寧在百日內與自己的兒子完婚，可顧寧卻執意為父親守完三年的孝，她不想父親死後，自己還是那個自私的女兒。

    而且，顧寧也知道餘氏對喪事的忌諱，顧寧不願意為了避禍，就將所有家仇拋下，然後一身輕地嫁到了李家。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嫁到李家也不是她噩夢的終止。

    三年的時間足夠顧寧鬥倒二房，顧李兩家遵守婚約正式結親，而顧寧也成為了李修遠的妻子。

    隻是，那時候的顧寧名聲已經十分不好了，克親，惡毒是金陵眾人對她的評價。

    餘氏本來就不喜歡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孤女，自顧寧嫁去之後，三天兩頭地就拿規矩壓她。

    顧寧感激李家在顧家危難之時伸出援手，隻要婆婆不過分，能忍都忍了。

    誰想到，李父的病逝徹底將顧寧打進深淵。

    原本就擔著克親名聲的顧寧這下子是徹底洗不清了，而原本還體貼顧寧的李修遠也忍不住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她。

    顧寧知道，即使李修遠不說，但他心裏麵其實是怨她的，怨她克死她的父親。

    為李父守孝期間，剛剛成親沒半年的夫妻兩就分房睡了，她想如果不是因為是守孝，婆婆餘氏會迫不及待地往李修遠身邊送女人。

    三年孝期滿後，李修遠進京趕考，夫妻兩再次分居，顧寧那時候早已心死，卻沒想到腹中的孩子又重新給了她希望。

    隻是大概老天爺也看不慣她過幾天舒心日子，顧寧從來沒有想過，李修遠將她接到京城之時，就是她和孩子身亡之時。

    六個月大的孩子，生生地被落了下來，顧寧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孩子從她腹中脫落時微弱的心跳，可身為祖母的餘氏，卻看也不看一眼她的孫子，任由孩子氣息全無。

    顧寧從來沒有那麽恨過自己，恨那時候自己的懦弱無能。

    最後，顧寧拚著最後一口氣，用自己不多的生命，拖李家一起下地獄。

    顧寧死前心情甚至是解脫的，她想，她終於不用再守著對祖母輕易不輕生的承諾，和家人團聚了。

    顧寧以為自己不會再哭的，可臉上摩挲的大手，讓她發現，自己竟然無知無覺地落淚了。

    褚明淵從來沒有這麽心痛過，竟覺得一顆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抓著。

    他一點點地吻去顧寧的眼淚，溫柔又虔誠，“阿寧，這都是夢，都過去了，以後，誰都別想欺負你！”

    顧寧被褚明淵溫柔的聲音蠱惑著，慢慢地閉上了雙眼，也顧不及聽完她的夢之後，褚明淵是如何看待她的。

    褚明淵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顧寧恬靜的睡容，剛剛哭過的她臉上還有淚痕，眼角泛紅，這一刻的她柔弱地令人心碎。

    褚明淵黑眸翻湧著各種情緒，危險而令人心悸。

    他替顧寧蓋上錦被，輕輕的吻了一下顧寧的眼睛，就來到書房，聲音沉沉地喚了一聲：“暗一。”

    話一落，高大的暗一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褚明淵麵前。

    暗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褚明淵還在流血的雙手，鮮紅血液流過他的虎口，在白皙精致的雙手的襯托下，竟然讓暗一生出一種白玉微瑕的想法。

    以暗一犀利的目光，自是能看得出世子手上的傷，並不是他人所為，而是世子因為憤怒過度，控製不住體內的內力，震傷自己。

    暗一忍不住疑惑起來，到底是什麽事情，竟然能讓一向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的世子憤怒到如此地步。

    “暗一，本世子想要知道，蘇貴妃在柳妃之事上，做了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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